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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全没想到当时那个在柏青身边的怪人竟然成了海城大佬, 这魔幻的剧情展开也是没谁了。

这边顾诚之和宿全热烈讨论, 张扬和沈丘风那边也没闲着。

“你说老大这是什么意思?”张扬对着电话那头的沈丘风问道。

“什么什么意思?”沈丘风头也不抬,眼睛紧紧盯着电脑上的数据报表。

“老大说柏少爷是他男朋友,又说等他玩腻了就要分手!”

听到张扬的话, 沈丘风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的手一顿。

外人都道他和张扬是斯诺独裁者池湛的左右手, 能力出众,尽心尽力为池湛做事,可只有沈丘风知道,这所谓的“左右手”其实并不存在。

就算没有他和张扬, 池湛一个人也能成功,他永远算无遗策运筹帷幄, 只要是池湛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

沈丘风和张扬于他而言,连锦上添花的锦都算不上,可这个认知只有沈丘风有, 张扬没有。

而这个强大得没有弱点,无欲无求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男人,现在告诉沈丘风,他竟然一直有在交往的人!沈丘风倒是对张扬口中的柏家少爷更好奇了。

“你说老大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张扬还在那边自顾自地说着:“他是不是在暗示我做些什么?我该怎么办?”

不过无论实际是什么样,明面上两人还是池湛的得力助手,但这左右手也各有千秋,张扬是池湛绝对的拥护和崇拜者,唯命是从,以池湛的意志为意志,所以时常无法以局外者客观地看待事情走向。

沈丘风则比较冷静睿智,是最忠实的打工人,所以很多时候池湛会把事情交给他去做而不是张扬,就像这次为期两周的出差。

“能怎么办?老板说什么就怎么做呗,”沈丘风扶了下眼镜:“老板要玩,咱们就让他玩个尽兴。”

张扬听了沈丘风的话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一下子顿悟了。

顿悟了的张扬去找柏青。

柏青刚和顾诚之解决完晚餐,从餐厅出来就和顾诚之分开了。

回房间时在半道上遇见杵得跟个卫兵似的张扬,柏青对着站得很直的张扬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张扬却直挺挺走过来,将一张房卡塞进柏青的口袋,然后给了柏青一个微妙的眼神后就离开了。

张扬:你懂的,wink~

柏青:?

一头雾水的柏青看了看口袋,很快就福至心灵,嘴角压都压不住。

什么嘛,白天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现在又让助理来给他送房卡。

柏青很快把这归结为是池湛口嫌体正直。

他脚步轻快四处晃荡,很快就找到了房卡对应的房间,刷卡进去打开灯,在房间里等了几个小时池湛也没回来,柏青实在是无聊,困意上来,就飞快洗了个澡扑进床里关灯睡觉。

凌晨一点,房门被打开,池湛一踏进房间,脚步微顿。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房间里有其他人的气息,不动声色打开灯,极快地扫视巡查房间里的每一处,目光在触及到被子里鼓起的弧度后骤然变得阴鸷,如墨漆黑的眼中仿佛蕴藏着暴风雨呼之欲来的毁灭欲,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池湛边大步走向床上的人,边打电话给张扬。

“让人来给我把人——”拖出去

犹如毒蛇般阴冷的话语在池湛猛地掀开被子后戛然而止。

“老大?老大?还听——”得见吗……

池湛唰地挂断电话。

柏青睡得挺沉,骤然失去被子的保护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只是逐渐流失的温度让他不自觉蜷缩起身体,嘴里发出一声呓语。

池湛下意识把被子轻轻盖了回去,好像生怕把床上的人弄醒。

男人身体僵硬得无所适从,似乎对眼前的状况感到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望向熟睡中的人的目光登时变得阴鸷,恐怖得吓人。

难道他就这么……自甘下贱!

竟然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如果自己没给柏家做局,那么今天是不是他爬的就是别人的床了??

