二人同时起床洗漱。
刷完牙,吃完早餐,老陈先把姜宁送到星悦大楼,再到恒星。
舒文很急,一见到姜宁便询问昨晚的情况,姜宁挠挠耳朵,一句话草草带过。
《听,风很静》卖座率高,网上对于其中各位演员的评价也逐渐展开,点评最多的当属人气最高的厉晔,其次是女主施心妍。
对于姜宁的点评来自多方面,一是觉得姜宁演的太坏,活生生一坏种;二是觉得姜宁的人物特征不够丰满,他坏有他坏的原因,虽然电影中讲述了原因,但还是不够具体,看着不过瘾;三是姜宁的某些接受不了艺人演反派的粉丝开始脱粉。
“演反派就要做好粉丝脱粉、代言终止合同的打算。”
姜宁问:“‘怡然’矿泉水和‘打工人’潮牌那边都有影响?”
“影响有,但厂商那边不给压力,就不会太大。”
“这就好,想好对策了吗?”
舒文已经准备好两个:“一是慈善捐款,二是营销善良傻乎乎的人设,与剧中反派人设形成强烈反差。”
姜宁用手指比了个叉:“第二条,绝对不行,我出道前做了五年经纪人,精明得很,傻不了。”
“那只能去捐款了。”舒文又递给他几个本子,“影片上映后,递过来的反派角色邀约也多了,你看看都是演反派的,这就是演反派的下场。”
姜宁笑嘻嘻的:“你怎么看?”
“当然不演这些,换个别的正能量的角色来演。”
姜宁把其中一个本子递给她看:“□□大佬,很酷的样子。”
“求你别。”舒文说着,又想起一件事,“《大学一年级》第三季我已经对接好了所有的事,你先去录制一期试试。”
“都有哪些人?什么形式?”
“已经确定的人就是你们之前寝室四个人,你、宋羽潇、盛飞、罗定,可能有别的同学加入。节目形式与之前两季稍微有些改变,会正式进入到大学居住、学习、生活,类似记录片,不过为了节目效果,会给一定提示。”
舒文担心,“其他我不担心,就是你和盛飞那个事儿……”
“这你都知道?”
舒文笑:“原本还没确定,现在知道了。”
“可以表现得关系很好,也可以表现出关系不好,但就是不能让人实捶,毕竟主流还不承认这种同性关系。”
好家伙,不承认,可他们一个寝室都是gay。
姜宁拾掇利索,来到母校门口,沈曼安正在门口迎接,姜宁是第一个达到的,拖着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拥了拥沈曼安:“老师好久不见。”
沈曼安说:“好久不见,我看了你的电影,演得不错,果然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姜宁谦虚:“有导演的功劳,我更加需要进步。”
第二个到达的是宋羽潇,一下车眼里能看见的好像就只有姜宁,冲他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了下姜宁。
“好忙啊,我们这多久才见一面。”
“是啊,老师都等你很久了。”
宋羽潇这才看到一旁的沈曼安,热情地打招呼。
第三个到达的是罗定,他的手绑着绷带,挂在脖子上。
“怎么了你这是?”
罗定简单打过招呼后说:“拳头没别人硬,被揍了。”
“啊?”三人异口同声。
“开玩笑的,被吓到了吧,”罗定对着摄影机说,“你们也被吓到了吧?”他解释,“被一只疯狗追,追着追着我自己摔了一跤。”
远在暮色的席君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最后到达的是盛飞,他给众人都带了礼物,也是简单寒暄几句,看向姜宁时,二人都是演员,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
接下来,一行人拖着行李,身前身后围着好几只摄像机,过路的女生也是尖叫连连,差点引起围堵,最后在节目组的疏散之下,到达他们之前睡的宿舍——在他们到来前,学弟们把这个宿舍让了出来。
大学宿舍回忆满满,宋羽潇不禁感叹:“太怀念大学生活了。”
节目组让几人回忆初次见到彼此时的场景。
宋羽潇说:“我记得那时候我第一个到宿舍,那时我妈陪我来的,整理完东西后,姜宁第二个到,他自己一个人来,大包小包地拎着,我妈那时候夸他,我还清楚记得我妈的原话是,生活能自理,还长那么好看,你在这行竞争压力蛮大的,要不给你办退学手续吧。”
“这你都说过多少遍了。”罗定笑说。
“不是,我在意的点是,我妈竟然觉得我不好看。”宋羽潇重复一遍,“她竟然觉得我不好看,这合理吗这?”
“可你本来就不好看啊。”
说帅哥不好看,帅哥不会生气,宋羽潇装作生气的样子:“你残了,我不揍你,要不该有人说我欺负残疾。”
“我第二个见到的是罗定,当时他朋友陪他一起来,他就像个大爷一样什么都不做,都是你朋友帮你铺床叠被的吧?”
