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甲下喷溢出许多发着微光的莹白血液来,身后最凶悍的那些攻击用触肢,也是齐根断裂的。
因攻击他的是暗物质光束,触肢仍裸露着淌血的创面,需要一些时间来复生。
但祂仍站立着,鬼魅般凝视着尼禄,又重复一遍:
“把他给我。”
狼骑们挡住祂望向尼禄的视线,一秒没有犹豫,直接开火!
暗物质光束再次打断了数根莹白触肢,但当触肢们开始层层叠叠长出鳞甲,被几倍加强过杀伤力的暗物质光束,竟也只能在鳞甲上反复弹开。
圣洛斐斯微微抬着一只手臂,用以抵挡射向头部的光束,然后平心静气迈着步伐,向尼禄走来。
阵前的几名狼骑,微微顿了一下。
在极其危难的一刻,他们却莫名同时回头,朝白狼骑看来。
每位王储麾下的狼骑军团,通常都是从儿童时期同批遴选、同批训练、再同批进入军团的。
这是为了培养狼骑们的作战默契,也是为了巩固彼此间的信任。
……当那几名狼骑回头看他,白狼骑已经明白一切。
他猛地咬紧牙根,无声一点头。
手掌捂住尼禄的眼睛,便头也不回地朝接应点撤退。
那几名狼骑又看了看小主人的背影。
便将无用的光束枪舍弃。
又自盔甲下取出高能炸弹,让身后通往撤离点的甬道,彻底被炸得坍塌。
最后,他们面朝来自深渊的杀戮怪物,缓慢抽出了腰后的暗物质光刃。
可怕的震响和爆鸣声不断传来,强烈的气流推动着他们朝前跌去。
尼禄在白狼骑掌心里挣扎,似乎在嘶声吼叫什么,但却被骑士的手臂死死箍紧,动弹不得。
利维坦巨舰在逐渐折断和崩塌。
当穿过没有氧气的坍塌区时,白狼骑果断扶上后颈,将自己的骑士头盔除下。
并让它在尼禄的颈上机械组合生长,直到变成覆盖口鼻和面部的供氧头盔。
沿途不断有狼骑在接应他,白狼骑冲刺的速度太快,尼禄根本看不清他的狼骑最后有没有跟上来。
直到抵达利维坦巨舰的撤退点,利维坦外壁被熔出一个巨大的裂口,猩红双爪深深扎在裂口两侧,从驾驶舱位置射出牵引光束。
它一双眼灯焦灼闪烁着,只等将自己的主人安全拉入舱内。
系统跳着脚叫:“还有五米!四米!冲呀狼狼!”
尼禄头上的供氧头盔,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他的听觉和视线。
……因此,白狼骑比他更早听见了从背后呼啸而来的风声。
他左手抓住尼禄的后腰,用尽全力一推,让小主人进入牵引光束的范围内;
同时脚下一刹,右手拔刃出鞘,漆黑光刃在黑暗中悍然灼闪!
暗物质光刃自一根莹白触肢中间划入,使那触肢瞬间被切成左右两半。
白狼骑一击得手,立刻挥刀如龙,连续斩断了数百根如鞭条般挥舞而来的触肢。
但这个动作,牵扯到他身上那道从左肩横贯到右腿的伤——那是第一次与圣洛斐斯交锋时留下的。
跟有虫血的阿撒迦不同,他完全没有自愈功能,只是在叶斯廷费了半个帝国的医疗资源,才把他几乎分成两半的身体拼完整后,他又直接从急救舱爬回前线。
聊胜于无的绷带下溢出鲜血,他的蓝眸都因剧痛都发颤。
然而骑士一步未退。
双足如同在地面生根,只一声不吭挡在牵引光束前,长长的漆黑光刃,在幽暗中发出某种奇异的黑光。
“没用的。”
圣洛斐斯说。
“你们输了。”
那从中裂开两半的触肢,陡然从尖端生出密密匝匝的鳞甲尖刺。
其中一根越过尼禄,径直击穿了猩红的机甲核心;
而另一根,从白狼骑的胸甲正中间贯穿,并将他高高提至半空。
圣洛斐斯看了看单臂支撑在地上、剧烈喘息的尼禄。
他当然知道人类的心脏位置在哪边,也知道贯穿人类的头部是最优解。
但他没能一击将那骑士的心脏或头颅贯穿。
是因为尼禄突然从牵引光束折返,用尽全力将白狼骑撞偏的结果。
“……也好。”
祂兀自低声说,覆盖瞬膜的眼,看了看舱壁裂口处的猩红——后者正因被洞穿机甲核心,而急剧外泄能量液,
“我留着他,你就会愿意跟我在一起。对不对,尼禄?”
