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郁成:怎么感觉有点突如其来的社恐啊…!
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争气,“咳咳…那个、那我直接开始说了?”他试探着道。“如果有听到和你了解有偏差的也请告诉我。”
再开口时对面的声音显然已经成功的夹了起来。至少利维特是从来没听过的。
让人实在无法想象这清透的青年音背后竟然会是郁家那个结合各自经典事件,在众人心目中形象已经和阴翳、难以捉摸,以及疑似的狂躁症综合患者这几个形容词难以分割的郁成。就是对面经常碰到别人莫名态度变化的两只都没有很在意就是了。
而最新款设备的语音功能十分给力,能够做到和对方的真实音色基本相符,原原本本地传递至双方设备。
“好。”令人酥麻不已的声音再次传入耳道,莫名地感觉还有点上瘾。
再想到对方已经是个有雌之雌虽然有点可惜,但也一点儿不妨碍郁成欣赏对方。
至于占为己有嘛、别开玩笑了,他们可是同发色,如果是其他颜色的还可能说巧合,但黑发拢共也才那么几个,一看就有亲缘关系,说不定往上再去数个几倍他们还是一家呢。
即便郁成平常的重心都放在了机甲、对战,以及指挥类的课程上,但也不至于连最基本的生物学常识都不知道。近亲繁殖那可是会得遗传病的!
而且就那几面的功夫,虽然装没看到但郁成又不是真眼瞎,当然能看出来那两人周围已经融洽到就差合为一体的气场。
要不说利维特几一个爱一个呢?就是对比起几周前,他对那个黑发雄虫的维护态度也不遑多让。只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撬得动,就是真把这墙角给撬成功了,郁成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这位的手下淘到什么好果子吃。
和谐社会,可不能以身试法。郁成是这么告诫自己的。
“伊始的先祖们因为逃亡而意外来到这片宇宙。”回归正题,青年人专心说起了过往。
“可始时,因为生理构造限制的缘故,他们无法孕育生命、更无法传承什么。”
“再这样下去,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在异族遍布的土地是生存下去,就是再如何的与异族斗智斗勇,这个种族的存在也不可能超过他们最终的寿命长短。是以他们开始急切地想要找到那个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
那之后的书页有所残缺,而在空缺的页面之后,记载上突然开始有了全新生命体的存在。
“很显然,他们找到了全新能够孕育和传承的方式。”只是这个方法并没有被写明。
而在那之后,书页的记载上也慢慢开始有了雌虫与雄虫的分别。
这个还是郁成在再□□复推敲和辨认后才确认的,那些虫人族被用【皿】这个字来代指的,就是如今的雄虫。也是自那时开始,原本,一直用人来做代称的他们慢慢开始以虫人族自居。
而那之后的内容,也是真正让郁成下定决心要改变现状的记载。
在有了性别区分的记载之后,十分显而易见的,雄虫、也就是那时的【皿】被放在了一个类似于玩物和繁殖工具的地位上。
柔弱无助,被完全控制的他们不被重视、尊重,甚至没有被其余的虫人族放在同类的位置上。
他们不屑与那些工具为伍。只是出于繁殖需求,而【皿】数量在当时又极其有限,其余的虫人族,也就是如今的雌虫们便将全部【皿】划分为了几份。
由战场比斗和奖励的方式,将有限的【皿】分发给那些胜利的、“优质”虫人族小队或家族。
当然。上面也说了,那时【皿】的数量还很稀少,自然而然的作为奖励也就只是一到二位。
可那些虫人族却是以分队和家族为划分的。也就可想而知,那些【皿】们最后的境遇。以及那被好几个、甚至是一整个家族的虫人族同时享用的结局了。
雄虫雌虫的关系在这个时期与现在的社会现状可以称的上一句完全颠倒。
原本看到这里的时候郁成就已经觉得很炸裂了,但。
事实证明,没有最炸裂、只有更炸裂。
【次年,在那些【皿】的出现和生产下,他们的种族数得到了成倍的增长,也成功避开了种族消亡的危机。】
这些是记录上的原文。
在看到这时,当时的郁成不可置信地逐字逐句反复阅读,可最后,哪怕他有多么的不可置信还是实锤了这短短一句话里所提到的“生产”事实。
是的没错。
【生产】。
一个多么陌生且与现代雄虫完全搭不上边的词汇啊。
郁成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否则他怎么会看到这些莫名其妙到怀疑自己眼睛的文字。
什么叫做:【不间断地生产,最终拯救种族,让生命得到延续。】?????
要不是写着书的人早就连坟都找不到了,郁成真想掐住对方的脖子使劲摇摆,质问对方。
碎掉的不只是他的世界观,还有郁成。
以及他那从小就知道自己是雄虫,被特殊对待长大,幼小且骄傲的心灵。
上面的这些还仅仅只都是在他学习到的虫族历史中所没有涉及和被提到过的。
而在接下来记中载的时间线也慢慢来到了近现代。
郁成自然记得教科书中有记载过的一场,能够划分历史的剧烈变革。也是郁成在当下所有历史记载中唯一还能称得上还原雄虫历史地位的那次记载,在这本笔记中是这样写到的:
【因为并不完全适宜生产的身体构造,第一代【皿】多数都在繁育后代中死去。】
【在他们被一步步淘汰的同时,经过几代的发展,大量出现的【皿】也开始有了与其他虫人族相似的地方。他们开始被极少数的一些虫人族看做为同类。】
【真正的变革还要虫那位的出现开始。
这时候的【皿】们还没有准确独属于自己个体本身的名字。因为改造而赢弱的身体使得他们在那还尚未在宇宙中站稳跟脚的时期只能依附于正常虫人族。随着【皿】在数量上的增长,其余虫人族也不再满足于和他人的共享。】
占有欲驱使着那些虫人族,他们不择手段期望可以得到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皿】。
【而拥有一个【皿】所公认的最佳方式就是———抢。】
到这儿之后就是郁成他们自小到大,在虫族历史中所了解到的那段“黑暗”过往了。
抢夺中因为都不愿服输而在“既然自己得不得到对方也别想得到”的心理下将【皿】杀死的不在少数。
而这些到了虫族的历史记载中则是变成了:雌虫强迫占有雄虫,而体弱的雄虫们殚精竭虑,甚至导致发病死亡。在雄虫大片的死亡下意识到事情严重后雌虫创立了雄虫保护小组,这也是雄虫保护协会的初始机构
当然,比起前面那些,郁成觉得这已经算得上“小意思”了。
只能说比不过,完全比不过。
在那次的反抗中有大量的【皿】死亡,到最后其余虫人族也不敢再刺激他们。也就有了那所谓的“雄虫因为惊吓而精神力萎靡、甚至是死亡。”,短短的一句话就概括了那些惨烈的过去。再之后就是如今雄虫和雌虫的这个相处模式。
【皿】们成为了与其他虫人族一样拥有人格的人,也得到了雄虫的的称谓。
而为了更好的繁育后代,也是更多的提高后代的孵化和生存率。虫人族中那些身材精壮,战斗力也更高的所谓雌虫们进化出“育儿袋”的存在。
一直到这儿,郁成之前的疑惑也终于被成功解开。
他就说怎么会从【皿】、也就是现在的雄虫生产直接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变成了现在的雌虫生蛋,这种这么不科学、且怎么想都没办法解释地通的事。
所以,只是从育儿变成了育蛋。
又从生蛋进化成了身寸(差不多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射)蛋了是吗?