想到这里,池湛的手指猛地收紧,下颌绷紧。

半晌。

他慢慢伏低身体,趴在了床边,用目光代替手指细细描绘眼前人的眉眼。

心里的恶念不断滋生。

他选择在此刻放纵自己,在柏青看不到的地方,忘记一切,只是纯粹地、不掺杂任何是非的将这个人刻进自己的四肢骨血里,不敢忘,不能忘。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真正活着,在过去每个漫长的日夜里,他像个乞丐舔舐着过去的每一幕幕,就怕自己忘记,任由恨意疯长。

有多久了?多久没像现在这样,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人,血液就在身体里急速沸腾起来。

池湛眼神变了又变,好几种情绪不断涌现又瞬间被转换。

六年了,太长了,六年实在是太长了。

长到他几乎就要忍不住,无数次想要把他抓回来锁住,把眼前的脸压在肮脏的地上,逼着他向自己道歉,欣赏他的恐惧又可怜的样子,哆哆嗦嗦爬过来求自己,让他为自己说过的谎、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然后这张嘴里绝对不会、也不敢再吐出一句谎话!

池湛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只快要压不住的恶鬼,疯狂嘶吼着,诱惑着他,让他尽快对眼前的人做些什么。

男人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强行把冲动压下。

就像他这六年无数次做的那样。

对于他来说,压抑自己已经变成了习惯。

无数次失控,却又无数次将自己的冲动强行扼杀。

可没人告诉他,压得越狠,最后爆发时就会越恐怖。

可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是那该死的、遥远的的南半球,而是近在迟尺的,躺自己的床上。

他可以抱他,吻他,甚至将他锁起来对他为所欲为…

至于他会不会反抗,会不会大声尖叫求救,试图把其他人吸引过来?也许会吧。

可那又怎么样呢?

池湛无声地勾起嘴角,笑容越来越大。

那又怎么样呢?

六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池湛做成了一些事,他相信柏青下一秒把人引来,明天就有人上赶着帮他解决、隐瞒并摆平这件事。

权势和金钱原来是这么好用的东西啊,他到现在才知道。

而这一切都多亏柏青让他明白。

他应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做他这六年来一直想要做的事。

可池湛细细看着柏青安静的睡颜,手指突然蜷缩了一下又放开,半晌,深深呼出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阴暗。

他想,他愿意给柏青一次机会。

人都会犯错,他只是犯了一次错。

做任何事情都杀伐果断、生杀予夺的独裁者生平愿意给出一个例外。

男人深深望着沉睡中的人。

最后一次,只给最后一次,只要柏青抓住这仅有的机会,他就原谅他,他想。

柏青睡醒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黑暗,旁边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他转头,侧脸在枕头上挤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池湛坐在桌前背对着他,电脑屏幕上的白光幽幽的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柏青一愣,眼前熟悉的一幕把他瞬间拉回了六年前那个逼仄的单间里。

一切好像都未曾有过一丝改变。

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只是好像而已,其实变了的,池湛的背影与六年前相比也不太一样。

如果六年前是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青涩,那现在完全就是迫人的宽阔雄厚,结实的筋骨凌厉又具有压迫感。

睡意未消,柏青便迷迷瞪瞪从床上爬起来,下巴搁在池湛的肩膀上。

“几点了?”

“四点了。”

柏青忽视他语气中的冷意,动动鼻子嗅了嗅他身上散发出的柑橘味,打了个哈欠,又在他脖子上蹭了蹭:“那你一整晚没睡?很忙吗?”

池湛闻言将电脑屏幕合上,没回答柏青的问题,只是转过身来认真对上柏青的眼睛。

“你到底想干什么?”

柏青想了下,道:“我想和你睡觉,现在。”

池湛听罢没有任何反应,昏暗的房间里柏青看不清池湛脸上是什么表情,他没有安全感地从床上往前跪行了两步,想要离池湛更近一点。

池湛果然伸出手稳稳扶住他伸过来的手臂,床头灯发出的光亮微弱温馨,光影分割,池湛的脸一半淹埋隐匿在黑暗中,一半于光明中摄人心魄。

“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现在要什么?只要你说出口,我就满足你。”

第30章 第 30 章 “有没有可能,你想少了……

这是什么说法?柏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也许是他们分开太久了。

柏青心里难得生出不自然和陌生,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你都会满足我?”

池湛眯起了眼睛,低沉的嗓音循循善诱:“对呀, 你来这里,是想要什么?现在不说以后就不一定有机会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实现。”

这话说得实在是奇怪,不过柏青一时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只好顺从心意,抬手轻轻拂过池湛疲惫的眉眼:“你好像很累, 我想要你好好睡一觉。”

语气中的心疼令男人一愣,似乎从未想过会是这个答案,池湛怔怔地看着他, 扶着柏青手臂的手不自觉收紧, 又在柏青察觉不适之前松了手,身体往后退开,彻底隐没进阴影里, 然后蓦地笑了一下, 嘴角上扬到一个诡异的弧度。

“好……很好,非常好!”

