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电话了。”
“不要。”席殃低声哼哼:“小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语气很轻,是在示好。
沈垣之虽然不是很想理他,但也没到熟视无睹的地步,他“嗯”了声,没带什么情绪地说:“没生气。”
席殃显然不信,低声缠着他说话。
“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席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知道你可能……”
“我信你。”沈垣之打断道:“但这些事等我回来你再跟我说,我不想隔着电话听。”
席殃语气一顿,嗯了声,片刻后他转移话题道:“今晚下雨我一回家就把水培植物移回来了,还给小猫喂了羊奶,洗澡之后换了新床单,吃了药,现在躺在床上和你聊天。”
听着席殃在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沈垣之眉间一松,眼眸里划过几不可查的温柔,他默不作声地拉上了落地窗,点开了扩音,将手机放在一旁,躺在了床上。
听到他的动静,席殃轻笑了声随后低声在电话那头说着流水账,声音不急不缓,可能是今天烟抽多了有些哑,隔着电话在安静夜晚显得格外低沉,莫名地催人入眠。
劳累过度的沈垣之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均匀的呼吸声顺着电话传了过去时,电话那头声音很快停了下来,片刻后席殃在那头低声叹了口气:“不亲亲我就睡觉。”
趁着沈垣之睡着了听不到,偷摸凶他:“再生气也不能随便提分手知道吗?”
睡梦中的沈垣之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轻哼了声。
席殃声音立马低了下来:“晚安,宝宝。”
——
一大早,沈垣之是被微信电话吵醒的。
眯着眼看向天花板,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电话那头是陈厂长,声音非常焦急,语速飞快地说着话,什么医院,孩子,请假。
沈垣之听了好大一会儿才明白是什么事。
大概就是昨晚吃了夜宵后他爱人突发不适,连带着孩子也跟着拉肚子,连夜住了院。
沈垣之很快清醒了过来,听着陈厂长略带哭腔的声音,他皱眉安抚道:“现在小孩怎么样?”
“吊了一晚上水,现在还有点拉肚子。”陈厂长声音很沮丧:“我也不知道就吃个夜宵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孩应该是吃了奶才会受病毒感染。
这才多大。
沈垣之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好宽慰了几句:“你现在正常走请假流程,今天就安心在医院陪着老婆孩子。”
“那今天消防复检……”
“我来。”沈垣之打断道。
陈厂长一顿,连声说了好几句谢谢。
沈垣之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他下意识地往床头柜抓了一下,很快就抓了个空——
沈垣之容易过敏,一觉起来喉咙都是干的。
这些天每次醒来床头柜旁都有席殃准备的蜂蜜水,温热的,甜度适中。
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沈垣之愣了愣,偏头看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他昨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半梦半醒中还听见席殃的声音了。
眼皮轻阂,沈垣之很快下了床。
进了浴室刷牙洗脸,沈垣之盯着镜子里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睛看了半天,他来得急,剃须刀没带过来,下巴尖儿冒出来些青色的胡茬。
他毛发少,胡茬长出来也是软软的,席殃和他不一样,扎人,沈垣之说他还笑,两人一起洗漱的时候席殃总捧着他的脸蹭蹭,故意扎他。
想到这,沈垣之眉目间含上了几不可查的笑意。
有点想他了。
没出息。
思绪一顿,沈垣之板着脸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捧了一捧凉水将刚冒出头的思念洗尽,还有些生气的沈垣之很快换了身衣服出去,按了客服服务将衬衣送去干洗,顺便续了房。
消防估计得下午才能来,检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沈垣之看着外面阴雨连绵的天气,心里渐渐开始发愁。
不会今天回不去吧。
像是验证他的想法般,天倏然暗了下来,雨很快就落了下来,沈垣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有些走神,没一会儿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这时候估计也只有他了。
沈垣之眉心松了几分。
【席殃:早上好。】
没立刻回,沈垣之往上划了下屏幕,席殃昨晚给他发了很多消息。
【席殃:到了吗,沈垣之,到了回我消息。】
这大概是在沈垣之昨晚刚下高速的时候发来的,席殃连名带姓叫他,估计是在生气。
沈垣之勾了下唇角。
【席殃:不用回我了,知道你到了。】
发完这条消息后席殃还拍了拍他,沈垣之没理,等了半个小时后,态度明显软了下来。
【席殃:小圆,我去接猫了。】
【席殃:它和你一样可爱。】
又过了半小时。
【席殃:忙不忙,理理我。】
又又过了半小时。
【席殃:(推荐名片:erin)】
【席殃:你好,这是我的心理医生。】
又又又过了半个小时。
【席殃:宝宝。】
看到这,沈垣之很快笑出了声,视线落在那张被推过来的联系名片上,眼眸一沉,压下没来由的情绪,沈垣之很快备注好来意加了医生的微信。
国内外有时差,一时半会儿估计通过不了。沈垣之盯着屏幕渐渐有些走神,手机那头的席殃像是和他有心灵感应般,下一秒就发了消息过来。
【席殃:233】
沈垣之还记得这个,脑海里自觉地浮现出席殃凑过来亲他的样子,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但沈垣之也不想那么快就和他和好,他是真的很生气,很难受。
但也不想故意晾着他了。
斟酌片刻后,沈垣之回复道。
【吵。】
席殃立马就回了消息。
