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许昔流给秦罹裹的严严实实,看着男人俊脸黑沉身体僵硬,一副不情不愿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情异常的好。

他笑眯眯的,带着秦罹出门。

山庄偌大,但许昔流前不久已经逛过了,他想到远处看看,于是推着秦罹的轮椅,自顾自出了山庄,走上平坦的山间小路,呼吸着山林里清新的空气。

日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早春有些凛冽的风被阳光晒的暖化,吹在身上也不会太冷,温凉温凉的,很舒适。再加上林间幽静,草木茂盛,时不时风吹过树

梢枝叶抖动的沙沙声和各种清丽鸟鸣混在一起,很能令人心情放松,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许昔流快乐地欣赏,一边走一边四处看,好奇的很。可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的秦罹心境却大不相同。

他看着四周景色慢慢倒退,心里揣摩着青年会对他做出什么,或是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在等着他。虽说是存了试探青年的心思,可他也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之中,早在两人出山庄的时候,周围就有保镖不远不近的跟着,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向,确保他的安全。

秦罹一直在等青年主动开口,可等了半天,都没听见对方主动朝他说一句话,反倒身后时不时的传来快乐的相机咔擦声,昭示着对方目前正在做的事。

他不免诧异了一下。

诧异过后就是浓浓的不爽,拍照竟然比他还重要?

于是等了又等,最终忍不住自己先开口,由于不爽语气就显得挑刺,阴沉沉问:“你要带我去哪?”

“不去哪啊,”许昔流一脸轻松,嗓音都比平时轻快,对男人奇怪的阴阳怪气直接忽略了过去,“就出来走走,随处逛逛,一直待在屋子里,人都要憋坏了。”

“是吗。”

秦罹听见,本能觉得不信。

这心性狡诈的小狐狸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他不信。

等着吧,迟早会露出马脚来。

他赌今天这次外出,一定不会太平静。

想明白后,秦罹反倒放松了,舒舒服服的坐在轮椅里,垂着眸,耳朵里仔细听身后的动静,注意到青年拿着手机时不时的拍几下,有时路过小径边长着的野花野草还得停下来瞅瞅是什么品种。

秦罹对这些通通都不感兴趣,可眼见青年满脸高兴,还是按捺不住出声问:“你喜欢这些小东西?”

“啊?”许昔流出来逛逛高兴的很,声音里都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他本以为男人不情不愿的应该不会和自己有多少交流才对,谁知对方居然主动问了他。他想了想,道:“也不算是喜欢吧,主要是它们开在路边,颜色又鲜艳,很养眼。再说了,都出门逛逛了,那不得好好溜达溜达多看看美景?如果只是随便走一圈就回去,还不如在直接在家门口散步呢。”

秦闻言,垂着眸若有所思。

许昔流说完也不管他,自顾自看的愉快。

山间不知名又好看的野花野草漫天都是,上辈子没机会欣赏这样的美景,这辈子可不得加倍补偿回来。

只不过有了刚才的对话,他在看到新奇有趣东西的时候,不是自己一个人闷头欣赏了,而是会拉着男人一块看。

秦罹嘴上说着无趣幼稚没意思,但当许昔流指给他看的时候,还是会顺着别别扭扭看过去。

然后哼一声,说:“不过如此。”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挺融洽,没用多久就走出老远。

许昔流说笑间注意到这座山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迹罕至,还是有许多人会来爬山的,多数是游客或是住在附近的人,写生采景的也有不少。当然,他们的活动区域都在很远的地方了,距离山庄有很长一段距离,山庄那边才是真正的幽静。

他看见有两个一高一矮的男的,扛着摄像机爬山,老专业了,一步一喘,气喘吁吁成那样了都还紧紧拿着自己沉重的设备,不由感叹了一声真敬业。

这年头,打工人哪有不累的。

许昔流深沉叹了口气。

然后推着秦罹往另一边走,不去打扰他们采景。

而此时,被许昔流感叹敬业的两个狗仔,一手摄像机,一手登山棍,两条腿虚软晃得跟蝴蝶振翅似的。

高的对矮的说:“咱们俩这活儿,可真不容易,虽说要求上是蹲守在附近找机会能拍多少拍多少,但是这山上一部分是景区不允许扎营,另一面就是目标那座山庄没法靠近,咱俩只能每天早上爬上来蹲着,晚上再爬下去,一整天都在上面吹山风,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矮个男也埋怨:“可不是嘛,光看报酬高了,实际上山上吃吃喝喝都花不少钱,还有这几天,天气又冷,搁山上吹冷风吹得我都冻感冒了,医药费也不少钱!就这还没拍到一张照片,图啥呢,纯纯大冤种,那个发布任务的鳖孙是真恶心人!”

