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今水打算继续拖延时间,玩什么新花样吗?
“三,恩人非女子,长相甚俊。方才将你困于阵中,其实也是恩人之意,并非如我先前所说那般哦!”
苏今水缓慢的声音将陆晚萝的思绪拉了回来。
“对了,你适才还说,李墨灼什么话都和别人讲乃愚蠢表现,那你现下……”
“那不一样。”苏今水打断了陆晚萝的话,“因为我告诉你这些其实是想让你放松警惕呢!”
“放松警惕?”陆晚萝眯眸,“你以为你还能翻出什么……”
话方至此,陆晚萝就感觉后背一寒,一股刺鼻的腥气味顿时于空中蔓延。
陆晚萝一怔,抬手摸向身后。
摸毕,陆晚萝收回手,面色沉重。
“恩人,您,您怎么流血了?”李墨灼见状,神情迅速紧绷起来,随后不自觉地将目光扫向陆晚萝的后背。
只见陆晚萝的后背已然鲜红一片,而手执染血短剑的沈觅玄正目光呆滞地盯着陆晚萝的后背,看起来毫无生气。
“沈觅玄,你怎么能对恩人……”李墨灼双眸怒睁,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含了含嘴唇,“等等,你不会已被苏今水她做成傀儡了吧?因为她先前说要将你制成傀儡,还说什么时间……”
“不容易,聪明了一回。”苏今水鼓起掌来,掌声经久不息。
“你!”李墨灼眉心轻跳,欲要发作,就看到陆晚萝的口角溢出一抹殷红,身子一软,向前栽去。
“恩人!”李墨灼一把扶住陆晚萝,清澈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担忧,“您,您,您……”
陆晚萝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上了李墨灼的面颊,眼中闪过不甘、愤怒、悲伤等情绪,唇线拉平:“李墨灼,本君无事,只是……有些想睡觉罢了。”
“不能睡!”李墨灼的心像是狠狠被揪了一下,语气焦急万分,“这一睡,便会永远长醒,永远……”
“可是本君真的好累呀。”陆晚萝像是用尽浑身力气一般重重地推开李墨灼,让自己的身子以仰面朝天的姿势倒于地上,“李墨灼,你就让本君睡吧,哪怕睡个片刻也……”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行!不行!不行!”李墨灼心中一紧,不自觉地提高音量,脑筋飞速运转,“恩人,小爷我以为……您肯定还有未完的事情要做吧!世人皆说,今日事,今日毕,那您倒不如将事情做完之后,再眠?”
陆晚萝摇了摇头,气若游丝:“不了,因本君真的好困。”
见陆晚萝愈发虚弱,李墨灼连忙跑至前者身侧,跪下,将前者抱入怀中,用指尖轻点于前者人中上:“不,恩人,您不困!您……不困,对不对?”
“……不对。”
李墨灼微怔了一瞬,心中顿时一急,瞳孔皱缩,眸中满是惊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接着一滴落于陆晚萝的脸上:“恩人,您在骗小爷,是不是?自小爷认识您以来,小爷一直以为您是个精力万分充沛之人,还有些刀子唇,菽乳心,您……”
话未毕,李墨灼就看到怀中的少女已经合上了眸子。
“不,不,不!”李墨灼几近绝望,使劲摇晃起陆晚萝的身子来,“恩人,您教小爷我关于情爱之理,还让我彻底看清了苏今水的真容,我还我有机会感谢您呢,您可千万不能……”
然而,无论李墨灼说什么,怎么摇晃怀中陆晚萝,后者都一动不动,好似永远陷入了沉睡。
半晌过后,李墨灼放下身子微微发凉的陆晚萝,像是认清了某种事实一般。
“李墨灼,她死了,你愉悦否?”一直倚树而立,看戏至现下的苏今水眉眼稍弯,轻启了唇。
李墨灼听到这番话后,气不打一处来,紧握拳头:“愉悦?苏今水,你哪只眸子看见小爷我愉悦了?”
苏今水双手抱臂,将声音夹得尖细,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那自然双眸都看到了。”
李墨灼:“……???”
居然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苏今水,你简直就是个畜生!不,连畜生都不如。
“怎么不语了?”苏今水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随后对着宛如魁儡子般垂首而立,意识混沌的沈觅玄道了声,“我的乖犬,过来。”
“喏,主人。”沈觅玄眼神空洞,走至苏今水身前,双手伏地,上半身向前而倾,做出摇尾乞怜的模样,声音略显生硬,“主人,有何吩咐?”
苏今水高高扬起下颚,摆出了一副胜券在握之样:“把短剑收起,用你的拳头轻敲我的背部,明白?”
“乖犬觅玄明白。”沈觅玄先用迷茫的眼神盯着苏今水看了一阵,随后站起,并照做。
“嗯,真是条乖犬。”苏今水轻嗤一声,眼神充满嘲讽,“我这个主人都想赏赐你点东西了,比如……犬骨头,你说……”
话语未罢,苏今水就浑身一滞,缓缓垂眸。
看着被剑从后贯穿,血流不止的胸口,苏今水就差把“不敢置信”这四个字写于面颊上了。
片刻后,她身形摇晃,唇瓣颤抖:“为,为什么?”
第27章 前标作废因为女主压根没死,联手演戏……
“因着沈某为贵人。”沈觅玄绕至苏今水的身前,用食指指尖抵着左目下睑,右目半阖,而后迅速睁开,唇角高翘,欲要与碧烟肩并肩,“贵人……岂可食犬骨?”
