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灵岳为自己的灵机一动而沾沾自喜。
换做是之前, 贤嫔自然是铁板钉钉的一宫之主，即使她被降位了，但膝下还有二皇子。但现在多了一个位份和她一样的公主, 这公主还是凉国的，和贤嫔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为了那一宫之主的位置, 两人不可能保持和平，正好让她们把争斗的精力都放在彼此身上。
贤嫔想明白了这关卡, 脸色微变。倘若大凉公主比她更早晋升为妃, 那琼明宫的主人就要换人了。
她这些年来, 地位只在皇后和贵妃之下, 结果才短短一年内，便沦落到连一宫之主的地位都保不住，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勉强挤出笑容，“皇上，公主身份尊贵, 琼明宫的偏殿还是小了点，配不上公主。”
现在主殿是她住着的，偏殿住着依附贤嫔的一些低位嫔妃。
贤嫔不明白，明明宫中还有其他空的宫殿, 为什么非要放到她的琼明宫中？
皇上，他竟是这么厌恶她的吗？
凉国公主云夏蹙了蹙眉。她堂堂的公主, 怎么能住在偏殿呢？等她得宠后, 定要换一个更好更大的宫殿。
凉国公主听说关雎宫是除了凤仪宫外最大的宫殿, 距离皇上寝宫也近。只是想起了慧贵妃的神异之处，云夏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目前的她，对上慧贵妃没有好处。
但对于贤嫔，她就无所畏惧了。她膝下养着皇子, 都被贬为嫔，可见早就失了宠。
裴灵岳笑了，“贤嫔说的是，偏殿的确委屈了华嫔。既然如此，那就让华嫔入住主殿。贤嫔素来体贴周全，谦让温柔，你会好好照顾华嫔的吧？”
云夏听到这话，不由露出了笑容，能够直接压了这么一个嫔妃，这更说明了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妹妹日后得劳烦贤嫔姐姐了。”
贤嫔浑身发冷，血液冲上了头脑，让她头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刚才还在想着，得尽快复位，不能被夺了一宫之主的地位。结果一转头，她连主殿都住不得了，甚至得给一个新人让位。
尤其这新人手段狠辣，还没进宫便已经对太后、对她下毒了。只要碍了她的眼，她这条命说不定都保不住。
悔恨、不甘的情绪涌了上来。
贤嫔是真的后悔了，她自诩聪明隐忍，能轻易将许多人玩弄于掌心，没想到却引火自焚。
早知道她不该为了让凉国公主和皇后、慧贵妃对上，就暗中助她。
看到贤嫔脸色苍白的模样，好些嫔妃对她心生同情。皇上待贤嫔太过无情了。
【看其他嫔妃的表情，她们肯定很同情贤嫔。皇上这下子要被扣上一个薄情寡义的帽子了。】
【统统，皇上这绝对是在帮太后娘娘出气吧。皇上总不能对外宣布说，他的嫔妃为了一己之私，协助他国公主给太后下毒吧。他丢不起这个人。】
【贤嫔这是把自己给埋坑里了。】
裴灵岳一转头，便看到虞妙华和系统的对话，他眼皮跳了跳——原本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但虞妙华这么一说，太师、太傅他们都要知道了！
虽然这在一定程度能洗刷他的冤屈，但也让家丑展现在外人面前。
裴灵岳忍不住磨牙。
蒋康游等大臣恍然大悟：对太后下毒，皇上没把这两人打入冷宫已经算得上宽宏大量了。
虞妙华继续吐槽。
【我更瞧不起裴灵尧，他作为儿子，都不懂给他娘求情一下的吗？这个儿子白养了。】
【统统，你什么眼光啊，之前居然还把他列在候选人中。】
【那是后台自动挑选的，符合要求就上了名单，不能怪我。幸好宿主你英明神武，没有挑选他。】
虞妙华直接丢给系统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得见对话的大臣们，全都被虞妙华给带跑了。