虚浮照射器的光束下,祂身后那些鬼魅的触肢,也从逐渐坍塌的巨舰深处涌来。
尼禄和白狼骑同时抬起头。
他们看见在其中一些触肢上,正悬挂着摇摇晃晃的人类尸体。
狼骑的尸体。
没有头盔——没有头。
有一些尸体在触肢上挂不住,便顺着触肢滑落下来。
他们落在圣洛斐斯的脚边,圣洛斐斯仿佛没有看到,鳞甲战靴直接从尸体上踩过。
连同对他们象征荣耀的狼骑盔甲,也一并被踏得碎裂。
战靴上尖利的鳞甲碎片,刺入那些遍体鳞伤的尸体里,大约是被几根肋骨卡住,于是自然折断脱落,遗留在骑士们已死的血肉中。
“尼禄,别离开我……我们一起从这里离开,然后到离人类很远的地方去,不会被他们骚扰的地方。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建立只属于我们的文明。我们还是可以在这个宇宙拥有一个归宿的,对吗?”
圣洛斐斯低声朝尼禄说。当面对尼禄时,祂那副来自杀戮怪物的戾气,便莫名消散了。
祂只是显得很局促,很无措,近乎央求似的,一遍遍重复着尼禄曾许给他的诺言。
“我们还是会有一个像BX08星球那样的地方,对吗?就当做这一切没有发生过。我们可以假装曾经不认识,然后从初识的时候重新开始——好吗,尼禄?你看,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撤出军队,是人类不依不饶,要来阻碍我们……”
尼禄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些尸体上。
他与他的狼骑们,十年生死与共,即便都穿着统一制式的盔甲,他也总是能远远一眼认出他们是谁。
总喜欢顶着厨师帽走来走去的阿维尔。
因为少年时眼部重伤而轻微色弱的梅纽因。
因一分之差没能成为白狼,总对白狼气鼓鼓的施密特。
还有更多,更多……
而当尼禄听到圣洛斐斯的最后一句话,他终于将目光目光抬起。
眼白已被血丝完全染红,就像是被中间那红宝石般的瞳仁浸染。
他却蓦地笑了。
还笑出了声。
但圣洛斐斯并没有觉察到他充血的眼睛。
祂只是听见尼禄在笑,便以为对方愿意原谅他了,于是用触肢卷起尼禄,欣喜地重新拉到怀里来。
“你还是愿意的。对不对?”
祂仍像是在BX08星球上一样,将手掌上所有鳞甲褪去,然后用柔软的手心,慢慢抚上尼禄的脸。
触肢上悬挂的狼骑尸体滴下血,滴滴答答,落在尼禄的脸上。
祂也都温柔地把血擦干净了。
“我已经渴望太久了,也等待了太久,尼禄。原来那些在深渊里的时间,是为了等你出现才存在的。你会给我一个答案,一个结局的。因为整个宇宙,也只有你有能力救赎我——你早就解救过一次了。还记得吗?从那样屈辱的命运里……”
“是的,”
尼禄说,他一条手臂还绵软地垂在身侧,脸上仍在笑,
“我记得。是我释放了你,我必然要对这一切负责。圣洛斐斯,让我们一起去往只有我们的尽头。”
“……不,小殿下——”
白狼骑抓着胸腔里长出的触肢,忍着巨大的痛苦,始终试图让自己从触肢上挣脱。
当他开口说话时,血几乎从嘴里喷涌出来。
然而他仍死死盯着尼禄的背影,嘶吼着:
“别答应他……!陛下!我们还没有输——陛下!!”