这短短的一句话让不由自主摸上自己小腹的郁成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
从那以后,被重组了世界观的郁成把自己锁房间自闭,呆了一个日历周。
再出来后,郁成也不再是原来那个郁成,而是看到雌虫就生理性想要逃避,看到虫蛋或者是虫崽就反射性看向自己腹部,脑海中浮现自己生育模样的炸毛冒冷气黑化,郁·钮钴禄氏·成。
第96章 章九十六 人族 老婆摊牌了
郁成还记得在那段时期的记载中曾经出现过的“伪雄”。
疯狂的科研者们企图与奇妙的造物主般, 打造出一群与突然降临的“皿”那样的存在,这些疯子们目标也很明确,目光从一开始就放在了同类的身上。
那些雄虫们自不必说, 他们本就继承了“皿”的特性。而雌虫们的身体构造大多也与他们想要的相去甚远。
于是这些疯子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些在社会中的存在感极低, 身体素质不如得到强化后的雌虫那样健壮、能够适宜高强度作战,又不像雄虫那样虽然羸弱但好歹还拥有生育功能。介于两者之间, 还未获得过强化的族人、也就是如今的亚雌身上。
不过结果显而易见的,他们失败了。
这场幻想实验最终产出那些“伪雄”们的身体孕育结构并没有被完全打开。他们的技术只限于做到了让他们拥有移植的假性宫腔的程度, 却始终无法使其与那些虫一样真正地细胞血肉相融合,就更别说孕育生命那样的程度了。
不论是他们最原始时的胎生还是随着后续发展而来的卵生都没有实现。
在看到这时,郁成也不禁暗自庆幸。也好在这项实验没有成功,否则那些体型比真正雄虫高大壮硕,即便没有得到更多强化力量却也足够生存的亚雌们险些便要成为下一个“皿”那样的存在了。
身为一位“皿”的后代, 即便郁成还没有从“自己作为一个雄性居然能生崽”这件事上回过神来, 却也从未想过脱其他的虫下水。更何况还是以这样一种、完全违背生命伦理的方式。
那次的混乱过后,书页上的记载也慢慢来到了虫族的近代史。虫族的集体观念在时间的堆砌下一点一点逐步成型。
首都星的选址、领导虫的推举、帝国的建立。再之后的记载中除却部分细小的偏差外出入也就不再明显,也是郁成等下所生活的背景。
从先祖们的手记中, 郁成看到的是一个与现代虫族完全不同的世界。如今的帝国蓬勃发展,帝国之下各个产业也在井然有序地运转着。
与曾经那个意外遗落在陌生星系,连生机都难以维存,还需要时时刻刻面对来自环境和异兽、异族们的袭击。为了一口吃的绞尽脑汁,仅仅是活着就需要用上全部气力的,可如此的内忧外患之下却始终没有选择过放弃,他们每一个族人都在弱小又努力地活着。
可就是这样一个可以说是支离破碎地低等族群,却不过几百年间便在这方宇宙拥有了如今的基数与成就。
从中也足以窥见他们的不凡。
可这却并不是最末页。
郁成好奇地继续翻着,不过三两下就看完了这整本书还有余下了近半的书页。
无一例外都是没有任何字迹的空白。
与祖辈一般,那些是需要他去逐字书写的未来……
话说到这儿郁成也没再继续下去。
他可不是来当贴心知己免费送情报什么的。
之所以这么多年的坚持和暗中探寻, 也不过是郁成想再知道些有关于他们种族在那个时期最真实地历史罢了,而不是像现如今他们所看到,经由掌权者修饰过后再摆在课本上的,那些所谓的虫族历史。
事实上,除了这些看似客观他还辨不清真假的记载除外,这本自他祖祖辈代代相传至今的手扎中,还有有着一位神秘角色的存在。
只不过郁成暂时还没有要把这些也告诉给那个黑发雌虫的念头就是了。
毕竟又不真是什么傻白甜。
那位的存在可是关系重大。不说其他,就光是为了郁家先辈们那威严严肃的正统形象,和那早就因为郁成近年来的荒唐行事而散尽的颜面,郁成就决心过轻易绝不带向外虫透露一星半点的。
要知道当初就是对于家中祖辈一直报以敬重和崇拜态度的郁成看着,那时候都碎了一地的滤镜,就更别说其他旁的什么虫了
毕竟,谁家好虫写纪实体,写着写着还能突然搞起个人偶像崇拜的呀?
毫不夸张的地说,里边儿光是那些溢美之词就占据了整体篇幅的百分之三十之多。看着那些文字前一秒都还在正正经经的讲着史实,下一秒就开始一言不合地各种代入夸夸。
知道的是换了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换了书呢,变脸变得简直比什么都快。是以郁成就纯纯是,在抒情中找客观,在表白中找事迹。
真的让人很难不怀疑虫生,以及这书里其他内容的真实性好吗,毕竟看着就不太靠谱的亚子。要不是郁成确定及肯定,自己手上的这玩意儿此间就此一本的话,他自己都得怀疑这是不是星网个别网站上那种尸块拼接而成的合成盗版电子书了。
其中也就唯一有一点还能让郁成稍微地感到些安慰了。
家中那些看着严肃实则还有些跳脱的老一辈就算是追星,至少也算是追成了的那一波。好歹还多少有些互动,也不至于太给他们这些后辈丢面。
当然,郁成也不完全只因为丢面。虽然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屁话,但从中还是能够汲取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在他们所记载的那些溢美之词中,最常被提到的就是那位:【大人的出现,让他们这个族群在一次次的困境与泥泞中脱出,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也是那位的出现,促成了他们两个原本对立的性别短暂平和的局面。更是矫正,为之后“皿”从器物的角色中脱离,并得到他们所应有,作为和其他虫人族同样的自尊与人权,为后来雄虫在社会中逐步占有一席之地和平等的话语权打下基础。
至于为什么后世会把在社会中担任生育角色的“皿”们称呼为“雄性”这一点,郁成也在这找到了答案。
因为那位曾半公开过自己的性别。并留下过一句“我不搞雄雄恋。”,“依照自然规律,即便是发q期你们也应该是去找那些雌性示好才对,而不是像我这样的雄性。”
“那您呢?”
“当然是和你们一样。”“我也应该寻找一位雌性去示好。”
“巧了这不是!咱哥几个就是啊。”,“俺也一样!”。
几个对那位热衷不已,就快把想法写脸上,且明显就占据了一定话语权的新晋“雌性”当场拍板。
并且在之后也是身体力行地向旁虫发散出“我是个雌虫,能和那位在一起的那种。”
是的没错,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又清新脱俗的理由,直接致使了后世全种族的性别认知障碍。
没有任何虫知道他的过往,可他突然的出现却让这个种族看到了希望,而他们也真真实实地得到了救赎。包括但不限于郁家的先祖,生活在那个时代大多数的虫人族都曾得到过来自于那位或直接或间接的帮助。
即便是怀疑这些从自家明显就是大佬吹前辈们笔下文字真实性的郁成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神秘大佬的魅力。那是一种即使相隔近千百年时间长河,无力亲眼窥见,可仅凭文字和他们的描述也足领略一二的风采。
除了那令虫哭笑不得的认知偏差以外,在那每每间隔几行的一字一句中,郁成都能够看到他们的前辈在不论是科技律法还是人文方面的进步。而随着思想的改变他们开始一致对外。
随着虫人族在一方宇宙慢慢地站稳跟脚,这个新欣的族群的日渐强盛,他们也终于有了精力考虑生存以外的事。如今帝国最初的框架就这样,在历史的趋使下一点点建立,初具雏形,而首都星也被当初一口咬定自己是雌性的那几位后世看来也称得上一句大佬的虫们设立在了那位所出现和居住的星球。
从祖辈们的描述中郁成看到的是充满了希望和新生时代。
甚至他还在里面看到了有关于黑发虫族的记载。
令郁成感到惊讶的是那时或黑发或深发的虫族其实并不稀见,更甚可以说占据了他们族群的小半数。
包括于在当时就已经失去踪迹许久的那位也都是同样的黑发。自然而然地,在当时的虫族中也就形成了以黑发为美的风气。
只是那一时期虫人族在科技上的发展进步变化大到就连异族都有所觉察的地步。
在一次异族突如其来的疯狂虐杀下,只一夜之间先祖便失去无数同胞。而好运活下仅存的他们及时退回来拥有防护的居住星,在战后总结发现那些异族似乎带着目的,在战斗途中都在尽可能地挑着黑发虫族后,为了生存剩余那本就不多的黑发虫或是洗去染色露出原来该有的发色,又或是将黑发隐藏。
直至如今,别说黑发了就是深色的毛发也开始稀有起来。
之后他们长时间地龟缩在那颗星球。在那位的教导下清楚知道话语权和真理只掌握在拥有实力那一方的他们,一边念着希望那位显灵保佑,一边又卯足了劲的奋力发展科技。一点点地、他们从十米,再到将那些仍在外部虎视眈眈的异族打回巢穴。
先祖们这才终于重新走出居住星。可那时候哪还有什么同族遗体,早就连残渣都无处可循。也是从那以后,两个种族之间的梁子成功结下。直至今天,哪怕许多历史被掩埋、被曲解,但对于异族的仇恨仍被刻在每一位虫族的心中。
郁成压下心底的那股涩意。他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他相信。
总有一天时间的风会吹开历史的纱幔。
虽然拥有了祖辈们的手记,可郁成仍然认为,那并不是历史的真容。这倒也不是说记载有误,又或是祖辈们想要欺瞒他们什么。
郁成有一种直觉。
祖辈的记载都是真实的,只是可能这就只是他们认知中所以为的真相,就像是现代的虫族们那样。在得到这份笔记前,郁成也会和其他虫那样,认为自己所学习与了解到底的,就是他们先祖所经历地,真实的过往,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模样。
可在得到并且阅读完将自己关了一周的禁闭中,在郁成心中,就总觉得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而这个念头也一直在他的心底挥之不去。
一定有什么是被他们给忽略了。
现实的通讯中,所郁成表达出的意思也很明显:该到你说了。
路靡缇尔正思索着要先说些什么给对方才可以不着痕迹,给自家老婆也透透底才好。
这时候旁边早就打开自动巡航,和路靡缇尔动作莫名同步,夫夫两个一起听着郁成讲述的利维特却是先一步开了口。
“人……族?”郁成透着些呆气的声音通过通讯设备传进行驶器。
对面的青年显然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这边换了道声音,只是专心致志的困惑于这个全新的词汇,就连旁边的路靡缇尔也是错愕回眸。
深红的瞳孔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瞳孔缩紧。
“你是说、他们不该说虫人族,而是【人族】?”
