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2 / 2)

“这儿对辈分十分看中,仙山内规矩也繁多复杂,建筑自然也是同样风格。”

“我们上清宗只能算是新生门派,祖师娘娘当年捡了太多小萝卜头没地方放,只好建了个宗门养着,建筑都是按着行凡人之方便的样式来修,与这传承了几千年的仙境当然不一样。”

越尔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弯了眼捏捏她手心,“徒儿现在的年纪,也算是小萝卜头。”

白萝卜头皱了眉,对师尊的比喻略有不满,“我已经十八了。”

说到这儿她又闭嘴,十八岁的年纪放在凡人堆里确实算得上大人,但真要与这些修士对比,那的确是小姑娘。

太过年轻也太过脆弱。

一根指头就能碾死。

“您的师尊是祖师娘娘捡回来那些人里面的一位?”她好不容易得此了解师尊的机会,多追问了几句。

越尔意味不明哼笑一声,转脸悠悠拉着她往府邸飞去,“为师就是祖师娘娘座下的呢。”

“嗯?!”祝卿安惊了。

“不过为师倒不是她捡回来的。”越尔垂眸慢补道,将她带回宗门的另有其人。

祝卿安慢慢点头,缓想起在学堂听的一些宗门历史,沉思良久,念头忽拐到些奇怪的地方,抬头问她,“上清宗创立虽说不算久远,但也有千年,而祖师娘娘三百年前也已飞升,师尊您岁数……”

越尔未尽的笑容顿时僵住。

“为师是何年岁这不重要。”她打断了这倒霉孩子的问题,“到了。”

生生把这页翻了过去。

祝卿安直觉她有不对,但师尊看起来不愿多谈,只好惋惜地轻哦了一声。

又入大殿,白幕纬帘依旧,祝卿安只觉这儿仙气飘飘的,不像是人住的地方,这样两厢对比,朝眠峰真算得上是人情味十足了。

“你们来了?”纬帘后有温冷女声透出,祝卿安下意识往越尔身后藏了小半步,心中分辨,咂摸出这人嗓音里的几分弱气。

她等师尊同她介绍,但墨发女人竟是撤开她的手,理也没理她便走上前去。

手中暖柔一松,微风而后灌入,剐蹭出些许痒意,祝卿安顿时感到点空茫,慌乱道,“师尊?”

越尔踩上一节石阶,离她有好几步远,回身时俯视下来,凤眸中柔情早已不在,只余泛泛冷意。

似乎是——

一丝杀意。

祝卿安没由来打了个寒噤。

才要动弹,两脚却有如千钧之重,抬不起一分一毫,她惊骇与师尊冷漠的目光相视,正想问出口。

地上霎时亮起道道金光,仿佛有一人正执笔落墨,涂下诡异扭曲的符文,这些金线渐亮,给祝卿安淡红眸子也染上层浮金。

最后一笔,落在她身上。

祝卿安僵在原地。

身体动不了!

师尊?

她试图张口说话,却发现嘴唇也紧闭着,整个人宛若化作一尊石雕,静静矗立。

怎么会这样?这是何意?

祝卿安愈发慌乱,心口又是一阵熟悉的悸动,疼得她恍然明白了什么,却不敢相信,还残存些希望地看向不远处长身玉立的女人,眼有哀求。

师尊,您说句话好不好?

越尔错开了眼,什么也没解释,只抬手掐诀立于身前,“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自她话音起始,大殿内以祝卿安为中心的地面符文愈发耀目,八角方位赫然冲出一条条金色锁链,眨眼缠上她手脚腰间,最后一条正中眉心,竟是直穿神魂。

祝卿安血眸一空,周身有如钟撞,神魂震荡。

后知后觉是钻心的疼。

脑中似有尖锥在反复搅动,手脚处的锁链也越收越紧,仿佛有刺突出,狠狠扎入她身躯之中,将她死死钉住。

祝卿安瞪大一双眼,红色眸子将那泪也染红了一般,不住淌出血泪来,咚——她双膝无力跪下。

生生砸在冷硬的玉质地上。

她终于能从喉间撕出点话,但身上太疼,眼前太模糊,只能朦胧面向师尊的身影,血沫伴话语断断续续自唇边溢出,“师尊,为什么……”

好疼啊……

祝卿安血泪越流越多,身上那件玉兰衣裳也被血色染红,斑驳脏污,有金锁加身,对比更甚。

她此时如同一个将死的囚徒,痛苦跪在长阶之下,茫然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钉穿自己神魂的女人——那个养了自己十年的师尊。

“为什么?”

越尔没敢看她,只是垂眸,眼睫不住生颤,心尖闷堵,但口中咒语依旧未停,“魔王束首……凶秽消散……”

她一身粉纱被风扬起,吹出烈烈声响,眉心那道金色剑痕也微亮,其中慢慢浮出些玄紫细丝,雷纹愈盛,渐萦绕在她周身,融入那金锁链之中。

祝卿安一震,尖锐的痛意里顿时多出撕裂之感,好似要把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扯下来。

好疼啊,师尊。

她疼得几近昏迷,却总能被那道直穿眉心的金锁链留住最后一丝清醒,生捱这惨无人道的摧残。

祝卿安想不明白,为何师尊突然这样对她。

明明昨夜还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