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楚稼君的手指“走”到纪勇涛的手肘边,食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好不好?

纪勇涛也看着那串项链,没有说话。

楚稼君:好不好?

纪勇涛叹了口气:好你个头啊。哪有地方是男厕所排队女厕所不排队的。

楚稼君没反应过来。厕所在展区的东侧,是个T字结构,但男厕那的队伍延伸出了门口。

纪勇涛:你要是真在大学找了个女朋友,陪她逛过百货,就不至于犯这个错——等女同志上厕所要多久你知道吗?永远都是女厕所在排队。

楚稼君的眼神沉了下去,连里面宝石光芒也变得森寒起来:那又怎么样?这里有几百个人,你怎么确定哪些人是我的?

纪勇涛:至少一百多个人吧,我没估算错的话——你找黄牛大量收票,让自己人用旅游团的名头群体进入,到时候动手劫持普通客人,带人质和宝石上旅游大巴——如果其他的公交或者货车停在展馆外肯定会被盘查,但旅游团的车可以一直停在那,没人起疑心。

纪勇涛:刀片都藏在鞋跟里,避过搜身,在厕所拔出来。这就是为什么男厕所排队能排成这样。

楚稼君:那又怎么样。我说了,你怎么确定哪些人是我的人?

——从厕所出来后,每个人都把旅游团的贴纸给丢了,看起来都是普通人。

纪勇涛:我猜大致是这样,这些人先在展馆里找好自己待会儿要劫持的目标,然后去厕所拔出刀片,丢掉贴纸,回到展馆找刚才的目标。就算偶尔有错漏也没关系,只要大部分人质都是普通游客就可以。

纪勇涛:所以你觉得我们只能用普通办法区分人质和劫匪?

他把手伸向楚稼君。同时,展馆内的广播响了——

火灾警报,通知客人离开展馆。

立刻就慌乱走向出口的全是普通人,而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的,则全都是楚稼君的人。二楼的保安已经拔枪对准了一楼的那些人,楚稼君依旧趴在柜台上,不舍地盯着那条祖母绿。

纪勇涛:自己把手给我。我带你出去。到此为止了,没什么好玩的了。

楚稼君转头,睁大眼睛,笑着看他。

楚稼君:勇哥,我很喜欢学校的。

他半张身子都趴在了柜台上,松了口气:从变成许飞后,我就开始留心起了一件事。比如学生会坐哪路车上学,什么时候会春游秋游,什么时候会举办校外活动。

楚稼君:比如去公园里种树,去校外实践——快过年了,谁也没心思读书,学校好像经常这时候组织看电影吧。昨天淮海路的电影院门口就有学校的巴士,这种都是分年级、分批去的,我猜,今天还会有学生去。

楚稼君笑了:我在A市第一次干活就是用送学生的车当掩护,我真的,很喜欢学校的。

在淮海路某家历史悠久的电影院门口,一辆载着小学生的巴士正缓缓停靠在路边,准备把师生放下;突然,两个人拦住巴士,挥动手臂,其中一人指指右车胎,似乎意思是压到了什么。

司机打开了车门。

-

楚稼君看了纪勇涛的手收了回去,一把抓住了那只手,但立刻就被男人甩开了。

楚稼君:生什么气啊,勇哥,又不是第一次了。

楚稼君:把手给我好不好?勇哥……

他温柔地将手放在柜台上,手指勾了勾。

楚稼君看着纪勇涛的双眼:我能做到哪一步,你不是心知肚明吗?你不是最了解我的吗?

他腰上的大哥大来电了。楚稼君把电话摆在柜台上,杂音严重的通讯里,另一头传来孩子们的哭叫声

楚稼君:说不定是录音呢?说不定呢。但如果我没有顺利出来,你知道那车里的人会怎么样。

纪勇涛:我没见到,我们不会为了一群还没见到的人质谈判。

楚稼君:消息很快就会过来了。

纪勇涛腰上的对讲机响了,但是男人按掉了它。

楚稼君:你听吧,没事儿。

楚稼君:我太了解你们了,你们不敢让孩子冒险的。勇哥,一个人都不用死,我的诉求很简单——我们带着珠宝走,不许人跟着,等出了城,就把那车孩子放了。

纪勇涛:那么多人,每个人能分多少算过吗?

楚稼君笑了笑,没说话。纪勇涛明白了他的意思。

纪勇涛:那两辆旅游大巴里都有炸弹,你根本不打算跟他们分赃。

楚稼君点头,眼神无辜:我最后一把了,管什么江湖名声呢。

纪勇涛:你要这里所有的珠宝?你一个人搬?

楚稼君摇头:我带不走的。我就要这一条绿宝石的项链,再带个你。

楚稼君的手还放在柜台上。

楚稼君:你跟我走好不好?你如果还把我当弟弟,就把手给我。

纪勇涛看着那只手,突然举起拳头重重打了下去——那只手仍然放在那,一动不动;而玻璃柜台碎了,纪勇涛满手的血,用拳头打碎了柜台,掏出那条血淋淋的祖母绿,丢到楚稼君脸上。

纪勇涛:我跟你走,你如果还把我当哥哥,就说话算话,出了城,把人放了。

那双眼睛熠熠生辉,写满雀跃。然后,他捡起地上那个被同伙随手丢弃的导游喇叭,摆在大哥大前面。

电流鸣声过后,巴士里孩子的哭声响彻展馆。

楚稼君:楼上的,把枪都放下,丢下来。其他人去拿首饰,都丢到那个袋子里。

纪勇涛:……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

楚稼君:哎呀别这样,有钱万事好说。

纪勇涛:……我手疼,我把水杯放那边柱子下面了,陪我过去,我要冲一下手上的血。

楚稼君不疑有他,跟着他往展馆内的装饰柱那走。走出几步,突然,伴随玻璃破碎声,一颗子弹从斜上方飞来,堪堪擦着他的眉角划过去——

他愕然,旋即意识到,是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