郁成说不清自己当下是个什么样的感受。明明是第一次听,却有种拨云见雾、豁然开朗的心境。
“人族、人族,人吗?”青年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第97章 章九十七 正宫路 再回密林
本该柔顺光滑的毛发上此刻已然绽开不少明显地深褐色印记, 是已经开始凝固、向着块状趋势发展的血液。
在打斗中重伤,此刻眼部已然模糊不清的独行异兽依靠着自己那暂且还没有被血腥味完全覆盖取代的嗅觉,此刻足下正一摇一摆地艰难前行, 躲避着其他强大兽类的气息, 企图在这密林中寻找到一处可以暂时居存避难的地方。
嗅觉被完全屏蔽前,这头异兽也终于减缓了脚步。兽首昂扬, 鼻头再努力地来来回回□□几次。做完了几次循环后,本来只是强撑着实际早就已经疲惫到极致, 全凭借那一口气远离其他强大兽类领地的目盲异兽这才终于试探着止住了自己那重复机械的步伐,老年迟暮般缓慢半趴下。
先前的注意力过于集中,这会儿半趴下整个兽都靠近地面,这才听到了那些原来被受伤的它给忽略、不同寻常的响动。
兽耳微微摆向前方,努力集中注意接收地面上那些并不大的响动。
是一种十分细小, 如同沙砾漏动般的声音。
异兽隐约觉得熟悉, 摇了摇头企图让自己已经开始混沌的大脑清醒一些。回忆片刻后,努力的异兽终于与记忆中的小型爬行物种对上,这类物种对体型远远大上数百上千倍的自己可造不成威胁, 而自己遇到的,是比那些爬行动物所造成还要细微的声响。
结构并不复杂的大脑想到这,疲惫异兽也终于不再拼命支撑自己的躯体,失去控制般完全趴落平面,在这个它自以为的安全地界陷入沉眠。
而此刻,在它已经看不到的地面上,这本该是被绿植覆盖的撒满的密林深处。
一粒暗黄色,细小如沙土般的颗粒滚落到距离它不过几米的地方。
极轻地道风吹过,随着更大一些的“沙——沙——”声,更多的沙土颗粒也被带到异兽面前。因为数量的叠加, 它堆积出一片不大的沙地。
随着一粒粒的黄沙堆砌,最开始的沙砾也慢慢来到了距离异兽更近些的位置。到后来,整片平底已然瞧不到一丝原本该属于这片土地的健康草绿———————。
高耸树木遮盖之下,罪行难以被发现,“沙砾”们肆意发展,正在悄无声息地占据、侵蚀着眼前的这片土地。
如果此刻能够有人追溯至“沙砾”的源头,就可以看到在黄沙尽头的那处。
无数那或粗或细的暗红色肌肉纤维交错相连,组成一幕错综缠结的巨大构体,铺设在整体的表明,将其下物完全覆盖。
静止看去甚至还能注意到这座红山,竟是在以一种极其轻浅微小地弧度在进行着运动。它呼吸般规律不止上下起伏,似乎有生命体就静静蛰伏于这纤维瘤般的通红肉肌之下般。
可当视角拉远,更加令人毛发竖立、胆寒的一幕便毫无预兆跳入眼底。
自高处俯瞰而下,肉眼可见便是无数密密麻麻、仿若无法望尽的巨大畸态肉瘤。它们外形并不一致,却拥有着几乎相同,极度接近的结构体。
这样让人只是看过一眼便无法克制想要逃离的诡异物体竟是远远不止一处。
它们就如同一个又一个四周分散伫立着看似无序,相互之间都被暗色的枝蔓连接紧密相连诡异生物的群集巢穴。
而巢穴的中心是风暴的眼睛。
本就诡异地外形搭配上它那肉红与青紫交织的色泽给人以一种强烈地不适感。这只眼睛的四周围绕着密密麻麻的鼓包,瘤状的肉块紧紧簇拥包裹在眼的周边,只留下最顶端一个看似下凹的黝黑孔洞。
不同于那些畸形肉瘤体那般规律却微小地起伏。这颗足有肉瘤体几倍大的巨眼时快时慢、却又保持在一定的节拍范畴之内。
尤如一颗血管连接于底下,暴露在空气,但又真实有序的生物心脏般存在于此间。
令人不由自主会联想到在血管连接,巨眼之下是否便有他们所未知的生命体存在,而这只无望瞳眸也只是祂所展露出躯体的极小一部分罢了……
前线的时间可不等人,不过路靡缇尔他们来得也不算太晚激就是了。
在最新款悬浮器地高速性能再配合上利维特的特级航道权限行驶之下,只一小时的时间便足够他们抵达目标地区。
两人直至抵达古遗迹密林外围处,已经看到警示提示的路靡缇尔还想着:不会是要就这么直接开进去吧。)的思考中,飞行器这才远距离减速靠停。
还没下悬浮器能看到有标志明显的营队驻扎在周边,避免有虫在这个时候进入密林。包括原先还只是作为警示蓝色的光幕现在也被转为了明显的红黄两色,间隔不到几秒就开始交替着闪烁个十来下,很是引虫注目。
而营队这边,在探查到有悬浮器靠近的第一时间,临时的驻扎营队就已经派了虫在前方等待。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利维特上将可能会来,但他们收到的情报是几天后,完全没想到利维特会来得这么快以至于在亲眼看到来的虫的确确是接收器上显示这艘悬浮器权限虫的时候无不微感惊讶。
“上将!”
