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校庆 和谢医生贴贴|谋杀局初现
脸颊上切身体会到的温度, 让陆子枫从恍如隔世的状态回过神来。
他连忙放下谢修半的袖子,发现他袖子上一片淡淡的水痕,立马耳根一红。
“我弄脏你的衣服了。”
谢修半没有回他, 而是仔细观察了他一圈, 发现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精神状态也很好, 才略微放下心。
“对不……”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被谢修半大力地抱住。
“起……”
双臂勒出足以让肋骨发疼的力道, 谢修半却把脸侧过, 让呼吸喷不到他的脖颈上。
这样就不会让他察觉到他失控的情绪了。
陆子枫呆呆地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目光垂下时, 发现他衣摆上有一块不明显的蓝色墨渍。
就好像是刚刚还坐在桌子前签写什么重要文件, 听到某个消息后,焦急地站起来, 连墨水瓶被打翻了, 弄脏了衣服都不知道。
“温叶和我说, 你落水了,被送去医院急救。”
他一向平稳的声调有点沙哑。
陆子枫意识到了,谢修半很在乎自己。
心情忽然就有点雀跃, 跳上了云端一样, 心脏都飘呼呼的。
他张开双臂也回抱着谢修半,“我没事哦, 我现在很好。”
抱了好一会儿,谢修半终于放开手。
所有展露出的失控最终被收束在雪白制服的褶皱里。
谢修半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到有点冷漠的谢医生了。
他不久前还在医院里查房,一听到消息后丢下病历本就跑了,让苏乘凤接了后续工作。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谢修半还是不太放心,向护士要了他所有的检查报告和开的药方。
每隔十分钟就要检查一遍放在床边的心电监护仪, 再检查一遍他体温是否异常。
陆子枫看不得大名鼎鼎的谢医生为自己区区一个小病人忙忙碌碌的。
那两条被深灰色西装包裹着的长腿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绕来绕去。
陆子枫像看到毛线团的猫一样,眼睛盯着他腿一弯,折出褶皱,再一伸展,鼓起的腿肌再把褶皱抚平。
身材意外的很好,有种微妙的性感。
他站着不动时,裤腿就会直直地垂下,白袍挡住肌肉的起伏。
“我能靠你腿上吗?这个枕头太硬了,枕着不舒服。”陆子枫蠢蠢欲动。
这句话里也存了那么一点私心。
谢修半身上的体温好暖,他想多贴一贴。
谢修半愣了一下,没有拒绝。脱了外套和里头那件白大褂,怕把病菌带给这位他仅有的虚弱病人。
上身只穿着柔软的毛衣,坐在他床头。
陆子枫正要躺到他腿上时,猛然想起谢医生的洁癖很重,他头发还湿着呢。
把谢医生干净的裤子弄湿了就不好了。
要是被谢医生抓到自己掉的头发,那就更不好了!
陆子枫想也没想,直接就脱了才穿上的衬衫,简单叠了叠,想要盖在谢修半大腿上垫着。
他笑盈盈的,眸子里亮得藏了星星。
“这是新的,不脏。”
男人裸着上身半跪在床上,捧着自己脱下的衬衫对着他笑。
眼神一汪秋水,直勾勾地只看着他。
湿透的发丝被全部放到左肩一边,水珠滴答滴答淌湿了锁骨。
湿漉漉的肌肤,微红的脸颊,手里紧紧攥着刚脱下的上衣。
并没有故意引诱谁的打算。
但就是让人忍不住将视线随着水珠一同往下流淌。
顺着胸膛浅浅的凸起,再到薄腹上凹陷,最后停在松松卡在胯骨上的裤子边缘打出的阴影。
长长的半湿发尾,擦过谢修半的小臂、手背,有点发痒。
谢修半深深望着男人眼底让人晕眩的色彩,操控着自己稍有些急促的呼吸。
陆子枫蜷缩着身子侧枕在他大腿上,听谢修半缓缓和他说一些落水后要注意的事情。
“你对所有的病人都这么关心吗?”他忽然问道。
他没有什么生命风险,就是有点虚弱,都能让有洁癖的谢修半同意让他躺在腿上。
那别人呢?要是有人伤得比他还重,比如差点死了,比如…差点残疾?
陆子枫莫名想起来之前住院时,他在医院看到谢修半和燕云雀共处一室。
谢医生这么容易心软,燕云雀装装可怜,他会不会也同意他做点什么?
陆子枫忽然就觉得舒适的膝枕怎么躺怎么难受了。
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舒服。
“关心病人要穿白大褂进行防护。”
谢修半看到他肩胛骨上有一处不太明显的淤青,担心身上还有其他暗伤。
手掌顺着光滑的脊背一寸寸抚摸着,隔着薄薄的橡胶,掌心的体温无差传递到他冰凉的皮肤上。
脊骨两侧的细致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陆子枫轻轻吸了口气。
被他碰到过的地方很快就开始发热。
谢修半微微弯下腰,手掌刚好盖在他漂亮的肩胛骨上。
“也禁止亲密接触。”
淡淡的吐息吹在他下陷的弧度上,两片肩胛震颤着,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扇动着翅膀。
不会和其他人这样亲密,却亲自摸他的脊背检查。
所以对于谢修半来说,他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吗?
陆子枫捂着发烫的脸,硬邦邦地梗着脖子把脸埋在他小腹上。
不想让谢修半看到他的脸,但呼在他小腹上的急促呼吸完全暴露了他身上的温度。
“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谢修半站起来就要去拿体温计,被陆子枫拉着衣摆,“没有没有,不用量体温。”
他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死死抓着谢修半的衣摆,就是不肯让他走。
要是被谢修半发现了,他只是知道了谢修半很在意自己,就脸红得要死这种事。
那也太丢脸了吧。
谢修半发现他奇怪的抗拒,唇角略微绷直了,捏着他下巴抬起,“为什么要躲?不要藏。”
他对陆子枫一直都很温和,但有时候也会略微强硬一些,这一点,陆子枫去他的住所待的那一晚就已经体会到了。
只要他想后退、想要隐藏,谢修半就会强硬地拉他一把。
“不要向我隐瞒。”
松散的额发被修长的手指梳理到两边,他脸上的红晕无处可藏。
陆子枫实在说不出口,但也不再拉着他袖子了。
谢修半取来体温计给他检查了体温,发现没有什么异常。
既然不是生理上的问题,那就是心理上的了。
谢修半没有挑明,体贴地扶着他重新躺到床上,只是眼里淡淡的笑意让陆子枫发现了。
这下不只脸上红了,身上也开始烫得要命。
陆子枫暗骂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脸,一有点情绪就上脸。
用力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挡住大半张脸假装睡觉。
装着装着,还真又睡着了。
*
陆子枫出院以后就不怎么去参加话剧组的排练,去了也是做点跑腿的杂活,还经常被其他人抢着做。
没活干就只能闲得长草,与其盯着燕云雀看,还不如回宿舍躺尸。
但排练可以不去,到了校园艺术节当天,他还是得去走个过场的。
很快就到了正式演出的日子。
开场前一个小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后台到齐了,主演也已经化好妆穿好了戏服。
陆子枫却看到燕云雀不在。
他不在,陆子枫就总觉得不安心。
随手拉住一个人问道:“同学,有看到燕副会吗?”