他连声说了几个好,像是可惜,又像是终于满意。

柏青没注意他语气中的不对劲, 以为他是答应了,翻身拍了拍自己旁边位置, 催促他快来睡觉。

池湛过了很久没有动作,最后点点头,脱了外套掀开被子,刚一躺下, 柏青就主动滚了上来,像个触发了什么自动程序的小机器人一样。

时隔六年,熟悉的橘调又重新充盈鼻腔,柏青忍不住用力嗅了嗅。

“抱住我。”说完还摸索着抓过池湛的手臂横在自己腰上。

刻意忽略池湛瞬间僵硬的身体,柏青把自己埋得更深,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头顶传来一声很轻地回应:“好。”

随之而来的是腰上逐渐收紧的手臂和胸腔难掩的震动,柏青的眼睛涌上一股酸涩。

还好闭着眼。

原以为会很快睡去,但心思各异的两个人都没能睡着,柏青是因为刚睡醒暂时还不太想睡,池湛是压根没闭上眼睛。

柏青一抬头就猝不及防对上了池湛清明的眼睛。

“睡不着吗?”

池湛没回答,只是低垂着眼,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怀中的柏青。

柏青想了想,随即伸出手一下又一下慢慢抚着池湛的后背。

“睡吧,醒来后我们重新开始。”

呼吸慢慢变得平静,柏青再看过去时池湛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安抚哄睡的手依旧未停,直到天光将亮时才慢慢停下。

池湛睡了这六年来唯一的好觉。

斯诺大楼,第99层。

张扬本以为池湛既然承认了柏青是他男朋友,那应该会对那位柏家少爷有所不同,所以那天他才会自作主张给柏青塞房卡。

现在看来似乎是他误会了。

想起池湛刚才嘱咐他出去打发柏青时的表情,他又迷茫了。

看来自家头儿说的玩腻了就甩的言论不假,想到这里,张扬看柏青的眼神不免带上了一丝同情。

张扬叹了口气,认命往外面走。

柏青正坐在斯诺供人休息的公共区域吃着果盘,表面是公共区域,其实默认是来访者的等候区,说实话,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这里了。

三天前是他第一次来,前台小姐礼貌地告诉他要见他们掌权人的话需要预约。

第二次倒是预约了,可不巧,池湛有会议拒绝所有不重要的会客。

今天是第三次,也就是今天,美丽的前台小姐脸都要笑僵了,但还是保持一贯的职业素养,又给他端了个果盘。

柏青摸摸鼻子也有点尴尬,这事整的,好像他是来蹭果盘的。

他恨恨叉起一个猕猴桃,一边腹诽一边感叹大公司果然有钱,连随便一个人上门也能得到一个果盘招待。

张扬远远就看到柏青,他叹了口气正想走过去,沈丘风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

“干嘛了?叹什么气?”

沈丘风昨天刚结束出差,一踏进公司就看见张扬一脸衰样。

张扬朝柏青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又左右看了看,凑近沈丘风耳语。

“喏,就是他,倒霉蛋!”

张扬认定要被自家老大玩透后惨遭抛弃的柏青很可怜,转念一想,又变为池湛的无脑拥护者,觉得自家老大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沈丘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好奇望过去,心下惊讶。

按照张扬的描述,他原以为柏青会是个大胆奔放的小妖精类型,没想到是个看上去有些凉薄,礼仪却挑不出错处的青年。

“都等了六个小时了,从上午等到现在,老大不想见他。”

“六个小时??!!”

这回轮到沈丘风讶异了,池湛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出错的机器,他的任何决定都是快速且准确的,会客这种事情,只有见或不见这两种选择。不见就直接告知,鲜少会有为难人,让人等六个小时这种事情更是闻所未闻。

或许张扬会错意了,这是不想见吗?这更像是犹豫不决,想见又不想见。

“老板会犹豫”这个猜测给沈丘风的冲击力更大,他正了正色,拦住张扬。

“你等等,我去会会看。”

张扬求之不得:“那可太好了,你快去帮我打发了他。”

柏青坐得腰酸背痛,正想换个姿势捶腰时,一双黑色皮鞋在他面前站定,他抬眼望上看,一个带着金丝眼镜,长相斯文,精英模样的男人给他递了张名片。

“柏先生你好,我是沈丘风。”