“你!”见着沈觅玄这副戏精模样后,苏今水双手死死摁着伤口,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目露犹疑,“沈觅玄,我问你,你是如何摆脱我的控制的?”
“摆脱?”沈觅玄轻挑眉梢,目光灼灼,双手捧着两侧的腮帮子,“哎呀呀,你说错喽!”
苏今水紧锁眉头:“错了?错哪儿了?”
“……蠢货。”沈觅玄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之笑,意味深长地盯着苏今水的脸看,双手用力拍了下双腿,“哎呀呀,有没有一种可能,沈某压根就没有被你这个蠢货控制呢?”
苏今水眉头一竖,像是怀疑听错了一般,还抬手扯了扯自己的听户:“你说什么?”
“扯你的采听官做甚?你莫不是觉着……你听错矣?”沈觅玄还嫌气不死苏今水一般,绕着后者蹦蹦跳跳地转了一圈,吐了吐舌头,“蠢货就是蠢货,连……”
语尚未落完,就听到李墨灼悲愤无比的声音响起。
“沈觅玄,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蠢货,你骂谁没心没肺呢?”沈觅玄面露不悦,一抹暴阴自眸中一闪而过。
“还能是谁?自然是你呗!你看看你,连自己的师父都漠不关心,你知不知道……”
“哦——”沈觅玄语调拉长,明眸一转,像是对着李墨灼翻了个白眼,唇角缓缓向下而压,“她呀,死不了。”
李墨灼睫毛一颤,垂下眼帘,声音抬高了不少:“死不了?什么叫死不了?你看看恩人,身子僵硬,手脚发凉,已死矣!莫非……你还觉得,恩人她会走尸不成?”
话音方落,陆晚萝的指尖就动了动,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李墨灼啊,其实本君真的未死。”
李墨灼身子一僵,险些被吓晕过去,瞬间变成了个口吃:“诈,诈,诈尸了!”
“啧啧,什么诈尸不诈尸的?本君真的没死,别瞎说,不吉利。”陆晚萝的眸子微沉,一个鲤鱼打挺自地上弹跳而起,挺了挺身子,转了转脖子,“所以嘛,本君为了让你不担心,先前就说了那句‘本君无事,只是……有些想睡觉罢了’哦!”
李墨灼:“……???”
恩人,您要不要看看您在说些什么?
结合上当时的情景,正常人都会觉着恩人您是在说临终遗言吧!
嗯,是了,小爷我可没在心下腹诽您不正常,只是在说您,说您,说您……
好吧,似乎就是不正常。
“就是啊,她都这般说了,你这脑筋怎么还转不过来呢?”沈觅玄将脖颈向后仰去,咂了咂嘴,“由此可见,你当真是蠢货,不,众多蠢货中的翘楚。”
“沈觅玄,你这个废物男人眼下又精力充沛了,是吧?”李墨灼心中的怒气如泉喷涌,黑眸一暗,“那小爷我问你,若当时是你,你会……”
“你想问的可是,沈某会以为她非死吗?”
“你怎么知道?”
“因为沈某聪明啊。”沈觅玄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斜视了一眼李墨灼,将双手负于身后,“与某个蠢货大不一样。”
“沈、觅、玄!”李墨灼撸了撸袖子,舞了几下拳头,摆出一副要找沈觅玄干一架的样子。
“哦?你想揍沈某?”沈觅玄侧目,抬起手,轻轻击打着脸颊,“忘记言矣,多亏这个蠢货老女人,不然沈某也不会这么快意识到自己的脑海中还住了个心魔,更不会掌握如何让心魔随时随地掌控这具身子之法。”
李墨灼的双眸倏忽睁圆,欲要言语,就被苏今水断断续续的声音抢了先。
“那……心魔弟弟……现下在何处?”
“啧啧啧,你怎么对都晟玄这般一往情深?”沈觅玄薄唇大张,脖颈转了一圈,八卦地问,“容沈某多问一句,你为何会喜欢他?”
“都晟玄……可是……心魔弟弟?”
“是啊。”沈觅玄连连颔首,随即抬手遮着唇瓣,“不会吧?不会吧?你怎么连这个都听不出来?你还真是个蠢货。”
“原来他给自己起名字矣。”苏今水背靠着一堵墙,缓缓坐下,黑如点墨的眸子中泛起几片泪花,“他的名字真好听。”
“好听?我呸!”沈觅玄双手捂着心口,眸角湿润,一滴又一滴的晶莹之泪落于衣衫,“他说,他的姓可以念为全都对的都,晟可以联想到与其同声的胜,意为胜过,玄与沈某的玄相同,连起来……”
“心魔弟弟之名连起来之意思便是……”苏今水凝眸,正色道,“全部都要胜过于你?”
沈觅玄“嗯”了一声,唇畔噙着一抹苦笑,吸了吸鼻子,眸中瞬间见不到一片泪花:“你所言甚对!哎呀呀,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个好胜的性子呢,不过沈某以为……就凭他那个……”
“本座哪个?”都晟玄阴冷的声音自沈觅玄的脑海中响起,“若你的言语本座不满意,本座就如从前那般强行夺舍,并对着你,不,我们的身子好好折磨一番。”
沈觅玄微微一愣,在心中道:“你疯了?你是不是患有癫狂之症?这可是你我二人共用之身,世间仅此一具,且……三年之后若未集齐琼枝延莲之瓣,你我二人都要随这具身躯一起魂飞魄散。”
“窝囊废。”
“蠢货,你说谁是窝囊废呢?”