“他刚刚出去了。”他指了指后门示意。
马上就要开演了,身为话剧导演的燕云雀却不在后台。
怎么想都不对劲。
陆子枫正要出去找他,就见两名主演接了个电话,急匆匆也出去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燕云雀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想跟着两名主演一起出去,却被同组的人给拦住了。
“祝同学,有个重要道具出了点问题。”
“我们也不想麻烦你,但是现在副会不在,就只能找你了。”
陆子枫一时没法脱身,有点着急了。眼睛一扫看到谢温叶也在,连忙把他叫过来。
“你快去跟着那两个人,看看他们是不是被燕云雀叫走的。”
谢温叶也不问原因,一听说和燕云雀有关,兴致冲冲地就答应了。
“找茬是吧,这个我擅长!”
他早就看不惯燕云雀那个伪君子了,能有机会找他的麻烦,晚上做梦他都能笑醒。
“不管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联系我,我等你消息。”他仔细叮嘱。
“记着,我等你啊!”陆子枫有点不放心,毕竟他这人一向冲动。
谢温叶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背着他挥了挥手就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见导演和两名主演回来。
这下其他人也开始着急了。
在场唯一没什么事情做的就只有陆子枫这个闲人,他就主动开口揽下这桩活儿,给两人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舞台是搭在湖心公园里的,他出了后台,面前就是一片小树林。
再次试着给两名主演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但陆子枫却隐隐约约听到,林子深处有一道铃声响起。
难不成是跑到林子里头去了?他跟着铃声往林子里头走去,身后忽然多出了一道脚步声。
窸窸窣窣。
冷幽幽的气息渐渐逼近,苍白的手搭在了陆子枫右肩上。
“在找我吗?”
陆子枫背后一紧,猛地回头,看到燕云雀笑着站在他面前。
“你抓住我了。”
他愉悦地勾着唇角,眉角眼梢都带着温柔的弧度,缓缓靠近陆子枫。
“我好开心啊,怜玉。”
轻松的语气,仿佛他们是一对在玩捉迷藏的孩童一般,满心雀跃。
他鬓角有点细微的汗水,略长的棕色头发也被风吹乱了,就像刚刚才剧烈运动过一样。
苍白的脸色,眼神疲惫又诡异的兴奋,漆黑的眼眸直直看着陆子枫,背在身后的右手拿着什么东西。
“别这么叫我,搞得好像我和你很熟一样。”
陆子枫打落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而且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燕云雀也不生气,略略偏过身给他让路,让陆子枫走在自己前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本来背在身后的右手,现在垂在身侧,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染血的刀尖儿反射出刺目浑浊的寒光。
“你找不到他们的。”
第42章 校庆+谋杀局 你可以那么爱他,却不肯……
燕云雀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把用手帕包着把手的道具匕首扔到地上。
等他走了一阵儿,才慢吞吞迈开步子,也回去了。
被派出去的陆子枫没能找到两位主演, 孤零零一人回来。但幸好他们的导演已经回来了。
“抱歉, 刚才有点急事离开了一趟。”燕云雀歉意地解释道。
着急的众人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燕副会,已经通知我们准备上台了。”
“那两个人到底死哪去了!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我私聊他们也没回复, 电话也打不通,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眼看着要登台了, 燕云雀提议道:“我和祝同学替他们吧。”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陆子枫。
陆子枫瞪大了眼睛, 指着自己。
“我替演?我啊?”
他一个天天在话剧组里摸鱼的人替演主角,那不是搞笑呢?
而且陆子枫这辈子加上上辈子都没有演过戏, 上一次登上这种舞台还是幼儿园儿童节上, 他演背景板里的石头。
他们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陆子枫,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祝同学背剧本了吗?最起码得记得台词吧。”编剧站出来质疑。
“我经常看到祝同学坐在角落里看剧本, 他肯定都记住了。”
陆子枫想说他那只是不好意思正大光明摸鱼, 拿着剧本挡一挡手机而已。
剧本他是一个字没看, 就只知道讲的是个类似《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故事,只是结尾是不得所爱的“罗密欧”杀了“朱丽叶”,改得很狗血。
“我真不行……”
但编剧已经被说动了, 沉吟着打量着他。
“我看可以, 祝同学外形也挺符合女主角的。”
“祝同学,现在就靠你救场了!”
虽然他个子高了点, 穿上宽松的戏服挡一挡也就看不太出来了。而且他还是长发,连假发都不用带,直接做造型就好。
陆子枫被赶鸭子上架,一脸茫然地坐在椅子上被化妆师压着化妆。
编剧还给他手里塞了份剧本,“趁还有点时间, 再熟悉熟悉剧本吧。”
熟悉个锤锤。
陆子枫头都大了,这跟马上要考试了,别人都在复习,而他却拿着崭新的课本开始自学有什么区别?
他苦着脸努力集中精神,尽量多记几句台词。
*
惨白的聚光灯将两道纤细的人影烙印在鲜红的红丝绒幕布上,相拥的人影对着八音盒的旋律旋转不停。
穿着华丽戏服的燕云雀搂住陆子枫的腰,手臂微微一勾,带着他有点乱的步伐跳舞。
用借位挡住自己的唇形,低声道:“你的日记我都看完了。”
陆子枫愣了一下,索性燕云雀帮他掩饰了这一会儿的僵硬,才没让台下的人看出来这场演出事故。
他也小声道:“那就还给我。”
如果燕云雀是出于好奇才不肯把日记还给他,那他现在满足了,也没理由不还给他吧。
燕云雀没有回答。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们以前约定好的,你要找到我、抓住我才可以。”
低垂的眉眼笼罩着一层阴影。
还是那一贯假惺惺装温柔的面目,陆子枫却觉得,此时此刻,他眼中的难过并不像伪装。
“说好要一起玩捉迷藏,结果他一出现,你就抛下我,抓着他走了。”
“你怎么能忘记?那个人已经死了,轮到陪我玩了。”
陆子枫奇怪地看着他,“你演戏演傻了?”