【席殃:宝宝,我手疼。】
消息刚发过来,一张图片也映入眼帘。
沈垣之点开放大看了半天才在指尖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一点猫的抓痕,沈垣之不想理他,转移了话题。
【沈垣之:看看猫。】
这会儿席殃没秒回了,沈垣之也不心急,按照常例给黎炫发了每日报告和再次确定他后天的行程——一中周年庆。
黎炫还是没时间,让他按之前的计划安排。
沈垣之回了声好的,退出和黎炫的聊天框,点开了冯沅的头像,将周年庆的文件发过去后,手机震了一下。
席殃发消息过来了。
沈垣之噙着几分笑意点了进去,在看到屏幕里人和猫的合影时他眼眸颤了一下。
席殃这张照片选的角度、光线都很好。
只见他双手捏着小三花的两只粉爪子,下巴轻轻抵着小猫的头,席殃头发没向后梳着,眉眼含笑,比平时少了分凌厉,他对着屏幕很轻地勾着唇角,被他“挟持”的小猫竟也十分配合,小小的脑袋没骨头似的歪在一旁,大大的眼睛里露出几分好奇。
画面十分温馨,男人十分养眼。
【席殃:给你看猫。】
忽视跳得过快的心跳声,沈垣之面无表情按了保存。
【沈垣之:嗯。】
【席殃:好看吗?】
沈垣之抿了一下唇。
【沈垣之:很一般。】
【席殃:人呢?】
沈垣之眼眸里瞬间噙满了笑意,他靠在床边,勾着唇打字回复。
【沈垣之:说的就是人。】
席殃很快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包过来。
没等沈垣之回复,他又发来了消息。
【席殃:小猫托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有一个“很一般的人”说他想你了。】
第57章 第 57 章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盯着屏幕, 沈垣之很轻地勾起了唇角。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席殃,反而转头看向了窗外阴雨连绵的天空,雨天路滑交通估计会有管制, 加上没确定消防检查的时间,沈垣之给不出回答。
最主要的是不太想让席殃得逞。
他惯会凭那张脸讨乖。
不过见席殃状态这样好,沈垣之心里一直隐隐担心的感觉消散了些, 退出和席殃的聊天框,准备给小琪安排工作时他的手指停在了那个尚未通过的医生头像上。
雪景。
森林。
坐在藤椅上模样俊秀的混血男人。
后知后觉的,沈垣之想到了席殃朋友圈的那张背景图,他眼眸微愣, 很快点开放大来看, 果真还是同一个地方。
拍照的角度也很像,不过给席殃的构图会好看些,应该是这位医生的杰作,只不过给这位医生就像是随手拍的, 脸都看不太清楚,很席殃的风格。
背景图怎么来的终于得到了答案。
不过这两人算什么回事,情侣照吗?
沈垣之冷哼一声, 明知道大概率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个时候也实在不适合想这些, 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发酸——
席殃生病的时候, 是他陪着的。
好几年。
很烦。
沈垣之又开始窝火, 退出微信面无表情点开邮箱,回了几条工作消息后,他冷着脸,抱有目的地重新切进了微信。
只是席殃不知什么时候又发来了消息。
问他今天忙不忙,什么时候回去。
本来是想说“不回家”的, 但看到屏幕里席殃和猫猫的照片后沈垣之又不自觉地改了措辞。
【沈垣之:忙。】
【沈垣之:得看情况。】
美色误我。
沈垣之冷脸叹气。
消息刚发过去他就想撤回,奈何席殃就像是守在手机旁,立马回了消息过来。
【席殃:好。】
【席殃:你回来的时候要跟我说一声。】
心里依旧介怀,沈垣之不想理他。
席殃像是知道他怎么想的,很快就发了条语音过来,沈垣之没什么就防备地点开了。
“老婆,好不好,老婆,求求你了……”
黏糊糊的男声从手机里跑了出来,十分不要脸地钻进了沈垣之的耳朵,完全没想到席殃大白天也能这样,始料未及的沈垣之听得耳尖一红,很快按了停止。
盯着屏幕,他近乎恼羞成怒地打字。
【沈垣之:席殃,我还在生你的气。】
意思就是让他好好说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料到他会这样说,席殃又立马发了语音过来,有些硬气道:“那你再生气也不能彻夜不回家。”
他语气一顿,又用示弱的口吻说:“老婆,我昨天没睡好,没老婆抱着睡,我一点都睡不好。”
声音又低又哑,十分黏糊,显然又是在撒娇。
沈垣之心跳得很快,脸红得非常可疑。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就吃席殃这套,所以即使是还有些生气的情况下,沈垣之也压根控制不住心里渐渐泛起的涟漪。
心里很愁,又忍不住开心。
沈垣之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到这了。
都怪席殃。
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沈垣之不可能真和他生气,昨天已经够了。沈垣之觉得席殃真是可恶,他恨恨地磨了一下牙,想说些什么话以证自身威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和不讲道理的人没法讲道理。
存了心忽视他,沈垣之丢开手机,不再理席殃了。
——
一整天都很忙。
不知道是谁传了消息出去,有两个合作了很多次的甲方助理闻着味就往这边来了,说是要来观摩新厂。
沈垣之自然拒绝不了。
只是没想到他人都不在公司换个地方竟然也有得忙,确定了消防检查复检时间是在下午,因此观摩的时间只能安排在上午,好在那两位助理都相识,和沈垣之关系也算密切,最重要的是两家公司不是什么竞争关系,比较好安排时间。
巡视厂房,了解生产工艺,从普通车间一直介绍到新开发的无尘车间,带着两位大规模的巡视了一圈后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沈垣之找了家粤菜餐馆,用餐期间聊到了一中那个项目——
“我听说最后是你们呈声拿下来了,恭喜恭喜。”
对方祝福的落落大方,不久前合同也已经签了下来,因此沈垣之并没有过多谦让,以茶代酒碰了下他的茶杯,笑着说了声多谢。
“听说是新来的项目经理拿下的?”对方问。
沈垣之眼皮轻轻抬了抬。
“是咧,”没等他回答,另一个助理抢答道:“昨天我还看见他了,和我们老板谈外包项目。”
他“啧”了下:“谈吐非凡,酒量很好,”想了想,又夸道:“英年才俊。”
沈垣之抿了下茶,嘴里品出一丝甘甜。
“这么神?”