“自然是说你。”
“你有种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那本座不介意想方设法灭了你,然后对着被本座鞭尸无数的尸身……”
“呸,沈某看你是在异想天开!你忘了,在阵中你我二人试过消灭对方,但……都无果。”
“那又如何?等本座想到离开你身并重新化形之法,本座定要让你这个窝囊废死无全尸。当然,还有你那个美人师父,本座也会好好……”
“沈某警告你,你永远不许打蠢货师父的主意!”
都晟玄闻声,瞬间来了兴致,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吃寒瓜之意:“为何?你该不会是心悦于她吧?窝囊废,本座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与她相识未久,要是她如那个什么水一样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上,你……”
“她定然不会。”沈觅玄语气坚定道。
“哦?不会?窝囊废你为何只回答本座这个问题?你该不会真的心悦……”
“蠢货,你自诩喜静,你现下怎么……”
“你懂什么?”都晟玄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埋怨,“这叫八卦之乐。虽然本座是不喜欢聒噪,但是……偶尔八卦一下,不行吗?嗯?”
“行行。”沈觅玄的唇角抽动了几下,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耐烦,“对了,你我二人还是先暂时休战,和平共处吧。”
“嗯,本座附议。”
沈觅玄淡淡的“嗯”了声,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陆晚萝,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眸瞬时泪光闪闪,可怜巴巴地将有着被贯穿伤口的左手伸向陆晚萝:“师父,你看。”
陆晚萝睫羽一垂,遮盖住眸中的鲜有的几分心疼,语气生硬:“过来,为师可以用法术帮你疗伤。还有……下次莫要这般傻了,不值得。”
“咦——没想到你这个蠢货居然还会关心人?啧啧啧,还真是少见啊!蠢货师父,你是,蠢货,蠢货,蠢货……”
沈觅玄言一连串的“蠢货”,显然是又欠收拾矣。
“笨才徒儿,你可知什么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呀?”陆晚萝抬起攥紧的拳头,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贝齿轻咬下唇。
“沈某……”
沈觅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晚萝如蝼蚁般密密麻麻之言打断。
“为师知道,你定是不知道此词之意,所以才一不小心就犯了相似之错的。但不管怎么说,做了错事,就要挨罚,你说是不是?嗯?”
沈觅玄向后退一步,双手不停摩挲着下颚,双眼滴溜滴溜转了一圈,眸底滑过一抹狡黠:“蠢货师父,你怕不是耳朵不太好使?”
陆晚萝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问:“笨才徒儿,此话怎讲啊?”
“蠢货师父,沈某方才已然说过与心魔共存且随时可以喊心魔掌控这具身体之事,你却……”
“唉——笨才徒儿,打断你的话,为师还真是不好意思呢!”陆晚萝的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双手一摊,举过头顶,“不过为师希望你明白两件事。”
沈觅玄的双目眨个不止:“哦?什么事?沈某……愿闻其详。”
有一说一,从沈觅玄获得了可让都晟玄随时随地掌控身子的能力起,其就如断了长约一、二尺之顶线的纸鸢一样,向着无边无际的苍穹飘去。因其觉得此能力甚强,且还像金黄巨指一般,即使以季子位尊而多金,也未必能有机会拥有!
“一,本君记仇,你懂的。”
沈觅玄的思绪因陆晚萝冰冷冷的声音响起而猛然回到现实。
他微微耸肩,云淡风轻道:“嗯。二呢?”
“二……”陆晚萝迅速向前跃了一大步,右拳上钩,猛击沈觅玄下颚,将毫无防备的其击倒。
看着因疼痛倒地不起的沈觅玄,陆晚萝的心情无比舒畅,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响亮起来,“二,也许……本君的拳头比你放心魔出来之速要快得多!”
言落,陆晚萝就听到久久未语的苏今水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陆晚萝面上闪过一丝狐疑,警惕问道:“你因何而笑?”
第28章 萝穿成水女主怎么还玩魂穿?好颠的仙……
苏今水如轻禽般飞至半空,双臂伸展开来,身子迅速膨胀,口中一字一顿道:“阵、法、启。”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已然肿如大绣丸。
下一刻,爆体而亡,血雨纷纷。
见苏今水选择了这么一种残酷死法,李墨灼不禁恍惚一瞬,随即猛吸口气,用警觉的双眸环顾四周,还不忘提醒陆晚萝一句:“恩人,小心为上,她的此阵法定然不易。”
陆晚萝微微颔首,一把拉起还于地上戏精不断的沈觅玄:“还演?那为师就不管你了。”
“别啊!”沈觅玄“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对着陆晚萝连拜数下,双眸之中泛起点点泪光,“师父,你虽蠢货,但你人美心善,你不能见死不救,尤其是对沈某这个对你忠心耿耿的徒儿!还有,你……”
陆晚萝的眼底闪过几分倦色,抬手捂着窗笼,大声咆哮:“徒儿,你虽笨才,但……”
言语未罢,眼前的一切皆变得模糊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感莫名传来。
陆晚萝使劲晃首,望得以缓解,却发现无论她怎么摇首,此种感觉都依旧存在。
半晌过后,此感渐无,陆晚萝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
恰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水水,你为何揉额?是觉得日日念书太累了吗?但你必须听娘一句,你是女儿身,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定然是比男子要难上许多的,故而你必须更努力念书才是,而不是觉得累!”
