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辛连他上次穿的亵衣太大都能?注意到??
顾放之后仰着身体回头看了一眼内殿。
烛光下小皇帝正在看奏折。
他执着毛笔,微微低头,有碎发从额前散落。
眉头微微皱着,薄唇下压,像是上奏的人给他出了什?么难题。
看裴辛这么专注的样子,顾放之心?里有些欣慰。
可就在他收回目光的那一刻,裴辛阴森森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扎向了他后背。
天杀的活爹。
还?他刚洋洋洒洒写?好?一整页的朱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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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顾放之的福。裴辛今晚吃了青菜,朱批也重写?了几次。
他的心?情?有些崩溃。
可当他像上次一样趴在床上,顾放之侧坐在他旁边,手像是给什?么动物顺毛一样,由上至下地轻柔地划过他的脊椎的时候,裴辛的火气又消了大半。
他又闻到?顾放之身上的桂香,在他周身刚泡过药浴的苦味中,显得格外清香。
顾放之像一个出租车师傅一样和裴辛搭话:“陛下,感觉怎么样?”
裴辛不置可否地“唔”了声。
顾放之又问:“感觉困了吗?”
裴辛道:“没有。”
“那怎么办?”顾放之沉吟一会,拿出自?己哄满满睡觉的绝招:“陛下要不要听故事?”
裴辛:“……”
这是拿他当三岁孩童?
他正要拒绝,却听顾放之道:“从前有个大理寺卿,叫工小新……有一日?他被坏人喂下仙丹,变成了孩童……”
裴辛拒绝的话顿时含在口中。
仙丹?
变成孩童?
顾放之的巫术,会和这个故事有关系吗?
裴辛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顾放之讲着讲着,裴辛打断顾放之:“老?师不是说,高员外是第一个死者吗?怎么他这会突然出现?了。”
顾放之:“……”
编着编着忘了。
嘿嘿。
还?好?存档狂魔即便在讲故事的时候也不忘记存档。
顾放之读档,把上一句里的“高员外”给改成了“孙大娘”。
裴辛:“……”
所?以事实证明,这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故事。
好?不容易听到?结局,顾放之沉声:“所?以凶手是——孙大娘。”
“不对。”裴辛道:“老?师说过,杀死高员外的人一定在那三房小妾中。孙大娘并不在现?场。”
顾放之:“……”
记得还?挺细。
他给满满讲故事的时候,满满可没这么在意细节。
顾放之读档:“所?以凶手是——二房杜氏。”
“不对吧,”裴辛皱了皱眉,又道:“杜氏身上有昙花香。老?师说过高员外死的那一夜,只在偏院开了昙花。要是杜氏,她赶不过去。除非她有合谋。”
顾放之:“……”
凶手是他行了吧?
他再读档:“凶手是三房。”
顿了顿,又低声自?言自?语:“……这回总该对了吧?”
裴辛:“…………”
可快拉倒吧,前言不搭后语的,搁这糊弄大傻子呢。
顾放之就这水平还?讲故事呢。
比起他的体温,顾放之的手很暖,许是按得累了,又让裴辛仰面躺着,用指腹去按裴辛的太阳穴。
这样一来桂香味更浓。
从裴辛的视角,能?瞧见顾放之修长的脖颈和下颌。
那脖颈上还?有他上次被自?己掐后留下的痕迹,淡淡的紫红色。
裴辛清楚自?己的手劲有多大,看着顾放之颈子上的伤,他心?中生出了一些淡淡的愧疚。
裴辛突然抬手,指尖轻轻在顾放之脖子上碰了一下:“老?师还?疼吗?”
顾放之像是突然吃到?了酸梅子:“嘶凉凉凉!”
裴辛眼前一黑。
下一瞬,头顶的顾放之微微倾斜身体——他用被子把裴辛的手给压住了。
裴辛:“?”
顾放之就这么不想让他碰?
裴辛咬了咬牙,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困。
也不是困,更像是要被气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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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裴辛的眼闭上,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顾放之这才起身。
还?没完全?站起来,却突然觉得有股力?道在往下扯自?己。
一低头,才发现?原来裴辛的手压住自?己的外袍衣角。
顾放之轻轻往外抽自?己衣摆,可刚动了一下,裴辛就微微皱起眉。
顾放之想了想,索性直接脱掉自?己外袍。
来到?外殿时,杨禄海已经在等自?己。
“顾郎,车马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后门等着。”杨禄海道:“皇上特意让奴才叮嘱顾郎,回去的路上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顾放之:“?”
京城也没有这么不安全?吧?
他有些困惑,但还?是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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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裴辛突然意识到?,那只温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猛地醒了,现?在已是深夜,烛火只剩了最后一点,摇摇曳曳的,顾放之自?然也早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件蓝色外袍,被压在他手臂下。
这一觉他又睡得不错,只可惜时间太短。
裴辛忽觉惋惜。
他从床上坐起,外面值夜的小太监听到?动静,来为他更衣。
“晚点告诉杨禄海一声,”裴辛吩咐道:“让御医去一趟顾府,帮顾放之的弟弟瞧一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