“嗯。”这位助理应了声:“你看沈助理都表示认同的笑了。”
沈垣之挑了下眉,没反驳。
“那我恰好错过了。”引出话题的助理无不遗憾:“我来之前我们老板刚好和我一起出来,说是要赴呈声的约——”
扫了眼四周,他叹气道:“当领导的也逃不了应酬,一年四季都忙啊忙。”
沈垣之收起笑意,难得想附和。
确实好忙。
而且席殃提了离职,估计这段时间除了要安排手头的工作之外,还要找时间整理、交接工作,估计他会比他更忙。
两人本就没时间谈恋爱,实在不应该浪费在生气上。
沈垣之心一沉,他想回家了。
三人用完餐后互相告别,想回家的美好愿景没支撑半小时,沈垣之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新厂就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说是检查人员到了。
沈垣之揉着来不及消化的胃回了声嗯,立马开上了车。
他找的餐馆离厂区不远,厂区偏市区,又值中午休息的时间,再怎么快也要半个小时的路程。
沈垣之全神贯注地开着,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由是这样,等到了新厂时,检查人员早就开始检查工作了。
在背后注视着穿着制服的检查人员,沈垣之和一旁的临时负责人对了下脸色,对方笑着摇摇头,估计没多大事。
沈垣之松了一口气。
昨天他陪着重新检查过,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只是沈垣之想快点结束而已。
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看起来又会有一场大雨,沈垣之心里发愁,边念着想回家想回家,边祈祷着检查快点结束。
没等他继续念叨,检查人员中,有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举着伞朝他走了过来。
“沈垣之?”
略带疑惑的男声随着一同传来。
沈垣之皱眉。
对方很快抬了下伞柄,伞檐下是一张难掩惊喜的脸,像是能在这里看到沈垣之而感到意外万分。
出于礼貌,沈垣之仔细观察了下他。
不认识。
没印象。
“我是孙皓文。”男人并不介意,他将伞倾斜了过来:“你不记得我了?”
沈垣之说了声不好意思。
“高中同学。”孙皓文扶着眼镜笑了一下:“你高一的同桌。”
捕捉到某个场景,沈垣之迷茫的眼神很快愣了一下:“你好。”
孙皓文也说了声你好。
没等两人再说些什么,有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很快跑了过来,他先是打量了下沈垣之,又看向孙皓文:“孙队,有个地方可能有点问题。”
沈垣之很快看了过去。
孙皓文注意到他的视线,他收起笑容:“过去看看。”随后语气一顿,看向沈垣之:“一起?”
沈垣之点点头。
几人围过去看了看,问题不算是个大问题,就是临时搭建的塑料房檐上放了几个固定木材,承重可以,不过上方搭了几根电线,稍不注意容易引起电火。
昨晚天太黑,沈垣之没注意到。
“除了这个,其他有问题吗?”孙皓文问。
“没了,”汇报的人摇摇头:“就这个。”
沈垣之松了一口气。
“那就带队回去吧。”
说完孙皓文转身看向沈垣之:“没多大事,等雨停了你安排人抬下来就行。”
看他没记,沈垣之点点头,由衷地感谢:“谢谢你。”
孙皓文对他笑了一下。
等彻底检查完是在一个小时后了,检查人员很快集合在一起,出于礼貌,沈垣之也在后面跟着,等他们离开前,孙皓文突然举着伞折返了。
“老同学,今晚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沈垣之一愣,眉头微微皱了皱。
如果是其他人帮了这个忙,请吃饭都是小事,沈垣之一定会答应,只是这人……
要是没记错,高考之后,孙皓文向他表过白。
这就不合适了。
但孙皓文像是没看出他的拒绝,在众人的目光下又问了一次:“方便吗?”
他语气一顿:“有事相求。”
想到刚刚检查的事,沈垣之点了点头。
——
时间约在六点。
沈垣之赴约之前点开了微信,席殃今天估计也忙的够呛,忙里偷闲给他发了几条消息,无一例外都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沈垣之一看就发愁,一愁他的胃就更不舒服了,大概是这两天气候变化大,胃口不好,加上情绪波动,胃病有点复发了。
吃了粒常备的奥美拉唑暂时缓解,沈垣之点开导航,给席殃发了语音,声音也不再冷淡了,语气里噙着十足的委屈。
【沈垣之:说不准。】
【沈垣之: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发完消息后没多久就到了约定的地方,沈垣之下车时愣了一下,他刚刚没仔细看约定的场所,没想到竟是家西餐厅。
沈垣之眉头皱得很深,心里的不适感更严重了些,没等他琢磨个明白,身后传来了孙皓文的声音。
“沈垣之。”
闻声望去,孙皓文显然是精心打扮过,发胶打的很亮,五官虽不算丑,但太刻意,不是很让人舒适。
沈垣之压下情绪,和他打了声招呼。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进了西餐厅。
随便点了点吃的,沈垣之先是就今天检查的事表达了谢意,又主动询问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坐在他身前的孙皓文只是笑。
沈垣之皱了皱眉。
“没多大的事,”察觉到他的情绪,孙皓文不急不忙道:“就是想问问后天的周年庆你会不会去,前几次我都没看见你。”
没什么表情看了他一眼,沈垣之客气道:“会的。”
“那就好,”叹了口气,孙皓文笑着看他。
两人一时沉默。
西餐厅里钢琴声悠扬,窗外雨声不断。
都成年人了,沈垣之大概知道孙皓文是什么想法,有点别扭,想拔腿就走,又觉得好笑,没想到他魅力这么大,只是出个差而已。
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沈垣之勾了下唇角,开始替席殃着急。
喂喂喂,这位大忙人,有人要追你老婆了。
许是看到沈垣之唇边的笑容,孙皓文松了口气,在服务员送完餐后,他切着牛排试着开口:“我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有些意外。”
沈垣之也说:“我也有点。”
孙皓文闻言笑了一下:“之前来检查没看到你。”
“我没在这工作,”沈垣之不爱吃生食,只抿了口柠檬水:“这次是临时出差。”
“嗯。”孙皓文点点头,他放下刀叉,缓了一口气:“我……”
话没落音,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一下,沈垣之偏头去看,是新厂临时负责人发来的,说是又来了位领导。
沈垣之疑惑地皱了下眉。
心想这么晚了不会还有甲方来吧,沈垣之让他先应付着,想快点结束饭局,他对孙皓文说了声抱歉:“继续。”
“我想问你目前是单身吗?”没过多思考,孙皓文笑了笑,并不扭捏:“想问问我还有没有机会。”
“不是。”对他的直白感到意外,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露出了笑,认真回答:“有对象了。”
孙皓文盯着他的笑容,意识到这不是托辞,也很快释怀地笑了下,调侃道:“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
收起之前的偏见,沈垣之也对他笑了笑,经过这一茬后,这顿晚餐最后吃的还挺轻松。
在门口告别,沈垣之的车停得有些远。
“我送你过去?”
