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沈垣之意料之中,盯着窗外飞速划过的街景时心里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他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年级第一是常态,年级第二是例外,他各科都名列前茅,尤其是语文。但沈垣之描述不出他此刻的心境,他似乎惶恐,又似乎生气,又似乎带着一些不应该有的期许。
总之不该是现在这样沉默。
可转念一想,除了沉默他们也没其他话可聊,毕竟中间隔了这么多年,现在不过是被迫捆在一起的上下级关系——
睫毛一扫,沈垣之试图将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
“钱怎么不收?”
沉默之际,一道声音突然从身边传来。
沈垣之猛地抬了一下眼。
他有些意外地偏过头去,恰好撞进了席殃的眼里,或许不是恰好,席殃像是已经看他很久了。
沈垣之眸光一怔,平静道:“一杯咖啡而已,不需要这么多。”
席殃没说话,像是默认又更像是无动于衷,沈垣之眼眸一沉,噙着笑加了一句:“而且不太合适。”
刹车一点,平稳地车身倏然一震,车子停在了红绿灯前,红灯有一百四十秒,倒计时到一百秒时席殃终于开了口。
“什么不合适?”
话里话外没觉得什么不妥。
“数字不太合适。”
沈垣之闻言对他勾了下唇,眼眸冰冷:“席总在国外待太久了,不知道这三个数字在国内代表的意思,”
沈垣之语气一顿,他冷着脸还想说什么,谁知席殃突然皱起了眉,握在方向盘的指节泛着青白。
沈垣之一愣:“怎么了?”
席殃抿着唇摇摇头,嘴唇却白了很多。
沈垣之脸色一变,正当他准备松开安全带时,席殃很轻地放缓了呼吸,绿灯亮起时他松开了刹车。
“我来开。”沈垣之立刻阻止。
“没事,这个地方停不了车。”席殃的声音和车身都很稳:“你在右边储物柜里帮我拿颗糖。”
沈垣之闻言立马去翻,很快就找了颗糖出来,帮忙撕开糖衣,想也没想地将糖送到了他唇边。
席殃很快张开了嘴。
糖被柔软的舌尖搅了进去,沈垣之后知后觉有些不妥,将湿润的指尖藏了藏,皱着眉盯着席殃看,过了许久后席殃才恢复一点唇色,他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
席殃半响都没说话,沈垣之皱眉。
“心绞痛。”席殃平静道。
沈垣之:“……”
谁心绞痛吃颗糖就好了。
沉默之际,席殃又开了口:“低血糖而已。”
沈垣应了一声。
他想席殃怎么会低血糖呢,以前也没见他这样啊,这些年在国外……过得不好吗?不过沈垣之没问出口,一是他现在还没缓过来,二是应了自己先前说的那句“不合适”。
思虑之际,一道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沈垣之一看,来电人是薄言。
薄言平时不会给他打电话,两人基本上是微信联系,怕他有什么急事,沈垣之很快接通了。
“喂。”
“圆儿,你起了吗?”
电话一接通,薄言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看了眼席殃,沈垣之应了声:“早起了,有什么事吗?”
薄言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没事,我就打电话问问,昨天见你喝那么多我怕你起不来。”
说完他语气一顿:“昨天我看那谁加你,那名字我越想越耳熟……”
沈垣之闻言立马打断道:“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没等薄言说话,他立马挂了电话。
“你和薄言还有联系?”
沉默间,席殃开口道。
“嗯。”经薄言这一打岔,沈垣之很快恢复了过来,没什么情绪的反问了声:“为什么不联系?”
话刚落音,席殃不再说话了。
沈垣之眼眸一垂,同样也保持着沉默,点开微信和薄言聊了几句,薄言消息回的慢,等着等着沈垣之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可能昨晚太累,他睡得很沉,手机掉在地上都没把他吵醒。等沈垣之再次醒来时,竟发现自己还躺在车里,身上还盖了件不属于他的外套,一扭头,沈垣之和席殃对上了视线。
沈垣之被他沉甸甸的目光看得愣了几秒,没等他反应过来,席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的唇:“你醒了?”
沈垣之茫然地点点头,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坐直了身子:“什么时候了?”
“十点。”席殃看了下手表。
还没清醒的沈垣之猛地睁开了眼:“什么?!”他立马坐了起来:“你怎么没叫醒我?”
刚醒来的声音有些哑,语气带着很难察觉出的亲呢。
“我刚刚也睡着了。”眼眸一沉,席殃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沈垣之,我昨天很晚才睡。”
“沈垣之”三个字被他念的很重,带了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