宋羽潇明知道那个人是他当时的男朋友,罗定以眼神示意不要再说下去。
宋羽潇也识趣:“最后见到的盛飞,他来晚了两天,当时我们猜测寝室最后一人长啥样,没想到又是帅哥一枚,所以我们寝室被称为香江戏剧学院F4简称“香戏F4”不是没有道理。”
众人大笑,太没脸没皮了。
接着罗定说了对大家的印象。
轮到姜宁时,姜宁说:“羽潇长得很像他妈妈,他们都很直接很热情,刚见面的第一天就请我吃中饭,罗定那时因为有别的事,所以基本不与我们一起。”
导演问:“是什么事?”
当然是他和他男朋友之间的事,但这话不能说,姜宁含糊道:“他是童星,有些片约,应该是这些事,他本人比较忙。”
姜宁接着说,“最后见到盛飞,我当时在床上休息,他睡我上铺,正从床上下来,我睡得迷糊,盯着他看了会儿,我第一印象是这是哪里来的帅哥,他当时肯定觉得我特奇怪。”
“不奇怪。”盛飞说,“但是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不是在寝室,是在篮球场上,你在打篮球,我拉着行李箱路过,你当时打篮球的姿势很帅气。”
姜宁心说盛飞从来没提过这一茬。
“我对羽潇没什么印象,至于罗定嘛,像个需要被照顾的巨婴。”
“喂喂喂,”罗定听了不开心,“我宁可你对我没印象。”这话题兜兜转转,又转到他靠男朋友照顾这儿。
“问个题外话,”导演说,“男寝室嘛,打打闹闹都难免,你们四人中,有没有哪两个人挤过一张床?”
这话题,明摆着要拿他们炒作。
宋羽潇说:“有啊,姜宁一到冬天脚很冰,我给他捂过一次。”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见过?”罗定问出来,才想到那个时候,自己可能与男朋友睡在外面租的房子里了。
盛飞看向姜宁,心说这件事他也不知道。
他有点失落,连宋羽潇都给姜宁捂过脚,自己却一次都没有。
这话题一出来,姜宁首先想到的竟是节目播出后,白赊月会不会看到,以及看到了会不会误会。
他解释道:“大一那年冬天,羽潇的被子还没寄过来,我让他跟我睡,他睡在我脚的那头,我脚确实很冰,又怕碰到他,一直伸在边上,后来他碰到我的脚,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捂了。”
这话题告一段落,导演又提示接下来的任务:“你们当时频率最高的吃午饭地方是哪儿?”
四人都答:“盖浇饭。”
“去的次数多,点外卖的频率也高。”
等到他们来到食堂二楼卖盖浇饭的地方,四周都挤满了学弟学妹。
盖浇饭上齐,盛飞和宋羽潇同时拿了一副筷子递给姜宁,画面有一秒的停滞,罗定反应极快,伸手把两只筷子拿过来,一边说谢谢,一边把一副筷子给姜宁,另一幅筷子给自己。
下午,他们作为插班生,听了一堂沈曼安的课。
课上学弟学妹躁动不安,特别是当盛飞和宋羽潇亲身示范表演经典片段后,课堂上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一期也就录制了一天,节目组说先剪辑出来,看看网友的反响,再试着跟进接下来的节目。
姜宁到达白赊月别墅时,他正在客厅浏览手机。
这段时间,白赊月给他设置了指纹开锁,他可以随意进出他家。
“我回来了。”
白赊月放下手机,问的第一句话是:“累吗?”
“比拍戏轻松多了,怪不得现在的艺人都想上综艺。”
“见到他了?”
“盛飞?”姜宁喝了口水,“见到了。”
“还好吗?”
姜宁不知道白赊月问的还好吗指什么,他凑到白赊月面前,说:“无波无澜。”
晚上,白赊月压着姜宁,问他:“真的无波无澜?”
姜宁快被他玩死了,哪儿有空想这个问题?他呜咽着求白赊月:“我想早点睡觉。”
白赊月咬着他的锁骨:“没门儿。”
翌日,白赊月把姜宁带到了恒星大楼。
秘书敲门来找白赊月,看到姜宁坐在老板腿上刷手机,也是见怪不怪,面不改色地递上一份礼物:“耀辉集团的朱总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在他的游轮上举办,这份是为他准备的结婚礼物,您看是否合适。”
礼物是一只限量款包包,白赊月头也不抬:“贵就行。”
秘书杵着不动,道:“上次合作上发生了一点不愉快,这次您还是出现比较好。”
白赊月挥手让人出去。
姜宁突然抬眼:“是耀辉集团朱赞朱总的结婚纪念日吗?在他特大游轮上举办的?”
“应该是。”白赊月并不关心。
姜宁打开手机,点开舒文发来的请柬:“没错,今晚我也需要参加。”
白赊月这时才抬了抬头:“哦?”