陆晚萝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补子无数之布衣的女人柳眉蹙起,正翘着指头,喋喋不休:“还有还有,娘这指头乃翘兰指,通常为男儿所用,但娘不信命,更不信你之命,所以娘希望水水你可以通过努力不止而早日攀得甚高,傲视群雄,让这些日日爱抬翘兰指的男儿……”
陆晚萝越听越觉着一头雾水,上下打量了一番女人后,启唇问道:“打住,你喊我什么?”
“水水啊!”女人猛地冲过来,扶着陆晚萝的双肩,摇晃不停,“水水,你怎么连娘都不认识了?是不是染了温病?水水,你可千万不能倒下!你此次考了镇试桂冠,可以进入京都的祁岚书院……”
女人的话语如同炎夏蝉嘶般聒噪至极,令人心烦。
“那个,本君……”陆晚萝用力推开女人,正想解释些什么,眸角余光就不经意地瞥见一面布满青灰的旧鉴。
而旧鉴中装着她之模样。
雪末籽脸,柳叶眉,眼圆且大,鼻微挺,唇小巧。
好嘛,完完全全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等等!什么小家碧玉?这分明就不是本君的脸!
再结合上苏今水方才的那句“阵法起”,难道……此处又是什么阵法?那此阵法还在千舟镇内吗,还是说已至他处?
还有,这个自称“娘”的中年女人为何要称呼本君为“水水”,这具身体的主人该不会是苏今水吧?
陆晚萝暗自思付了一阵,忽而捂着小腹往后退去,双眸用力眨了数下,才滴下了几滴泪水。
“水水,你是肚子不舒服吗?”女人见状,连忙凑了过来,将陆晚萝扶至一处矮榻上,并让后者躺入被窝。
陆晚萝照做,心下滔滔不绝地道了起来。
啧啧,这么快就被骗到了,看来本君的骗术,不,演技还算蛮高超的。
不过,本君之所以会有这么高超的演技,应该也是和某个毒舌戏精的逆徒之最朝夕相处、耳闻目染的结果吧。
但沈觅玄那家伙眼下会在何处呢?李墨灼那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人族又会在何处?
甚多的疑惑犹如茶水煮沸时产生的沫饽一般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罢了,还是现下借机都问问吧,毕竟本君装病就是为了问这些问题。
“娘,本……我是谁呀?我忽有些腹与首疼,好像连我自己是谁都有些记不清了。”陆晚萝坐起身来,哭得梨花带雨,双手还装作不知所措般缩于身前,“还有,娘,我昨日做梦,好像梦见有什么阵法将我与一众挚友卷入……”
“水水!”女人厉声打断了陆晚萝的话,板起脸,道,“你怎能梦见这些稀奇古怪之事?你忘了娘从前怎么跟你讲的吗?你是要成为凤凰的女子,你要时时刻刻想着书中的佳词好句,梦中亦是如此,你……”
嗯?凤凰?
那本君乃妖王心魔,生来就是白凤凰,是不是不用时时刻刻想着那些佳词好句矣?
呜呜呜,以往被凶巴巴的妖王姐姐盯着念妖法之书的时候,本君可是半晌都背不下来一行字啊!
不过……从此女人的言语和神态可以判断,她不清楚阵法之事,应该也不知道李墨灼和沈觅玄究竟在何处。
而本君却直接成了苏今水,看起来好像是要经历一遍在苏今水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嘁,这苏今水究竟……甘瓠中卖的什么药?本君怎么愈来愈看不懂了呢?
“水水,你怎么眼神发直?可是在出神?”女人瞬间抬高的声音不禁让陆晚萝打了个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甩于陆晚萝的脸上,陆晚萝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疼。
出于记仇的性子,陆晚萝立马一巴掌扇回去了。
下一瞬,女人之夫从角落走出,并且将一坛酒重重地砸在了陆晚萝的额角。
一行鲜血从额角挂了下来,如玭珠般圆润晶莹的血珠子一滴滴落于有斜有平,千疮百孔的木板上,汇成一条长长的溪流。
陆晚萝眯了眸:“……???”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既如此,那本君就给尔等一点颜色瞧瞧好了!
想罢,记仇的陆晚萝右手一翻,想用法力教训一顿这对下手不知轻重的狗夫妇。但无论她怎么翻手,法力都无法使出。
奇怪,为什么本君的法术使不出来?难道是因我身处于苏今水以死布下的阵法中?
“啪——”
忽,女人又给了陆晚萝一巴掌。
陆晚萝不禁咬了咬牙,眼神紧紧盯着二人,似乎想从二者的表情中探寻答案:“你们……为何要这般对我?虎毒还不食子,你们也太非人矣!”
“贱东西,你说什么呢?”醉意满满的男人边说边又轻松拎起一小缸酒,微微仰头,张开了嘴,让辛辣的酒水入喉。
许是酒水甚多,不少的酒水竟沿着他的下颚淌下,形成一道好看的雨帘。
“贱东西,老子问你话呢!”男人将小酒缸往地上重重一砸,听到酒缸破裂的声音后,眉头瞬间倒竖,一个健步冲到榻前,将陆晚萝整个人提了起来,“你个贱东西刚才不还很能说吗?怎么眼下又装起哑者来了?”
“我……”
陆晚萝方要解释一二,身子就被摔了出去,后背撞于掉了大片漆的墙上。
“嘶!”陆晚萝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爹,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
男人很不耐烦地打断了陆晚萝的话:“住口!”
