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禁断话本(1 / 2)

燃骨 余三壶 1367 字 3天前

廿一想的很清楚。

赵浔刚才说了,要在人活着的时候放一鼎血,那必然不可能一次性放完,不然鼎还没满,人的血还没流干就先死了。

那至少得养一阵子,半死不活地吊着。虽然过程恐怕不好受,到最后恐怕也活不成了,但反正原本他便是个借尸还魂的死人,被杀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应该也没那么痛苦了。反而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和赵浔谈条件,在宫内自由活动,寻找自己的尸体。

廿一便和赵浔这样提了。

赵浔听完,说:“我可以答应容你在宫内自由活动,但我也要加个条件。”

廿一:“……”

他想了想,道:“草民命都给了,陛下还要讨价还价,未免有失风度?

赵浔也笑了:“我学过的君子之道都还给老师了。”

赵浔又说:“谢燃曾任太傅帝师,即天子之师。”

言下之意,都怪谢燃死了。

廿一:“……那您说条件吧。”

他原本也并非真的畏惧赵浔,只是作态以防麻烦而已,现在将话说开,心里放松了些。便顺手拾起边上茶具里的茶勺夹了些茶叶,准备给自己来一杯。

毫香馥郁、鲜嫩甘醇……蒙顶山茶。

他动作流畅优雅,则茶拨茶行云流水,在提起茶壶的时候才突然凝滞。

他缓缓侧目,感受到赵浔正安静地凝视着他。

哦……这壶和杯子,都是赵浔用来缅怀谢燃标本的一部分。

这位陛下,还真是从头到脚,身周方圆几里都是逆鳞啊。

——名为谢燃的逆鳞。

廿一讪讪放下茶具。却听赵浔道:“李小灯。”

沉默。

一息过后,赵浔缓缓道:“这不是你的名字吗?怎么你似乎有些陌生?”

廿一:“…… ”

他只好道:“您多虑了,草民在等陛下示下。”

赵浔点头。他好像忽然忘了谈条件的事情,问起了廿一家事:“什么籍贯?父母兄弟皆在?若把事办成了,朕也可着人嘉赏抚慰。”

廿一曾在李小灯的包裹中找到过他的通关文牒,他过目不忘,已尽数记下,立刻事无巨细,如实而告。

赵浔“哦”了一声:“冀州人士,父母早亡,乡邻抚养长大,家中务农?但朕观你面容,不似北方人士。”

廿一不急不缓地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草民少时记忆模糊,又年幼失怙,或许家父家母是外地迁居也未可知。”

他也觉得李小灯身世或许有疑,若赵浔愿意去查,也算不坏。

赵浔却没有追问,又转移了话题:“家中务农……那种的是稻黍还是麦稷?去岁收成赋税几何?几头牛几亩地?几时起几时息?”

这位陛下的思维似乎十分跳跃,仿佛只是随口发问,心之所致。

廿一:“…… ”

宏观上农业发展策略他或还可侃侃而谈,但具体到设身处地的耕作体会,的确不敢妄言。

若赵浔是个不食肉糜的或可糊弄,但眼前这年轻皇帝少时可是真的在民间讨过生活的,因此,他一时陷入了沉默。

赵浔微笑着审视了他一会,看起来十分疑惑道:“这是怎么了?棋艺说不擅长也便罢了,我这问的是你自家农产,怎么也答不上来?”

他神情似笑非笑:“真是奇了,你举止仪态,烹茶落子,怎么比起农家儿,更像……世家子?”

廿一却只温驯低头,平静对答:“陛下忘了吗?草民等八人,皆须学谢侯,六艺七雅,自然也包括仪态饮茶。只是草民在这方面比棋艺更擅长些罢了。“

“那你学的很好。”赵浔的表情忽然冷了几分:“只是谢侯不会对朕如此神色和悦。”

“草民遵旨。”廿一道,立刻十分从善如流地收起笑容,作冷若冰霜。

赵浔:“……”

赵浔心情莫名其妙地更差了。

年轻的帝王安静地打量着坐在茶案另一侧的人,他指节修长,随意搭在青玉茶壶上,却衬得似乎比玉还玲珑通透。棱角分明的五官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神情模糊,却偏巧能看见唇角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