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临舟微笑道:“对,我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穆裴轩道:“我会好好爱他的。”
段临舟:“不爱我了吗?”
“当然不是,”穆裴轩用力蹭了蹭他的脖子,才勉强压下涌上来的酸涩,他说,“我永远爱你,最爱你。”
“你是我的临舟啊。”
段临舟笑了,说:“我知道。”
他知道穆裴轩的爱意,自少年时至如今,穆裴轩对他的爱意何其赤诚真挚,他从未怀疑过,也正是如此,方让他向死而生。
3
此前段临舟因着身体不好,穆裴轩也没少操心,自段临舟怀孕后,穆裴轩大有将他视为易碎瓷器的模样,将段临舟看得哭笑不得,笑话他孩子还没出生,他这爹已经先当上了。
穆裴轩瞥他一眼,神色淡定,说自己这不是早当上了吗?
可不是当上了?他如今照顾段临舟之仔细,事事亲力亲为,即便是打小贴身伺候段临舟的流光都说不出一个不好。
段临舟揉了揉鼻尖,一碗药喝完,蜜饯已经送到了唇边,他就着穆裴轩的手将蜜饯吃入口中,啄了啄天干袖长的手指,嬉皮笑脸地说了声谢谢爹。
他有孕在身,常喝的调养身体的药便得换了,所幸有纪老大夫和牧柯在,一老一少埋头在药炉里商量了几日,给段临舟加加减减,敲定了一张适宜孕期的新方子。
指尖触碰的嘴唇湿润柔软,穆裴轩手指微动,看着段临舟眉梢眼角间的狡黠笑意,心也软和下来。
段临舟怀孕的消息是满三个月之后才让人知晓的,李宜心,徐英夫夫,段葳蕤等人在得知段临舟怀孕之后都是既惊且喜,旋即又担忧不已,毕竟段临舟身体不比常人,自是好一番叮嘱。
段临舟无奈,怎的一个个都这样如临大敌,段葳蕤尤其如此。
打段临舟当日在山上被段氏族人群起而攻之之后,段葳蕤心中有愧,决意不再拘于她那间胭脂铺子,活在段临舟的羽翼庇护之下。
段葳蕤本就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自小又跟在段临舟身边,耳濡目染之下,行事颇有几分段临舟的果决缜密。
两年下来,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段临舟欣慰不已。
段葳蕤是庶出,又因着脸上的胎记,在段家不收人待见,性子柔,段临舟便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多几分呵护,如今见她终于跨过心中的桎梏,心里自是高兴。
自穆裴之去世之后,穆裴轩便辟府别住了,说是辟府别居,其实不过是将过去的靖南郡王府草草修葺了一番,挂上了宁王府的匾。
靖南郡王府是早些年他受封时,穆裴之着人修建的,两座府邸相连,占了大半条春和街。
只不过穆裴轩住惯了侯府,又不爱郡王府的冷清,便还是住在打小住惯的闻安院。
如今穆裴之去了,生母又厌弃他,自玉州回来后,索性就和段临舟搬了出去,如今住过一些时日,又添了许多人气。
段临舟把出喜脉不久,肚子里的孩子许是不满两个爹爹竟不信自己的到来,开始“作妖”,孕吐,嗜睡乏力接踵而至,将段临舟折腾得够呛。
他闻不得荤腥,东西勉强吃进去,没多久又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又蔫蔫的,脸色苍白,透着一股子病态。
穆裴轩心疼坏了,着急不已,索性推了公事守在段临舟身边,还请了纪大夫隔三差五地就来给段临舟把脉。可这是坤泽怀胎不可避免的,即便是纪大夫也没有办法。段临舟孕吐得最厉害时,狼狈不已,眼眶也红了,穆裴轩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着嘴唇,低声叫着:“临舟。”
段临舟摆了摆手,漱过口,才道:“不碍事。”
他擡起头,瞧见穆裴轩眉毛拧紧,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玩笑道:“这小兔崽子忒能 折腾人,等他出来了,我可要好好收拾他,你不许拦着。”
穆裴轩盯着段临舟的肚子,心中郁郁,他本就担忧段临舟的身体,视他如命,如今见他这样受苦,初为人父的喜悦被曾经险些失去段临舟的恐惧侵占,对这个孩子顿时喜欢不起来了。如果可能,他恨不得把那个孩子掏出来,塞自己肚子里去算了!
穆裴轩心想,他才不拦,段临舟口中说要收拾他,指定舍不得,到时他来动手,揍得他哭爹喊娘。
可怜这孩子还不知道,他尚在爹亲肚中时,已经先被父亲先记下了一顿打。
穆裴轩说:“如此不知体恤爹爹的,该打。”
狠狠打!
段临舟道:“不知是天干还是中庸……”
穆裴轩道:“说不定是个小坤泽。”
——如果是个小坤泽,这顿打可以轻一些。
段临舟莞尔,道:“阿轩喜欢坤泽?”
穆裴轩说:“喜欢,你我的孩子,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
段临舟看着青年的眼睛,轻轻笑了起来,他此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怀孕,可很奇妙的是他心里竟没有丝毫忐忑不安,反而很期待他和穆裴轩的孩子。这个孩子,也许会像他,也许会像穆裴轩,不论是天干还是坤泽,抑或是中庸,什么都好,他都会是他们的至宝。
他们会竭尽所能地庇护这个孩子,让他在这个乱世中顺遂安乐地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