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你是天上飞的鸟,我是地里任人踩的虫,你怎么会帮我?”
“应忻……”
“听我说完。”应忻打断了他的话,“老师让他坐下,别怼我了。他坐下了,也确实不再怼我了。可是下课之后,我去记老师布置的作业,回去之后,桌子被人搬出来了,上面还泼满了墨水,我的书,我的卷子,全是墨水……”
应忻越说越崩溃,越说越颤抖,直到声嘶力竭,被闻确紧紧扣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轻拍,闻确的声音轻轻地回荡在他耳边,“没事了,我在呢,我在呢,啊……”
于此同时,闻确的槽牙被紧紧咬住,额头青筋再次泛起,他紧攥着拳头,直到指甲深深扎进手心,他摇摇头,不可置信地喃喃,“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其实在这件事发生后的十几年里,应忻无数次以为,这些他早就不在乎了。
那些伤口早就愈合了,至于后背的疤,他一辈子也看不见,就理所应当地以为,那些事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直到今天,那些恶语闲言再次出现,尽管不是对他,他仍觉得愤怒、悲伤、崩溃,就好像那些人又回到他的面前,把当年说他的话又说了一遍。
他才知道,自己其实一直没放下。
而且也许永远也放不下了。
他会无数次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是不是他就该被欺负,就该被霸凌。
这个心结,就算是他拥有再多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也无法被忽视的。
那他就永远是失败的。
他不想让闻确也一辈子觉得自己是失败的。
所以他把那个人狠狠骂了一顿,就像当年……
“你当年,没有坐视。”
闻确错愕地看向他,“什么?”
“那天放学的时候,你站在门口,等那个人出去,但你没有告诉我,但我就是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闻确完全了没有当时的记忆,但他清楚自己的性子。
“你在校外的小树林,差点把他打死。”
闻确仰头一哂,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他揉了一把应忻的脑袋,笑着说,“你当时觉得,出气了吗?”
应忻点点头,“如果你不打他,我会更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我就活该被欺负。但你出手,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我站在一边,也许我没错,就算是错了,也没那么错。”
“你永远都没错,”闻确凑近应忻的脸,却没有亲他,只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一下一下地抚摸,“记住了吗,你永远都没错。”
“真的吗?”应忻在一片水雾中看见闻确的脸。
“真的,而且你知道吗,大多数的人,并不会去纠结自己的对错,就像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他们只会随心而活。因为平心而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犯错,除了罪犯,其他大多数人的错误都差不多,所以很多人并不会去纠结。”
“那我为什么会纠结?”
闻确舔了舔犬齿,怜惜地抚摸应忻的脸,“因为你善良,才会不断反思自己的错对,但你只需要记住,你没错,才能保护自己。”
应忻瘪了瘪嘴,闻确眼疾手快地捏住应忻的嘴,“不许哭。”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一瘪嘴,下一秒眼泪就掉下来。
“眼泪很珍贵,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流泪,”闻确轻轻仰起头,吻上了应忻的唇,唇齿交合的瞬间,闻确说,“为我流。”
下一秒,他的犬齿咬在应忻的舌尖,像订书器一样轻轻咬合,应忻吃痛地哼了一声,眼泪被舌尖的刺痛逼出来。
闻确得逞地看着应忻,狎昵地说,“就像这样。”
那天,他们把所有的社交软件都卸载,关掉了手机。
拉上了全屋的窗帘,在昏暗的卧室,翻云覆雨。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数条新闻,无数声议论,嘈杂,繁复。
闻确告诉应忻,那是会让你怀疑自己的声音,所以你不要听,我也不要听。
闻确的名字登顶热搜的时候,他正在沙发上亲。吻应忻的侧颈。
无数谩骂攻击涌入他关闭的手机时,他正和应忻无止境地相贴。
那些大大小小的假料被爆出时,他的大腿正擦过应忻的腿侧。
李晴朝无端的指控疯传全网时,他搂着应忻喘息。
这世界向来喧嚣不停,但那是别人的事,他们的世界,为什么要有别人?
当我睁开眼,世界存在。
当我闭上眼,世界消失。
任这世界喧嚣,任这世界消失,真正的世界,只有他们怀抱间的方寸。
“我们就这样,什么也不管吗?”应忻躺在闻确的胸口,在他身上画圈。
“当然不是。”闻确吻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