孙皓文将伞往他头顶移了移。
没等沈垣之拒绝,一道略带情绪的男声从不远处突然传来,隔着雨声听得依旧真切。
“沈垣之。”
沈垣之一愣,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此时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席殃打着伞倚在他车旁,目光触到那偏移的雨伞时,很快移开。
随后又很不开心地移了回来。
唇抿得很紧,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在雨夜里干脆一点人情味都懒得施舍,凛冽,冷酷,气势十足。
压下心中巨大的欢喜,见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沈垣之很轻地笑了声——
怎么办,他的男朋友看上去快要气疯了。
第58章 第 58 章 “我肚子要炸了。”……
雨下得不是很大, 天也不是很黑,就是走过来的那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罕见地板着脸, 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泛着冷光的皮鞋停在了离沈垣之几米之外,一副“你不过来我就让你好看”的样子。
双目对视, 沈垣之很轻地笑了。
注意到沈垣之的表情,站在台阶上的孙皓文一愣,略带诧异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没等看仔细, 这会儿突然心情变得很好的沈垣之对他说了声谢谢, 之后便笑着往那人走去。
“雨……”
孙皓文的话未落音,便看见一把黑伞罩在了沈垣之头上,接着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由上而下, 一寸寸划过,最后放至腰侧,几不可查地搂了一下。
这样光明正大地搂着, 一看就是怎么回事。
沈垣之找的对象竟然是男的?
孙皓文目光一怔, 一时没反应过来。
被搂着走的沈垣之像是想到了什么, 回头和他说了声“再见”, 孙皓文还没开口说话, 沈垣之旁边那人就停了脚步,看上去是因为沈垣之说的那句“再见”而生气,不肯走了。
哪找的男人这么小气?
盯着那人冷峻的侧影,孙皓文眉头皱得很紧,没等他继续吐槽, 就看见沈垣之笑着对那人说了句什么,那人看样子还是在闹脾气,不为所动,依旧板着脸。
可当沈垣之要牵他时,却又很主动将手递了过去,十指相握,两道身影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孙皓文视线之外。
——
“你这样很没礼貌。”
席殃绕到驾驶座小心护着沈垣之上车不让他淋到雨,然而冷不丁听到这话时,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眯了一下眼,本就冷峻的神情此刻显得格外危险:“你说什么?”
沈垣之心里美滋滋地,一见他就想笑,压根就不怕他。
顶着那道冷冰冰的视线,沈垣之伸手捧着他的脸揉了揉,声音带着点鼻音,小声说:“别人请我吃饭,你当我男朋友的,连个招呼都不跟别人打,是不是没礼貌?”
席殃闻言看着他,唇抿得很紧,显然被气得不轻。
沈垣之见他这样心里更是乐开花了,先不说两人闹着别扭还没和好,还以为今天回不去了,结果这人就默不作声追来这里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看上去又像是快要在乎死他的样子。
沈垣之心里暖暖的,也偷摸憋着坏,就想想方设法逗席殃,让他也吃吃他昨天生气的苦。
“生气呀?”这样想着,沈垣之眯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不怕死地说:“谁叫你不提前跟我说,要是我知道你今天来的话,我就带人换个更隐秘……”
话没落音,席殃眼眸一沉,扭头就要走。
“哎。”沈垣之连忙伸手拉住了他,席殃的手沾了雨水,很冷,袖口也有点湿了,不再开玩笑,沈垣之声音软了些:“你去哪呀?”
“回家。”
席殃说了第一句话,只不过声音冷冰冰的。
“那不行。”沈垣之不让他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想回去?”
席殃闻言眼眸一沉,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看他:“你找我算账?”
“嗯。”沈垣之毫不心虚地点点头,示意他坐到副驾驶来,隔着雨声,声音显得有些暧昧:“我们去酒店算算账。”
席殃呼吸瞬间一重。
“快点,”沈垣之玩着他的手指,一下一下蹭着他:“有什么事我们床上说。”
——
没开灯。
打扫过的房间里有股消毒水的味道,没拉上的窗纱被风吹起一股雨后的清新扑面而来,呼吸灯敬业地闪着光,同样敬业的门忽然被很重地从外打开。
黑暗中,两道身影带着唇齿间缠绵的水声,相互纠缠着走了进来。
早上用来放行李的玄关柜受重力后嘎吱一声,等沈垣之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席殃单手抱在了柜子上。
“唔……”
没等说话,下巴就被灼热的手抬了起来,被迫昂着头,沈垣之呼吸还没调整过来就被亲住了嘴唇,这次的吻却很轻,像是故意克制着,没用什么力,就一下下磨着。
很温情,但又隐隐压抑着什么。
习惯了刚刚在车里激烈的吻,湿润的,缠着席殃的舌头,吻着他独有的味道,光是这样一想,沈垣之就有些受不了。
感受到席殃睫毛划过脸上的肌肤,那传递到心底里的痒意让他控制不住,过电似的喉结一滚,双目对视,在越来越缠绵但又似有若无地吻里,沈垣之撑着柜子,主动昂起头吻了过去。
他心里有股热,有股挥之不去的痒,想让席殃亲亲他,再亲亲他。
可好不容易加深了这个吻,感受到席殃唇里的香烟味,沈垣之呼吸一重,刚伸出舌尖,席殃就往后撤了一下。
眼眸里尽是克制。
沈垣之这才注意到席殃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他身侧,不像以前那样总色//情地揉他的屁股。
知道他在想什么,沈垣之故意拿小腿蹭他的腰侧:“干什么?”