柏青站起身接过名片,眼神飞快扫了一眼名片,立马得出眼前的男人是池湛助理的信息。

“你好。”

沈丘风对柏青这种体面人很有好感,一般人等了这么长时间,心里肯定或多或少有些怨气,可柏青的表现依然礼貌而周到,也没有大言不惭地说出“你们老板不愿意见我吗?”这种令双方都尴尬的问话,只是默默接下名片。

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柏青和沈丘风热情又不过分地握手后又礼貌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刚从国外回来,没来得及准备名片。”

可说完这句话,柏青能明显感觉到沈丘风有片刻怔愣。

沈丘风:“国外?能冒昧问一下是哪个国家吗?”

柏青笑了下:“纽西兰,之前在那里留学和住过几年。”

短短一两句话,在沈丘风心中翻起了惊天巨浪。

好家伙!沈丘风直呼好家伙!

池湛每年皇家公主号的旅行事宜一向都是沈丘风经手的。

沈丘风额头冒汗,又小心翼翼地问:“再冒昧问一下,柏先生您是1号那天回国的吗?”

柏青有被沈丘风连用两个冒昧的语句笑到,点了点头。

“是的。”

好家伙!沈丘风直呼好家伙!

每年雷打不动的皇家公主号旅行。

还有那天在自家老板手机上看到监视行程的内容……

沈丘风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触摸到了世界的真谛……

“怎么样了?他怎么还不走?”

张扬看沈丘风脚下生风的回来了,立马迫不及待地迎上去。

沈丘风目视前方,一脸平静:“老板娘。”

“什么老板娘?”

沈丘风撂了满脸迷茫的张扬一眼,语气笃定:“我们要有老板娘了。”

又想起池湛说的已经交往六年的言论,更正了一下措辞:“也不是要有,而是一直存在。”

张扬大惊失色:“不可能!什么老板娘?!你想多了吧,老大明明白白跟我说了,玩腻了他就要分手的!”

他一向对池湛的话深信不疑,池湛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沈丘风闻言对张扬冷哼一声,脸上挂着世界真谛尽在我手的微妙扬长而去:“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想少了。”

顶楼偌大的办公室内,男人在沈丘风汇报出差工作情况时频频走神,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摩挲。

下午,四点,一行人从电梯下来,为首的池湛周身环绕着冷寂的压制感,他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柏青,目光在逡巡到柏青面前的果盘时停下了。

斯诺平时会准备许多员工福利,水果饮料什么的是基本,员工们都是人精,每天早早抢先挑完好的,挑剩下的边角料也不浪费,虽是边角料,也比外面的水果摊上的品质好很多,拿出来做成果盘待客也不显寒碜。

此刻摆在柏青眼前的果盘正是这么一盘边角料合集。

池湛眉宇一皱,本就阴郁的脸庞更显阴沉。

斯诺全体上下都以池湛的意志为意志,早在独裁者出现在大厅的那一刻,无论是路过的,还是刚进来的,还是前台的,又或者是跟在池湛身边的,都紧密关注着池湛的一举一动。

此刻海城权势最顶端的男人对着柏青皱眉头又移开视线,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看似平静的空气中早已暗潮汹涌。

斯诺的员工都是人精,没等半个小时,池湛厌恶柏青的消息早已传遍各大大小小的群聊。

就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般,柏青第二天继续厚着脸皮上门拜访时就感受到了冷遇。

首先是一直很有职业素养的前台小姐一看到柏青就不假辞色,横眉冷对。

再是一直有的果盘也没有了,中午他去附近解决午饭回来,直接被拦在了楼下,巡逻人员给出的说法是闲杂人等免入内。

沈丘风远远就看到柏青被拦住,孤独的背影透露着一丝窘迫和寂寥。

沈丘风心里暗叫不好,不过他也不确定是否是池湛授意的,只好避开正门,拐进侧门乘电梯上去,找了个由头进池湛的办公室,临出办公室时,突兀地提了一嘴:“老板,刚看到柏先生被拦在楼下,你说这天寒地冻的……”

池湛闻言翻看文件的手一顿,抬眼。

“谁让人拦他的?”

沈丘风心下了然,暗道见风使舵的人这下要翻车了:“可能是不长眼的自作主张,我这就下去让他们放柏先生上来。”

赶到楼下后,原本站在风雪中的青年早已不见踪影。

那天之后,柏青就再也没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