是啊……二皇子到现在都一言不发，仿佛被赶出主殿的人不是他的生母一样，实在不配当人子啊。连对自己的生母都这态度，谁还敢追随他？只怕遇到事情后，不仅不会被他护着，还会被第一时间丢出去当弃子。
贤嫔回过神来后，忍着恨意和皇上谢恩，然后强撑着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至于二皇子，他一直保持安静，尽量让大家忘记他的存在。他若是在万寿节直接反驳父皇，肯定会招惹父皇的厌弃。
母妃这回虽然吃了亏，但皇上肯定会将她的委屈记在心中，说不定日后就会弥补她了。
他这样告诉自己，便心安理得地不吭声了。
在册封完大凉公主后，紧接着便是教坊司上台表演他们排练已久的诸多节目。
只是大家看着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足够让他们回味再三。
因为今年是整寿的缘故，万寿节典礼一共持续了三天。
再好看的节目，连看三天虞妙华也有些腻了。结束的时候，她可算是松了口气，终于解放啦！
裴灵岳让人将贺礼清单送到虞妙华那边，让她挑选自己喜欢的。
虞妙华主要选香料、珠宝这些。
她原本看上了一对羊脂白玉并蒂莲步摇和一对烧蓝珐琅芍药对簪，这两个精致又清雅，简直就是艺术品，让她都舍不得佩戴了。
结果才刚拿起来，系统就说道。
【哇啊，宿主，你真有眼光！这是裴煜恒送的贺礼。】
虞妙华马上将它们放下。就算再好看，她还是不想和裴煜恒牵扯上太多关系。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另外选了别的首饰。
结果一天后，这首饰又送到她这边，还是柴修亲自捧来的。
柴修笑眯眯说道：“皇上觉得娘娘挑得太少了，又另外为娘娘择了一批首饰和绸缎。”
“皇上说，那烧蓝珐琅芍药对簪正适合娘娘那件月白色云绸。”
虞妙华懂了。
下次她就这样搭配！
她翻捡了一下东西，准备挑些香料和首饰送给孙婕妤。这些时日，孙婕妤指点她可以说是不遗余力，虞妙华已经会了好几种方子。
这时候，孙婕妤过来找她。
虞妙华看到她便笑了，“姐姐来得正好，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直接拿回去。”
见到孙姐姐表情严肃，明显有话要私下说，虞妙华让其他人先退下。
而孙婕妤也投放了一个炸弹，“我怀孕了。”
虞妙华愣了一下，旋即高兴说道：“姐姐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孙婕妤前段时间天天在她这边喝药调养身子。她知道她盼这个孩子盼了很久。
像她这样，不想要孩子的，在后宫反而算是异类。
虞妙华来回踱步，“等孩子生下来后，正好可以用棉布给她制一些柔软透气的衣裳。”
皇上曾经赏了她京城的皇庄，皇庄里种植了一批棉花。冬天采摘下来后，可以纺成棉布。
“我是不是得提前将礼物准备好？一般都需要准备什么？”
孙婕妤被她转得有些头晕，她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不到两个月。”
虞妙华想起前两日是万寿节，疑惑问道：“姐姐应该更早之前就诊出来了吧？怎么不在万寿节这天说呢？”
万寿节孙姐姐送的就是自己绣的荷包。如果这一天宣布的话，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会晋了孙姐姐的位份。
孙婕妤说道：“那样的话太显眼了，我也是万寿节前两日才有所察觉。”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温柔。她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怀孕的一天。
【宿主，孙婕妤都怀孕了，可见不是皇上不行。你怎么就不懂主动扑倒皇上呢？】
系统恨铁不成钢。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需要打破现在的平衡。】