借力直起身亲他:“不给亲?”
席殃压根就没想躲,被沈垣之一口一口亲着,没一会儿就伸手攥紧了一直蹭他的小腿肚,隔着西装裤将腿往两侧拉开了些,席殃面无表情地挤了进去。
席殃直勾勾地盯着他,片刻后,他开口道:“不是为了泄//欲。”
双目对视,沈垣之心里划过一丝暖流,他点点头:“嗯。”
没等席殃开口说话,沈垣之哑声道:“你现在干点正事可以吗,这些事就不能等会儿再聊吗,我……”
“你让别人敷衍我‘喝杯茶,再喝杯茶’,然后自己去和别人吃晚饭。”席殃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昂起头不让沈垣之亲,想了好久,他又说了一句:“我开了好久的车来找你。”
沈垣之噗呲一下就笑了:“我不知道是你呀,他们只跟我说来了领导,你又不提前跟我说。”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声哼了句:“而且我还在生你气。”话刚落音,沈垣之便挣扎了下被攥着的小腿,故作很凶:“放开!”
席殃立马就笑了。
将两条扑腾的腿牢牢地架在自己腰上,席殃扶着他的后脑勺不讲理地吻了下去,边吻边含糊道:“你生什么气,老婆,我都认错了。”
沈垣之这时候知道挣扎了:“我还没生完气……”
席殃大手很快揉上了他的腰,哑着声音,说沈垣之他之前说的话:“干点正事,等会儿再聊。”
边说着,边将舌尖抵了进来。
这下沈垣之除了被亲得哼哼,就说不出话来了。
黑暗里只剩下缠绵的水声,两人像是怎么也亲不够一样从玄关亲到了床上,昂贵的西装被脱在地上,价格不菲的衬衣也被揉皱,上面保不住脖颈和锁骨,下摆也保不住腰侧和胯骨。
所以让席殃有机可乘,沈垣之被亲着脖子,身体也被不老实四处乱摸,席殃到处亲,亲到被平放在床上沈垣之眼前全是一片雾,他喉结颤着,想哭,但喉结一滚就会被席殃咬住。
呼吸不过来,实在是被亲急了,沈垣之伸手抓席殃的头发,以示抗议。
□□焚身的席殃也不知道疼,让他抓着,等吻到沈垣之的大腿时,席殃像只蛇一样爬了上来,在他耳边哑声说:“没带那个。”
沈垣之被亲傻了,全身上下都很急,但依旧好面子:“那就不做。”
席殃亲他耳朵,低笑道:“我帮你。”
沈垣之没来得及阻止,被子里很快弓起一个弧度,被亲上的那刻只好抓着被子,红透的脸藏进了枕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浑身都湿透了,觉得真的可以了,正想说什么,席殃爬了上来。
黑暗里,他眼眸带笑,用“不知道怎么办的眼神看他”,像是很没有主意那样和他说话:“那个也没带。”
全程打着哑谜,可偏偏沈垣之都懂。
知道席殃想这个想很久了,沈垣之不想理他。
果不其然,席殃见沈垣之不说话,就故意蹭他,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求求你了,试一下。”
耳根都红透了,沈垣之扭过头。
席殃又凑了过去,急哄哄地叫着,毫不要脸地哼哼:“老婆,老婆,老婆……”
被他蹭的受不了,沈垣之又臊又怒地瞪他,只是他眼眸里含着水,看着,听着都没有什么杀伤力:“你非得我点头吗?”
席殃勾着唇角将他抱紧了。
房间里没了声音,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呜呜地风像是人的哭声,有些缠绵,又有些说不出的可怜。
被盖的严严实实的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白嫩的手,在月光下,像是受了很大欺负那样,突然受不住似的狠狠地抓住了被子,拽紧又松开,泛着汗光,衬得指节细窄又纤长。
不多时,就被拽了回去,被另一只被他大了一个尺码的手。
没过一会儿,安静的房间里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一直埋在被子里不肯见人的沈垣之含着哭腔,口齿不清地骂道:“唔……滚你妈……我肚子要炸了。”
第59章 第 59 章 “想不想和我结婚呀。”……
浴室里的灯有些刺眼。
沈垣之用手背挡着眼由着温热的水落在他的身上, 刚结束完一场性//事,他全身都没力,只能任席殃折腾。
绵密的泡沫从胸前划至胯骨, 席殃那双不带什么力度的手很温热,腰侧时不时被轻轻揉着,在生理上很大程度上能缓解身体的疲劳, 不过在感受到两只手向下滑时,沈垣之很快睁开了眼。
“啧。”拍开作乱的手,沈垣之轻皱着眉抬了下眼皮,对上席殃含着笑意的眼眸时, 他心一动, 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含糊道:“别乱摸。”
语气噙着蒸腾的水雾,听上去有些沙哑。
席殃垂着头看他,手很听话地滑了上来, 他追随着沈垣之的视线,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洗着他身上的泡沫,轻声问:“弄出来了没有?我再看看。”
“弄出来了。”沈垣之烦他, 想到刚刚做的事耳根红的都快滴出血来, 他略微挣扎了一下, 略带不满道:“你都看了几次了……”
越想越生气, 他自顾自地站在了淋浴头下:“没那么深, 你还真以为你是豌豆射手啊。”
话刚落音,席殃就笑出了声。
走过去将他搂在怀里,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拿着淋浴头这里冲冲,那里摸摸, 偶尔让沈垣之抬抬胳膊,替他用手洗洗脸,最后关上水,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腰:“好了。”
被洗得迷糊的沈垣之闻言立马就往外走,不管席殃交代要吹干头发再睡,他两三步就跨进了被窝里,困,实在太困,他一沾被子眼皮就粘上了。
刚呼出一口气,沈垣之心里惦记着不能将床弄湿,皱了下一眉,他很快将头垂在了床沿边,整个人打横着睡。
睡了不过两三分钟,浴室里的水声就停了,沈垣之迷迷糊糊听见了几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接着就以这个姿势,被弯着腰的席殃亲了一下。
“头不充血吗?”他轻笑道。
“嗯。”沈垣之这会儿困意上头也不再拿乔了,拿湿润的发梢顶席殃的掌心,声音有多软就有多软:“帮我擦干。”
席殃听着他说话的语气,眼眸很快就噙满了笑,他低低地应了声,随后蹲在床边,用干毛巾轻轻擦着他的头发。
沈垣之困急了,呼吸时嘴巴轻轻张了些,很快就露出红透的舌头,不久前席殃还用力地亲过,擦着头发的手一顿,席殃低下头,看他的眼眸里全是温柔,轻轻地亲了一下又一下的。
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一扫,由着席殃捧着脸亲他,沈垣之皱眉轻声哼哼:“我想睡觉。”
他这两天真的累坏了。
心里本来就记挂着席殃生病的事,再又遇上消防检查,到处走都不算什么事,还得要求注意力集中,沈垣之这段时间很少锻炼,说实话,还真有些吃不消。
又或者是因为席殃来了,沈垣之有了放松的理由,也像是因为看到了席殃本人,那些让他揪心的事很自觉地让为他路,不急着解决问题,这会儿就想抱着席殃睡了一觉。
想到睡觉,沈垣之突然睁开了眼。
对上席□□线的那刻,他的困意很快消失了:“你昨天真没睡好?”
