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牛赶紧解释道:“江师伯说等一切尘埃落定,就打算退去掌门之位,……我,我可能要承担这个重任,那时我也许会有些钱了。”
伏?先是调笑,故作不信,反问道:“你?当掌门?”
“别小瞧我。”马小牛道,“当年我说要拿天下第一,可是做到了,师伯的无心剑法我也学得已臻化境,师伯他夸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嘿嘿。”
伏?闻言打量他。少年的眼眸比当年多了不少锋芒,却保有可贵的纯真,这锋芒韬光养晦,有如浸在温水里,并不伤人,气质里还多了股子孤寡的味儿,说的这些话确实可信,不像吹牛,只是还需再沉淀几十年。
“可我听说证道之剑,先向故人,你能断得了这尘世的情?”
“已经过去几百年了,我的亲人早已去世,我还是慢了,没有让他们亲眼见我名扬天下。不过这么些年来,我已经想明白了,修道,修的是问心无愧,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伏?一笑,问:“你说,凌烨子好好的,为何不当掌门了?”
马小牛道:“是因为方才那位姑娘吧。宗内都对江师伯的意见大得很,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有师伯能弹那把伏羲琴,只要魔祖啼野没死,他们就一直都还要仰仗江师伯。”
伏羲琴是神器,非常人可驾驭,这倒是必然,但为什么是凌烨子?
“为何非他不可?”
“因为伏羲琴要至极无情之人才能弹响它。”
如此说来,凌烨子确实是最适合的人。
“你可知他为何至极无情?”
马小牛住了声,倒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道:“这是师伯的私事,我不能告诉你。”
这么一说,伏?就更好奇了,连哄带骗道:“方才出去的那位姑娘是我的亲妹妹,若是日后凌烨子与她成了婚,我就是凌烨子的内兄,我身为长辈,不可以知道?”
马小牛有些犹豫,道:“那也……”
“凌烨子是你师父的师兄,我是他的内兄,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么说来,三万两白银也就不要你了。”
马小牛一听钱不用还了,当真心动,毕竟他是真的很穷,钱袋比脸还干净,但还是犹犹豫豫地看向了玄。
伏?顿了顿,道:“他也是自家人。”
马小牛这才低声道:“江师伯他……并不能算是人,我,我可不是骂人的意思!”
“你接着说。”
“师伯的名字是江素问,素问,是一味草药的名字,所以师伯他真身是一株素问草。草木无心,师伯是这天底下最适合修无情道的人。”
怪不得素问二字听来耳熟,原来是一株药草的名字。
“师伯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公,多年前窥探天机,给青霄宗卜过一卦,发现青霄宗在千年之内将面临一场灭顶的劫难。”
灭顶的劫难?
指的应当就是魔祖啼野杀上青霄宗的事了。
“这场灭顶之劫的唯一破局之法,就是在凡世中找到一个孩子,他可以改变青霄宗的劫难。这个孩子,就是当年的江师伯。师公得到这个卦象后,匆匆忙忙地下了山,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江师伯出生在昭陵,那一年昭陵发了洪水,生了很怪的传染病,当朝的南安王烈玉山下命,封死昭陵所有进出的道路。虽然拯救了昭陵城以外的人,却残忍地牺牲了昭陵城中的人。”
“江师伯生在一户经商的富甲家中,排行第二,被称为江二少,那一年,他只有五岁。我听师公说,江家人在走投无路之下,全都服了鸩毒,连两个孩子也没有幸免。因此当师公不辞辛苦地找到江师伯时,见到的只是一个死去的孩子。师公把江师伯的遗体带回了青霄宗,不惜逆天改命,用一株素问草重塑了江师伯的身体,将他‘救’了回来。江师伯醒来后,对过往的记忆忘了大半,连父母也不记得了,没有痛觉,没有喜悲,就像草木一样。师公对此虽然有些不忍,但是,也许这就是天意。无心,自然无情,唯有无情之人,才能将无情道修炼得登峰造极,而青霄宗数万年来所崇尚的,正是无情道。”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凌烨子用的那把云华剑,原本是凶剑,到了凌烨子手里却成了宝剑。和尚以前说过,锻造云华剑的铸剑师曾经是个郎中,云华亦是草药的名字,想来是同类相引,反倒使得云华剑的凶性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