“这秦罹是不是有毛病啊,咱们蹲这几天了,愣是没见着人影,会不会真像网上说的那样,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之前出来只是装样子,实际上一回到家里就立马躺下不行了?”

矮个子不屑:“要是那样还真好了,咱的任务不就是尽量拍到对方生病的状态吗?关键是这根本见不着人影啊怎么拍?难道飞人家山庄里去?不立马被叉出来!要我说这有钱人是真讨厌......”

一高一矮这两个狗仔完全是奔着钱来的。

前段时间秦氏继承人的动向在网上颇受争议,但凡和这沾了边的那热度都嗖嗖地往上涨,看得人眼红。后来被秦罹出手整顿了一番造谣的,声音消减了不少,但关于秦氏继承人身体好坏的猜测还是相当多,甚嚣尘上。

他们两人就是在这种时候接到偷拍任务的。

有人在他们狗仔圈里发布了任务,被他们两人及时接下来了。那个发布任务的人匿了名,不知道是谁,但是金额设置的相当丰厚,要求就是尽量拍到秦氏继承人虚弱、时日无多,或是发疯可怖的样子,数量越多越好。

这听起来很简单,毕竟男人在外界传言上就是有病的样子,好像随随便便都能拍到。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两人在山庄外偷偷摸摸蹲了好几天了,愣是没见到一个人影。

气的他们都想摆烂不拍直接找段视频ps了。

矮个男粗声粗气抱怨着,却冷不丁被同伴激动地捅了捅胳膊:“哎哎,别念了,你看那边两个人,坐轮椅上的那个,是不是那位秦大少秦总?”

矮个男定睛一看,距离他们十来米远的位置,前边男人坐在轮椅里被后边青年推着,一身黑色风衣从上到下裹的严严实实,眉心微蹙,一张俊美的面容被深黑的风衣衬得略显苍白,气质阴郁,一看就是缠绵病榻的病秧子样。

他一愣,继而大喜:“卧槽,是是!老天爷哎终于蹲着了,快跟着拍,干炮大的!”

两人你推我我拉你,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却也不敢大声嚷嚷生怕引起那边男人注意力,偷偷摸摸一手摄像机一手登山棍猥猥琐琐的远远跟着偷拍,每一帧都不愿意放过。

许昔流和秦罹谁都没注意不远处的隐蔽地有两个偷偷摸摸的狗仔,他推着秦罹走了老远,渐渐的感觉有点热。

走路走出来的。

和他比起来,秦罹就更热了。

按道理来说,秦罹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不出力,没道理会热,可关键是他穿的厚。身上穿了许昔流硬套上来的保暖性能极强的秋衣秋裤,然后是正常的他在山庄里穿的休闲装,最外面还有一身相当厚实的风衣,而且风衣从上到下扣的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露出来。虽说秦罹不用自己走路,可他那身黑色风衣相当吸热,头顶的太阳越是灿烂,黑风衣也就越吸热......不断叠加,渐渐的,他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秦罹抿着唇,感到头顶冒热气,很想将风衣脱掉。

可他手都伸到风衣腰带上了,突然想起来了,自己里面穿得是v领的休闲薄羊绒衫。羊绒衫领口有些低,本来是好好的没什么问题,可他最里面是被强行穿上的红色秋衣,秋衣的领口比羊绒衫高,如果他此时此刻脱掉风衣,那么领口将会露出一抹极其显眼的红......

秦罹的面色霎时间就黑了,咬牙。

这搭在腰带上的手,又那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闭了闭眼,沉默着忍受热意。

又隔了一段时间,太阳越升越高,山林间的风也变小了,气温不断上升,就使得秦罹愈发难捱,表面上不动声色高贵冷艳,实际上热的额头冒汗,双重意义上的汗流浃背。

他感受着身后青年的兴致勃勃,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提出想要回去:“许医生,我累了,回去吧。”

累了?