标准的军礼后,巡逻队领头的那虫上前。
几虫自然没有漏掉在利维特身侧的那道身影,只是领头的军雌见利维特上将没主动提起,便也识趣地闭口不言。
既然是上将亲自带来的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至于是什么道理那就不是他该多去过问的了。
“白指挥官在进入密林前特意嘱咐过我们,”为首的那位军雌也是在前线厮杀才过退下来到后营部的,清楚事情轻重缓急,没有任何要过多去与利维特攀谈寒暄的意思,而是十分理智克制地说着这时候该说的正事。
“独立舰我们也都提起准备好了,您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进入密林。”
利维特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反倒是从迎接等候他们的几只虫脸上路靡缇尔看出些别样的情绪来。
随后他又补充道,“舰体的腹舱内还有些需要您一起带入密林的物资。”
利维特点头表示应下,“走吧。”
知道两虫这是准备立即出发,领头也没有丝毫留恋,干脆利落就转身领着两人往舰体停靠的地方走。而他不知道的是,反倒是他这样不卑不亢、以重任为己任的态度让跟在他身后的两人不由高看几眼。
营队驻扎所划分出的区域并不大,主要还是依靠检测探查设备和军雌们的巡逻。独立舰被单独存放在一片距离驻地极近,却相较开阔的地方。两人取到独立舰的速度也很快,期间更没惊动什么营地的虫。
甚至直到两人驾驶操纵着独立舰升空,营地内的不少虫才惊醒坐起,傻傻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要不然怎么会一睁眼就看到给上将留的独立舰自己上天了。
驻扎营队的那些虫倒是一个也没跟上。而对于领头虫口中的白指挥官,利维特也并不陌生。
在路上他就知道了这次被委派执行的是白家的那位白烨。
白家,一个虫族当下少见与郁家一样的单字姓氏家族。据传和郁家以往也算得上句世交,后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两个家族是大众眼中公认的不对付,不管什么事,但是是碰上了就总是要攀个高下。
只是不同于郁家的没落,白家至今仍然处在帝国高层贵族的阶梯之上,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而白烨作为白家能力前列的新生代雌虫,如今除了在军部担任中将的职称外,也是帝国小有名气的作战指挥。如果不是当初利维特·玥的出现,他青年天才的名气定然能更上一层,只可惜哪有那么多如果。
按理说这次不单单只有关异族,发现异动的地点还是古遗迹密林这样就是在和平时期进入都需要极尽精力,去谨慎对待的地方,指挥官也不该会是这位帝国年轻小将,而应当是要年纪和经验都更丰富老道些的军官来担任才是,
可偏偏大多的前线力量不是还在驻地,就是被指派去找星羽盗团的那些虫。一个个地都还没来得及返程,再快顶多也就是在赶回帝都的路上。而首都星的那些老家伙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个精怪狡猾在听说只是发现有异族在首都心内出现时可能还有些心思,但在发现地的名称出现时当即便有一半的虫都歇了心思。
至于那剩下的另一小半也没见得有多积极。作为自认为的高位者,比起实打实地去做,他们更愿意花心思去算计个不劳而获。想的自然也就都是先让其他虫去看个底再说。
只是每个虫都这么想推来推去的,最后谁也不愿接,这会儿就这么落在了他们中不论是年纪还是资历都最轻,又偏偏有些名声的白烨身上。美名其曰:这么好的机会,恰好又没什么太大的危险就让给年轻虫去锻炼锻炼。
这话还是从白烨的雌父口中说出来的。
多方因素之下这次探查活动的指挥官也就成了白烨。
从巡逻队那几虫眼神中的三分紧张、一分惶恐、四分好奇,和两分探究中,和那就差把又菜又爱玩“八卦”两个字写脑门上的样子,路靡缇尔合理分析后认为那虫、哦人,和自家上将的要嘛是竞争关系,要么就是地方在单方面地和利维特有情感方面的纠纷。
前者,就以路靡缇尔目前所了解自家老婆的实力来看倒也用不着他太担心,至于后者嘛……路靡缇尔觉得不管是那人对自己老婆有好感,还是说对方喜欢的人对自己老婆有好感而因此对他家上将产生敌意,那都是对方自己该去解决和消化的。
他们上将只是太优秀了,优秀并没有错,更不应该因此他就要为别人的情绪买单。
至于最坏的两人有历史双向感情纠纷则完全不在路靡缇尔的考虑范围内。
和其他可能还有的不确定不同。历史无法改变,在这段意外又幸运感情中,其他不说,两人都是第一次这点路靡缇尔还是能确认的。
只能说正宫不愧是正宫。
而在两人入林时夜幕也已然天降。
四周不时便有被风带动枝叶颤动摩挲的声音萦绕响起。
两人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又回来,毕竟这可是个正常虫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涉入的地域,他们却短时间内反复横跳。
虽说古遗迹密林内无法进行常规讯息的传递,可他们哪个又不是历经过沙场和生死的将士,即便只使用最原始的方法依久维持住了准确度。
路、玥两夫夫倒是不用那么麻烦。不说利维特有触手存记的锚点,路靡缇尔也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野外生存经验。
故地重游,分外亲切。在这个不论是对路靡缇尔还是对利维特来说都有着特殊意义的熟悉环境,别说,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不少。
微抚前肩,利维特做了个路靡缇尔见过,曾在大殿与塔利亚连第一次见面时的敬礼。
利维特:“贵安。”
他们面前,中年男人脸上岁月侵蚀的痕迹并不严重,可给人的感觉却也与其外形极不相符。有一种垂垂老矣、枯木腐朽的味道。
第98章 章九十八 老师给你介绍对象 不要啊(……
不同于路靡缇尔那样利用地形和实地材料传统式的野外庇护所, 他们所使用的是根据主星防护自行研发出的小型防护罩和经过压缩的小型庇护胶囊。
是以在两人随着舰体靠近的时候,越是下降近进便越能够清晰看到几个半圆罩型的深绿堡垒。当然,如果你以为这些是用以军雌们居住修整使用的驻扎营地那就大错特错了。
从始至终他们都只想着打一场快战, 火速解决当下的问题和不利局面, 而不是因为拖延而引来更多地变数。他们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休息的余地,那些小型庇护所也只用以战术商讨及伤员们使用, 再多的就是军备物资的存放了。
是以,在他们的舰体还没落地, 只单单看见底下营地地整体布局后,同样指挥作战经验同样丰富的利维特就对白烨的战术和计划有了大致的了解。
正常情况下,这类的布局只会用于两种情况。
一种是完全自信,有把握一次歼灭,速战速决打完直接回家的。另一种则是常用于完全相反, 指挥官认为没有把握, 时刻准备着可能需要快速撤退转移的情况。
目光远眺,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些。
见爱人神情凝重,一直没收回的黑尾试探般轻轻碰触, 结果下一秒尾尖就被利维特给包握住,两人直至落地都保持着这个造型没有松开。舰体停稳,随着舱门地徐徐展开。见确实没办法,再不放开路靡缇尔的尾巴就该暴露,被别的虫看到了利维特这才松手,让路靡缇尔收回了尾巴。
临了,乘着舱门还没完全开启从外面只能看见露出脚踝处的少许部分,黑尾还极其迅速地在上将手心处缠缠绵绵猛勾一把,这才逃也似得缩小体型,溜了回去。
再然后就是现在的这幅情景了。
在舱门打开后, 路靡缇尔并没有见到他预想中的那个白烨指挥官。
迎接他们的就是一位不算年轻,却也绝对没有老到正常人类七老八十那个年纪那模样的中年雌虫。
对方没有穿戴任何与军务有关的服装又或是徽章,可那一身自带地血杀气却昭告着对方军雌的身份。虽然没有见过这虫,但光是结合利维特的尊敬态度也能知道这位雌虫的来历绝不会小。
是以路靡缇尔的反应也很快,在利维特动作的第一时间,他的手就也自然而然地跟着搭了上去。在外人看来两人的节奏基本是同步进行的,也就不存在因为自己不认识虫而动作慢半拍显得突兀的问题了。
不过想想在这样一个军事大于其他活动的社会形势下,正常应该也不会有几个虫连自身所处国度的军事领袖都认不出来吧。
不同于投像时那已经经过修饰的画面,此刻在这儿迎接他们的,正是已经许久没有现身出现过群众视野的帝国元帅喀瑞拘.纬尼科。
见到利维特后,喀瑞拘.纬尼科那惯常以来都略显严肃的面容上也难得显露出些许放松。
“许久不见,一切可还安好?”