陆晚萝:“……???”
不是,不是你让本君说的吗?怎么这时候又让本君住口了?
你这明显没有言语逻辑呀!若是某个人在场,你定会拥有“蠢货”之称的。
“我……”陆晚萝堆起笑容,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又被男人打断了。
“贱东西,你吃的是老子的,用的是老子的,住的还是老子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狡辩啊?”男人冲到陆晚萝身前,将小膊横抵于后者脖前,“老子看你这个贱东西就是随着年岁增长,满是翎的翅膀硬了!那行啊,老子就用双手将你的翅膀折断,让你永生永世都飞不起来!瞪什么瞪?再瞪,信不信老子弄死你这个……”
“好了好了,别说了。”女人眸子一转,挽住男人的臂弯,“明日是水水去京都之日,我们还是吩咐她一些应当注意之事,随后让她好好休息吧。水水刚刚好像还身子不舒服来着。”
男人一把将女人推倒在地,又一足踩于女人的胸口:“不舒服?老子看她就是在装!臭娘们,老子不过是出门花天酒地的几日,你看看你把这贱东西教成啥样了?还有,你藏于抽匣中的和离书几个意思?啊?你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想着要跟老子和离?若非老子当初将你从响马手中救出,你觉得你这个小花魁凭自身本事能活多久?”
“我,我,我错了!”女人被男人的这一举动吓得花容失色,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绝对会好好培养水水,好好陪着你一辈子!”
“哼,但愿如此。”男人抬脚,用力地于女人小腹上踩了一下,“再有下次,老子直接把你做成人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晚萝:“……!!!”
这男人……好生凶残。
不过有一说一,和这对夫妇比起来,本君的养父母对本君造成的伤害好像真的算不上什么。
苏今水……确实挺可怜的,但……这也正是世人常言道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吧。
但无论如何,她“助纣为虐”,眼睁睁看着所谓的“恩人”将全镇百姓都食矣,还“欺骗”李墨灼的感情是错且残忍的!
这时,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泛起暴戾之色,用极大的嗓门道:“贱东西,老子问你,你是不是交什么狐朋狗友了?”
第29章 残酷现实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一……
陆晚萝若有所思一阵,眸光一闪:“狐朋狗友?爹,你在说什么?我上哪儿去结交……”
男人打断了陆晚萝的话,还抄起一把刨笤帚扔向后者:“那你刚才为何要同你娘说什么梦中挚友?嗯?真当老子耳朵聋了是吧?”
陆晚萝偏头堪堪躲过。
“还敢躲?你这个贱东西胆子肥了,是吧?”男人撸了撸袖子,走至一边,拿起一根长梃,“哼,那就别怪老子手下无情了!”
陆晚萝:“……???”
你先前是在偷听隅吧?不然你也不会知道本君同女人说的那些,更不会自角落走出!
喂喂喂,怎么你还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难道你以为你偷听隅还有理矣?
罢了罢了,只能说人有异,有的人颖悟绝伦,有的人嘛……蠢如鹿豕。
暗自思付毕,陆晚萝就用眼角余光偷偷扫了这对夫妇多眼。
“贱东西,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男人注意到了陆晚萝的小动作,火冒三丈,举起长梃,步步逼近后者。
女人见势不妙,立即从地上爬起,绕至男人身后,一把搂住了男人的腰,哀求连连:“别,别,别打她了!明日是她赴京的重要日子,你不能……”
“老子知道,老子就是吓唬吓唬他。”男人将手中的长梃扔到一边,粗鲁地挣脱了女人的手,转身,“今夜老子可以不揍她,但若是被老子知道,她在那什么狗屁京都肆意妄为,那老子宁可不要面子,也要把她一路拖回来!”
说罢,男人冷喝一声,潇洒离去。
女人目光复杂地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最终走到陆晚萝身边:“水水,你还好吗?”
“没事,娘。”陆晚萝语气平淡。
“没事就好。”女人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没事还不滚回榻上去?你莫不是真如你爹所言,翅膀硬了,想……”
陆晚萝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躺回矮榻:“好勒,娘。”
“这就对了。”女人露出满意的表情,“对了水水,娘有几件事情要吩咐你。”
“说吧,娘。”
女人俯身,抚摸着陆晚萝的额头,语重心长地道:“一,念书为首,一切为辅。你最好莫要有布衣之交,更别奢望有车笠之交。此为首件事,你记住了没有?”
陆晚萝:“……???”
虽说……如若交友不当,可能会交到狐朋狗友,但……苏今水眼下这副容貌看着快至人族出嫁之年,对朋友是恶是良的判断定然是有的,为何在家人还不允许苏今水交友呢?
难道这家人不懂世人常道“多一条朋友,多一条路”吗?
啧啧啧,想不通,本君真的想不通!
“水水,为何闭口不答?”女人伸出手,摁住陆晚萝的双肩,使劲摇晃。
许是甚久未用绞指甲剪修理过的指甲的缘故,女人的指甲又长又尖,如同锋利之刀般多次划开了陆晚萝的皮肉,让血色玉珠滚落连连。
“嘶——”
陆晚萝倒抽了一口凉气,眸色寒幽,面上杀气上下翻涌。
“你这是什么眼神?想杀了我呀?”女人也不惯着陆晚萝,忿然作色。
“……没呢!”陆晚萝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这么笑意有几分不明,不知是出于善意,还是其他什么。
自本君入此地起,本君共挨了两巴掌,额角被砸破了,被男人抵于壁,被骂了“贱东西”,还……
陆晚萝在心中默默记下一个接着一个的仇恨,随后眼中掠过一抹冷冽,唇角不禁向上微微勾了勾。
苏今水,若是本君犹如财神鱼一般幸运至极,能顺利走完你的一切,出了此阵,那你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因为你让本君受到过的这些伤害,本君会一笔一笔……跟、你、算!