许昔流闻言十分震惊且错愕。

他微笑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现在坐在轮椅上不用走路的是你吧?”

两条腿都没走过,还累?

这不睁眼说瞎话吗。

秦罹头顶冒烟,喉咙也要冒烟,热的脸跟脖子都红了点。可还是坚守着他的原则,坚决不愿丑陋的红色秋衣从领口露出来,死死裹着风衣,一双黑眸阴沉,又透露着莫名的倔强。

嘴硬:“就是累了,回去。”

许昔流定了定,听出来了男人话里的强硬。

回去?

你说回就回啊,他还没逛够呢。

他要是妥协,那他也不是许昔流了。

他偏不!

更何况,早先是对方非要跟着他出来逛逛的。

于是许昔流哼笑了一声,否决:“不行哦秦先生。”

“这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呢,连这条路都没逛完,”许昔流抬腕看了看时间,唇角笑意加深,笑眯眯的,说着说着忽然从轮椅后面俯身过来,“而且咱们出来是为了散心呼吸新鲜空气的,秦先生感冒刚好,还是多多晒晒太阳为好,你瞧瞧你现在,都虚的冒汗了。”

许昔流伸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男人的额头,果然摸到薄薄一层汗意。

他笑容更深了。

桃花眼里带着促狭。

他刚才只是嘴上随便说说,没想到真的冒汗了。

这是真虚还是假虚啊。

这么虚,以后能满足主角受吗?

许昔流不觉想远,脑中一片黄色废料。他连忙清咳一声,回过神来。

没逝。

虚的好,虚的好。

这么虚,以后他就不用睁着死鱼眼面无表情的说,“秦先生房事要适量”了......

秦罹猝不及防感受到青年的气息从身后传来,近在咫尺,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不断接近,似乎就喷洒在他耳廓上,不由得身体一僵,下意识屏住呼吸,连热的要死的感觉都快忘记了。随即感到对方的指尖飘飘悠悠地在自己额头一触即分,蝴蝶似的,奇妙的微痒感觉一直传到心间,令他忍不住回味。

然后就冷不丁地听见后面对方说他虚的话。

虚?

他虚?

......简直岂有此理。

秦罹不敢置信这个词居然会用在自己身上,脸色更黑了,咬牙切齿,手死死扣着轮椅扶手,眸底阴鸷。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到底还是顾忌着该死的红秋衣,一心想回去。

至于这虚不虚的话题,他回去了再好好和这只狡猾狐狸好好理论。

他冷笑一声。

秦罹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硬生生咬牙忍下了被说虚的耻辱,忍辱负重,终于在看见前方阶梯时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他勾起唇,按捺下此刻心里的喜悦和急迫,装作不在意般道:“前面没有路了,许医生,我们回去吧。”

许昔流瞥了眼前面。

几级石阶,做的很美观,只是更加符合山上的纯朴,没有留出现代感的特殊通道,轮椅上不去。

他又看了几眼男人的后脑勺,哪怕此时此刻没有看见对方表情,许昔流也能猜出对方现在一定很得意,很高兴,巴不得他赶紧掉头回去。

哼。

许昔流几不可闻轻哼了一声,金丝镜片的桃花眼弯起,这一刻,他看上去有点像一只坏水狐狸。

“怎么没有路呢,路在那不是好好的吗?”

秦罹闻言皱起眉:“那是台阶,轮椅上不去。”

他难得主动服软,阴沉冷硬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你别倔了,想逛的话,我们下回再来......”

他话都没说完,忽觉自己腾空而起。

怎么回事?

怎么飞起来了??

秦罹惊疑不定,后半句话登时咽了回去,颇为惊慌失措的抓紧了轮椅扶手,身上阴鸷的气息为之一滞,眼睁睁看着自己和轮椅一起被青年一把端起来,浮在半空中朝台阶过去,一层层顺阶而上。

他霎时间哽住了。

俊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不知是因为自己计划落空,还是因为被青年半“公主抱”的驾着轮椅一块举了起来。

许昔流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身牛劲,在听见男人庆幸前面有台阶终于可以回去了的时候,这股牛劲伴着他心底的叛逆情绪一块涌来,让他不假思索,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不由得沉气运力,一鼓作气把男人连带轮椅一起端了起来,硬生生端到台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