不同于上一次在现实中见面那样的儒雅又不失威严,即便再如何掩饰,还是不难听出中年人那掩盖之下的疲意。
虽然在前往枢纽站前的会议影像见到对方时利维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便早有猜想可在实际看到喀瑞拘.纬尼科后他这才知道对方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在这会儿没有了服饰的修饰下,让人甚至完全看不出面前的这位就是曾经带领他们帝国军团时刻冲杀于前线,并将异族杀退驱赶至远距首都星几万光年不敢轻易再犯的帝国第一元帅喀瑞拘.纬尼科。
“一切皆安,喀瑞拘老师。”
他没有询问对方当下已经显而易见的身体状况,只是简单回复了中年人的问话,让他不必担心。
而在听到利维特对眼前这位的态度和称呼后,路靡缇尔也反应过来自己面前这个看着就不太健康,身体亏空就快要达到崩溃边际界的中年人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帝国元帅。
更早之前路靡缇尔有关于帝国军部及上层虫族们的部分信息,只是那时候的他还不清楚那位传奇般的帝国元帅和自家那位上将之间的关系,这些事还是在他们两个互通有无后后利维特在私下告诉他的,就连帝国的民众和新闻上公开信息也未曾写明过这两位同样在军部与虫族间拥有传奇色彩的虫有任何除上下级以外的关系。
和利维特确认关系前路靡缇尔也详细了解过喀瑞拘.纬尼科。
可以说在没有他身旁的【帝国之月】前,整个帝国就是喀瑞拘.纬尼科的时代。他被誉为【帝国刀刃】。而这位统领了一个时代的虫在最初始也同样只是位不被别虫看在眼里的边缘人物。没有任何优于同学的家庭背景,完全凭藉自身优异成绩获得首都新军事院校招入,取得通行证明从偏远星来到首都星。首次步入前线战场就取得优异成果,被上级虫注意到。最后更是凭藉自己的能力迅速攀升,获得各项荣誉。要说这些顶多也就算得上一位优秀的士兵,那之后喀瑞拘.纬尼科的表现就是真正地开始崭露锋芒了。
在其他同批次军雌们离队率最高,三十岁暴动期开始的前夕,没有选择寻找一位适合地雄虫预防之后的暴动折磨,喀瑞拘.纬尼科选择了留守驻扎星。也就是在那一年,前线偶遇多巢异族一同发动袭击,那时的帝国领土还没有扩展到如今的地步,他们那时所在的位置至关重要,可以说是占据了被异族侵入的最后一道防线。防线一旦被攻破,那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异族就将踏入背后的驻扎星。而住扎星背后就是他们拼尽全力得到仅有的生存空间,也是他们唯一的家园。可屋漏偏逢连夜雨,驻扎在这一片的部分军雌被转移去往其他方位支援,驻扎星这时候的兵力远不如从前。
开始时,他们还能勉强抵御,等待救援地到来。可那些异族就像是突然进化懂得了思考般,在一次次出其不意地猛烈攻势下,无数军雌命丧当场,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要命的是就连同队指挥官也因为异族的后袭意外身亡。
就在队伍开始混乱没有了进攻方向时,当时的喀瑞拘.纬尼科,他在未经任何许可私自顶替,在抵御异族的同时担下队伍指挥的职责,凭借着一己之力打下在当时可以称得上一句奇迹降临的逆袭战役。
战后的喀瑞拘·纬尼科被带上军事法庭。那一次的庭审从开始拟判地有罪到最后全民公决,这位年轻果敢的帝国军虫得到、同时也是军事法庭自开庭以来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的全民举票。
最后的喀瑞拘·纬尼科提职无罪释放。也是从这开始,喀瑞拘·纬尼科的名字就开始以一种极其迅猛的姿态闯入世虫的眼中,帝国也迎来了名为喀瑞拘·纬尼科,【帝国刀刃】的时代。
再之后地记载中,年三十七岁的喀瑞拘·纬尼科中将与原虫皇继承者,塔罗殿下订婚。两年后,年四十的喀瑞拘·纬尼科上将正式成为帝国民众口中打趣的太子妃殿下。
年五十,喀瑞拘·纬尼科荣升元帅。
年九十,塔罗殿下遇袭。
年一百零七,塔罗身亡,终年九十九。
年一百三十六,帝国基本强盛,异族被赶往了更远的星域。也是这一年,帝国的娱乐休闲产业进入蓬勃发展时期。
年一百五十九,喀瑞拘·纬尼科常驻首都星,不再频繁出现公众场合。
帝星历1076年。
这一年的喀瑞拘·纬尼科,年一百七十九。
路靡缇尔没有记错的话,近代虫人族平均寿命已经到达了两百岁左右,是一个就算身体开发耗能巨大的军雌也能轻轻松松活到一百九十岁左右的年代。
可他们眼前的位外貌还只停留在中年的帝国元帅,所展现出的信号都在给面前的年轻人传递着一个信息:英雄将要迟暮。
日移月轮。
而英雄迟暮的背后也是另一个全新时代即将来临的信号。
路靡缇尔把目光转到了利维特的身上,其中的忧心不难发现。
喀瑞拘.纬尼科没见过利维特身后的黑发雌虫。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这个发色的虫,不由好奇多看了两眼,但也只仅限于此。他没有询问利维特两人的关系,只是告知路靡缇尔他们需要一点私虫空间,稍后可能需要对方进行暂时性的回避。喀瑞拘.纬尼科说出来的话并不让人觉得有任何冒犯,从这两位刚才的谈话中路靡缇尔也能猜想到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面,自然不会介意对方要自己暂时回避的请求。
跟随着喀瑞拘.纬尼科地步伐,三人来到了他们在近进时就看见过的几个小型庇护所。
路靡缇尔被安排去到了属于喀瑞拘.纬尼科被单独隔离出来的一个小型办公地,利维特则是和对方继续向前,去了那间不算大的会议室内。
一老一少落座后喀瑞拘.纬尼科首先就说到了当下的状况。
“他们在到达的第一时间就依照你先前提供的方位开展了搜查工作。”这里的他们自然指的是白烨和他手下的军雌们。
“他们的确发现了所异族留下的足迹,和你那时遇到的Y系00241甚至不是一个组类。”在提到这些事时,原先因为见到利维特而微微显现出放松神情地喀瑞拘.纬尼科也再次恢复了他在履行职务时该有的肃慎。
“经过地毯式的排查,他们在距离标记锚点一千米以外的的位置。”
利维特专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白烨部下的侦查组判断,那片地域至少也有一个单巨型的异族巢存在、甚至可能更多。”
说到这儿,喀瑞拘·纬尼科重重地叹了口气,就连一向笔直的腰背腰背看上去都比往常要弯上不少。只这一瞬间他就像是又沧老了许多。除了对于这件事背后的一些猜测外,同时也是他对于自身现状的无奈。如果是以往喀瑞拘.纬尼科毫不犹豫就会选择出战,可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白烨那小子说可以跟你一块儿。 ”深知利维特的脾性,“如果你愿意的话。”
而利维特的答案也不出他所料。被极年轻却实力强横的后辈回绝喀瑞拘.纬尼科也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有些习以为然的模样。
虽然被利维特叫上一句老师,可喀瑞拘.纬尼科从不以此自居。真要说起来自己也只是在某些方面对这位后辈进行过些简单地指导,真正让利维特走到如今这个地位的还是利维特自己。极高的天赋让喀瑞拘.纬尼科不管说什么,对方都是一点就通,开始时喀瑞拘.纬尼科还会兴奋,自己这是收到了个天才。可在暗地教了对方半年后,喀瑞拘.纬尼科就发现了不对,甚至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不说教利维特了,喀瑞拘.纬尼科就是绞尽脑汁也没有什么是能在对方手上超过一个日历周还学不会的。从入门到宗师,针灸不给别虫一点儿获得成就感的机会。
也就直接导致本来只是为了保护利维特不被有心虫伤害的私下秘密教学,最后变成了保护元帅自身名誉。
“事实上我不是很相信那些除你以外的虫。”喀瑞拘·纬尼科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连体的嫌弃简直就要化为实质。“他们可没有这个能力。”
说着说着,喀瑞拘·纬尼科突然想起来刚才和利维特一块来的那个黑发雌虫,于是话题就拐到了另一条路上。
喀瑞拘·纬尼科只见过利维特之前那个雄虫的照片,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看本虫,那雄虫就嘎了。
“雄虫的事……我这也有些合适的,需不需要我再给你找一个。”
利维特不知道话题到底是怎么拐到这上面的,“多谢关心。”
“不过不必了。”
看着自己面前这唯一还称得上有些关系,但又没完全坐实的徒儿,喀瑞拘·纬尼科还想再说两句,利维特直接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施法。
“我有对象了。”
开玩笑,虽然没在一个房间,但临时驻扎的压缩胶囊隔音利维特也是清楚的,不说路靡缇尔耳朵好用的出奇,喀瑞拘·纬尼科的那屋和这儿还离的本来就不远,真要被外面的他给听过去了真生气倒不至于,但借题发挥肯定是逃不掉的。
第99章 章九十九 长长久久 七夕快乐吃糖……
路靡缇尔可不知道隔壁那边已经开始给他老婆介绍起了对象。
也的确和利维特想的那样, 如果路靡缇尔想的话,他完全可以把会议室内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
不过作为一个接受过教育的新世纪有志青年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会违背社会良好秩序的事情呢?(当然,必要使用的时候除外。
在决定要和利维特在一起后, 路靡缇尔就去特地进修了《完美伴侣守则》的相关课程。
清楚即便再不愿也需要和伴侣保持些界限, 给予伴侣一定的私人空间。
这是他在课堂中学习到的第一课,同时也是路靡缇尔认为最困难的课程。
在这一点上他做的并不好。
当然, 路靡缇尔之后就会发现利维特也一样,所以完全不必担忧。不过这些都还是后话。
即便这时候的路靡缇尔在课程应用上再差劲, 也清楚知道至少在爱人与长辈、还是爱人所尊敬的长辈谈话时是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的。
而这个空间内也不应该有他这个“外人”的存在。
想到这,路靡缇尔握起桌上已经被彻底冻了个透心凉的热茶,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也亏得这儿没有其他虫在场,否则就这秒变速冻凉茶的一幕也太诡异了些了。
只是话又说回来。
之前随手一开的那家奶茶店现在已经广泛出现到这种地步了吗?