“他独生女儿磕cp,挺喜欢我演的那个角色,给我发来请柬,我经纪人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这么说来你也去?”
姜宁挠挠头:“嗯,我还没见识过游轮呢。”
白赊月继续埋头看文件,姜宁坐在他的一条腿上刷手机,不知道是他办公室的灯光柔,还是外头的阳光柔,姜宁白皙的皮肤像是打上一层柔光。他的锁骨和脖子处还有昨晚被自己啃出来的痕迹,嘴唇也微微红肿,看起来更加鲜艳诱人……
又被人看上了怎么办?
这险可不能再冒了,白赊月放下文件,内线拨打电话给秘书:“准备下晚上的西装,我亲自去。”
到了晚上,姜宁穿上舒文准备的西装礼服,来到朱小姐邀请的游轮这儿。
电影上看过《泰坦尼克号》,知道游轮应该非常繁华震撼,但当自己身临其境地来到巨轮面前,才感受到钞能力的过人之处。
朱小姐非常热情,邀请他跳舞,把他带给她的闺蜜认识。
“叶默在就好了,你们就能合体。”
姜宁不禁发笑:“只是拍了个电影而已,我们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那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姜宁的回答挑不出毛病:“都喜欢,也都有不喜欢的。”
“我有个表哥,他就喜欢男人,我要不要介绍给你们认识?”
姜宁心说小姑娘别闹行不行。
“我现在还是以拍戏挣钱为主,你的好意我心领啦。”
“他也是拍戏的,你们还合作过。”说着,朱小姐向远处招手,姜宁看过去,厉晔正笑着朝这边走来。
朱小姐与厉晔叙了一会儿旧,接着把厉晔拉到姜宁身边,对姜宁介绍道:“他就是我二表哥哥,喜欢男孩子,”她凑到姜宁耳边,“不过这是个秘密,他家人都不知的,就我知道。”
“你们聊,我去招呼别人啦。”
原以为把空间留给这俩人,实则这二人各自不对付。
厉晔打量着姜宁,毫发无损,状态也不错,不像是被赵元庆得手的样子,想来,是那个人出手了。
姜宁则走到了三楼甲板处,不与这种富家子弟打交道。
今晚天上的星星特别多,4月末的海风吹上来,竟还有点暖。
里头有音乐声、喧哗声、侃侃而谈声、溜须拍马声、虚与委蛇声……外头很安静,安静得仿佛天空和海面连接在了一起。
他这种人,过惯了几十户住一个单元楼的生活,过惯了与小贩讨价还价的日子,这般纸醉金迷的生活,实在有些难以融入。
“很美。”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姜宁笑着转头:“你怎么也出来了?”
白赊月:“太吵。”
这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少爷此刻居然与他有同样的感受。
姜宁拍拍旁边的位置:“天空很美,你来与我一起欣赏吗?”
甲板连着护栏,护栏下面是海水。
白赊月站着不动:“我站这里就行。”
姜宁不解:“怕高?”
“不,怕海。”
隔着三米远的距离,姜宁笑着摇头:“不信。”
白赊月双手插在兜里,收腰的西装衬得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却跟姜宁说:“是真怕,现在就有点头晕。”
海风柔和,琴声悠扬,天地很美,姜宁朝白赊月笑,鬼使神差地说:“你过来吧,想跟你接吻了。”
青年弯起唇,笑意盈盈。诱得人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要试一试虚实。
白赊月几步上前,弯腰,迫不及待地与姜宁接吻。
一吻终了,白赊月却歪身倒在了姜宁旁边。
他的额头冒着密密的汗珠,额头抵在姜宁肩头的位置:“现在相信,我没骗你吧?”
“相信,是不是不舒服?”
白赊月:“嗯。”
“要不要到里面房间休息一下?”
“不用,你让我靠一下就行。”
晕车晕船都很常见,白赊月怕是晕船了。
“我到厨房给你拿片生姜,放在手腕大动脉的位置,就能预防晕眩了,你等我一会儿。”
白赊月牵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你一走,我更难受。”
姜宁于是坐在白赊月身旁,任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为什么会难受?”
白赊月还是说:“怕海。”
像他这样的人竟还会怕海,姜宁有些难以置信,也觉得他突然有些可爱。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很容易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姜宁说:“你情绪有些低落,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白赊月点头。
“能说给我听听吗?”
他揉揉姜宁的脑袋,“不能。”
“那为什么怕海啊?”
它平静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很和谐,可它发疯的时候,却能吞噬任何东西,包括生命。
白赊月起身,脚步发虚。
手掌撑着护栏,静静地看着天空,静静地看着海面,又静静地看向姜宁的脸,而后平淡地对姜宁说:“我曾在海里,捡回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