“啪——”
女人又抽了陆晚萝一记耳光。
陆晚萝下意识扬起手,欲要抽于女人身上,却又停于半空,终用轻柔的动作摸了几下女人的下颚,语气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娘,你为什么又打水水呀?你看看你,手都打红了,会不会很疼呀?娘,世人皆说柔荑甚美。可若是红了,可就没那么好看了,爹也许亦会嫌弃上几分,而后无能狂怒的。你说是吧,娘?”
哼,算上这一巴掌,现下本君已然挨了三巴掌了,虽说,虽说这第一个巴掌本君已然当即报复回去矣……
咳,但不管怎么说,此仇不报非女子!苏今水,你最好好好活着,直至活到——
等等!本君怎么被记仇冲昏了头脑呢?苏今水明明已亡,还用自身之死制造出了此阵,但其应该不会……
陆晚萝心中一顿,因她猛然记起苏今水活时说起的“篡改认知”一事及李墨灼被其耍得团团转之事。
对,其眼下是半妖,不会这么轻易而亡的!其……极有可能又演了一出“假死脱身”的戏码!
嘁,那这般看来,其……还真是狡猾如毚兔,不,应是比狸奴还要诡诈狡猾啊!
“水水,你怕是忘了娘是从哪里出生的人吧?”
女人语气不明的言语将陆晚萝的思绪拉回至现实。
陆晚萝将手收回,缩于身前:“娘,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水水我呀……”
女人微微翘首,手指敲击着榻边:“水水,娘同你说过多次,娘是青楼女子出生,所以……你的花言巧语可以骗骗别人,但绝对骗不了娘。”
陆晚萝:“……”行吧。
哦,是了,男人在教训女人之时,好像提到了什么花魁吧。
嘁,都怪本君当时……专注着看戏和分析,不然也不会错过此等重要的消息。
“娘问你,记住了吗?”女人抿了抿唇,问道。
陆晚萝莞尔一笑:“记住了,娘。”
“嗯。那娘便同你说二。”
“好的,娘!”陆晚萝点头若捣蒜。
“二,不许有心悦之人,更不许与任何男子干柴烈火,懂?”
“我……”
“你什么你?”女人见陆晚萝的脸上闪过几分迷茫之色,含了含嘴唇,眉心轻跳,“你怕不是忘了数月后就是你同大壮的成亲之日?”
女人的言语完全出乎了陆晚萝的意料,故而后者错愕不已:“大壮?成亲之日?娘,我要成亲了?”
女人的脸上闪过几分狐疑:“这般惊讶做什么?此事你爹不是几日前就同你讲了吗?”
“我……”陆晚萝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我那不是适才身子不适,记忆有些混乱了嘛,娘……”
“住口!”女人打断了陆晚萝的话,“水水,娘同你说个题外话哈。这大壮乃是镇长独子,其虽样貌丑陋,还是赖子,但起码毫无心机,听不懂弦外之音,你呀,就要用你的聪明才智从他手上多捞些钱财……”
陆晚萝越听越觉得火大,所以只能抬手捏着眉心。
见女人似乎一时止不了,陆晚萝双手一拍榻,整个人从榻上坐了起来,双眸怒睁:“所以……女儿在娘眼中只是个赚钱的工具吗?”
女人凝视着陆晚萝,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陆晚萝:“……???”
女人看到陆晚萝的这幅表情后,噗嗤一笑:“水水,女子生来低贱,生来就是工具,唯一的用处就是靠身子赚钱……”
“可,可,可是娘,你先前不是这般讲的!”陆晚萝的脑中闪过女人之前说的那些话,“你之前说要攀上枝头做凤凰,还说……”
女人眉眼微动,咬唇:“是,娘是说过你说的这些,但——”
“但什么?”
女人长舒一口气,目光注视远方:“但现实就如同压死橐驰的最后一根铬草一样,将娘的自尊心等东西狠狠地打压,践踏,让娘不得不垂首。”
“……”陆晚萝无言一阵,良久后开口,“那娘……你为何不再多逃离几次——”
“嘘!”女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将声音压得甚低,“不怕隔墙有你爹这个耳?水水,你莫要多劝了。娘和你不同,年纪大了且早就错过可以选择的年纪,你尚小,还是可以为自己搏一搏的。”
“娘,你的意思是?”陆晚萝微微扬起下颚,上下打量了一番女人。
女人蹙眉,眸含微笑,将声音压得更低:“水水,娘的意思是去了京都你就莫要回来了,免得……再受痛苦。”
陆晚萝:“……???”
此言当真?
但……这女人前后态度的转变也太大了吧?
莫非她之前故作凶狠,其实都是演给男人看的,她心里还是很爱苏今水的?
还是说……她是在和男人唱双学一人?他们想让苏今水对女人放松警惕,从而让女人更好地“观察”苏今水的一举一动?
更或者……这女人不简单,她想当执子之人,下一盘大棋?
