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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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确实挺热的,高温过30了,江萌最后就穿着那清凉的短袖短裤出的门,要不是因为这样换衣服方便些——比如要是人家给她条半身裙,她直接套上就行,江萌平时很少穿短裤或者短裙。

坐在出租车里,江萌跟他讲了书模那个事,但没说是因为缺钱。

他看看她:“模特?”

江萌瞥一眼前面的司机,怕被人听见会不好意思,凑到陈迹舟的耳边,她把手遮在唇边,偷偷跟他说:“嗯,而且我是去面试的人里面最漂亮的之一。那个姐姐还问我:你是混血嘛?”

陈迹舟偏眸就看见她得意忘形的样子,江萌每一种小表情都很漂亮,自满的,生气的,骄傲的,甚至是委屈的。玲珑的一张小脸上时不时情绪翻滚,来得快走得也快,鲜活动人。

陈迹舟说:“你要往这一行发展吗?”

“以后再说吧,”江萌拍拍他的肩,做慷慨的好朋友,“等我发达了,让你也跟着沾光。”

他不以为意,放眼窗外:“我看着你发达就行。”

拍摄地点在一个古镇。

江萌到那边时,只有两个拎着打光板的助理和上次那个摄影师在。

因为拍的是现代写真,他们的工具、道具都很轻便。

江萌投入“工作”的时候,陈迹舟就在一个拱桥上站着等她,他时不时看过去一眼,像是觉得这帮人一个都不靠谱,眼神严肃,江萌跟他笑一笑,表示自己很安全。

工作的流程并不复杂,除了前期的妆造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拍照途中,只要江萌抱着书或者花之类的道具,借着这里的风景,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凹几个造型就好。

江萌的性格很稚嫩、青涩,工作人员要求什么,她就做什么。

他们喜欢没架子的人。

租服装的店里,江萌脱掉身上的校园制服,从更衣室出来,又把妆卸了,洗了把脸。

助理姐姐过来说:“你银行卡号发给我吧,等会儿我给你打工资。”

一听到工资,江萌本来折腾累了的眼神一下亮起来,不过:“可以给我现金吗?我没有银行卡。”

对方失笑:“行,我问问这店里的现钱够不够。”

江萌跟到前台。

助理注意了好久站桥上的少年,没忍住还是八卦了一句:“外面那个是……”

“好朋友。”

“长得真帅啊。”

“是吧?校草哎,”江萌听到朋友被夸也会特别开心,她得意地笑起来,又说,“不过他很有钱的,也不喜欢抛头露面的。”

言外之意,你们就别打他主意了。

助理倒是没想到这方面,回忆着:“不会是叫陈……陈什么……”

“陈迹舟!”江萌非常惊讶,“你居然也知道他啊?”

“果然是啊,他很出名的,我妹妹特别喜欢他,天天说他多帅多帅,”她摇着头,失笑说,“哎呀现在的小姑娘,我都忘记我们那个时候校草是谁了。”

江萌问:“你妹妹叫什么?”

助理说了个名字,但是江萌不认识。

“她才高一,你们不认识也正常。”

江萌往外面看。

被讨论的“大明星”正气定神闲地靠在桥头,汉白玉的雕花栏杆上。

他戴黑色帽子,微微低头,手掌扶着半边脸,像是倦了在休息,也可能是在挡太阳。

脸比手还小,指骨像是微观的竹节,白皙修长,而具有少年人的韧劲,他生得高挑,容貌骨骼都是一等一,站在风里,清瘦又有型。

先不论脸帅成什么样子,这高个长腿,肩背挺拔的身材就够吸睛了,明净舒展的少年身体,像极了书里健康茁壮而又傲骨铮铮的白杨,只是立在那里,就足以抵御浑浊世间许多的风雪洪流。

“性格也挺好的啊,等这么久,也不催。”

江萌点头:“对啊,他人超好的。”

今天天气很热。

人对于日光的忍受度是很考验脾气的,陈迹舟一直没让人看出烦躁。

即便遇到麻烦事,陈迹舟不会表现出任劳任怨的苦楚,他处理任何问题都能够轻拿轻放,更不会有丝毫的牺牲感。

他会允许生活里一切状况发生,然后坦然地应对。

说得夸张点,只要有他在,不管上天遁地,江萌都挺有安全感的。

所以今天被他“盯梢”,跟这些陌生的大人相处,她反而更自在轻巧些。

助理一边数钱,一边说:“既然他很有钱,你干嘛还来做这个。”

江萌盯着她手里的红色钞票,眼睛发直:“他的钱又不是我的钱。”

“那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你今天是为了赚钱来拍照的。”

“嗯?”

“我的意思是,他会心疼的。”

江萌脸色涨红,立刻澄清:“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助理笑笑,把劳务费递给她。

今天是儿童节,一个小男孩拎着气球过去的时候,江萌才想起来这茬。

她兴致高昂地领了工资,飞奔到桥上,拍了下陈迹舟:“你怎么不找个店坐一坐?”

陈迹舟回过头,看看那几个摄影工作室的,又看了看江萌:“你见谁家保镖坐三十米开外喝咖啡的?”

“谢谢你,辛苦啦。”江萌掏出一个小风扇,对着他的脸颊按下开关,笑吟吟道,“我给你吹吹。”

突然钻出来的一股强风让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下。

女孩子突然凑近的漂亮的脸,带着完美笑容也并不会让他高兴。

陈迹舟似乎很不喜欢她的“撒娇”,无论是上回送情书时的拉扯,或是眼下的殷勤,他抬手取走了她手里的风扇,将档位按到off,塞回她手心。

“不用拿这一套对我,”陈迹舟认认真真地告诉她,“你不这样做我也会等你。”

江萌的脸色停格了一秒钟。

她难以相信,池雨恩会说,你不帮我递情书我也觉得你很可爱。

难以相信爸爸会说,你不成为很出色的女儿,我也会爱你。

难以相信,她的每一个同学对她说,你不用笑脸相迎,我也愿意和你做好朋友。

她对所有人的信任虚无缥缈。

只有陈迹舟的声音是落地的。

在江萌愣神的时候,陈迹舟看了眼手表:“拍好了吗?”

“好了。”

“叔叔几点下班?”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我问问。”

“你问。”他下了桥,找路出去。

江萌拿出手机站那儿,低头发了会儿消息,再抬头,个高腿长的人已经走出去挺远了,她喊了陈迹舟一声:“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有没有用啊,会不会计划失效?”

他想了一想,说:“还有个保留的planc,看你愿不愿意执行。”

她面露惊喜:“是什么?”

陈迹舟回头看着她,倒着走了两步。

他忽然笑起来,将手掌扩在嘴边当做小喇叭:“别回家了,跟我走吧。”

身后的绿灯亮起,他招招手,示意她跟上,然后往斑马线的那一头跑。

茂盛的香樟被吹落旧年的枯叶,即将进入新一轮夏天,充满生机。

绿灯很短,而马路宽阔,江萌没有犹豫。

无所顾忌地跟随陈迹舟这件事,就像一片叶子被风吹起来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