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在杳儿的爹和杳儿的附和声中,楚郁留了下来,他烤完那火后,身体昏沉得实在厉害,杳儿的爹叫沈道,说他身上的针要一个时辰后才能取下,让楚郁闭上眼睛休息,就去外面给这二人煎药了。
“杳儿,出来,别在里面。”
“啊……哦哦。”杳儿提着裙摆依依不舍跑出去了,快离开时,还回头多看了几眼。
等药煎好时,她自告奋勇要把药送过去,沈道说不行,她拽着沈道的衣角,“爹,求你了,就让我去送吧。”
沈道看她一眼,无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那人绝非池中物,保不准是哪户高官家中的落难公子,不是你能肖想的,杳儿。”
“我知道我知道,爹,你就让我多看几眼不成吗?”
她百般撒娇哀求,沈道拿她没有办法,叹一口气后,把药交给她,“去吧,多的那碗是中蜂毒的,少的那碗是你想看的,别弄错了。”
“谢谢爹!”杳儿兴奋跳了起来,端着药过去了。
她端着药快步踏进房门中,一进来房中的视线就比外面的暗了不少,绕过一个门槛,里面便是她爹之前睡的床,初见时吓了她一跳的青年坐在地下,后背抵靠着床,手还牵着床上人的手,脸枕在对方手边,显然是跟着床上的人也一起睡了过去。
杳儿往前走了两步,那人便立刻醒来,目光阴鸷警惕看了过来。
杳儿被这眼神吓得忍不住退后两步,干巴巴地说:“那个……我过来送药的。”
嵇临奚硬生生说了句抱歉。
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呶,这碗多的药,你的。”
嵇临奚道谢,把自己的药端了出来。
杳儿正想贴心去喂床上的美人公子,但嵇临奚哪里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呢?毕竟没有人比他更能以己度人了,他抬头,咧嘴笑着礼貌说:“多谢杳儿姑娘,但公子还在休憩,药您先给我,我待会儿喂,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就不先打扰您了,您先出去休息吧。”
一番话说完,礼貌周全,又不给杳儿留下任何能继续待在这里的机会。
杳儿暗中咬了咬牙,只好把药交给他不舍离开。
嵇临奚看着药慢慢温了下来,在它凉掉之前先把自己的那碗一口喝下去,再去呼唤躺在床上的太子。
“殿下……殿下,醒醒。”
楚郁在他的呼唤声中慢慢清醒过来,“嵇临奚……”
听着那虚弱无力的声音,嵇临奚心疼得狠了,他说:“殿下等我片刻,我去叫那先生给你取针。”现在也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沈道被嵇临奚找了过来,将一根一根的针从楚郁身上摘下,他看了好一会儿针尖上的瘀血,放下时说:“入夜还得再施针一次。”
“多谢先生施救,不知先生名讳。”
楚郁轻声询问。
“沈道。”沈道收针回袋里,言简意赅,“我女儿叫沈遥,遥远的遥,小名杳儿,雁杳鱼沉的杳。”既然女儿有心,他也想帮一把,成与不成,也不重要,能成她女儿余生便有了指望,不成,不成也不亏。接触了这样的人,以后就不会随便被旁的男子欺骗,要知天下间到处都是骗人的男人。
楚郁颔首,夸道:“沈遥……遥知不是雾遮眼,误认山花万里春,先生真是为令爱取得一个好名字。”
沈道听他诗词信手掂来,心中更是欣赏不已。
倘若这人真能喜欢上他的女儿,那他女儿也算是啃了一根大白菜了。
他正要开口继续和楚郁说话,在一旁的嵇临奚,伸出手扶住楚郁身躯,先他一步说:“公子,来,我扶您起来喝药,再不喝,药就冷了。”再继续说下去,这沈道怕不是要说我家女儿正值适婚芳龄,公子可对我家小女有意。
他才和殿下“互表情义”,二人“双心暗许”,又怎么会让旁人“有机可乘”、“趁虚而入”?
外面飞雪飘飘,沈道已经离开了,嵇临奚垫了枕头,端来药,让虚弱的太子靠在自己结实健硕的肩膀上,手从身后环过去,将人小心揽在怀中,舀着药慢慢喂过去。
楚郁喝了两口,又咳了起来,嵇临奚连忙放下碗,提着衣袖轻轻擦拭,等到楚郁不再咳了,这才继续喂药,低声哄着说:“殿下,喝慢点,没关系的。”
趴在窗口的杳儿,因为视野受了遮挡看不见靠在嵇临奚怀中的人,只能遗憾下了砖头,有些沮丧继续去帮亲爹打理草药去了。
……
在杳儿家里养了两日,施了几次针,楚郁慢慢好了起来,他不知道那叫沈道的给他煎的是什么药,只每次喝下去后,都会有一股暖意从四肢百骸流过,事后沈道会拿针在他脖颈后面与脊背后面扎一个穴位,随着黑血的流出,沉重的身体便会轻松许多。
第二日沈道叫他下床出去走走,但要人扶着以防摔了,杳儿正要自告奋勇,嵇临奚就已经扶起人了,“公子,我扶您。”
嵇临奚那张脸在沈道的救治下已然恢复了一半,能看出痊愈之后定然也是一个俊美风流、珠玉风采的人物,但不知怎么地,杳儿有些害怕对方,尤其是对方单独一人,眉眼带笑朝她说话时,她连气都不敢多喘,但有典公子在的话,她对这人的害怕就会散去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