他说的那不是女主和男主小时候的剧情吗,和他有什么关系。
燕云雀脸色忽变,冷冷地看着他,拔高声调,“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却不肯爱我?”
是男主角的台词。
也是剧本中最重要的一句台词。
这句话男主角一共说了三次,第一次是他和青梅分别多年后,在舞会上和女主角重逢,深情告白,却发现她另有所爱的时候。
第二次是在雨中求婚被拒,女主角即将嫁给别人,而他因悲痛过度失神,意外出了事故以致残疾。
第三次是在他杀死女主角之后,流泪满面抱着女主角的尸体。
陆子枫硬邦邦地回答了自己的台词。
“我已有心爱之人。”
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燕云雀饰演的男主角失落地离开,陆子枫正准备退场。
却忽然被他拉住手,紧紧搂在怀里。
燕云雀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你十九岁起就被楚临司包养了。”
“他平时都是怎么疼爱你的?”
陆子枫试着推了推,那两条手臂铁钳一样,根本推不开他。
“说啊,这十年你都是怎么跟他睡的?”
“勾着他玩了你十年。”
台下纷纷扰扰之下,他深情地捧着陆子枫的脸颊,瞳孔里映出他宝石一样夺目的琥珀色。
像是私密的告白一样,咏唱着华丽的语调。
语气轻柔。
“婊子。”
猩红幕布渗出柏油般的质感,阴影缠住他的手脚。
陆子枫冷笑一声,放下和他胳膊较劲的手。
“关你什么事儿?”
他推不开燕云雀,干脆也就不推了,手一抬抓住他的领结狠狠往下拽。
燕云雀被他大力一扯,不由得低下头。
啪——
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掌柔软纤细,一巴掌抽到他脸上。
他力道很大,硬生生把掌心抽红了,燕云雀的脸被打偏到一边,坚硬的戒圈在侧脸上划出两道血痕。
“你这个大变态,大畜生!”陆子枫大声骂道。
台下哗然一片。
观众们纷纷一脸震惊,燕副会竟然会被人当众甩巴掌,还被骂得这么惨。
“这人谁啊,竟然敢抽燕副会?”燕副会的小迷弟义愤填膺。
“他你都不认识,那个比谢温叶还狠的插班生啊。”
小迷弟瞬间泄了气。
“那算了,我也不敢惹他。他那帮粉丝各个都是狠人。”
看他们那个粉丝头子就知道了。
谢温叶带头,其他人更是个顶个的凶。
“不过这算舞台事故吧?”
“燕副会脸色都不变一下,好像并不惊讶,应该是安排好的剧本吧。”
陆子枫临场发挥了几句台词,在燕云雀的配合下继续演下去。
场景逐渐变化,有几个配角上场了,又有几个人下去了。
“明明我更爱你,为什么你却不肯爱我?”
燕云雀捧着花和戒指单膝下跪,清俊的贵公子面上一片忧愁和哀伤。
下面的迷弟迷妹们都快看哭了,哽咽着擦了擦眼泪,喊着让陆子枫接受求婚。
陆子枫死鱼眼对着他,“我不能接受你,我即将和所爱之人结婚。”
演这场烂剧真是一场折磨,他等不及马上到结局被燕云雀一刀捅死了。
早死早清净。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幕场景,陆子枫已经等不及领盒饭了。
轰隆——
人造的暴雨打湿了他一身,陆子枫站在一个道具墓碑前,冷着脸演新婚寡夫。
“亲爱的,你怎么能离我而去?”
冷冷清清的坟墓没有回应,他脸上朦胧的黑纱模糊了眼里的哀愁。
燕云雀打着伞站在他身后几步的位置,弯腰轻轻拾起他落在积水里的一片裙摆。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吧。”他头也不回,背对着燕云雀。
漂亮的玻璃美人执拗地不肯接受他的示好。
燕云雀微微眯着眼,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手中。
他丢下黑伞慢慢靠近,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全身。
雨水从下巴滴落,苍白的脸上只有阴郁席卷。
“你可以那么爱他,为什么却不肯那样爱我?”
沉浸其中的观众全都紧张地倒吸一口冷气,全场安静到只能听见人造雨水哗哗的声响。
陆子枫转过身,准备被他攮一刀。
匕首即将捅到他肚子前,燕云雀却忽然抓住他的手,把刀塞进他手里。
刀尖一转,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噗呲。
本该将刀刃收缩到刀把里的道具匕首,一寸寸捅进了燕云雀的胸膛里。
鲜红的血液蜂拥而出,染红了整个刀身。
陆子枫被吓蒙了,连忙往后退。
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燕云雀痛苦地捂着淌血的胸膛,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脸色煞白。
“被爱的人才会被杀死。”
他虚弱地喘着气,尽职地念着自己的台词。
“我杀了你,是为了证明我爱你。”
本该被杀的人,现在却杀了他。
燕云雀狼狈地躺倒在汇聚了雨水的水洼里,上半身几乎被血水打湿了。
台上台下顿时骚动起来。
“快叫救护车!”
“卧槽,愣着干什么,快止血啊!”
*
陆子枫被警察带去审问的时候,都还处于一副失魂落魄的状态。
他杀人了吗?
这就是燕云雀一直谋划的打算?让他亲手杀了他?
真TM是个疯子!
他白着脸,被审问时都精神恍惚语无伦次的。
已经是晚上了。
一位年纪偏大的女警给他披了条毛毯暖身,陆子枫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燕云雀怎么样了?”
陆子枫满心忐忑,他是真怕燕云雀死了。就算是被陷害的,他也不想亲手杀人。
否则下半生他都会一直活在良心不安的惶恐中。
女警犹豫了一下,看他兔子一样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子,实在不忍心。
“燕同学已经抢救回来了。”
陆子枫立马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
“但他指控你蓄意谋杀他。”
刚放下的一颗心立马又提了起来。
“我没有,我有什么理由杀他?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们又不是瞎子。”
“燕云雀向我们说明,他的弟弟燕云杨曾把你推进湖中,差点害死你,从那以后你就一直对他怀恨在心。”
陆子枫手指紧紧攥着毛茸茸的毯子,用力到指腹都发白。
“有人作证你们在表演过程中起了冲突,你扇了他一巴掌,这是剧本上没有的。”
“并且我们也在燕云雀左脸上发现了两道戒指刮出的疤痕。”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一下子就想到自己那个巴掌。
原来当时燕云雀是故意那么说的,就为了激怒他留下证据。
陆子枫无法反驳。
“这是……事实。”
“x月x日燕云杨把你推进湖中,燕云雀救了你,是否属实?”
