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酒吧歇业,钟毓这个老板就心安理得地宅在家里睡大觉。年初一早上沈家欢从家里离开之后他就没起来过,不吃不喝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年初三晚上了,钟毓是被饿醒的。三天没吃东西了,就算是铁打的胃也快扛不住。
而且他小时候饿一顿饱一顿,胃本来就不太好,经不起乱折腾。
钟毓半睡半醒地点了份过年还坚持营业的砂锅粥,等外卖期间又囫囵睡了一觉,一直到外卖小哥给他打电话。
这小哥经常抢到钟毓的单,两人已经挺熟了,友情提醒他:“钟先生,您家门口蹲了个奇怪的人,您拿外卖的时候注意安全。”
钟毓当时以为对方说的是王强,也就是之前来催债的吊梢眼。这家伙出了名的小心眼,自从那晚被江逾白揍跑之后就隔三差五过来找他的麻烦,逼问他江逾白的下落。
门上的漆当然也是对方带人来泼的。
不过既然人不急着来叫门,钟毓当然更不急,他慢吞吞起床、洗漱,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他这才开门拿粥。
只不过没看到什么讨债的,倒是滚进来一个江逾白。
滚是真的滚,这家伙居然靠着铁门睡着了,门一打开,他身后没有着力,就朝后跌了进来,滚在地板上。
然后醒了。
就是视线还有些迷糊,呆愣愣地盯着人看了半天之后,才像是不确定地开口:“……钟毓?”
钟毓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在饿了三天之后还要把粥分一半给别人,但江逾白脸色发白、步履发虚,看着比他还需要这一口吃的。
倒不是钟毓发善心,纯粹只是很怕这家伙晕倒在自己家里,到时候还得叫救护车,太麻烦了。
这样一想,这人其实也是来讨债的,某种程度上来说简直比吊梢眼他们还麻烦。
“等多久了?”他靠在沙发上,表情恹恹的。
江逾白沉默:“……”
钟毓侧眸看着他。
江逾白不可能骗他,老实交代:“两天。”
也就是说在他睡了一天之后人就来了,然后他接着睡,江逾白就在门口等,一等就是两天。
“别告诉我这两天你都没吃饭。”
江逾白心虚地别开视线。
“……”钟毓发誓他只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毕竟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人都做不出这么幼稚且愚蠢的事。
但原来正常人里面并不包括男大学生。
姓江的男大学生。
操。
真成。
钟毓无语了。所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考上榕大的?
“你不会以为我会感动吧?”钟毓嗤笑道。
江逾白可能将脑子都饿傻了,茫然地看向他,目光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啊?”
钟毓抿了抿唇,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得,愚蠢男大比他以为的还要蠢,脑子里甚至没有这种概念。所以他到底摊上了个什么玩意儿。
钟毓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然而心里还是烦,忍不住点了根烟。
而江逾白也总算明白过来,赶紧解释:“不是——我没想绝食——我只是忘了!”
这个解释并没有好多少,反正一样愚蠢。
不对,是更蠢了。
“不是有我电话么,为什么不打电话?”
“……”江逾白梗了梗,目光变得有些哀怨,“我倒是想打。”
一想到钟毓在跟别的男人厮混,江逾白就如坐针毡,根本没法安心在家待下去,把原本正月十七的车票改成了年初三最早那班,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哪知道钟毓敲门不开、电话也不接,把江逾白急得快报警。
“我还以为是他们那些人又来了,本来都已经打算好了,到今晚再没有动静,我就真打电话报警了。”
钟毓对着自己手机上一连串的未接来电,陷入了沉默。
他记得很清楚,睡觉前电量是充满的,现在只剩下2 的电量,很难说不是因为江逾白那些电话。
“所以你不是故意不见我?”江逾白一口气把粥喝了,漆黑的眼眸沉沉地盯着钟毓,露出一丝期待。
后者掀了掀唇角,不甘示弱:“如果我说是呢?”
江逾白捏着勺子,表情很倔强:“你不是。”
一瞬间的眼神骗不了人,钟毓在见到他时很惊讶的,说明不知道他在外面。
他本来还觉得挺委屈的,在门外等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且无助,可只要钟毓一个小小的眼神,那些委屈、不甘……所有的负面情绪就在一瞬间烟消雾散,仿佛所有的等待都变成了值得。
他打量着男人,睡衣又没有好好穿,露出的大片胸膛白皙干净,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痕迹。头发却乱糟糟的,像躺了很久。
“你不会……一直在睡觉吧?”
“……”钟毓眉心跳了跳,莫名生出几分心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