想到此处,陆晚萝的心中警铃大作,目光中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
“水水,娘的两点均已吩咐毕,娘先回屋矣,你亦速眠。”
“嗯。”陆晚萝点了点头,目送着女人的离开。
待女人离去后,陆晚萝躺下,翻了个身,面朝向壁。
但她毫无困意,因着思绪万千。
正在此时,一道听着病恹恹的轻唤自陆晚萝的身后响起。
“萝。”
第30章 眸红如瑙红眼病是吧?给本君“死”!……
陆晚萝闻声,迅速翻身,却发现四下空无一人。
“萝,你为何摆出这副警惕之样?莫非……你现下已不能通过声音就瞬间认出在下矣?”
带有几分埋怨的病弱男声伴着几声轻咳响起。
陆晚萝的眉心拧了拧,而后长舒了一口气,眸间染上肉眼可见的笑意:“原来是你,声。”
说罢,眉宇间带上了几分担忧:“声,你的病还没好吗?本君记着,本君离开妖族之前,你就常年称病,无人来看你,只有人美心善的本君不惧你妖王右护法的身份来看……”
“萝,这些话往后再言吧。”声用极其温柔的语调打断了陆晚萝的话,“眼下在下有甚是重要之事同萝说。”
“何事?”陆晚萝轻抬眉头,眼神闪烁片刻,补充了个问题,“还有,声,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萝,许久未见,你怎还糊涂矣?你该不会忘了在下精通毒术,世间的所有毒物都能是在下的眸吧?”
陆晚萝闻言,双臂环胸:“所以……这间屋内有毒物?”
声的声音淡淡的,却始终给人一种在笑着道的感觉:“此木板甚旧,出现些带毒的蕈不足为奇。”
“也是。”陆晚萝微微颔首,“那声……你要同本君说何事?若你所说之事需本君即刻去做,那不行,因本君当下正被困于阵法中,应该只有走完布阵者所经历的一切才能出阵。”
声良久未言,再次出声之时,声音中满是自责:“萝,都怪在下常年体弱多病,仅能用千里传音的方式来觅你,不然……在下应该也能尽一些绵薄之力,让你自阵中……”
“声,不用说抱歉之话,你没错。”
“……”
与此同时。
于妖王右殿中的声用宽大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摸着手中同陆晚萝长相一致的绢人之发,而后眸子所弯的弧度愈来愈深,毅然决然地把绢人小心翼翼地摆入本用来关鸟的樊笼之中,还不忘落了锁。
做毕这一切后,声挺了挺腰板,扭了扭脖颈,在殿中来回踱步,呢喃道:“萝,你当初不该管在下的,因为——”
忽而一顿,脸上浮现起病态的笑容:“自你管了在下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成了在下的樊笼之鸟,永远,永远,飞不出在下的掌心。而那些妄想将你这只可爱轻禽自在下手中抢走之人,譬如那个整日于你身侧蹦跶的碍眼九弟,在下……定会让其后悔生于事,哪怕其曾经亦给过在下一丝温暖,如你一样。”-
“声,你怎么不语了?”见声长时间未言语,陆晚萝微微歪首,问道。
“咳咳,方才……在下咳嗽太过于剧烈。在下……实在是不想让善良的萝听到我那甚吵的咳嗽,也不愿让萝因此而为在下担心,就暂时关起了千里传音。萝,你能原谅在下吗?”
“原谅?声,本君怎么觉着你好像比以前更加敏感了?本君明明没有生气,更没有丝毫责怪你的意思,你……”
“萝,你真好,像个小白日。”
声突如其来的一句夸赞令陆晚萝忍不住腼腆地垂了眸,声音不自觉地娇软起来:“哎呀呀,声你别这么说,本君也是会……”
声没有继续听陆晚萝说下去,而是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萝,言归正传,在下找你是希望你能借在下一些妖力。”
“借妖力?声,你为何要向本君借妖力?”陆晚萝摆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之样,眨巴了数下眼睛。
“萝,你这是何意?是觉得在下会拿着你的妖力去做坏事吗?”声的言语间带上了几分委屈,还隐隐有抽泣声传来,“萝,你我二人相识多年,在下还听闻还有小妖匿名为你我二人写了名为《萝地有声》的情爱话本……”
后面的话陆晚萝一句话都没有听清,因着声哽咽得太厉害了。
“声,你莫要哭呀!本君压根就没有这么觉得。相反,本君还以为你可能就是想拿着本君的妖力来治疗你的病。”
声闻声,心中一喜,面上却装出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萝,有你真好。”
陆晚萝抿了抿唇,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手:“对了……本君要如何将妖力给你?本君现下处于阵法之中,根本使用不出……”
“无妨。萝,只需你心中不抗拒在下,在下就有办法拿到妖力。”
陆晚萝点头:“好。”
话音落后,一阵清风徐来,吹乱了陆晚萝的发。
陆晚萝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自额心钻入,直直飘向她的脑海深处。
“声,轻点,疼。”陆晚萝的双眸睁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上渗出几滴虚汗。
“萝,再坚持一会儿,还需再深入一些。”
陆晚萝的双手紧紧抓褥,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声,本君从古籍上看过取妖力之法,好像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且没那般疼的。”
话音方落,声那带着几分蛊惑的声音响起:“许是方法不同吧。但世人皆说,做成一件事的方法可以各不相同。萝,你再忍忍,好不好?”