确实差不多是这样的,但眼下这种情况说出来,就好像他确实有了杀燕云雀的动机一样。
“……属实。”
他死死咬着唇,“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他。”
燕云雀这一招实在太狠了,他什么证据都没有,空口白牙,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对了,摄像回放!”
陆子枫眼睛一亮,“那把刀是他故意塞到我手里的,你们可以看当时的录像!”
女警员遗憾道:“我们有派人去收集录像,但是三台摄像机都没有拍到你们的手部动作,还有一台本该能拍到的摄像机,在我们派人赶去前就已经坏掉了。”
“我们会尽力修复,但摄像机损坏程度太大,恐怕没有什么希望。”
陆子枫知道这肯定是燕云雀做的,但他知道也没用啊,他根本没有证据。
“燕云雀还指控你谋杀了两位失踪的同学。”
“警方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在舞台后方的林子里找到了一把染血并损坏的道具匕首,上面有你的指纹。”
陆子枫顿时哑然。
“下午四点到四点半之间,你有去过那里吗?”
“……有。”
审讯结束,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他。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取证调查,不会污蔑任何人的清白。”
陆子枫被带去了拘留室里,看守还给了他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狭小的拘留室里乌漆嘛黑的,只有一扇小窗和一张特别窄的床,翻个身都能掉下来。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根正苗红的祖国花朵还能有铁窗泪的一天。
半夜他实在焦虑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几次都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坐在床边看着栏杆外面的灯光。
外面时不时有巡逻的脚步声。
巡逻的是个年轻小警察,以为他饿了,还悄悄给他塞了两块巧克力。
“早点休息吧,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正气凛然的年轻人一脸阳光灿烂。
陆子枫也不禁被他的积极感染到了,“你说得对,明天…是新的开始。”
他想起下午的时候,让谢温叶跟着那两个主演,警方只说了担任主演的两名同学出事了,却没有提到谢温叶。
或许谢温叶就是他破局的关键所在。
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陆子枫衷心祈祷着这件事。
第43章 谋杀局 多方援助,朋友好!多个朋友多……
夜深人静, 陆子枫才睡了没一会儿就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支线任务(4/4)已解锁,请仔细听题。】
【问题四:祝怜玉写了二十本左右的日记,轻飘飘的纸张被墨水烙印上他的人生, 请问这些日记本变重了多少?】
他昏昏沉沉中想着, 这是什么脑筋急转弯?
天还没亮,陆子枫就被人带出去了, 他没怎么睡好,脸上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所长亲自领他出去的, 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擦了擦脸上的虚汗, 也一副憔悴没睡好的样子。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一晚上能接到那么多大人物的电话。
各方施压,上头给他打电话都快打爆了。
他整宿都没怎么合眼。
所长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来头, 怎么楚家、谢家, 甚至还有政界的人,都管他要人。
陆子枫出去时,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谢修半和…楚承年。
楚承年脸色不太好, 一把拉住他的手就要拽上车。
“等等……”
他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谢修半, 一双脚扎根了一样,怎么都迈不开。
楚承年幽幽开口,“怎么, 迷上野男人了, 不舍得走了?”
他真是快被这个老男人气死了,一天天净给他惹事。
才离开他不到一个月, 就被关进局子里去了,还得他亲自打电话去捞。
今后他和燕家也算是彻底闹掰了。
面前的男人看着却不太领情的样子,满眼都是另一个人。
他肩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连带着心脏也阵阵发麻。
他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因为楚承年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憋屈的心情。
“没有。”陆子枫移开视线。
楚承年压抑着火气, 等他怎么狡辩。
“就是…感觉不能这么凌驾于法律之上吧。”他吞吞吐吐的,“被人知道了你包庇我这个嫌疑犯多不好啊。”
“法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楚承年额角青筋暴起,他现在开始头痛了。
“……在法律系上了几天课,就敢顶嘴了。”他咬牙切齿道,“我没包庇你,只是动用人脉把你转移到别的地方关着。”
“你要还想继续在拘留室再多待几天,我立刻就送你回去。”
陆子枫连忙摇头,“不了不了。”
拘留室简直就是个小黑屋,他晚上睡觉都睡不好,再待上几天那他怕是要命了。
楚承年气冲冲地拉着他的手,往谢修半的反方向走,背过身时,陆子枫听见一声淡淡的“再见”。
即使不回头,陆子枫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像月光一样无声无息,却笼罩了他的全身,渐渐的,蔓延到心脏里。
陆子枫浑身僵硬。
胸膛里涌出的酸楚让他皱起眉,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明明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明明以后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但此刻,一想到谢修半就站在他身后。
亲眼看着他被别人带走。
陆子枫就觉得很不舒服。
从台阶下到上车的那一小段路,他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又花了多少时间。
他只知道,
有无数个瞬间,
他太想和他走了。
但陆子枫还没忘记自己的人设,他很爱自己的未婚夫,怎么能抛下未婚夫坐上别的男人的车呢。
而且他还有任务要完成,在楚家更方便做任务。
黑色的汽车驱使而去,谢修半垂下眼睛,挡住了眼底深处的情绪。
“为什么要放他走?明明那么舍不得。”
他身后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走近。
里德尔拿着个深棕色的公文包,夹在右手臂上。也不知道是正打算要上班,还是刚翘班出来。
“我在等他。”
等他转身,等他回头,等他向自己走出一步。
那么谢修半就可以抛下一切,尽情地拥抱他、亲吻他。
为他失去理智,为他痴狂。
他只需走出一步,剩下的都会由谢修半向他走去。但这一步必须由他走。
谢修半爱他,也想知道他是否也有这份心意。
里德尔沉默了片刻,看了看手表,“我该回去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真的走到了法庭上那一步,我可以当祝先生的辩护律师。”
“麻烦转交给他。”
不过里德尔还是希望他最好不要联系自己,他还是更愿意在家门口的小公园里见到他,而不是在法庭上。
里德尔不相信他会杀人。
谢修半微微颔首,“多谢,但我保证,不会有那一步。”
他会保护好他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
陆子枫一回到别墅里,就噔噔噔跑上楼,掏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机。
这支手机还是谢修半给他的,他用这支手机做什么都不会被楚承年知道。
手机一开机,就爆出了好多条消息,叮叮当当的。
他连忙把手机静音,大概翻了一下,这些消息都是他的同学发来的,不管是他认识的还是他不认识的。
大都是关心他,表示不相信他会杀害别人。
陆子枫从这些爆炸式的消息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不禁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他给谢温叶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哪里。
许久都没有回应。
顿时心头一紧,谢温叶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陆子枫等不到回复,又不舍得把目光移开,生怕错过他的回信。
只好紧张又焦虑地把同学们给他发的消息一条条看完再删掉,也算找点事做。
大多数学生都还是善良的,也相信演出时他捅伤燕云雀只是个意外,是道具出了问题。
只有陆子枫知道,这都是燕云雀故意设计的。
甚至连那两位失踪的主演,或许也已经遭惨遭他的毒手。
他必须得找出能证明燕云雀才是真凶的证据,陆子枫思索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联系人名单上滑来滑去。
指肚子用力压在燕云雀那一栏的头像上。
狠狠磨了磨牙。
指尖往下一滑,落在了图书管理员的名字上。
陆子枫腾地一下坐起来。
那台损坏的摄像机!