“我授予你皇室的最高操作权限,系统。”
尼禄说,
“开启利维坦巨舰的生命扫描功能,撤出所有幸存者。远程操纵所有帝国星舰,永久远离这片宙域。他们输了,让所有人走。”
海德里希坐在王都的指挥椅上,听见尼禄的语气,只觉得浑身莫名一个激灵,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直接浇下。
他整个人完全失态,直接从椅子上站起,夺过通讯器,暴怒嘶吼:
“星际远征军,不允许撤退!!将高维智能的权限强行剥夺,该死!不允许撤退——!!!”
尼禄还能动的那只手,将最高议会与自己之间的频道切断,然后正轻轻扣着圣洛斐斯后脑,让对方的视线不能离开自己分毫。
智脑与他的听觉神经相连,他依然能听见最高议会在奋力挽救帝国方面的恶劣战况——
就在圣洛斐斯对他委屈说出“是人类不依不饶”这句话时,祂的军队仍在分裂增生。
并在祂的意志驱动下,将帝国的防御前哨尽数摧毁。
王都即将沦陷。
作为指挥中枢的王都一旦失守,帝国将永无反击之力。
“你始终是我信任的伙伴,统宝。”
最后他说。
系统似乎很想说什么,类似“一开始你三天两头想干掉宝,现在还在搞道德绑架!”
但它最终选择了沉默。
异常强大的高维人工智能,开始渗透进入每一艘星舰、每一具机甲,并启动强制撤离模式。
包围利维坦巨舰的舰队,开始以最快速度朝反方向撤离。
指挥官们满脸惊愕,咆哮着,将鲜血淋漓的拳头一次又一次砸向操纵面板,却无济于事。
一直在泄露能量液的猩红,勉强将甲板上的阿撒迦与幸存士兵带走。
白狼骑仍在触肢上奋力挣扎,嘶吼间,身体血如雨下。
而尼禄捧着圣洛斐斯的脸,轻声道:“让他走。”
圣洛斐斯抱着他。
他注视尼禄的眼神如此专注,就像是全副心神,都被那浓郁的鸽血红瞳牢牢吸附。
而即便在黑暗中,他也能看见尼禄脖子上闪着寒光的银环。
那是能让尼禄忠于自己的某种机器,也是迫使他眼睁睁看着尼禄要被夺走,也不敢轻易操控尼禄精神的玩意。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这个玩意的存在,可以证明那句“我们一起去往只有我们的尽头”,是一句发自肺腑的实话。
触肢猛地一甩,血水从贯穿狼骑胸甲的位置,一路染到触肢末端。
圣洛斐斯只是把白狼骑随意地掷向外太空,至于他是会在太空的高压严寒环境下瞬间死亡,还是会被仍流淌着能量液的猩红救走,祂漠不关心。
祂只是像个全然的得胜者,拖着负伤后略显踉跄的脚步,抱着尼禄重新回到属于他们的底舱去。
经历数个日夜的进攻,祂原本想要作为孕育巢穴的底舱,也将近坍塌殆尽,只剩维持整艘利维坦巨舰的能源核心炉,还在苟延残喘般运转。
尼禄下令使所有舰队强制撤退,于是现在一切纷扰又重新离他们远去了。
在这个坍塌的、铅灰色的世界里,遍地都是莹白断肢和人类血肉,但终于只剩下祂,只剩下尼禄。
还有铺陈在他们面前的、通往那个美好归宿的未来。
圣洛斐斯在解开尼禄衣服时,发现祂的火种在很轻地发抖,口中呼出的气成了瞬间凝结的白雾。
“……是冷吗,尼禄?是不是很冷?”
