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二更新修/新小剧场)(1 / 2)

“嵇临奚,你个流氓”/“燕淮,怎么会是他?”

一群乞丐跪在大街上扮成残疾讨着钱币,只眼下这个社会,穷者自顾不暇,富者无仁无良,偶尔有几个大发善心的善人经过,于心不忍朝年幼的孩子扔下一点钱币碎银子,在离开之后,那撒下来的施舍也会被旁人抢走,只往怀里藏得下一点。

混迹在里面的嵇临奚冷漠的坐在一旁,无动于衷。

年幼的孩子拿着最后一点钱跑去最近的馒头店里买了几个肉包,囫囵地全部吃进嘴里,擦擦嘴巴又回来继续装残疾可怜地讨钱了。

嵇临奚不再看一眼。

他自己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人,知道对方与周围的乞丐已经形成了统一默契的生存方式,保持现状才是对那个孩子最好的选择,任何外来的好心插入都会让对方失去眼下能勉强生存的环境。

眼看搜查的巡逻士兵走了过去,他拄着手里竹杖起身,拿出一些钱币去买了馒头揣在怀里,准备离开,但他显然不是那个孩子,走了没几步,六七个乞丐就围了上来。

挨了几个拳头后,嵇临奚害怕地将怀中馒头全都奉了出来,几个乞丐分抢着吃,嵇临奚靠向拿的最多的那个,谄媚搭话,对方暼他一眼,嵇临奚装作瑟缩了一下,那人满意了,看这个新来的很识相的样子,动了将对方收为小弟的念头,嵇临奚也很配合,一番大献殷勤,就从对方口中套得不少信息,包括这群搜查的官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有多少批,是为了什么。

“谋逆的乱党?”

“对啊,官府是这么说的。”

看来奉城的官府已经完全听命王相了,嵇临奚不认为安妃能有这样大的能力。

嵇临奚微微转着眼珠,心下满是盘算。他当然不甘心就这么在这里陪着殿下等沈闻致的救兵来,他若是沈闻致,接到太子,就先占住救主的功劳,宣扬得天下皆知,而后想尽办法排除异己,如今沈闻致正是自己最强势他嵇临奚最弱势的时候,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打击的机会。

不仅如此,若他是沈闻致,发现“嵇临奚”与殿下在一起,第一件事便是棒打鸳鸯。

他怎么会容许沈闻致让他离开太子身旁,想都别想。

可如今自己手中什么都没有,在相府的香凝派不上一点用场,禁卫也被他给了沈闻致,带来的那群护卫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嵇临奚摇头,凝下神来,他没有记错的话,从益州那里来的亲兵,要经过奉城。

倘若自己先一步见上蓬子安,拿捏住对方——

事到如今,什么都没有回到京城就是死路一条,况且他还要带着殿下,二人被追兵发现,半点活路都没有,

但如果通过蓬子安混进那群亲兵里,他就可以带着太子回到京城,他带太子到京城,救主功劳就是他的了,就算不如沈闻致,他也功劳不小,等太子登基,封赏虽不如沈闻致,要低沈闻致一头,但谁说他会一直低?

一切只要细细筹谋,都可以重来。

他绝不会输给沈闻致。

天色暗下来以后,嵇临奚甩脱开那些乞丐,买了冷下来的肉包塞进嘴里吞吃入腹,钻进一家酒楼,过了半会儿,被小二赶出来的他,弯腰朝着夜色里走去。

回到破庙里,嵇临奚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太子,他掀开拿来遮盖的草垛子,“殿下——”

楚郁没在里面。

嵇临奚心神一震,想着各种危险的可能性,就要他要抛下怀中的东西转身去找太子时,后面传来声音,“我在这里。”

嵇临奚扭过头去。

逆着月光的太子,怀里还抱着他今天早上醒来偷偷洗去痕迹的衣服,长身玉立,“我去收衣服了。”