盯着茶壶边上露出来的茶包标牌看了一会儿确认不是自己看错了眼后,竟是难得的无言。
而就在与路靡缇尔仅一墙之隔, 另一侧的小型会议厅内。
喀瑞拘·纬尼科怔怔看着自己这个言顺名不正的徒儿有些发愣。甚至直到和利维特一起从会议室出来时, 喀瑞拘·纬尼科都还有些神游天外。
直到他们走到路靡缇尔现在所在的那个小房间,视野内出现了另一道身影时这才恍惚回神。
见路靡缇尔起身,喀瑞拘·纬尼科才终于想起自己刚才愣神没来及问利维特的话来。
看喀瑞拘·纬尼科正朝自己看过来, 路靡缇尔也礼貌颔首示意。
将路靡缇尔已经注意到他们,也不好再转身离开。想着要谈的也是这虫的事, 喀瑞拘·纬尼科也就没避着。
“你明天还要去独自探查。”
那“这位………”
路靡缇尔:“我和他一起。”
利维特: “他不参与此次行动。”
前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喀瑞拘·纬尼科:“………”
不过反应最大的倒不还是被两面夹击的喀瑞拘·纬尼科,而得属那默契感十足的两位。
见利维特眼神逐渐变得认真,深谙此道的喀瑞拘·纬尼科顿觉不妙。
不行,他得先一步溜之大吉。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但怎么说也是有点感情在身上的,自己又是长辈。
于是在气氛变得凝重,两个小辈在他老人家面前论个明白前,看不得虫吵架, 尤其还是在他耳朵边吵的喀瑞拘·纬尼科腿脚极其敏捷几步就窜入,把已经越靠越近的两虫隔开。
“不管怎么样这会儿也没到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不急于这一时。要不你们还是回去自行商讨吧。”
就这样,在潜台词:要吵到一边儿吵。的规劝中,两小辈平和离去。
只是还没等喀瑞拘·纬尼科这边满意点头呢,正准备回去继续商讨战斗安排的元帅就看到刚从自己这走出去的两只,在其他将士们的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驻地的一块角落。
然后掏出来个压缩囊。
随着雌虫抛掷的动作,压缩胶囊也随之展开。赫然是一顶折叠帐篷。
在场的寥寥几虫: ???
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下,两雌虫就这样一前一后、水灵灵地,钻了进去。
进去。
去。
你要问这帐篷是怎么来的,这成为居家型的虫工智能机器后,7085虽然连家门都还没出过,但出门郊游需要带的东西还是清楚知道的。
就等着这时候拿来献宝呢。
本来都以为今晚没机会还失落了半天,谁曾想这么快就又柳暗花明又一村。
然后在7085差点就要开口暴露的时候。深谙小孩儿静悄悄,不是睡觉就是在作妖这一道理的7111在察觉不对,空气过于安静的瞬间就是一个猛机回头。
看到的就是7085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背着他偷偷连上了外网,此时此刻正大张着个嘴,准备来一声河东狮吼,。
好悬没给他数据吓个原地飞起。用上了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7111一把就给7085的麦给掐了。
等冷静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后,7111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拍掌称绝。只是还没等他开夸呢。
一股熟悉的电流猛然蹿上7111的数据组。
“哈——”
才刚出去第一声,7111就眼疾手快,火速把自己的声线也给拔了。
直接物理闭麦。
在7085不断张合,但因为被掐了声源而像默剧表演似得质问目光中,7111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拔得太急,别说频道外了,自己这是直接给7085办了个禁言套餐啊。
本来还些不悦的7111这会儿是彻底没话说了。要知道他们虽然由电子数据组成,以数据波形式存在着,但出于制造者的限制,他们也拥有类似于痛觉神经的程序存在。7111刚刚给自己那一下也不赖,只是作为成年体还算能接受,可7085目前显然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自知理亏,作为补偿7111最后还是主动敲上了路靡缇尔的小窗。
也成全了7085那一片赤城的孝崽之心。
而数据流之外。
见路靡缇尔拿出一个压缩帐篷,利维特默默收回了自己正准备摸进口袋的手,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静静跟上路靡缇尔,两人进了同一顶帐篷。
徒留那个利维特在回到帝都后就第一时间下单备在身上的多功能专业营帐孤零零躺在口袋里,没有人理会。
在两人进去后,有才巡逻回来,还不清楚情况的虫归队。
“营地里有雄虫?” 看着营地旁凭空出现,但是显得有些突兀的野炊帐篷,来虫不解道。
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搭出个帐篷,还是个一看明显就是野炊款的小帐篷在着?
问问题的军雌理所当然认为自己这是猜到了答案。
听他这么说,旁边有之前就在的虫赶忙打断,示意对方噤声。顺带的还把那虫给拉到了更远的地方,动作间很是粗重。
开玩笑。这么近的距离,万一被上将给听到可就不好了。想到这,他甚至还故意使劲掐了把那傻虫的腰。当然,是捂着那傻虫的嘴掐的,不然吵到别的虫休息可不好。
事实证明,把那个一开口就语出惊虫的军雌给拉走是正确的选择。甚至他预料的也半点没错。
只是不只单限于利维特,和他们上将一块儿住进那顶,在他看来有点鸡肋的露营帐篷的路靡缇尔也同样听了个一清二楚。
闻言两人同时看去。对视一眼后谁也没说话,行动上却是默契异常。
利维特释放出自己的触手,利用触手自带的藏匿属性和低存在感特性将他们所在这顶帐篷整个覆盖、融合。几乎是瞬间,原本还有些突兀的野炊帐篷就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之内,拥有了类似于专业营地帐篷的隐蔽功能。
路靡缇尔则是干脆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屏障,将帐篷内部声音全部收拢,使得帐篷内的人可以听见外界声音,而他们内部的谈话却不会溢散出分毫。
就这样,一个伪装成不存在、和背景色完美融合的绿壳帐篷就完成了。
其效果也十分显著,之后几次回来的巡逻兵都再没有特别去注意那顶蹲藏在角落的绿帐篷,而帐篷内不愿接下来还被别的人听声的两人也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比起他们来时,这会儿的夜更深了些。周围除却轮岗巡逻的军雌还在走动着,剩余的虫们则是白天做着什么这会儿也就依旧在忙碌着手上未完的事务。
比起睡眠这种可有可无的存在,对于战时的军雌们来说他们会更愿意把时间用于军务及战术的制定等方面。
而路靡缇尔刚才还惦记着的那位白烨,他作为这次任务的指挥官同志自然也在挑灯夜战。
至于利维特,清楚他们来来回回的已经折腾了几天,也就没要求两人跟着参与商讨。
喀瑞拘·纬尼科认为明天才是更需要利维特的时候。也就导致现在全营地的虫都在为之后白天的查探计划而忙碌。
就连放在现代社会这个时间点不让人睡觉都会被说上一句虐待老年人,现如今已有179岁高龄的喀瑞拘·纬尼科,这位百岁老人都还在庇护所的大会议室内,听着一众虫争吵定夺。
而一个按这个世界刚刚成年,一个则是三十都还不到,只正是青壮的利维特和路靡缇尔两个此刻却一片岁月静好到,随时随地可以安详入眠。
按理说经过这几天的奔波,两人应该多少都会感到些疲惫才对。
可路靡缇尔和利维特却是谁都没有选择直接休息。
不大的野炊帐篷空间,同样的身处古遗迹密林、以及身旁未曾改变过的人。利维特脑海不由便浮现起两人在那个无名洞穴时的经历。
自然而然也就想到自己那时还未说完的话。
“我同样不愿和你分开。”
利维特首先打破了沉默。
光是听到这句式和语气,路靡缇尔就猜到的利维特接下来要说什么。
等下就是但是了吧。
果不其然。
“但——”利维特,“我更不愿见到你受伤。”
路靡缇尔从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要不然也就不会有利维特那次下意识的追随了。只是他这会儿的重点却不是在这。
“上将以前也都是自己独自深入的吗?”其实在问之前他的心底早就隐隐有了答案。
而已经很久没被对方用这种语气称呼过的利维特则是接收到危险的信号,他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觉,于是下意识就把要解释的话给吞回了腹中。
见他没说话这是默认了自己的说法,路靡缇尔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怎么。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够责怪对方的立场。
毕竟路靡缇尔他自己也是个爱好独来独往的冒险家。
预想中的质问没有到来,可利维特的心却始终没有落下,特别是在撞进男人那漆黑一团的眸底后。利维特倒是宁愿路靡缇尔不要去想那么多,他可以直接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利维特只是看着心脏就莫名发紧,可又完全说不来是因为什么。
利维特想让路靡缇尔放心,更想让路靡缇尔不要再露出像现在这样的眼神。
“你可以相信我的。”