虞妙华坚决不听。她也不是带孩子的料。让她偶尔和孩子玩一会儿可以，一直带孩子……她绝对会崩溃的！
【不然宿主也可以抱养孩子，记在你名下的话，也算是你孩子了。】
【不要哦。你再说这种话的话，我就把你关小黑屋。】
虞妙华坚决拒绝。她没事抢别人的孩子做什么？
她作为慧贵妃，还为了大齐带来了那么多好东西。无论将来谁上位，都要把她给好好供着。她并不需要所谓的养子来照顾她的晚年。
等等，孙姐姐不会也这样想吧？
像是一些低位嫔妃，为了孩子好，会想要将孩子记在主位嫔妃之下。
不过孙姐姐现在已经是婕妤了，这孩子顺利生下来的话，说不定可以晋为嫔。
她把手放在孙婕妤的小腹上，“以后孩子干娘的位置必须留给我哦，不能留给其他人。”
她当干娘就行了。
孙婕妤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你不打算抱养他吗？”
虞妙华摇头，“我只喜欢偶尔和小孩子玩，不喜欢养孩子。”
“而且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关系，也不需要这记名的名分。”
孙婕妤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笨蛋。”
愿意护持她，却又不贪图她的回报，简直就是个傻子。
虞妙华问道：“要等三个月后再和皇上说吗？还是现在就说？”
孙婕妤想了想，说道：“现在吧。”
瞒也瞒不了多久了。这回她定会将自己的孩子顺利生下来。
虞妙华直接领着孙婕妤去见裴灵岳。
裴灵岳子嗣并不算多，这几年踏足后宫的次数并不算多，听到这消息，也高兴了一场。他看虞妙华一脸期待的样子，便宣布孙婕妤接下来享嫔的待遇。
这意味着，等着孩子生下来，不拘男女，最少都是一个嫔。
虞妙华满意了。
裴灵岳赏了不少东西到棠梨宫。没有主位，只要孙婕妤这一胎顺利生下来，应该就是一宫之主了。
孙婕妤连忙谢恩，裴灵岳又指了一个太医专门照顾她这一胎。
虞妙华想了想，又去帮孙婕妤找太后要了一个嬷嬷，正好能镇压一些小鬼。
太后娘娘看着虞妙华毫无阴霾的模样，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就不怕为别人做嫁衣？”
虞妙华说道：“孙姐姐不是那种人。而且就算我真的看错了她，我也没有损失什么啊。”
最多就是损失付出去的感情和一点财物，这都是她损失得起的。
【宿主，不用担心。孙婕妤对你超爱的，她现在对你的忠诚度有五十点了。你和皇上一起掉水里，她肯定选择救你。】
太后看到了神灵的话，眼皮跳了跳——咳，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孙婕妤的选择。也罢，既然神灵都认证过孙婕妤可靠，她也就无需操心了。
看在虞妙华的份上，太后给孙婕妤的赏赐加了三成。
皇后那边同样加了赏赐。
孙婕妤怀孕的消息很快在后宫中传开来，在嫔妃中掀起了狂风巨浪。
孙婕妤先前低调得让人遗忘了她的存在，直到和慧贵妃走动以后，才有了点存在感，但宠爱并不算多。谁也没想到，她不声不吭居然就有了孩子。
她们忍不住登门去问孙婕妤，“姐姐可是喝了什么方子？”
孙婕妤说道：“多亏了贵妃娘娘日日给我熬调养身体的补药，这才有了我的好消息。”
“是她先前拿来募捐的那张方子吗？”沈才人忍不住问道。
她们都知道虞妙华公开了那方子，还对外夸过这方子对调养身体有奇效。只是那时候她们都不信虞妙华那么好心，只有少数几个尝试喝药，如今沈才人等人肠子都快悔青了。
孙婕妤点头，“便是贤嫔娘娘赠与慧贵妃的方子。”
她吩咐自己的宫人，“将那五十年的人参取出来，送去琼明宫。我能怀孕，贤嫔娘娘同样居功至伟。”
她隐隐查到，她当年的落胎和贤嫔有关系。
其他嫔妃面面相觑，她们不觉得贤嫔会希望收到这份道谢。
比起贤嫔，慧贵妃意外的坦诚不藏私啊。
好些之前观望的嫔妃心中暗下决心，她们也要去喝那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