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不出来了。
他突然?很思念雪球。
好想疯狗,也好想把疯狗放出来,咬碎吞噬世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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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辛的怒火只持续了很短一会?,像以?往一样?。
他自己哄好了自己,憋屈地?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
见裴辛出来,顾放之哇了声:“陛下变化好大。我都快认不出了。”
“是么?”裴辛扫一眼顾放之。
暗卫的动作很快,顾放之的易容已见雏形。
不知道暗卫是怎么调整的,顾放之的五官比之前平淡了许多,脸上那颗小痣也被藏在淡色的雀斑下,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个账房先生。
裴辛道:“朕倒是觉得老师没什么变化。”
秦瑄看看顾放之,默然?了:“……”
把现在的顾放之拉到顾云川面前去,顾云川都不能一眼认出自己亲弟弟了。
这放在裴辛口中还叫没有变化?
那什么叫有变化?
这算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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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容完成后,裴辛和顾放之即刻出发。
秦瑄将二?人送到距离乌城开外几公?里的树林中,担忧地?看了二?人一眼后,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两人绕到主路上。
天气太冷,两人为?了伪装,穿得都少,顾放之被冻得都快僵硬了。
为?了缓解寒冷,顾放之开始不断地?读刚刚出发前在主帐篷时存的档。
一会?明亮一会?黑暗,一会?温暖如春一会?冰天雪地?。
冷还是那么冷,反倒衬得帐篷里的温暖像是幻觉。
顾放之:“……”
他总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好像是在童话故事书上看到过。
卖火柴的小女孩,临死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吗?
明亮与黑暗的闪烁间,顾放之听到有人的声音:“老老老老老老——”
声音被连续的读档卡成了一帧一帧,很有机械感。
顾放之还以?为?是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但?他又觉得自己的牙齿发不出这样?磁性的颤,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裴辛是在叫自己。
裴辛经过伪装后的身份是刚父母双亡的布商家里的小儿子,他带着家产投奔辽月的姑姑,却?被山贼抢走了车马。
顾放之则是这户人家的账房先生。
尽管周围没有人,但?顾放之还是谨记自己的人设。他搂着手臂,很入戏地?问裴辛:“怎么了,小少爷?”
裴辛:“……”
顾放之还好意?思问。
他见顾放之被冷得来回施展巫术、汲取不森*晚*整*理存在的温暖,疑似已经被冷到神志不清,不由于心不忍。
顾放之是关心他才来的凉山,不然?现在本可以?在京城喂疯狗,现在却?还要配合他的计划,大半夜挨冻。
裴辛怎么想怎么于心不忍,想将自己外袍脱下来递给顾放之,但?脱了半天,最多刚脱下来一个袖子,衣服又重新挂回到了身上。
自古以?来都是人穿衣服。
裴辛觉得。自己应该是第一个被衣服穿了的人。
简直是倒反天罡。
裴辛被衣服穿了太多次,此?时只觉得有些累;见顾放之停止了巫术,他也懒得解释,只是平淡地?脱下最外面的棉衣,又平淡地?将衣服扔到了顾放之脸上:“穿。”
顾放之搂着尚带着裴辛体温的衣服,一愣。
小皇帝穿着一身(不知道原本是什么颜色的)黑衣服,在铺天盖地?的白雪中显得格外单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让人感觉十分可靠。
顾放之追了两步:“我不——”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裴辛打断:“啧。让你穿着就穿着。朕——我不怕冷,更冷的地?方都去过。”
别还没到乌城呢,他就先被顾放之给气死了。
见顾放之不动,裴辛索性伸手,把衣服盖在顾放之身上,又道:“走快点,动起来就不冷了。”
他说着,大步朝前走。
顾放之忙道:“壮士留步——”
裴辛不理,一味闷头走。
顾放之追上去。
他将那件外袍展开,自己穿了一条手臂,抓起裴辛贴近自己的那只手,把另一只手臂给他穿上。
两人手臂挨在一起,倒是一下子就觉得比之前暖和了一些。
裴辛压着眉眼,试图把手臂往外抽。
顾放之觉察到他的意?图,伸手去抓。
裴辛身上衣服布料很差,且本就有破洞,被顾放之这么一扯,“刺啦”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棉絮满天飞。
裴辛:“……”
刺激。
和顾放之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外衣送人了,棉絮飞跑了。
顾放之一天天的怎么就这么多节目?
裴辛真怕自己再多走几步,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没了。
顾放之读了个档。
这回他提醒自己,抓裴辛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控制力道。
但?裴辛这回没拒绝,老老实实地?和顾放之贴在了一起。
问就是不想冰天雪地?的光着走来走去。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裴辛轻哼一声:“是谁出发前对秦瑄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听我的话?”
某人真是惯会?嘴甜糊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