他们拍的时候四台摄像机都还好好的,偏偏在警察去取证的时候坏了一台。这肯定是燕云雀破坏的,燕云雀怕被他们得到录像,说明里面肯定有重要线索!
只要能修好摄像机,取出里面的录像,应该就能证明他没有杀燕云雀。
摄像机损坏得很严重,一般人修不好。
但他恰好认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
陆子枫还记得张逢春很喜欢钻研精密机械修复,偶尔去找他玩时,也会看到他拿着什么小电子设备拆来拆去。
他应该能修好损坏的摄像机?
陆子枫也懒得慢慢发消息问了,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等了好一会儿才匆匆忙忙接起来,张逢春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咋了,忽然打电话过来,你再这样我又要被学生投诉了。”
陆子枫忽然打电话过来,偏偏张逢春员还不记得给手机静音,因为他压根没几个朋友,平时除了外卖员也没什么人给他打电话,他就没有静音的习惯。
铃声一响,被吵到的学生们全都以杀人的冰冷目光注视着他,他只好捂着手机慌忙跑到走廊里。
陆子枫说了句抱歉,但他现在实在是有急事儿,否则他也不愿意打扰别人。
“没事儿,反正我都被投诉八百遍了,我爷爷是董事长朋友,他们不敢开除我。”张逢春倒开始安慰他了。
“……那你后台还真硬,对了,我记得你很喜欢研究机械修复吧,你能修好损坏的摄像机吗?”
“当然可以,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行。”张逢春很有自信,随即为难道,“不过我最近恰好很忙。”
听罢,陆子枫有点失望,“能不能帮帮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十万火急!”
但张逢春还是坚称自己没时间,他这两天也有件很急的事儿要做,等弄完了才能轮到陆子枫。
“虽然你是我朋友,我也很感激你帮过我,但是真的不行。你等我两天……不,一天!我把手头上的事儿做完。”
等他弄完,陆子枫怕是都要铁窗泪了!
他有点急了,“我都马上要被诬陷成杀人犯了,你有什么事儿比我的情况还紧急?”
“我刚弄到手了一台损坏的摄像机,听说这里面藏了很重要的证据,事关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的清白,我现在就忙着修这台摄像机呢。”
张逢春说完后,嘻嘻笑了一下。
陆子枫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逢春是在故意逗他呢。
他早就拿到那台摄像机了。
“这种事儿还用你说吗?咱们可是朋友!”他大力拍了拍胸脯,想要做出豪气冲天的感觉,但是忘了自己身体虚,一拍胸脯咳了好半天,没有一点豪气。
对他来说,朋友有事儿,哪里还需要开口求啊。
“不对,不是好朋友,以后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了。”张逢春还记着他的话,要为朋友两肋插刀,才能算最好的朋友。
陆子枫也被他逗乐了,“你现在都会拿我寻开心了,不过谢谢你啊。”
虽然最开始在弗罗斯顿学院的生活并不太愉快,但陆子枫现在挺感激自己在那里近一个月的日子。
因为他遇到了糟糕的人,也遇到了很多好人,交到了很多朋友。
挂断电话后,陆子枫发现谢温叶回他了。
只有两个字。
——等我。
再想给他发消息时,却被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内。
该死,陆子枫眉头紧皱。
只能暗暗祈祷谢温叶没有出事。
弗罗斯顿学院出现凶杀案的事在有心人的助推下,很快就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经过一天两夜的发酵,新闻登上了各大网站的头条。
“为什么杀人凶手不赶紧毙了,放他美滋滋躺家里算什么?看不懂。”
“你们没注意到吗,那个人是楚XX的未婚夫哦,真不愧是豪门,连法律都能践踏。”
“这下看懂了,建议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录入当代童话故事精选(狗头)。”
“好羡慕这种能体验完整法律流程的人生啊,不像我们,只能当守法NPC,这就是VIP和免费玩家的区别吗?”
“地球online,启动!”
大多数人都在声讨,希望能给予杀人犯平等的制裁。
官方出来声明还在调查中都没人理。
声明刚发出来,就被一大批网友阴阳怪气地冲烂了。
“刀子都捅进去了,当内个一地血是番茄酱还是当我眼瞎?”
“有什么可调查的啊,受害者好可怜,长得那么好看听说名声也很好,人特温柔又有前途,就这么差点死掉。”
“受害者好像叫燕云雀吧,好像还是学生会副会长,妥妥的精英啊,怎么就遇上了这么倒霉的事儿?”
“希望小哥哥早日康复,希望凶手死全家。”
……
网友们义愤填膺,直到第二天凌晨,官方站出来又发了一份调查结果声明。
“损坏的摄像机已经被专家修复,警方已经提取到关键证据,x某(化名)没有意图杀害X某(化名)的犯罪行为,完全无辜。失踪至今的x某(化名)和x某(化名)暂时未找到进一步的线索,警方还在持续调查中。”
这下更激怒他们了,认定官方要包庇罪犯。
官方迫于压力把一段录像发出来。亲眼看到证据,所有人都傻眼了。
第44章 燕家闹事 最无辜的凶手|我不护着他难……
视频里明明白白, 是所谓的可怜受害者抓住了凶手的手腕,把刀塞到对方手里,操控着凶手柔软无力的双手, 亲手捅向了自己。
无辜的凶手茫然无措地后退了几小步, 不小心踩到宽大的裙摆,差点摔倒, 看起来都快哭了。
视频下评论数量疯涨。
“现在给美女滑跪还来得及吗,昨天骂人的评论能申请时光机撤回吗?(哆啦A梦惊恐脸)”
“合着我祖安两天两夜是在帮真凶打掩护?建议成立网络断案受害者连忙, 本人第108次被当枪使(手抖点烟jpg)。”
“当初我都说了让子弹飞一会儿, 你们非不听(骂人截图已删除)。”
“不是,这人真坏啊, 妈妈城市好可怕我要回农村。”
“这也太吓人了, 对自己都能下的去手,他捅自己的时候好像还笑了一声, 这得是什么变态啊?”
