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1）婚

小孩拿到新鲜玩具的时候就愿意不停地玩。

再加上裴辛手快，两个存档，一个定格在他主动亲裴辛的时候，一个定格在他的腰被裴辛抬起来，又坐下去的时候。

等终于结束的时候，顾放之整个人都是软的，连抬手指尖的力气都没有。

裴辛帮顾放之披上一件衣服，把他打横抱起来，带他去盥室。

虽然经常留宿养心殿，但平时顾放之洗澡倒是不在这里。

裴辛平时泡的药浴对身体正常的人来说属于猛药，若是身体正常的人去泡，反而不好。

还有一个原因，裴辛没说，但顾放之大概能猜到。

那就是裴辛可能，不太愿意让顾放之看到他那道几乎贯穿侧腰的狰狞疤痕。

就算是在两人最亲昵的时候，裴辛也多是穿着里衣的，每每顾放之的眼神往下瞥，都会被他捏着下巴掰正眼神。

这次的水里没放草药，而是放了点简单的花瓣，薄荷之类。

但这池子都已经被药浸得入了味，还散发着淡淡的苦涩味道，和微凉的薄荷味道混合在一起。

裴辛皱眉：“好难闻。”

“臣还挺喜欢的。”顾放之没什么力气地趴在浴池边上，道：“以后陛下不失眠了，臣是不是就闻不到这药味了？”

语气竟然有点可惜。

在今天之前，裴辛一直都以为顾放之说他喜欢自己身上的苦药味是在拍自己马屁，哄自己开心。

但现在看来，顾放之可能是真喜欢。

他问顾放之：“那老师觉得，以后朕是挂个药味的香囊在身上，还是和老师一样，熏点桂香？”

顾放之疲惫着声音给裴辛出主意：“ 其实不用固定得那么死。陛下你可以每天熏不同的香。比如每月一号熏桃花香，让人觉得你是风流男人；每月二号熏木香，让人觉得你是沉稳叔系；每月三号熏檀香，让人觉得你是佛系秃头男人……”

裴辛：“……”

看来刚刚他还是给顾放之留了点力气。

裴辛闭上眼翻了个白眼，手掌舀起水，往顾放之那边泼。

顾放之呵呵笑。

突然他问裴辛：“我能摸吗？”

裴辛：“……”

摸哪？

他扬了扬眉，按捺住内心的起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老师请便。”

顾放之缓慢地挪动到他旁边，伸手，指尖碰碰裴辛腰侧。

裴辛想躲，但忍住了。

这道疤的颜色比裴辛的肤色深一些，也更红一些，撕裂状，从后腰一直蔓延到小腹，几乎环绕了一圈身体。

顾放之问：“这是怎么来的？”

“嗯，”裴辛犹豫了一下：“是朕在雁门的一次仗。”

“有个人，四十几岁的年龄，很瘦。他冲在很前面，朕的枪/刺在他胸膛里。他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

“朕那时愣了一下，后面有人就趁着朕愣神的时候砍了朕。”

伤口很深，就算有盔甲挡着，也能看到里面的筋肉。裴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没死成，还是回来了。

也是从那之后，他愈发睡不着了。

缠在他心里的情绪很复杂，有愧疚也有厌烦，还有对自己失去警惕的愤怒。以及他睁开眼时，看见父兄眼中担忧情绪时不知道从何处涌出的一丝丝委屈。

顾放之抚摸着他侧腰的动作很轻柔，他问裴辛：“陛下要不要抱一下？”

裴辛哼一声：“都多大的人了。朕早就忘了。”

顾放之的指尖戳他：“嘴硬。”

顾放之缓缓起身。

因为太累，顾放之的动作很缓慢，裴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误触到了读档，顾放之才像皮影戏一样一卡一卡的。

正当裴辛打算检查一下存档的时候，属于顾放之的温暖的手臂环抱住了他。

裴辛一愣。

顾放之像拍孩子睡觉似的，手掌在他后背上轻轻拍打着。

裴辛撇嘴：“好了好了，朕早就忘光了。”

但顾放之仍没松手，依旧抱着他，依旧在轻拍着他。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裴辛僵硬的身体一点点柔软下来。

他抬起手，有力的手臂环住顾放之的腰。

两人不知道静悄悄地维持了这个拥抱的姿势有多久，直到水温都有些变凉，顾放之才缓缓松手。

裴辛拉着顾放之的手，低头看他手指上自己送他的戒指。

像是聊天气一样，裴辛的语气很随意：“其实从喜欢上老师之后，朕就不害怕了。”

顾放之抬手揉揉小孩的脸，再揉揉他的头，再搓搓他的耳朵。

裴辛沉脸往顾放之这儿再泼了一捧水：“做什么？”

顾放之笑眯眯：“为师英俊潇洒……啵唧……风流倜傥，男人味十足……啵唧……安全感拉满……啵唧……”

顾放之：“……”

他无语地看着裴辛：“陛下，你好幼稚。”

刚刚他自夸的时候，裴辛可能是不愿意听，他一开口就切到顾放之主动啃在裴辛嘴唇上的时候，顾放之人累得很飘忽，嘴在前面飘脑子在后面追，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原来裴辛是在读档。

裴辛笑：“彼此彼此。”

顾放之手痒得厉害，忍不住也朝裴辛泼了一捧水。

裴辛再顺势拉住顾放之的手，继续瞧顾放之手上的戒指。

顾放之的手指比裴辛要细一些，这戒指带不住，就自己缠了一圈红绳，虽然不是很配，但平时将红线藏在指腹的那一侧，也没人能看出来。

顾放之被他看得奇怪：“怎么了？”

裴辛翻了两下顾放之手掌：“嗯……要么大婚吧。”

顾放之一愣。

裴辛捕捉到顾放之一瞬间的沉默：“老师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顾放之道：“就是——”

就是怕朝臣都被吓死。

裴辛打断他：“愿意就好。没有就是。”

顾放之：“……”

好小子，从哪里学来的逼婚？

他道：“那臣要先和家里人，还有几个朋友打声招呼。”

尤其是顾云川，他那憨厚老实的大哥到现在还以为他留宿养心殿是因为他勤勉呢。

啊，他可怜的大哥。

裴辛亦道：“朕也要提前和几人打声招呼。”

帝王决策，当然不是先自己闷头想好，突然在早朝上说出口，吓众朝臣跳好几跳的。

而是应先与信任的臣子商谈，再让臣子们互相透露风声，此举可称得上是里应外合。

这还是先生过来上课的时候，顾放之一直读档，裴辛被迫听了好几遍才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