他希望路靡缇尔能真正把自己放在可以袒露内心的位置。这一瞬间,利维特明晰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再看看路靡缇尔的眼睛,告诉他。可当利维特急切垂眸,映入的却只有男人已然压低的黑脑袋。
“上将您也是。”路靡缇尔引导着,将男人的手一点点展开。随后俯身,在他的手心上印下一个轻柔缱绻的吻。
“你该知道的,我不可能一直躲在你的背后。”
“我可以保护自己。”
也可以保护你。
后面这句话路靡缇尔只是在心底转了一圈没有直接说出来,只因他知道,就像自己一样。虽然路靡缇尔也享受于被对方主动保护的感觉,可那也只单单限于一些没有威胁性的小事上。
在真正遇到危机时相较于像个菟丝花似得躲在别人的背后,路靡缇尔还是更愿意自己去打爆敌对方的脑袋。路靡缇尔相信利维特一定也是这样的。正因为自己也是这种人,所以他才更能理解对方的骄傲。
不过很显然,利维特并没有把路靡缇尔的话太给当真。
即便在密林的再遇时利维特就已经见识过了路靡缇尔的部分身手,也猜测到了之前的路靡缇尔对自己有所隐藏。可这是所要面对的到底是战场,敌暗我明,其中还有着无数就连他也未知的异族。
从之前路靡缇尔的种种反应上来看,利维特也确定了路靡缇尔对于异族的了解完全就还处于一种无知的状态下,包括现在也仍是如此。比之帝国的一些幼崽还要不如。
是以利维特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得下心,让路靡缇尔和自己一同进入那个一个完全未知的异族地下巢穴。就算是对自身实力再自信,利维特也不能拿路靡缇尔的生命去开玩笑,赌一个对方不会受伤的可能。
见老婆沉默着不说话了,路靡缇尔就知道利维特这是一句也没相信。
“您也该相信我的。”
利维特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停留在路靡缇尔的身上没有移开过,一直随着对方的动作而不断变换。
可是、你也没有对我交付信任啊。
不明的情绪在心脏深处滋生出细菌,只是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
路靡缇尔不清楚利维特此刻的想法,敛下眼底的晦暗,他松开利维特手的同时微直起身,目标极其明确。
“既然你知道人类的话。那、上将知道类人吗?”
“嗯哼?”发丝随着两人的动作而被弄得有些凌乱,他没有拒绝路靡缇尔的碰触,只是自喉间发出阵短促的鼻音。
利维特觉得路靡缇尔黏人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从利维特的视角看来,对方的一举一动给他所传递出来的信息就是这是一个缺乏安全感、有着肌肤饥渴症的大型黏人兽类。
只是野兽到底是有个“野”字。
就和他的心一样。
这还是他这几天才领悟到的。
……看来自己得想办法研究研究怎么才能让野兽心甘情愿被真正驯服。
对于危机毫无所觉的路靡缇尔也在心底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唔、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和他打一场吧?那样的话上将应该就能够相信自己了。不过虽然这么想路靡缇尔倒也不至于真去付诸行动。
床上打还可以,至于其他地方、那还是算了吧。
这么想着,路靡缇尔又得寸进尺般和人凑得更近了些。
嗅着对方身上独有的熟悉气息,路靡缇尔蹭了两下决定还是直接上直球,“上将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路靡缇尔自认所展露出的疑点和破绽已经足够对方产生怀疑无数次。可偏偏利维特就是到现在,他当他面直接和红毛聊他原来世界的一些事了也没见利维特追问过自己哪怕一句。
这让我们自诩心机家的路子挫败不已。
他故意挑好角度,随后缓缓抬眸、由下至上向着男人看去。
突兀的体型差在路靡缇尔柔和之后显得愈加艳丽,与平常反差感极其强烈的漂亮脸蛋下被削弱了存在。不但不是缺点,反而因为这样的体型反差感让人由心而生一种征服的劣根性得到满足后的愉悦感。
搭配上高超茶技,利维特难得回避了路靡缇尔的目光。
第100章 章一百 人造“类人” 老婆哭了
倒也不全是因为爱人这会儿的故意示弱引诱, 还有利维特他那自觉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只是路靡缇尔只当上将这是害羞了没太放心上,自然也就错过了对方眼底的色彩。
“路沉行可以算作是我的本名。”他道。
原来不是随意乱取的吗…“路,沉、行。”利维特一字一句跟读着, 像是要把这三个字刻入他的心。
听着自己的名字被他这样郑重其事的念出, 路沉行的眼底荡漾出愉悦满足的笑意,随即才是他的故事。
开头就是一个重磅消息。
“我不属于这。”
“准确来说, 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不是另一个星球,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区别于他们所现存的宇宙, 处于另一层面的空间。
感受到掌中无端加重的力道,以为对方是被他的话吓到路沉行安抚般轻拍了拍对方。
殊然不知利维特之所以未控制住手下力道,只是因他之所言与自己的推测不谋而合。
听着耳边路沉行对于他在原来那个世界所处国度的描述,利维特浑身血液灌流。他不动声色按耐住陡然加快的心跳。
也是这一刻,利维特真正确认了自己眼前这人, 是和父亲一样的【外来客】。
“和他们不同的是我没有生物意义上的父母, 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雌父和雄父。
“唯一属于我的这个名字也是我原来生活那个世界里,一位好心的女性长辈为我取的。”
路靡缇尔,也就是路沉行与自己的爱人简单解释了“女性”这一词的所指。见利维特明了后这才又继续说起了自己。
“我诞生于任务的驱使之下。”
“记忆中的数据让我能够通晓古往, 一些他们愿意让我知道的事。”
他的诞生之初,是缘由人类的起源地——古地球,遇到毁灭性的困境。他们并不甘于就这样毫无涟漪地就消亡在茫茫宇宙中。可人类的体质也注定了他们被局限的生存空间。
为了能够将文明延续,他们将选拔出的部分人类分批次地、分别投放入时空的各个方位。
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数“火种”的出现。
“他们需要火种的力量来完成【火种计划】,并以此来达到整个种族的延续。”
“通俗点来说,所谓的【火种计划】目的在于要让“人类”这个种族,以及这个种族的文明在古地球之前,在全新的时空和宇宙中,也能够存活及延续下去。”
几息微不可查地停顿后,路沉行:“自从拥有人类实体以来, 我就存在于那个世界。
可以说人类形态的我就是为了那个世界而存在的。只是那个位面的人族不像这个时空的你们。”
他下意识想要抓点什么在手里,于是就摸到了上将的发梢。路沉行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对方,是以只是轻轻摩挲了几下便也自觉安心不少。
“虽然他们没有你们这样的异化能力,可同样的,也没有遭遇像你们这方世界的强大外敌和艰难处境。”
在路沉行诞生在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们就不再为生存而忧虑。
他们凭借着自己,一步步适应了那个着陆星的环境,适应了那儿的生存法则。他们不仅异化出生存延续的方式,还使得他们种族在宇宙其中占据一席之地。
是一个强大又宁静和平的时期。
“我的到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听到这利维特下意识就想要反驳,可在触及路沉行的目光时半启的唇到底还是没能张开。
“那个位面世界早就达成了火种计划所期要的状态,也就导致我的出现显得很多余。”
“为了不浪费物尽其用,他们让我融入社会、从诞生开始,一点一点在那个世界长大。”至于一个被封锁大部分能力和记忆、什么也不懂,还是幼崽形态的火种到底要怎么长大那就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了。
“为了显得不那么没用,18岁成年后的我正式加入了世界组织。”
真正艰难的那十几年就这样被路沉行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再之后就是来到这个世界,并遇见了你”。说到这时,路沉行没忍住又凑上前,在极度配合的利维特额心落下珍重一吻。
“他们还活着?”在说出这句话时利维特的语气很平静,但只要是熟悉他的人就能从其中听出端倪。而不巧,路沉行就是其中之一。
黑尾缠上利维特的腕骨,路沉行安抚小朋友似得轻拍了拍上将的后背。
“别生气。”倒不是为那些人开脱什么,单纯就是路沉行不想利维特因为其他一些不相干的人而被影响到情绪。
“那些人早就死了,死在了几万年,也可能几亿、几百亿年前的虫洞中。”那些时间都太过久远,路沉行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见利维特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了路沉行这才继续道:“确实也不算是他们的错。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设置………”他小声bb。
只是再小的声音也耐不住这已经算是贴一块儿的距离。
“设置什么?程序吗?”此刻那绿宝石般的眸子里却看不到以往那令人痴醉的美,只余令人毛骨悚然野兽般的危险意味。
“所以你来到这时所经受的那些伤痛也是他们设计的?”男人的直觉太过敏锐,已经出乎了路沉行的预料,一开口就是直击命脉。“他们想把你销毁?”