“是的,圣洛斐斯。底舱的恒温装置坏了。我很冷。也许在靠近核心炉的地方,会让我温暖一些。”
尼禄伏在他的胸口,发出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要离祂而去了。
当圣洛斐斯低下头,却见尼禄唇边仍有笑意,眼眶异常猩红,如凝稠血。
少年感知到注视,便在祂怀里抬起红瞳。
那双眸子里的灼然烈火,是圣洛斐斯从未见过的炽盛——甚至癫狂。
他曾在虫族战争前为尼禄控制过疯症,但不知道为什么,尼禄的疯症明明在战后已经彻底好转,却仍在此时此刻、在他面前,露出了近乎发疯一样的狂热眼神。
“那么,尼禄。我们到更温暖的地方去。”
“是的,圣洛斐斯。到更温暖的地方去。就像那个不存在的世界里,母后寝室的炉火那样温暖。如果我们在那里前往尽头,或许我还能再看到他们。”
“尼禄,你在说你的家人吗?是不是因为你脖子上那个项圈,你对我说了好多以前没说过的话。不过,我们的世界里,一定会有他们存在。你给了我归宿,我当然要把他们的爱还给你。”
他们就这样额头抵着额头,散碎地你一言我一语,轻声说着话。
还未被斩断的几根触肢,缓慢托举起他们,到达核心炉上方的一座舰桥。
这里果然比底舱下部温暖得多。
驱动整艘利维坦巨舰运转的巨大核心炉,正在舰桥下方翻滚着幽幽的能量火焰。
自从人类发掘出新的能源石,人类文明便正式进入大航行时代。
那是比核能高效几千亿倍的矿能资源,只要小小一块,就足够让一艘穿梭艇自由开上一整天。
而像利维坦这样的庞然巨兽,核心炉内正在不断反应裂变的能源石,足以达到几百吨。
“很抱歉,尼禄。我一直想让这个时候更加温馨一些。但那些不长眼的人类……是他们让我失去了其他选择。我需要尽快转变你,不然等这艘舰船彻底坍塌,你就会在我面前死去的。我不要失去你,尼禄。我们没有时间了。”
“是的,圣洛斐斯。”
尼禄仍搂着他的后颈,一只残臂摇摇荡荡,垂吊在身侧。
他轻声细语重复,
“我们没有时间了。”
圣洛斐斯低下头,捧起尼禄的脸。
因为他很想亲吻尼禄的嘴唇,所以就必须将覆盖下半张脸的鳞甲面具褪去。
他还想抚摸尼禄的温热肌肤,所以必须将手指上的鳞甲也褪去。
最后,他又想要跟他珍贵的火种完全贴合,于是便将胸口,腹部,大腿的鳞甲也全部褪去。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全身心投入与尼禄的结合。
而当他即将吻上尼禄的唇。
他突然觉得,心脏有些疼痛。
那痛感多少有点似曾相识,有点像他们还在bx08星球的时候。
他和尼禄坐在玫瑰色的晚风中,坐在草地上安静看着太阳落至地平线下。
一切都是那么好,那么恒久和稳定,是他在深渊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但奇怪的是,太好的东西,竟然是会让人感到心脏微微发疼的。
他在晚风里回头看尼禄,注视那张漂亮的侧脸和微扬的王袍。
一个深渊生物的火种,一个笃定的救赎者,一个希望和归宿。
可是痛感在急剧加深。
这样一来,跟他在极度幸福时感到的微痛,似乎就不太一样了。
圣洛斐斯的唇从尼禄唇角擦过,目光往下落去。
他袒露在鳞甲外的心脏,被一根尖利的、足有臂长的鳞甲碎片,完全贯穿了。
他的目光,顺着鳞甲刺入自己心脏的地方,慢慢地往前回看。
他的鳞甲,是极度锋利和坚硬的兵器,被握在银发人皇手里的那头,还有曾折断在狼骑盔甲中的痕迹。
尼禄握着它,就像握一把双面都开了刃的无柄钢刀,当他把鳞甲发狠往前推时,雪白的手掌中都汩汩滴下血雨。