用手指梳散沈垣之被毛巾揉成一团的头发,思考片刻后,席殃“嗯”了声:“是真没睡好,”他语气一顿,亲了亲他,低声道:“你昨天说了那样的话,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两人之前干事的时候没开灯,这会儿也仅仅只开了壁灯,微弱的光线落在席殃脸上,他刚洗完澡,眼尾被热气熏得有些红,看上去有几分脆弱。
沈垣之移开视线,没说话了。
席殃见状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将湿润的毛巾放在一旁,他很快钻进被子里,大手一捞就将沈垣之抱在了怀里。
这家酒店的沐浴露是柑橘味的,两人刚刚都洗了,现在都是一样的味道,很香带着柑橘的甜,窗外下着小雨,雨声很轻,沉默声中,和心脏跳动的声音慢慢地形成共鸣。
沈垣之被禁锢在席殃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很快归于平静,他们这样拥抱有很多次,沈垣之感觉不到腻。
显然席殃也是。
他将沈垣之抱的更紧了,呼吸带上了被填满的舒叹,谁都不想打破这样的氛围,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凑上去的。
贴着唇,用齿牙轻轻咬着,对方就默契地张开,迎面而来的是令人发颤的温度,先是一点点的亲吻,接着便伸出了舌尖。
像是久逢甘露,他们亲的很缠绵,也亲的很轻,比起只是一个吻,沈垣之觉得,更像是他们的灵魂互相交织,触碰,碰撞着。
一吻结束了,他们的灵魂也纠缠在了一起。
“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轻轻擦去他唇边的水痕,席殃眼眸里只有他:“一开始并不严重,我就没有引起重视,后来一想到论文我就呼吸不过来,再慢慢的有了明显的躯体反应才明白。”
“有多明显?”沈垣之问。
他眼眸明亮,十分认真。
“很生气,想发脾气,睡不着觉,偶尔心闷得慌,”席殃一一细数着:“就这些。”
沈垣之闻言片刻后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腕,又摸了摸他的脖子,接着又摸了摸他的胸肌,最后停在他的眼皮上。
“没有伤口吧。”席殃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得很轻:“我真没有自残。”
沈垣之低低地嗯了声。
“好了。”席殃见不得他失落,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小声哄着:“只要你在身边我一定会好的。”
沈垣之闻言看他,声音有些闷:“骗人。”
“怎么骗你了?”席殃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在我身边睡不着觉,”沈垣之喉结一滚:“还说不让我心疼你,这是你自己的事。”
席殃叹了口气。
没等他把气叹完,沈垣之就打断道:“不能叹气。”
“好吧好吧。”席殃无奈地将气憋了回来,在沈垣之掩饰的视线下,对他提出的问题一一回答:“睡不着是因为太幸福了。”
“沈垣之,你现在是我的,可以让我亲,可以让我对你很过分的事,除此之外你还说喜欢我,”席殃顿了一下:“之前是我先离开你的,我做好了你会恨我的打算。”
“可你说喜欢我。”席殃低声强调道:“我很怕这是场梦,醒来你就不在了,所以刚开始是不想睡觉只想看着你,后来就慢慢地睡不着了。”
话刚落音,沈垣之呼吸顿了顿。
“至于不想让你心疼,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沉默片刻,席殃开口说道:“是因为我觉得对不起你。”
沈垣之一愣。
“离开你后我过得不好这都是我自找的,”席殃简短道:“可我不想你因为‘我过得不好’,‘我有病’来迫使你忘记我离开你几年的事实。”
“我不想你抛下因为我而产生的那些痛苦,转头来心疼生病的我。”席殃语气平静:“沈垣之,你的情绪在我这永远排第一,所以我希望你也是——”
“你的情绪也要在你心里排第一。”
席殃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他表达的方式依旧有些晦涩,但沈垣之莫名地听懂了。
感受到他的眼尾微微泛红,席殃很快低笑了声:“除了我生病之外,在其他事上我希望你心疼我,我需要被你爱着。”
沈垣之嘴轻轻一撇,眼前很快染上了雾气。
“那我一直都有情绪呢?”他声音带着颤:“要是我总是会想起你当年一声不吭离开我,如果你以后不喜欢我了,然后离开我呢?”