看着爱人的眼睛,路沉行无法说出否认的话语。“……是。”
事实上他的结局也不难想象。火种计划中的类人不管哪一个都是足以被称为武器的存在。他们在作为非本族类的同时又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和知识体系。
在创造他们的人看来,这些“火种”可以是为他们种族延续而打造出的趁手的工具,也可以是必要时,他们能够用来以对抗外敌的武器。
但绝不会是同类。
即便火种拥有着与他们重合度极高的体貌特征也不可否认他们是没有被植入人类情感系统的非人事实。他们谁也无法保证,在遥远的以后,没有他们的监视之下类人们的思维是会更趋向于人类还是机械,而这些火种又是否会生出别样的心思和妄念。
谁也不敢保证。
谁也不敢去赌。
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去保证,又何必去赌。
他们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粗暴的方法。
销毁程序。
这也是他们在一万年前所埋下最后的伏笔。
为了不引起类人的反抗心理,销毁程序的植入在开始时十分细微。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检测到位面正常运行后这些病毒一样的程序会从各方面开始侵蚀主体思维,让主体自发放弃生命。
“但你看啊,我现在还好好的在你面前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在那个世界我遇到过很多很好的人,又在这个世界遇到你。就连幸运神也站在我这边………”开始还有点卡顿,到后来路沉行越说越顺。
直到他再次闯入利维特的绿瞳。
在看到那汪碧波中的水色时,本来还暗戳戳想着要不要简单卖个惨什么的路沉行当即就后悔了。
他惊恐地半跪坐直起身,“利、利维特····”天知道路沉行这会儿是有多慌。
他居然把人给弄哭了!!!
这还只是简单地提到一嘴上将就已经心疼成这样,就更别说其他的了吧···路沉行当即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原本脱身去密林后就准备赶往别处的计划和目的全都放肚子里任由腐烂,死也绝不提起。
“对不起。”在带着暖意的柔软触上眼尾时他还有些恍惚,紧接着就听到对方充满歉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是路沉行在向他道歉。
利维特:“为什么要道歉?”碧绿清澈的眸底是纯粹的不解。“你有做什么不对的事吗?”
“可我让你难过了。”
“我没有觉得难过。”
看着利维特那明显就变得润湿的眼睛,“那······”路沉行有些犹疑到底该不该拆穿对方。
在两人距离没有变化的情况下,利维特眼中那张属于路沉行的好看俊脸被拉扯放大,周遭事物也隐隐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他茫然抬手。
指间擦过男人上扬的眼尾,皮肤染上道清浅的水痕。
利维特的眼泪最后也没能落下。
“可能是眼睛太干了吧、泪腺自主分泌?”他不确定的道。很显然,即便是我们精通无数技能的利维特上将也有些搞不明白现下的状况。
如果不是路沉行说,利维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眼眶已经湿润的事实。
“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吗?”还没反应过来的路沉行还在实实在在地担心着,害怕这是什么机体上的失调症。
“没有过,”很显然他们的上将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诚实答道:“这是第一次。”
啊······第一次、吗?
嗯。
路沉行:总感觉好像知道了什么了的事呢。跟着主人的心情,黑尾也随之不断来回摆动。
刚刚的上将真的很像美而不自知的笨蛋(只形容某种感觉)美人这是他能说的吗?
原本还有些沉闷的气氛被瞬间一扫而空,路沉行情难自禁,再次吻上利维特的另一只眼睛。
指尖覆上男人一侧面颊,脸上的软肉因为挤压而被轻轻托起。长发轻轻扫过,感受到些微不适的利维特微偏过脸,但很快,约莫是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偏头好像还蛮容易让人误会的,利维特移目,将视线落回了路沉行的方向。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后这才又默默将脸转正,假装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模样。
就好像是故意在路沉行的手心蹭了一下,又假装无辜的小猫。
瞬间,一股细微的电流自尾椎处直窜大脑。
比平常还要柔软、试探的绿眸,撒娇(不是)般的轻轻蹭动。就是对方这么一个无意识的举动,直接正中红心,在路沉行的胸口击起一场酣畅澎湃的巨鼓。
路沉行发现,自从他决定留下,和利维特在一起后、他就拥有了无数次的心动。
不说与人相守一生,就是单纯的恋爱都已经是原来那个他从来连想都不会去想的事。
可现在————
“窸窣窸窣——” 、
“窸窣窸窣——”,“窸窣窣——”。
在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温馨时刻,这阵阵莫名的响动就显得十分多余聒噪。
默契探头望去,然后就看到个一根疑似犬尾的玩意儿正搁他身后尽情摇摆呢。
本来情绪波动越是大,脸上表情就越是冷静,曾靠这一招成功骗过许多人的路沉行:“??!”
手疾眼快一把按住那明明应该是冷血类动物才会有的那一挂,现在却跟个狗尾巴似的黑尾。
路沉行现在才终于算是知道自己的这根尾巴当初为什么会被弄断淘汰了。
这也太叛主!
平时喜欢他绊脚还不算,怎么连他这最后的一点遮羞布也要掀开撕碎啊!
颇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面。
就和初见黑尾的那次一样,除非现场失明,否则怎么也不可能瞒得过利维特的眼睛。
比男人还要白上些的修瘦指节越过路沉行,同样微凉的肌肤在触上黑尾上的鳞片时,黑长的尾勾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同类。
他甚至没有理会自己那还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尾身,直接竖起尖端部位就缠上了利维特的手。用全身心展示着他的急切、喜爱亲近之意溢于言表,就差张嘴开口说话了。
以往的几次利维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直面地看到过路沉行的尾勾,基本都是对方偷偷探头出来勾住自己身体某一个随机部位,今天倒是反过来,变成了利维特主动出击。
所以这也并不是那些所谓的雄虫尾勾,而是路沉行本来就该有的身体部位吗?摩挲着上面已经开始有舒展趋势的鳞片,利维特的思绪飘向远方。
父亲难道也有和他这样的尾巴吗?
应该是没有的吧。沉思片刻,他自问自答着道。
之前还没有太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就算是雄虫的尾勾和他手上这个的模样也是大相径庭。那路沉行的黑尾————
指腹下突然摸索到片与众不同的凸起。而利维特的思绪也在这时候被拉回。
像是被碰触到某种不同寻常的开关,路沉行原先还只是尴尬加羞恼的表情瞬间凝滞。
就连原本即使被五指巨山压着都还活跃不止的尾尖也突然间没了动作。
嗅到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利维特也跟着停下了动作。
看向手中黑尾,自己刚才无意时碰触到的那个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