“嗯!”陆晚萝咬紧牙齿,看起来是做好了坚持到底的准备。
许久过后,陆晚萝如同方经历了一场大战般,整个人瘫倒于榻,倦意如潮水般涌来,很快就沉沉睡去。
而声的声音亦不再响起-
次日。
京都。
祁岚书院。
陆晚萝睡眼惺忪地背着行囊来至院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抬起,轻叩门上。
须臾。
门开。
一位须色如雪,长且下垂的老者背着双手,缓步而出。
见有人出来,陆晚萝使劲晃了晃首,清了清嗓子,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我乃镇试之首……苏今水,见过大人。”
啧,果然说苏今水之名不如说本君自身之名来得顺口。
还有还有,都怪声昨日非要取什么妖力,害得本君甚累,还有了一种,一种,一种……
好吧,好似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之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本君隐隐感觉声昨日的言语有些不同往日,但具体哪里不同……本君又有一些说不上来。
嗯,他应该不会拿本君的妖力去干什么坏事吧!
罢了罢了,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千万要让声从善,别一时糊涂干出什么坏事来啊!
“不必喊老夫大人,喊老夫院长即可。”
老者之言将陆晚萝的思绪拉回至现实。
“好的,院长。”
“这位学子,同老夫来,老夫带你去你的住所。”院长露出和蔼可亲的模样,边走边对着陆晚萝连连招手。
“喏。”陆晚萝飞快地追上了院长的步伐,用好奇的目光环顾四周。
原来这就是人族的书院,看着好像还蛮有书香之气的,只是……
本君不想念书!本君不想念书!本君真的不想念书啊!
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潮汐般不断拍打着陆晚萝之首,一个没忍住,两行清泪就从眼睛挂了下来。
恰逢其时,陆晚萝所居之处已至,院长回首望向陆晚萝。
见陆晚萝脸上挂泪,院长沉默片刻:“这位学子,你怎么了?”
陆晚萝身子一僵,似乎是意识到了自身的失态。
她迅速背过身子,用双手胡乱地抹了抹眼泪,随后笑嘻嘻地回身。
“无碍,许是太激动且……略微有些思乡罢了。”
嗯,是了,没错,这简直就是模范回答!
“这位学子,你也不必太过于思乡。老夫这学院允许学子家中之人随时来探望,只需学子提前几日写完思乡信,放入寄信木匣就好。”院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喏,看见没?那边那个深棕色的木匣就是寄信木匣,每隔三日会有专人来清理的。”
“清理?”
“是啊,就是将信送往那些学子的家中。”
陆晚萝:“……!!!”
本君能收回方才的话吗?
本君,本君,本君现下可是一点也不思乡,因为本君是真的不想再见到那对夫妇矣。
嗐……说到底还是本君眼下用不出法力,不然也不会日日度得这般憋屈。
对了对了,本君是脑入水乎?昨日声有法子隔空取妖法,应该也有办法让本君的法力恢复吧?那本君当时……
算了算了,就算眼下后悔也无用,因为事已发生。
陆晚萝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即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但……无论如何,本君永远都是那个记仇的本君,若是这学院中敢出现欺负本君的“宵小之徒”,本君定会好好报复其,哪怕需要甚多时间才能报复成。
“那老夫先去忙其余事矣。”
院长说罢,转身离去。
陆晚萝目送着院长离去后,打开门。
下一秒,冰冷的茶水就泼了她一脸,几句不堪入耳的言语响起。
“你就是从那个几乎是籍籍无名的镇上来的镇试第一?啧啧啧,这般看,也没什么特别的,长相不佳,前平后平,犹如孤魂女鬼,不,男鬼。”
“就是就是,也不知你这个镇试之首用了什么狐媚之术,竟让院长亲自领你来仅有每年之试考入前十且品行端正的优、秀、女、子才能住楼轻居。没记错的话,优秀男子男子是居其他之处,是吧?”
“是的。不过嘛……依我看,她也许擅长蛊惑人心。没准她来此之前,就和咱们院长去榻上滚了一宿呢!”
“言之有理!咱们院长看起来平易近人,没准就私底下啊……哎呦,小女子都不太敢乱想!”
……
听着这些难听的言语,陆晚萝夺过其中一人手中茶杯,手一挥,让杯中茶水如由水而制竹节鞭般重重地抽于这些人的脸上。
“疼吗?”陆晚萝用森冷的目光环视一周,压低声音,犹如修罗低语,“若疼,就乖乖闭嘴,因眸如玛瑙,善妒他人之辈往往都是短命鬼。”
说罢,思索一二,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尔等的言语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为什么呢?因为……尔等似犬,吠声甚高。而我为人,不与犬吠!”
那些学子闻声,纷纷怒目圆睁,抬手指着陆晚萝,异口同声道:“你……简直欺人太甚!”
陆晚萝眉眼笑开,双手往身前一抱:“欺人太甚?那还不是尔等先欺我的?我只是……有些记仇罢了。”
语落,一道男声响起。
“她说得甚妙。而且尔等就是群蠢货。”
陆晚萝:“……???”
蠢货?
这词好生熟悉!
来者该不会是……
“李墨灼,你到底站哪边的?还有,你这个废物凭什么说我等蠢货?”
陆晚萝:“……???”
李墨灼?那个呆呆的人族少年?
可他何时还会骂“蠢货”这个词了?如果本君未记错的话,“蠢货”这个词不应该是某人的口头之禅吗?
带着心中的疑惑,陆晚萝猛然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