“那我就一直哄着你。”轻轻摩擦着他湿润的眼尾,席殃蹭了蹭他的鼻子,声音很亲昵:“你那么好该担心的人是我,而且我的钱都给你了,身份证也给我你,”
他语气一顿,故意逗他:“身体也给了你,谁还会要我……”
沈垣之用力地蹭了下他的鼻尖,不让他继续说了。双目对视,席殃笑了笑,随后又亲了亲他:“不久以后我们就会有一个家——”
他语气忽然一顿:“沈垣之,你想不想跟我结婚呀。”
沈垣之心猛地一震。
“以前我觉得结婚代表不了什么,”席殃喉结一滚,眼神里流露着坚定:“但是我想把你套牢在我身边,用一枚戒指,实质性的,把你留在我身边。”
眼眸颤了颤,沈垣之看向席殃。
察觉到他的情绪,席殃很快笑着搂了一下他:“那就再等等吧。”
等什么,没说清楚,沈垣之却明白。
后来两人又聊了很多,譬如那位心理医生,席殃说那是他的朋友,两人关系很好,以后带你去见他,又聊了请沈垣之晚上吃饭的那个男人,沈垣之解释,席殃不听,借着这个由头让沈垣之亲亲他。
“不是泄//欲,”席殃低声道:“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想要亲近你。”
沈垣之知道是自己口不择言,轻声哄他:“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也不能说分手。”席殃认真道。
沈垣之点点头:“不说。”
后来又聊了许多,聊家里的小猫,两人头碰着头看家里的监控,看小猫睡得打呼,又聊以后家里该装修成什么样,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有一个大大露天阳台。
最后聊到窗外雨声停了,聊到席殃在他颈窝里放缓了呼吸,黑暗里,沈垣之盯着天花板,心里依旧震荡。
他从没想过结婚。
在经历过父母十多年来分崩离析的婚姻后,在排斥各种让人难以维系的亲密关系后,沈垣之盯着席殃那张睡得很熟的脸,脑海里只浮现出几个字。
如果是席殃,那么他是愿意的。
第60章 第 60 章 “不许欺负他。”……
转眼间就到了学校周年庆的日子。
沈垣之这天忙的很, 早上闹钟还没响就被小猫挠门的时候吵醒了,他在席殃怀里翻了个身,脑袋迷糊着, 声音含着浓浓的睡意:“什么时候了?”
两人昨天闹得有些厉害,直到后半夜了,有些失眠的席殃才埋进沈垣之颈窝里睡着, 他这几天睡眠质量改善了不少,不过这会儿也困,过了好久才出声:“六点。”
话刚落音,沈垣之叹了口气:“小咪很不礼貌, 这么早就闹腾。”
小咪是三花猫的名字, 沈垣之昨天回来见它的第一眼,这只小三花就朝他奶声奶气的咪了一声,沈垣之觉得它叫唤的很可爱,于是给它起了这样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
“可能是昨晚看见我欺负你了。”沉默了一会儿, 席殃将他搂得紧紧的,低笑道:“你在床上哭,它在门外听到了。”
“你够了啊, 一大早就说这些。”沈垣之不好意思地打断道, 听着小猫的叫声有些于心不忍, 他挣扎了下:“松开, 我去看看它。”
席殃闻言松开了手, 看着他下床的背影,语气很是不情愿:“你昨天回来了就一直在看它,你发没发现你都忽视我了,沈垣之,难道它比我更可爱, 更有吸引力吗?”
显然是在无理取闹。
沈垣之当作没听见,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穿拖鞋。”见他要光着脚出去,席殃又开口道:“别光着脚。”
沈垣之脚步一顿,他转过身走到床边穿上拖鞋,对上席殃的视线时,见他又要说话,敷衍地弯下腰亲了亲他的脸。
“好了没有?”
席殃嘴角浮着浅浅的笑:“嗯。”他指了指另一侧脸颊:“这儿也要。”
“席总你是真黏糊。”沈垣之凑过去亲了一口:“还有哪?我一次亲个够。”
“有是有,但你又不给亲。”席殃掀开了被子。
卧室里没开灯,光线从薄薄的落地窗照了进来,沈垣之看了一眼后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了。
推开门的刹那小咪就不再叫了,沈垣之抱着它倚在门口,白皙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它顺着毛,在小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时,沈垣之用脸颊蹭了蹭它的脸,一猫一人相处的很是愉快。
视线瞟到床上依旧门户大开,撑着头看着他俩,目光温柔的席殃时,沈垣之终于是憋不住笑,垂头看它低声道:“你看你爹,不正经的很。”
——
早餐是煎蛋和豆浆。
鸡蛋是沈垣之煎的,豆浆是席殃下去买的。
“完美鸡蛋,”两人穿着整齐,迎着晨阳在大阳台上吃着煎鸡蛋的沈垣之很臭屁道:“虽然我从不轻易展示我高超的厨艺,但并不代表我没有,比如这个,是我最拿手的美食之一。”
“好吃好吃。”席殃边吃边点头,忍着笑意夸道:“色泽光滑,外表细腻,口味适中。”
“不愧是蛋中极品。”
沈垣之嫌他夸的不够走心,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而后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今天你怎么安排?”
“我得早点过去。”没等席殃说话,沈垣之叹气道:“忙啊忙。”
“我和你一起。”吃完最后一口鸡蛋,席殃靠在了藤椅上,他大手一捞就将滚在花盆里的小咪抱在了怀里,忽视它的挣扎,席殃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着毛:“是去看新修的教学楼?”