“尼禄。”
圣洛斐斯叫了他一声。
但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唤这一声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共生体率先作出反应。
出于自保本能,它们想要瞬间击穿尼禄的头。
但因为在与人类舰队的战斗中,有许多触肢被暗物质光束击断,并仍处于复生状态。
所以当尼禄第一次捅穿他的心脏,那些触肢也只能像断肢的残废者,急促挥舞了几下短短的触根。
尼禄捅了他的心脏,然后反手握上那枚鳞甲,又用力往外拔。
鳞甲的形状崎岖不平,一时卡在骨缝里,拔出来很困难。
而他的身体状况比圣洛斐斯差太多。
急剧流失的体温和折断的左臂,都在反复拷打他的生命体征。
但他还是用肩抵住圣洛斐斯的胸口,尽力将那嵌入血肉的鳞甲拔出来了。
然后是第二下。
第二下瞄准的是圣洛斐斯的喉咙。
那里同样没有被鳞甲覆盖,所以还是洁白柔软的样子。
他捅穿了圣洛斐斯的声带和气管,于是圣洛斐斯就没法再呼唤他。
他只能徒然睁大金眸,看着眼前吃力喘息的人皇。
而这一回,他可用的几根共生体终于上线了。
触肢们同时贯穿了尼禄的腹部和胸腔。
尼禄剧烈地喷出血沫来。
但他仍在勾唇微笑,红眸燃着燎天的烈火,是始终吸引着圣洛斐斯占用的样子。
“……我给过你答案的,圣洛斐斯。在偿还罪孽与帝国之间,我曾竭尽全力找寻一条出路。但你却那样轻而易举地否决。那么,身为一个君主,纵使要背负罪孽,我最终也只能这样做。”
尼禄的身体在往前踉跄,但他紧紧攥着那枚碎片,让它刺入圣洛斐斯更深的血肉里去。
随后圣洛斐斯发现,尼禄并非是支撑不住向前倾倒,他是在用身体仅剩的所有力量,将他撞往舰桥的边缘。
而下方,是正在急剧沸腾翻涌的巨大核心炉。
当两人同时越过舰桥折断的边缘时,尼禄并没有松手。
圣洛斐斯的金瞳猛地缩紧。他像是下意识一般,在空中反抱住尼禄,口唇大张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他的声带被鳞甲破坏,他说不出话来。
而贯穿尼禄胸腔和腹部的触肢,则迅速将自己抽出,试图攀上周围断裂的舰桥。
但尼禄朝下方越来越近的核心炉,随手丢了一个什么东西。
动作相当随意,仿佛只是丢了一枚废纸片。
那是他始终藏匿在衬衫夹里的微型炸弹针。
“对你来说,我毋庸置疑是第二次犯下罪行的人类。”
尼禄说。
急速坠落中,他唇角的血沫在往上掠升,耀眼的银发也完全飘开,露出他那秾艳如画,却始终凌厉的眉眼。
“……但此间人类一切罪行,由我一人来承担。”
他们双双落入如日冕层般灼热的核心炉。
圣洛斐斯听见遥远的诗歌。
不知道是谁在念,也不知道是出于哪一个和煦的午后。
原来是少年在轻声地念:
一个绝望的人,没有回声的话语
我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
最后的缆绳,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
在这贫瘠的土地上
你是我最后的玫瑰
紧接着,微型炸弹针的倒计时归零。
——炽目的、横贯数千光年的白光。
在永恒寂静的深空。
在所有转头回望的人们,瞬间充血的视网膜内。
——以一种无声而轰烈的姿态,刹那间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