“看得我肚子都痛了怎么办。”
“被这种变态缠上, 太惨了, 心疼美女了。”
“美女看起来都快要被吓哭了,说实话我也差点被吓哭。”
“啊你们是不是忘了,他是某人的未婚夫哎, 只是演话剧所以穿了女装吧。”
“卧槽, 他是男的!这长得也太漂亮了,完全看不出来。”
“支持官方!相信官方!希望可以制裁那个骗了我同情心的可恶真凶!”
“支持+1”
……
“支持+身份证号”
*
别墅外面这两天就没安静过, 一窝窝狗仔队躲在草丛里等里面的人出来。
一看到人,就一窝蜂涌出来,闪光灯闪得人眼睛都快瞎了。
要是不小心被保镖推倒了,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爬起来拍身上的灰,而是灰头土脸地摸一把脸, 给自己来一张自拍。
过不了多久就能多出一条小报新闻,说他楚家仗势欺人。
虽说不痛不痒吧,但数目一多也挺让人头疼的。
撵又撵不走,打了人家还更嚣张。
一窝窝的来,来了又赖着不走,跟捅了蟑螂窝似的。
楚承年嫌麻烦,这几天都是在家办公的。
他正坐在客厅里开着笔记本听员工汇报,听到外面又开始骚乱了,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楚哥,还要压热度吗?”梁褚抬眼看了看楼上那扇紧闭的房间。
之前压新闻热度,是楚承年不想看到自己未婚夫的名字出现在各大头条上,也是怕男人知道了又委屈地抓着他的袖子哭。
但燕云雀把这事儿闹得太大了,最后仍然闹得满城风雨。
而现在……
楚承年拿起手边的平板点开一段视频,穿着华丽欧式大裙摆的男人满脸无措,白皙柔软的手掌里攥着一把染血的匕首。
他微微勾了勾唇,“今天是弗罗斯顿学院学生会长竞选日吧?”
“希望他会喜欢自己的名字登上新闻头条。”
不是作为弗罗斯顿学院最优秀的学员,或是历届长得最漂亮能力最强的学生会长。
而是作为声名狼藉的真凶。
梁褚挑了挑眉,明白他的意思了。
楚承年要暂时压下这些消息,至少目前还不能让燕云雀和燕家知道。
“这么对燕大少不太好吧,楚哥就不怕他生你的气?”梁褚故意调侃,提醒他别忘了,燕云雀不久前还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呢。
楚承年合上笔记本,眉头都不动一下。
“他在动我的人之前,就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楚承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自己那么喜欢燕云雀,但每次只要一看到自家那个男人,就想不起来燕云雀的存在了。
男人在他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以致于他现在竟然会出手对付燕云雀。
光是提到燕云雀的名字,就索然无味。
吱呀——楼上的门开了一条小缝,陆子缝偷偷往外面瞄。
楚承年装作没发现。
等他蹑手蹑脚地下楼,想从楚承年后背悄悄经过时,才幽幽开口,“站住,去做什么?”
陆子枫条件反射地站住了,脊背挺得笔直。
“有点饿,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楚承年不说话,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才道:“要吃就大大方方找佣人准备。”
“不许背着我偷吃。”
陆子枫总感觉他最后一句话是在内涵自己。
“不用麻烦他们,最近他们也不好过,我自己随便煮点东西吃就好了。”
但霸道的楚承年不同意,叫佣人准备了一桌子饭菜。
把陆子枫压在座位上,碗筷也摆好。
“吃吧,家里做的比外面的野食儿好吃。”楚承年就坐在旁边,一边喝咖啡一边盯着他看。
陆子枫硬着头皮吃了两口。
这时管家进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很为难的样子。
楚承年以为是又有记者偷偷溜进来了,头也不抬,“撵出去。”
“先生,不是记者,是…燕家的人。”
陆子枫抓着筷子的手僵住了,燕家终于要来找他算账了吗?
也是,他们家就两个儿子,小儿子已经被他送进去喝茶了,现在又差点把大儿子一刀捅死。
燕家差点就被他断子绝孙了。
这简直就是深仇大恨啊!
这笔账不可能不找他清算,燕家绝不会轻饶了他。
陆子枫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沉思着的楚承年,水盈盈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承年,我不……”
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
眼下这种情况何其眼熟啊,他以前被李少迁怒时,李家也是这样气势汹汹来要人的。
当时他眼睛都快哭干了,楚承年都没能心软,还是把他推出去了。
现在来要他的是燕家的人,他还刚捅伤了楚承年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楚承年怎么可能救他啊?
陆子枫眼里的亮光消失了,低着头沉默地梳理着自己鬓角的发丝。
楚承年等了半天不见他开口,怎么以前还知道卖卖可怜讨他欢心,现在连怎么求他都不知道了?
“你不想去燕家,就好好表现。”
陆子枫懵了,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啥叫“好好表现”啊?
看他闭紧嘴坐在餐桌前,陆子枫想了想,连忙去厨房给他打了一碗热腾腾的饭,又殷切地用公筷夹了几道他最爱吃的菜。
见楚承年桌上的咖啡杯空了,他噔噔噔地跑去厨房重新泡了一壶。
忙忙碌碌的身影,偶尔慌乱地撩起鬓角垂落的发丝,微红的脸颊、轻轻的喘息,楚承年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他讨好的方式很拙劣,连楚承年爱吃的口味都记错了。
泡的咖啡也不够好。
楚承年温香软玉见得多了,以往的情人哪个不比他贴心,不比他会讨自己欢心?
偏偏就是这么拙劣的手段,让楚承年很受用。
“行了,把燕家的人叫进来吧。”
他放下筷子,简单漱了漱口。陆子枫就端着咖啡壶,有点无措地站在他身边。
燕家来了几位叔伯辈的长辈,当然也少不了充场面的保镖。
二伯本来还觉得以燕家和楚家的交情,哪里用得着带这么多人?不就是坐下来和楚承年好好说两句话的事儿。
结果他们一行人被晾在花园里等了好半天。
晾了这一会儿,给二伯脑子晾清醒了。
这下燕家人都明白楚承年的意思了,他这是示威,他是真想保下那个杂毛小子。
燕家的人气势汹汹地站在客厅里,楚承年也不叫人给他们落座,慢悠悠地喝了两口咖啡。
“坐。”
“免了,我们是来要人的,不是来找楚总商量的。”辈分最高的叔叔开口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眯着眼瞪着陆子枫,看他一身绸缎睡衣显出匀称的身段,乖乖站在楚承年身边。
暗骂一声不知羞的狐狸精。
楚承年眼皮子一抬,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笑了。
“几位前辈误会了,我不是让你们坐,我是心疼我家男人站久了,脚疼。你们是不知道,他娇气得很。”
燕家大叔顿时吹胡子瞪眼,气得眼睛都涨红了。
“你你…楚承年,你这小子还真是好样的!”
