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美人举止孟浪,薄幸张狂,僧人无尽起初不习惯,等时间久了,就也惯了。
只要她一浪,他就把眼睛闭上,她一靠近,他就退三步。
斗智斗勇,见招拆招,总是有解的。
红衣美人在这无上伽蓝中既蹭吃又蹭喝,不知不觉,竟然已是有一年之多。
那僧人口中的师兄弟,在外化缘,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红衣美人,红衣美人,就是这变了外形却毫无自知之明的伏?。
他在这无上伽蓝中混了一年,还是没有找到毁这僧人禅修的机会。
伏?尤好喝酒,可无上伽蓝中怎会有酒。
于是,这天他找来一个罐子,将米酿成酒糟,学着冷月环的操作,在罐子里塞了半个桃子。正当他要把罐子埋在伽蓝的梧桐树下时,无尽拦住了他,说伽蓝里不能有酒。
伏?嫌他扫兴,转身抱着酒罐子出去了。他在外头走来走去,挑了一棵顺眼的树,把罐子埋在树底下。
结果第二天,他就忘记了是埋在哪棵树下,让无尽陪着他在山里一棵棵地找。
“我记得,是在一棵松树底下。”伏?仔细回忆后,如此说道。
“这山上有上千棵松树。”无尽无奈。
“一棵很高的松树。”
“每一棵都很高。”
伏?抬起头,对着松浪一眼望去,挑眉,还真他妈是。
深山老林,多有蚊虫,这些蚊虫不能咬伏?,也不能咬无尽,但是整座山头就只有这么两个活人,所以那些蚊虫在俩人周身晃来晃去,嗡嗡烦得很。
伏?心烦意乱,拨开蚊虫,不想再耗下去,看到树上有只正在磕松果的松鼠。
“小松鼠,过来。”
伏?一招手,那只小松鼠抬起小脑袋瓜,看到他,就蹦蹦跳跳地过去了。
“你帮我找找我的桃子酒,昨儿下午新埋的,就埋在松树底下,我在此处等你。”伏?对那松鼠说道。
“它听得懂?”无尽感到讶然。
“当然。”
委托完小松鼠,懒散如他,就不动了,抱着肩在原地等。
没过多久,那小松鼠颠颠地跑回来了,拖家带口,领了一群松鼠,围着伏?,好似在七嘴八舌地汇报。
无尽新奇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又随着松鼠来到一棵松树下。
这松树,居然就在离伽蓝不远的距离,还不及百米远。
伏?蹲下身,动手刨那棵松树底下的土,无尽也蹲下来,问他:“你怎么确定在这棵底下?”
“我闻出来了。”
无尽也低头闻了闻,却只有泥土的味道。
伏?见状,又说:“我们的鼻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无尽不解地看她,看到她鼻尖上沾了一块泥,不禁笑了,又说:“是有点不一样。”
无尽笑得温柔,顶着那张脸,让伏?又生出错觉,他眯起眼,看着无尽,又说:“大师,今天就还俗吧。”
这半年多来,伏?经常对无尽说这句话。
大师,还俗吧。
还俗与我成亲。
起初,无尽总是严词拒绝,但是对方无比执著,好似当真就非他不可。
后来,无尽再答这个问题时,竟然逐渐地多了犹豫。
大概是因为有一次他看到了她在落泪。
红痣在眉骨上,泪珠在眼尾下,两相映衬着。
无尽总觉得这幕无比熟悉,似乎在梦里的佛堂见过,不过那梦里落泪的,是个赤发墨袍的男人,平夙愿刚好与他相反,她是墨发红衣,二者长相也极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