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瓒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着江白榆手上的粉色颜料, 但这玩意实在顽固,他擦了半天也还有一点残留沾在上面。
看着那点桃粉色的痕迹, 陆瓒一咬牙, 正准备冒着被暴打的风险用力试试,结果下一秒,他突然听见一道人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陆瓒?你干嘛呢?”
听见这声,陆瓒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惊吓令他下意识握紧了江白榆的手。
他回头看了一眼, 却见是方一鸣。
“你干嘛?!吓死我了……”
陆瓒惊魂未定, 却还记得江白榆在睡觉所以有意压低了声音。
“我刚下训, 回来拿书包, 见全楼层就你们教室开着灯, 所以过来看了一眼。”解释完, 他上下打量陆瓒一眼:
“你在这做贼呢?这么心虚?”
陆瓒不想理他。
他只冲他挤挤眼睛, 提醒道:
“你小点声, 江白榆睡着了。”
“?”
方一鸣微一挑眉,表情有点古怪。
见他这种反应, 陆瓒心里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这人的目光越过他, 看向了他身后,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又将视线投向他:
“你说什么呢?江白榆不是醒着呢?”
“?”
毫不夸张地说,陆瓒心里一咯噔。
他空咽一口, 缓缓转过头去, 果然见刚才还在桌上趴着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而且……
陆瓒视线下挪。
不是?他怎么还拉着人家手呢?
陆瓒像是触电一般赶紧放开他, 然后举起自己另一只手里捏着的还沾着粉色颜料的纸巾,干巴巴试图证明自己:
“我不小心把颜料甩你手上了,给你擦擦。”
“……”
江白榆看看自己指尖没擦干净的颜料,什么也没说,只自己抽了张纸,默默擦掉余下的痕迹。
方一鸣看这俩人看了个乐呵,他直接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往陆瓒前桌一坐,用手指扒拉扒拉他桌上剪裁好的纸壳:
“干嘛呢?做那什么恶龙的套子?”
“……你好歹找个好听点的说法呗。”陆瓒拎起桌上的纸壳小马甲,看看方一鸣,突然问:
“哎,你多高?”
也不知是不是陆瓒的错觉,听见这个问题,方一鸣直接昂首挺胸:
“你觉着我多高?一米九三!记着啊,我死了这数字都得刻碑上。”
“无不无聊啊。”陆瓒笑了两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纸壳马甲往他身上比了比:
“你跟我们那演员身材差不多,你站直,我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听见这话,方一鸣乖乖站好,抬起了手臂,陆瓒把所有配件都往他身上比了个遍,还挺满意。
比完大小,他把半成品的纸壳好好叠在一起,抬眼时,发现江白榆正在收拾东西。
陆瓒跟着看了眼时间:
“晚自习快下课了,今天到这吧,我也搞差不多了。”
“这就完了?走,哥们新买了小电驴,送你一段。”方一鸣大喇喇道。
“省省电吧,我俩又不顺路。”
“嘿……”
方一鸣看着陆瓒,刚准备说什么,就见这家伙一把捞起书包飞一样往外跑:
“江白榆!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
方一鸣挠了挠头。
-
运动会就在几天后,留给各班的排练时间并不多,一班学习任务又重,只能每天挤出午休时间来排练。
陆瓒张乐奇大聪和球球占领了午休时间的杂物间,江白榆没事,被陆瓒拉去当了看走位和计时的苦力,苏砚对这些不感兴趣,有这时间看一群幼稚鬼打闹,他更愿意回教室多背几个单词。
而外班的宁渲和方一鸣没参与自己班的运动会演出,每天看一班排练倒是从不缺席,他们坐在杂物间里充当一个观众的角色,时不时给出一点指导性意见。
至于道具服装,陆瓒在晚自习加了几天班,江白榆就跟着上了几天晚自习。只是这晚自习上了也没完全上,除了第一天陆瓒没让江白榆帮忙,后来几天的制作里都有江白榆的参与,有时候陆瓒搞不懂的制作流程,到头来还都得靠他。
就这样,几个人紧赶慢赶,最终在运动会开幕式那天完成了一切准备工作。
开幕式的那天没有早读,但陆瓒还是招呼着小演员们早早去了学校,想着争分夺秒再排练几遍,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在校领导和全校同学面前丢大脸。
第一次担负这种重任的陆瓒实在是想做到万无一失,但遗憾的是,意外总是在最后一秒突然降临。
开幕式正式开始前,学生们都在做准备工作,时不时就有穿着奇怪服装的人在楼道里走来走去。
陆瓒想带着演员们去杂物间排练,去的时候却意外发现那里已经被人占领了,最后没办法,他们只能转战教学楼后面的空地。
空地要比杂物间宽阔的多,就是地面有些凹凸不平,但也不太碍事。
最后一遍排练,陆瓒想看看整体效果,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江白榆,要他帮忙录一段。
江白榆没有拒绝,他站在正前方,跟陆瓒示意后按下了开始录像的按钮。
手机屏幕里,录像的红点闪烁,画面中,果酱恶龙抓走了糖果公主,勇敢的鸭蛋超人和汽水战士立即追击。
在走了几个花里胡哨的过场之后,陆瓒退出中心位,把全剧情高光时刻留给饰演鸭蛋超人的张乐奇。按照原剧情,他俩应该大战几个回合,然后果酱恶龙做几个帅气的武打动作,最终被鸭蛋超人一招秒掉。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果酱恶龙大聪同学跳起来一个飞踢,长腿一伸,踢到了鸭蛋超人的下巴颏。
张乐奇惨叫一声捂脸倒地,大聪也吓了一跳,没稳住重心直挺挺摔了下来,然后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脚踝。
那之后,所有事都乱套了。
闻讯赶来的一班同学手忙脚乱地把张乐奇和大聪架去医务室,走的时候,张乐奇痛苦地龇牙咧嘴,大聪的脚腕肿得像个馒头。
等空地重新安静下来,小导演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怀疑人生。
完蛋了。
一共四个演员的小表演,在开幕式开场前一小时折损两员大将。
陆瓒坐在这里唉声叹气,一边的江白榆见了,微微皱起眉,像是想说什么,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只默默把视线挪去了别处。
倒是球球看他一脸生无可恋,安慰道:
“要不咱俩凑合凑合演完得了?”
“啊?”
陆瓒三分震惊七分茫然。
公主您清醒一点!汽水战士和糖果公主两个人上去演恋爱剧吗!
也不是官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