陆子枫听到他宠溺的语气,手一抖,差点把滚烫的咖啡泼到他头顶。
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稳稳地端住咖啡壶,庆幸刚刚没泼下去,这要是一壶泼下去,楚承年就会知道谁才是真的娇气了。
燕家二伯冷哼一声,“楚总,你这是铁了心要护着他了?”
楚承年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手指搭在桌子上有规律地敲着。
他不开口,客厅里就安静的只能听到指甲敲在玻璃上清脆的响声。
哒哒哒——
等着他开口的燕家人莫名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心头隐隐萦绕着急躁的情绪。
“这就说笑了,你们莫名其妙来要我的未婚夫,我不护着他难道护着你们吗?”
忍了好半天的燕家人顿时就发飙了。
“什么狗屁的未婚夫,不就是楚临司和你做的交易而已,你当我们不知道?”
“燕家可以给你楚承年几分薄面,但他区区一个挂名未婚夫可不够格。”
楚承年的目光冷了下来。
“不够格?洛鹰,把东西给他们。”
不知道刚刚一直藏在哪里的梁褚,忽然从陆子枫背后窜出来,吓得他往旁边一闪,结果不小心绊到了地毯。
身体失控的瞬间,咖啡壶从手里甩出去。
“啊!烫死我了!!”
离他最近的燕大伯被滚烫的咖啡浇了一腿,疼得脸又青又白。
“你小子他*的是故意的吧!”
旁边年轻一点的男人连忙扶住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叫身后的保镖把人抓住。
梁褚拦住他,把红艳艳的请柬塞进他手里。
“这位先生,您先不急,把请柬看了再决定吧。”
怒气冲冲的燕家人狐疑地看着手里的请柬,“婚礼请柬?”
翻开一看,上面是几行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说明了婚礼的时间地点,最后一行是新郎新娘的名字。
所有人都惊讶了。
“我的未婚夫,未来的楚家主母,不知道够不够格让前辈们给几分面子?”
第45章 谋杀局 燕云雀out|念了整整一万一……
楚承年这种宣誓主权的行为, 让燕家人都很意外。
在曲丘城燕家是比不得楚家的,他们敢来楚家要人,就是吃准了楚承年不在乎一个无足轻重的假未婚夫。
但如果陆子枫真和楚承年结婚了, 那他就是楚家人了, 这个身份带来的分量,连燕家都不敢招惹。
年纪最小还才被烫了一腿的燕家大伯咽不下这口气。
他想推开拦路的梁褚去抓陆子枫, 陆子枫吓得直往后躲。
梁褚也懒得礼貌了。
掏出枪指着他的脑门,他嬉笑着, “让你安静点, 听不懂人话吗?”
燕家大伯顿时浑身僵硬得跟雕像一样,腿上钻心的疼痒, 也不敢伸手去挠。
额上冷汗哗哗流。
“楚…楚总, 不管管你的人?”
楚承年不理睬他,而是拿出平板点开一段视频, 转过来放在桌上给他们看。
仍然保持着懒散地交叠双腿坐在沙发上的姿势。
姿态洒脱闲散, 一身气势一点也不落他们一大帮子人。
“各位前辈们看完了吗?看完了就别在我的地盘闹。”
“否则就别怪我一个小辈不给你们面子了。”
梁褚的枪适时地往前顶了顶, 咔哒,是打开保险栓的声音。
燕家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是以燕云雀被害这个借口闯进楚家要人的, 现在楚承年揭穿了他们这层虚伪的借口, 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赖着不走?
最后是燕家大叔站出来了。
“今天打扰楚总了,改日燕家会献上一份大礼作为新婚贺礼。”
一行人气势冲冲地来, 又灰溜溜地走。
才走到花园里就被一群保镖拦住了,梁褚把枪插在兜里,“楚哥请各位多留一会儿。”
燕家一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想打电话知会燕云雀,被夺走了手机。
“要留我们多久?”
梁褚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我哪知道啊,看楚哥心情吧。”
他散漫地靠在墙上,暗暗打量着其中一个人的身影。这就是那个凄惨的背锅侠了?
这两天楚承年也没闲着,他不可能坐等着陆子枫真被抓进去。
找人调查真相太慢了,但找人背锅却不难。
而梁褚就是负责干脏活的人,不过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做过,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了。
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杀人凶手的名号就要换人戴了。
*
高耸的山坡上,一阵大风刮过。
谢温叶感觉到背上沉重的身体动弹了一下,连忙紧了紧腰上和他绑在一起的布条。
“你醒了吗?”
背上的人回应他的只有破碎的语言。
“还有意识就行,别担心,我一定会活着带你出去的。”
本来被丢下来的有两个同学,但他下来找人时,发现另一个人已经彻底没气儿了,谢温叶只好带着他回去。
谢温叶平时就是个鲁莽的人,做事不顾后果,以前父母耳提面命都听不进去。如今一时冲动,想也没想就跳下来找人,结果就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这块地方特别偏僻,手机都没有信号。
幸好他下来之前已经求援了,却只来得及给陆子枫发了一句“等我”就彻底没有信号了。
他这回算是吃了教训了。
在救援来之前,他们必须得到一个开阔的、能被救援人员看到的地方,最好还是高处。
也就是必须得爬上这座灌木丛生,又几乎看不到顶的山坡。
他光着上半身,因为衬衫和外套都贡献给了伤员包扎,上半身被灌木、树枝和荆棘划的满是伤痕。
谢温叶虽然平时都表现得很野,但到底是富家出来的孩子。
平时都娇生惯养的,哪里吃过这种苦?