嵇临奚忙上前几步,但想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乞丐的衣服,又退了回来,先把怀中带来的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一旁,将外面臭气烘烘的衣服脱了,留下里面一件勉强干净的衣裳。

楚郁走到他面前,把衣服塞在他手里,“先换了吧。”

嵇临奚颔首,双手捧着,找地方就去换了,而后去外面的水井里,转着破旧水桶提了一点水上来,擦去脸上刻意抹上的污垢,整理了下头发,从怀里小心翼翼摸出那根雪白发带,把自己的头发绑了起来,对着水镜打理了一番,虽然远不如做官时意气风发的俊朗,但也面容俊俏,欣赏了一会儿脑袋后面的雪白发带,起身回去了。

楚郁在盯着眼前的饭菜皱眉。

嵇临奚是很聪明的人,特意让小二只准备了一双碗筷,如此一来,只要他说自己提前吃了,太子就会安心吃饭。

他也这么说了,说自己在外面吃过了,这是打包回来的。

楚郁抬头看他一眼,并不怎么说话,拿起了碗筷开始吃,但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碗。

嵇临奚立刻急了起来,围在他身边问:“是冷了吗?”

“不好吃?”

“还是殿下现在身体不舒服?”

说着,他就要伸手来摸楚郁的额头,楚郁由着他摸了,稀碎的几丝黑发,就那样被拨弄起来,落在嵇临奚的掌心上。

“没有发热啊。”嵇临奚说,又去摸菜,还是热的,然后他自顾自下了结论,“那就是不好吃,我下次换一家。”

“但是还是再吃一点吧,殿下。”他劝着,“再吃两口,您吃得太少了。”

楚郁:“不吃。”

他准备爬到床上,但才弯腰,嵇临奚的视线就跟安装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追随了过来,他忍了忍,面对着嵇临奚,脱了鞋履,然后顶着嵇临奚的视线一点一点蹭着床被到了位置,掀开被子,躺下睡了,说:“扔了。”

嵇临奚当然不会扔,说了句那小臣来吃。

楚郁最开始没在意,只他等了嵇临奚很久,嵇临奚都还在吃,没有半点上床的迹象,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过去,转过头看去。

嵇临奚背对着他,菜显然是吃完了,油纸袋里装的已经空了,他看了半天,嵇临奚还在低头耸肩,出于某种疑惑,他爬了起来,来到嵇临奚身旁。

他看见嵇临奚抱着碗在舔,舔几口扭头舔一下筷子,那碗甚至被他舔得泛出光泽来,月光都没这么亮。

似乎是注意到从旁投来的目光,嵇临奚的动作一下顿住了,沉迷的神情也收敛起来,而后慢慢直起腰,慢慢不动声色把碗和筷子往自己袖子里塞。

楚郁抬起双手盖住脸,深呼吸一口气,手从额头上慢慢滑下去的同时,也长吐出口中的气。

“嵇临奚。”

嵇临奚不应。

“你……”楚郁已经想不出能骂嵇临奚的词了,他骂什么好像对嵇临奚都没有伤害力,想了半天,他神情认真对嵇临奚说:“回去以后,你看一下太医吧。”

“你可能……需要喝一点药调理一下自己?”

这天下间怎么会有嵇临奚这样离谱至极的人呢?

他就……就不像个人——

这一晚,楚郁睡得并不安稳。

他快要睡着时,眼前就会浮现他的手帕。

好不容易不再想了,快入睡时,又会想起他落在嵇临奚那里的衣物。

百般说服自己翻个身,好不容易又要睡过去了,又想起嵇临奚有段时间从东宫里顺着的一些东西,那些东西都不是紧要之物,所以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嵇临奚拿走就拿走了吧,一堆死物而已,嵇临奚能做什么?顶多是摆在那里,做个摆设,睹物思人罢了。

现在嵇临奚告诉他,确实是有可能做什么的。

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