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把香烟……喂进了他嘴里。
——钟毓抽过的。
“咚咚咚。”“咚咚咚——”江逾白的心脏跳得快爆炸。
他们不是没有共同抽过一支烟,但那不一样,之前那支是他抢过来的,现在的……是钟毓主动给他的。
烟雾袅袅,嘴里的香烟越来越短,很快就要烧到尽头,江逾白有些不敢呼吸、更不敢动,他想把它留下,但他没有办法。
钟毓又在笑,轻轻的、低低的,笑得江逾白耳朵发烫,脑子也木木然的,思考不了。而男人就趁着他发懵之际,推开门,走了出去。
江逾白的脑子嗡地一声,迟钝地意识到了什么——“等等——别走——”
但已经来不及,在过道的另一侧,有人也正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不期然地撞到了一起。
江逾白缀在后面,听那人叫钟毓:“毓哥。”
操。
江逾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叫你被美色/诱/惑!
钟毓没有想过会再见到这个人。
或者更准确来说,最初那两年他想过,没日没夜的想,用尽了各种办法想将人找出来。
他有多在乎这个人,就有多难以接受对方的背叛。
可这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叫他无处可寻。
不过那其实也正常,当时他正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刚刚借容先生的手脱困,再如何努力也不过是人海中一只小小的蝼蚁。
所能凭借的只有在酒吧累积的那一点点可怜的人脉,程意只要随便一躲,他就很难将人找到。
越往后便越难,钟毓也渐渐不抱任何希望。他也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因为每次回忆必然是一番伤筋动骨的痛。
他还是接受不了被欺骗、被背叛。不敢相信自己一腔真心喂给了一条养不熟的狗。
所以到后来,他不再去想那个人,更不再去找对方,完完全全将那个人摒弃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但无论如何,钟毓都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这人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以这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甚至还敢对着他笑。
走廊里很暗,钟毓盯着眼前的男人,七年过去,这人变得成熟了很多,但眼角眉梢还是没怎么变,依然是从前的模样。尤其是那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当初就是被这样的表情给骗了。
“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钟毓用手指掐了掐未燃尽的烟头,以此平复内心汹涌的情绪和挣扎,开口时声音很平静。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完全没想过还会有再见到这个人的一天,也不是没希望过对方最好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更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无所谓,哪怕有一天真的碰见了,也能一笑而过。
可事实是,在看到这张脸的这一刻,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愤怒还是像海浪一样卷向他,瞬间就将他卷入漆黑的深海之中,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而程意的脸色也因为他这句逼问蓦地惨白,身体都打了个摆,像是站不稳似的:
“哥,我错了,但是我很想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我也知道你可能不想见我,所以我一直不敢来打扰你。”
“可是我忍不住了毓哥,我太想你了,我、我也没想惹你不高兴,只是想看一眼你过的好不好。”
每一句,每一个字,听着都情真意切,仿佛这个人真的如何爱他,如何的情真意切,如何的无可奈何。
可钟毓只觉得恶心,此时此刻,他有一种被喂了屎的感觉,胃重重地坠下去,像是抽筋一样的绞痛,一阵接一阵,刚才喝下去的那些酒仿佛要翻涌出来一般。
真的很想吐。
程意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身体状况,想要来扶他:“哥,你怎么了?”
“滚!”钟毓一把将人推开,大幅度的动作带动着胃部的抽搐更加厉害,他却顾不上,恶狠狠地警告对方,“不想死的话现在就滚,以后都别在我面前出现!”
“哥,你别这样,我那时候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想的,可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跑的话他们会杀了我的,哥你原谅我吧,我真的错了……”
钟毓大吼道:“那你就没想过我会怎么样?!”
其实不应该这样失态,显得好像很在意一样,可这个人对那件事表现出来的态度叫钟毓感到愤怒,以至于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他怎么敢,钟毓心想,怎么敢轻描淡写地求他原谅?
怎么敢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舔着脸叫他哥?
他本来以为如果再次遇到这个人,一定会想要质问一句为什么,他耿耿于怀对方的背叛和欺骗。
可真到了这一刻,钟毓想,他只想让对方消失,什么原因都好,他不在意了,只要这个人别再出现在他眼前。
这样的真的太难看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态过。
不应该的。
“你没听见吗,钟毓不想看见你,还不快滚。”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护在了他面前,高大的影子将他牢牢地笼罩住,隔绝了那落在他身上的恶心的视线。
是江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