背着个一百来斤的大活人,肩膀都快压垮了,他随手掰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当拐杖支撑着自己,树枝的边缘很粗糙,很快就磨得他满手血。
脚也又疼又肿的。
走几步又会出汗,汗水流到被荆棘划出的伤口里,疼得他脸都皱成一团。
荆棘划出的伤口都不深,没几个小时就不流血了,然后又是一层新伤口盖上去。
这种折磨不亚于钝刀子割肉。
谢温叶受不了,就闭上眼念叨,“等我啊,祝怜玉。”
“等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他答应过他的,必须说到做到,出尔反尔的话可就不帅气了。
他一边念着“等我”,一边抬头看着不知道有多高的山坡。手里树枝做的简陋拐杖又断了,谢温叶咬咬牙,折下一根新树枝继续爬。
谢温叶记不得自己走了多少步,太痛苦了,他下意识想要回避。
他只知道自己念了好多次的“等我”。
疼的时候,就念一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念一次;痛苦到快要死掉的时候,就念一次。
念了整整一万一千三百零五次。
爬到最顶处的一瞬间,谢温叶那一口气终于撑不住了,直接栽倒在地上,他一身的尘土和新旧交替的刮痕。
意识恍恍惚惚,听到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他被人抬起,摇摇晃晃的。
彻底昏过去前一秒,谢温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做得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温叶。”伤口上有一阵冰凉凉的湿润感,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现在已经可以休息了,安心睡吧。”
看到谢温叶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彻底陷入沉睡中,谢修半才继续给他的伤口上药。
另一名伤员虽然被捅了一刀,索性谢温叶做的急救措施很恰当,让他撑住了一口气。
在谢修半这个最顶尖的外科医生亲自操刀下,半个多小时后手术顺利完成,伤员幸运地脱离了生命危险。
甚至比谢温叶醒得还早。
他一醒,来录口供的警察刚好也来了,是谢修半掐准麻醉失效的时间叫来的。
他一五一十地把燕云雀做的事情全说出来,一想到另一名同学已经被害死了,就忍不住哽咽。
那名女同学和他关系不错,被燕云雀用刀刺的时候,还替他挡了一次。
也是因此,他的伤势才不算重,能撑到谢温叶下来找到他。
燕云雀本来还想补刀,但是忽然有人给他打了一通电话,燕云雀把他的手机抢走,看了一眼说是祝同学打来的,不知怎么就改变了主意。
也不补刀了,而是急匆匆地,直接把他俩全推下山崖。
如果不是谢温叶及时下来找到他,还做了很恰当的急救,即使他伤势不重,也迟早会流血而死的。
警方根据他的口述,派出一支小队去他们落下的山崖取证,顺利地找到了那名女同学的尸体。
人证物证俱全。
燕云雀的罪行确凿无疑。
当即派出一支便衣前往弗罗斯顿学院进行逮捕行动。
弗罗斯顿学院学生会长竞选的方式很自由,是由学生们自行投票选出来的。
一般参加竞选的人数都不少,怎么说都有五六个。
但是这一届竞选有燕云雀在,没人敢和他争。他又是副会长,又很受学生们的欢迎,没人有信心赢得过他。
他一开口,台下所有人都鼓掌欢呼,另外两个候选人就只能在一片寂静中干巴巴地发言。
上午本该是各个候选人相继竞争发言的情形,硬生生被他变成了一言堂。
风光无量的燕云雀,毫无悬念地赢得了学生会长的宝座。
下午就是就职演讲,燕云雀穿着一身雪白冷淡的制服,手里捧着一束浅蓝色的百合。微微一笑,面庞上散发出淡淡的光彩,把漂亮的百合衬托得暗淡。
头上是晴空万里,台下是鲜花红毯。
身形修长的漂亮青年缓缓走上为他铺就的红毯,穿过两边就座的人群,迎着一片闪光灯和众人或是欣赏或是痴迷或是羡慕的目光。
“燕会长!”
“燕会长今天好像更好看了呜呜呜。”
他在一片赞美中站在了演讲台上,众望所归。
燕云雀没什么惊喜的感觉,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得到会长的职位,这本该就是他的。
他才开口说了句开场白,底下就是一阵热情的欢呼声。
秀美的眉眼略略低垂着,做出温柔谦逊的模样。
眼底深处只有冷淡的厌烦。
这么点小事儿,有什么可大呼小叫的?
这群蠢猪,难道以为有别人能争得过他吗,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当上会长了,也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只可惜祝怜玉此时不在场,不然真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啊。是会为他高兴,还是会震惊他能装好人装到骗过所有人?
这会儿他家里人应该已经去楚家要人了,等他回家就把这件事告诉祝怜玉。
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反正肯定比底下这群蠢猪可爱。
燕云雀扯了扯嘴角,眼里流露出真切的笑意。
敷衍地念着早已牢记在脑子里的稿子,台下掌声雷动。
一行穿着物业工作服的陌生男人默默绕过人群,向着他的方向而来。燕云雀的思绪有点散了,没有注意到他们。
两个高挑的男人走上来,还不等他询问。
砰的一下把燕云雀上半身死死压在演讲台上,抓住他的手腕交叉背后,另一人把手铐扣上。
一头偏棕色的头发松松散开,一缕黏在唇上,他吐了一下没吐出去。
燕云雀试着挣扎了一下,就被粗暴地压得更紧。
耳朵压在冰冷的桌面上被震得嗡嗡响,牙齿也因这股震动划破了口腔,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到口腔里。
他痛得咧着嘴嘶了一下。
好疼。
明明只是流了一点点血,怎么会这么疼?
明明他穿着雨衣,把两个活人一刀刀捅个半死的时候,他们流了那么多血,多到像下雨了一样,他都没觉得他们很痛。
就像戳爆了水气球一样,软软的,闷闷的,一戳就爆他一身。
他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所以才提前穿了一身透明雨衣,免得把自己的衣服弄脏。
啪嗒,放在桌子上蓝百合被他碰倒了,落在脚边。
淡蓝色的花瓣踩得稀巴烂,水嫩嫩的花瓣爆出汁水,溅到他裤腿边缘。
他的衣服还是脏了。
“别乱动。”便衣严肃地呵斥道。
所有人都懵了。
压着燕云雀的便衣拽着他的手铐把他拎起来,长到肩胛骨的头发乱糟糟地糊了他一脸。
“燕云雀,你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逮捕了。”
他被压着再度走上红毯。
第46章 谋杀局(终) 跑路|鲜花着锦,继而粉……
脚底还黏着一点花瓣碎片。
鲜花着锦, 烈火烹油。
他踩着鲜花红毯,迎着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一步步走向红毯的终点。
来时有多风光无量, 此时全都化为云烟。
天之骄子眨眼间就沦落为阶下囚。
人群中不敢置信的目光、细碎嘈杂的声音, 鄙夷、讥讽、嘲笑,像烈火一样炙烤着燕云雀这位崭新出炉却连屁股都没坐热乎的新会长。
燕云雀笑不出来了。
脊背微微佝偻着, 被压着坐上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