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临奚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他在朝中早就摸清皇后与安妃过往,自己不过做了和安妃殊途同归的事,安妃若不觉得自己有问题,那也是半点都怪不到他嵇临奚身上的。当然,他和安妃差距亦是巨大,安妃眼光不好,没有品味,他的太子却是日月皎皎,洁不可污,岂是皇帝那种人能比拟的。
从工部离开,嵇临奚坐着马车去了京兆府尹。
他被拦在了外面。
“京兆府乃京城府衙重地,若无政事案情,还请大人回去。”
嵇临奚说:“烦请你给我通报太子一声,下官嵇临奚,恳请面见太子。”
“不论什么身份,若无政事案情,皆不能进入京兆府。”
嵇临奚心中暗骂这人迂腐不知道变通,太子以前在东宫,他不能明目张胆见太子以诉思念之苦,现在太子好不容易离宫在京兆府办职,他自然要好好来见来亲密,可却阻拦于他。
从袖中掏出一袋金叶子,他往对方手中塞,“还请通融通融,本官感激不尽。”
“不论……”
“里面可全都是金叶子,不过是帮本官通报一句,见与不见决定权在太子手中,你确定要得罪本官么?”见对方不吃软的一套,嵇临奚上前一步,在对方耳边阴恻恻道。
那人一愣,最后还是去了。
嵇临奚在外面整理发丝和衣襟翘首以盼。
过了片刻,衙役出来了,说:“太子说了,京兆府无政事案情,不得进入。”
嵇临奚没想到太子连自己都不见,正失落灰暗地准备离去之际,衙役从袖中递出来一封信,“不过,太子令我转交给给嵇大人一封信。”
嵇临奚怔住,忙伸手接过打开,他是如此熟悉太子的字,自然认出是太子亲手所写。
“初为京兆府尹,交接事务忙碌,将于卯时登门亲见,嵇御史收。”
落笔,楚郁。
正所谓一瞬地狱,一瞬天堂,收到信的嵇临奚忙将信捂在怀中,也顾不得什么记仇不记仇了,面前刚才碍眼至极的衙役,此刻也成了莺莺传里的红娘,他忍着脸上喜悦神色,对衙役道谢之后回到马车上,吩咐人快些回府中,自己则是将那信翻来覆去的看,最后将信纸覆盖到鼻下。
若说信上能有什么香,也只有墨香了,墨香味浓烈,其它残留的香味会被摧毁得什么都不剩,可嵇临奚却真的能从这浓烈的墨香中嗅到那一缕太子身上的香气。
也只有太子能有,独太子能有。
他沉溺于这缕香气中,面颊微红,已是陶醉情动。
……
黄昏时分,落雨降下,楚郁出了京兆府,云生为他撑伞。
才从边关奔波回京城,休息的时间只是一日,就任了京兆府尹,忙碌了一日,楚郁脸上难免有几分疲色,站在京兆府外,他远远眺望着雨中屋景,而后缓慢说:“去嵇临奚那里吧。”
马车到了嵇临奚的新府邸,坐在马车里的楚郁,做好了心理建设才踏出马车。
对他而言,应付嵇临奚远比处理政务更消耗心力,因为他可以从容处理政务,也可以料想到后面各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并且提前想好对策,只有嵇临奚,唯独嵇临奚,对方会总是做出说出超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来,哪怕如今他已经适应,但还是不愿面对此人。
府邸外,早就收到大人通知的下人们忙殷勤迎了上去。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快请进,大人正在里面候着呢。”
楚郁带着云生和几名护卫迈了进去。
去边关之前,他见嵇临奚,嵇临奚住的还是狭窄官舍,颇有几分窘迫,如今从边关回来,却是三进三出的合院大宅,从不少地方看得出来正在改建,看来这段时日,嵇临奚确实得了不少钱财,才能如此挥霍。
听到通传的嵇临奚忙大步从厨房里走出,拿帕子擦拭了遍手,快步与楚郁相会。
“小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见面他就要跪地行礼。
“嵇大人快快请起。”楚郁扶起他来,柔声说:“孤上门叨扰,还望嵇大人不要嫌弃孤。”
“殿下身份尊贵能来小臣府中,是小臣此生幸事,小臣求之不得,又怎么会嫌弃?”嵇临说。
他既然来了,就觉得那些接引太子的下人碍眼了,忙撇头口中发出蛐蛐声,把人赶出几米开外,自己则是谄媚弯腰,悄悄离太子更进一步,楚郁一顿,往左边走了些,他忙也跟着悄悄往左边走一步,寸步不离,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