“嗯,看看需要在哪加设备。”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语气一顿:“我先提前跟你说,到时候我会和冯沅一起。”
“知道了。”席殃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声音拉得老长,看样子很懂事一般:“我不吃醋。”
沈垣之见他这样就想笑。
知道他故意的成分较多,但还是止不住吃他这套,叹了口气,沈垣之眼眸里浮着一层浅浅的笑意:“昨天也吃醋,今天也吃醋,你是该歇歇了。”
席殃没说话,也勾起了笑。
吃饱喝足,安静的阳台里两人躺着晒太阳,身旁绽出花蕊的花迎着风飘来淡淡的香气,两把藤椅靠在一起,被摸得已经没了脾气的小咪蜷缩着尾巴窝在席殃怀里,沈垣之揉揉它的头,和席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今天天气真好呀。”沈垣之眯着眼感慨道。
“嗯。”身旁的席殃应了声,随后倾身俯了过来:“过来亲一个。”
说完就亲了沈垣之一下。
“我又哪里撩到你了,”沈垣之略显无语:“怎么又要亲我?”
“就要亲。”席殃亲他的嘴唇,又亲他的脸颊,毫不讲理。
说完又低头和他贴了贴,双目对视,席殃眼里的笑意太明显,沈垣之心一动也没底线地凑过去和他亲亲。
一方天地,满是爱意。
只是苦了被迫在两人中间被挤得喵喵叫的小咪。
——
上班就没那么清闲了。
沈垣之一进公司就像个陀螺一样到处打转,先是和总部确认好周年庆贺礼,又安排接下来为期一周的展会日程以及参展产品,将参展产品资料整理发给黎炫后,冯沅就过来找他了。
沈垣之低头一看时间,才发现快到中午了。
和冯沅打了声招呼,他让冯沅先过来坐:“等等,我手头还有些资料没整理完,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不用。”几天没见冯沅拘谨了许多,他坐得很挺直:“你忙你的。”
沈垣之没抬头“嗯”了声。
等到他整理完资料后两人便进了电梯,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掏出手机给席殃发了条微信。
【沈垣之】:你没在办公室?
席殃消息回的很快。
【席殃】:嗯,在外面。
沈垣之看了眼手表,轻皱了下眉。
【沈垣之】:今天不是要上台演讲吗?你不提前去彩排?
【席殃】:临时有点事。叹气.jpg
沈垣之笑了一下。
【沈垣之】:那你先忙,待会儿见。
【席殃】:待会儿见。
关上手机,沈垣之这才注意到冯沅的视线,双目对视,冯沅一愣,下意识移开了,随后又移了回来:“沈助,我们等会儿是要和负责人吃饭吗?”
沈垣之知道他有心转移话题,顺着点了点头:“嗯,想吃什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冯沅笑了一下,嘟囔道:“反正不吃火锅。”
沈垣之一愣,正想着大中午吃什么火锅,和项目负责人吃火锅也不合适吧,灵光一闪,他想到了在H市席殃安排好的那顿火锅。
略带迟疑地,对上冯沅略带调侃的笑容时,沈垣之了然地笑了笑:“行,你来选。”
最后吃了顿粤菜。
这次接待他们的负责人年纪不大,估计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很有朝气,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吃完之后三人开着车往一中方向驶去。
工作日路上并不堵车,大概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一路上红色的横幅随处可见,隔老远就感受到欢天喜地的气氛,沈垣之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除此之外,还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有些感慨。
不过没等他来得及消化这些情绪,停完车后,沈垣之就开始了新一轮忙得不可开交的工作,穿过人群,被负责人带着,沈垣之和冯沅去了新修的教学楼。
“这里之前是一教,学生们上课都在这。”负责人指了指头顶的结构:“之前贵司有工程师来过,可听范围一点不在我们预料之内。”
“我看看。”冯沅顺着望去,他拿出电脑安装程序后测试了一下:“估计是结构变化引起的。”
技术上的事沈垣之无能为力,看着负责人和冯沅认真探讨着,他安静地走到一旁俯瞰楼下。
这次周年庆来的人有很多,校道两旁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子,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远远看去像小小的蚂蚁,沈垣之看着看着,眼眸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笑意。
没等他看多久,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薄言】:好兄弟我到了,你在哪?在哪在哪在哪?
激动之前溢于言表。
【沈垣之】:在忙工作呢,老一教这边。
【薄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忙工作?!能不能别这么卷啊?
【薄言】:我能来找你吗?
【薄言】:那谁在不在?
薄言一口气发了三条消息,沈垣之一一回复。
【沈垣之】:早就安排好了的工作我又不能推。
【沈垣之】:能来。
【沈垣之】:谁呀?我男朋友?他不在。
发完之后,沈垣之抿了下唇角。
【薄言】:啧。
【薄言】:那我来了,见面再说。
沈垣之收起手机没多久就听见楼梯间“蹬蹬蹬”传来脚步声,偏头一看就对上薄言探头探脑投来的视线,他一扬眉,薄言就咧开了嘴,笑着和他招了招手。
见走廊里有人,薄言没走过来。
沈垣之和负责人和冯沅解释了一下后便走了过去,许久没见,薄言见他一过来就搂了一下他的肩:“好兄弟,我可想死你了。”
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自觉地拉开一段距离:“忘记你现在是gay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沈垣之无语:“那你离我再远点。”
“不嘛。”薄言嘿嘿一笑:“我就是感慨一下,你别介意。”
说完又笑着打量他全身。
“这有了对象的人就是不一样。”他煞有其事道:“感觉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垣之抬了下眼皮:“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这是一种感觉,”薄言摸了摸下巴,眼眸突然一亮:“比如着这领带吧,一看就不是你打的。”
沈垣之闻声低头看了眼,想到早上席殃帮他打领带时念叨的样子,他低眉笑了笑,没否认。
见他这样,薄言“啧”了一声:“很不值钱的笑。”
沈垣之没理他。
“他真没来?”薄言看向他身后。
“真没。”沈垣之有点无奈:“你找他干嘛?他有事得晚点来。”
“大忙人啊。”薄言语气酸酸的:“找他有事呗,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哪里好,让你说弯就弯,我可告诉你了,我这几天一直狂喝酒练酒量,就是等着今天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你看我今天不……”
“不许欺负他。”在薄言喋喋不休的宣战喊话中,沈垣之语气淡淡地:“我就这么一个男朋友,不许你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