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湿润的空气,外加全身脱光的男人,这对闻锐鸣来说倒不是多陌生的场景。
在部队大家不分彼此,不光跑步和训练的时候会打赤膊,个个练得满身大汗还一起往淋浴房钻,互相借用洗发水淋浴露那都是平常事。
但章寻从小练舞,身材高挑腿又长,胸部还有隐晦的起伏,那帮糙兵怎么能跟他相比?
被狠劲推了一把,闻锐鸣后背猛地撞到墙上。这个空档章寻立刻扯过一条浴巾,绷着脸往身上裹。
闻锐鸣反应过来,转身动作难得的僵硬,简直就不像一个在部队历练多年的兵。
“我在洗澡谁让你进来的?”
一裹好浴巾章寻又恢复成那个冷漠的他,只是更加锋利。
虽然男人在男人面前普遍比较随便,但也有不少男人不喜欢被看到裸体。闻锐鸣知道自己是碰到了章寻的禁区。
“是你弟弟说你有危险。如果没有危险,我去外面等。”
一个滚字到嘴边,章寻生生咽下去,冷声:“出去。离我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到你上楼。”
走的时候他把门带上了。
罪魁祸首章浩就等在门口,靠着墙边看好戏呢,满脸的戏谑。
“我哥打人疼吗?哈哈,爽吧,他动手可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小时候没少把我抽得流鼻血,现在想想还……哎,他打你哪儿了,怎么打的?我靠你倒是说话啊,我哥到底教没教训你,你嘴长着难道是个摆设?”
闻锐鸣头也不回地下楼梯。章浩想顺势踹他一脚,结果听到卧室门响就立马不敢了,脚底打滑逃离犯罪现场。
夜色深沉,黑色奔驰显得格外暗。
他在车边深深吸气。
章寻出来也没看他,只是脸色比平常更冷,周身散发着不容接近的气场。
“送我回公寓。”
闻锐鸣一言不发开车。
后排的窗敞着,车里持续低气压。
“请你听好,我找你来是当保镖不是给我自己找事的,像今天这种情况再有一次就自觉滚蛋。”
他双手攥着方向盘,“嗯。”
“还有,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不需要我强调。我开工资给你,如果有危险当然需要你救,但没有危险的时候也请你不要人为制造危险,听懂我的意思没有。”
闻锐鸣没说话。
“是懂了还是没懂?”
“没有。”
章寻拧起眉,“意思就是没事别让我看见你。”
闻锐鸣提起一口气,这次顿了很久才回了个嗯。
盯着后视镜里他紧锁的眉心,章寻确定他懂了,刚想转开视线,他的目光却抬起来,正好和章寻的碰在一起。
“老板,你是不是很反感我。”
章寻原以为他没有情商,所以说的话比较直,但人心毕竟不是铁做的。
“没到那个程度,只要你以后——”
“你说过一共给我三次机会。”
“嗯?”
话题转得突兀,章寻看着他。
“这是第二次。以后我会注意,老板。”
章寻眼皮微颤,愣了下,撇开头低声自嘲:“我真是没救了才会给你机会……”
“谢谢老板。”
不管怎么样能保住工作就好,闻锐鸣的想法很简单。他现在需要这份工作,不仅是为了谋生,也是要分担家里的压力。这么多年部队生涯摸爬滚打,钱没有剩下多少,反而还叫家里人替自己操心,这不是一个成年男人应该过的生活。
“明天还是七点半来接我。”
闻锐鸣提醒他:“明天是星期六。”
“我知道,星期六又怎么了。”
“老板你不需要休息?”
“哪有时间休息。”章寻淡声说完,把脸转向窗外,“跳舞的人最佳时间就这几年,我浪费不起。”
他跟他弟弟章浩从小就南辕北辙,从性格到喜好都完全相反。章浩被惯坏了,贪图享乐吃不了苦,而且继承了父亲的经商头脑。章寻继承了母亲的舞蹈天赋,自小就苦心孤诣要练出名堂,从来没有一天松懈过。
假如母亲还在,应该会对这样的两个儿子很不满意吧。她是最温和的性格,常常说做人第一要紧事是享受生活,不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是跳不出顶尖舞蹈的。大概这也是自己总是追赶不上母亲的原因。章寻沉默地回想着这些,直到车停稳在公寓楼下。
闻锐鸣绕过来替他开车门,这时候余光忽然注意到一个人影,像是谁从楼前一晃而过。但天太黑,对方的动作又很快,确定不了是普通住户还是可疑的人。
章寻敲了下车窗:“不打算让我走?”
闻锐鸣收回目光让开。
“老板,今晚我想在车里过夜。”
“为什么。”
“租的房子太远,现在也没有地铁了。”
“你当我的车是什么,免费旅馆?”
章寻皱着眉,看着闻锐鸣沉默平静的面孔,少顷抬手揉了揉眉心,把车钥匙抛给他转身上楼。
真是招来个麻烦。
其实闻锐鸣不想直说自己察觉到危险,是因为一旦说了可能章寻今晚就睡不好觉,要担惊受怕。
如果今晚没事那章寻就不用知道,如果今晚有事,只要自己守在这里章寻也不会出什么事,那就更不用把那点捕风捉影的怀疑提前说出来。以前在 X57 团葛辛就经常说他思想包袱重,爱走入个人英雄主义误区,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回到家章寻把排练录影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