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怀疑那“燃烧”甚至不需要氧气。
二妮拔出另一柄长刀,刀刃上夹带着苍蓝色的电火。
那手臂在人造经脉的驱动下,肌肉膨胀到了极限:
“杀!杀!杀!”
刀发出带着杂声的噪鸣。
漫天的肉碎从夜枭周身炸出,复又雨落般降下。
“在那里!”
细小的烟卷隐藏在纷飞的血肉之花中,血流像是被鲸鱼换气时吐出的气流,将它高高冲到半空中。
手机转出弧线,将那半截烟头接住:
呼!
一瞬之间,手机便将它点燃:像是干冰化出的浓烟,淡白色的烟雾如瀑布般下沉、将夜枭笼罩在其中——
那纵情舞动的畸形肢体们忽地一僵。
“……哈哈哈哈哈……”
仅剩的百十张口齐齐咆哮,发出含混不清的大笑:
“……后会……仙人……抚我……”
颠倒不明的话语戛然而止。
夜枭周身的舌舔舐着溢出的血水与体液、一张张大口交相吞噬着自己的残躯——
被嚼碎的肉末与骨片从身体被劈开的孔洞中涌出,再也不动;就像是正喷洒着一滩滩的烂泥。
转瞬之间,巨大的浮肿身躯正渐渐萎缩、蜷起,并最终消失在自食中。
扑!
仿佛被剥开果皮的果肉、卸下盔甲的枯躯:
无手、无腿、无头的赤裸身体与血雨一同坠落在地,再不动弹。
……
“好、好……”
方白鹿没管那可能藏有仙人肉身的躯干,只是勉强抬起手:
“喂……咳咳!”
他感觉吸了口鼻涕,却不小心呛得咳嗽连连。直到看见满掌的殷红,才发现自己咳出来的是血。
“害,又伤到内脏了。”
他随意把手往身上抹了抹,歪歪扭扭地朝默默立于原地的二妮走去:
“二妮?你有没有受——”
全息患者们忽地双手合十,空无脸上的眸子怒目圆睁。
“喜、怒、哀、惧、爱、恶、欲!”
“色欲、形貌欲、威仪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人相欲!”
“当断!当斩!当除!”
这仿佛叩动了什么机关——
二妮弓起背、浑身颤抖。她捂着胸腹,像是酒醉者再也止不住呕吐的欲望。
“哇!”
方白鹿的双眼中,骤然塞满了金与红的光:
披帛从二妮嘴里直穿而出,带着血花、胃酸与唾液朝他射来——
乒!
将将要戳中方白鹿的眉心时,飘带止住了。
“咯咯……”
二妮两眼暴突,上下牙关死死咬住了从口中喷出的披帛,停下它的冲势。
嘎嘎……
似柔软又似坚硬的披帛在牙齿的钳制中缓缓前进,被割破的嘴角流下两道血线。
砰!
二妮那膨胀得比大腿还要粗壮的右手,猛地抓住披帛的前摆。她狠狠揉搓起那条披帛,接着塞进口中。
条条青筋遍布那张细幼的面孔,鼓起的肌肉蠕动不已、带着说不出的狰狞。
下意识地,方白鹿想要继续向前。才刚刚迈了一步——
“唔!唔唔唔!”
二妮将夹在腋窝里的长刀插在地上,狠狠挥手。从那怪异的呜叫声听来,她是让方白鹿不要靠近。
“你……你怎么……”
方白鹿捂住几无知觉的侧腹,满脑子再也压制不住的失血晕眩。
“唔!”
二妮抓起橡胶雨衣的下摆抖了抖,接着竖起大拇指:
从眼神来看,方白鹿觉得她是在表示雨衣很好穿。
“唔唔……”
二妮重新抓起长刀,在地上划动——
方白鹿顺着刀尖,朝脚下看去。
满地的血流中,是长刀刻出、歪歪扭扭的小字:
“接了份兼职,想请个假。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