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恒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
虞妙华之所以支开其他人,是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吧。
她明明可以用这事作为把柄的,也可以将那两对簪子都毁了,不留下任何把柄。
但她却还是尊重了他的感情,甚至还冒着风险和他单独见面。
她比他想象中要更温柔更美好。
虽然被拒绝了,心中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骄傲。
他的眼光很好,看上了世上最好的女子。
【卧槽,我眼瞎了。】
【???这合理吗?这不对劲吧??裴煜恒是什么抖M吗?被你拒绝了居然还上升好感度?】
【啊啊啊,裴煜恒对宿主的好感度达到五十,您已完成“裴煜恒好感度达到五十”的任务,奖励高转筒车技术。高转筒车,是适用于山地、丘陵等地的引水灌溉技术,能够大幅度节约人力,改善山地干旱问题。】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第一个达到五十好感度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弯道超车吧?】
【……】
虞妙华也弄不明白裴煜恒的脑回路了。
谁懂啊,她拒绝个人,结果对方好感度反而嗖嗖往上涨了。
因为裴煜恒的缘故,她今天已经完成两项任务了。尤其是这个筒车技术,正好八月的大旱能用上,可以赶在那之前抓紧在当地推广。
于是虞妙华真心实意对裴煜恒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虞妙华完成任务后,也不需要再继续单独和他呆着了。神清气爽的她在门口等青萝他们,再让侍卫将那两套瓷器都带上。
她回宫的当天晚上,裴灵岳过来陪她一道用晚膳。
为了可能拿到的任务奖励,裴灵岳这回甚至还捏着鼻子帮裴煜恒收拾首尾,出手帮忙他隐瞒太子。
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也有帮政敌的一天!
然而等从虞妙华和统统神灵的对话中提炼到了重点后。
裴灵岳激动了。
他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虞妙华今日不仅拿到了琉璃配方,甚至还有水车设计图。按照神灵的话来说,那设计图可以说是秒杀了现在的水车。
幸好虞妙华当初选了裴煜恒,不然哪里有这样源源不断的奖励。
虞妙华也趁机和皇上提了提自己今天和裴煜恒单独会面的事情。
她露出有些愧疚的神色,“妾身想要将母亲的生辰礼保密下来,不欲让太多人知道。现在想想,妾身的举动还是失了分寸。”
裴灵岳连忙说道:“你一片孝心,朕自是明白。朕不会误会你们的。”
【宿主,裴灵岳在你面前都快成了偏听偏信的昏君了。】
【呸,不要以为我听不出你在暗示我是妖妃。有我这么兢兢业业给大齐做贡献的妖妃吗?能够遇到我,是大齐的幸运。而且我都拒绝裴煜恒了,我该做的都做了,我问心无愧。】
【然后你拒绝后,裴虞恒反而更喜欢你了。】
在看到虞妙华拒绝裴煜恒时,裴灵岳心都要提到喉咙口了,那叫一个痛心疾首——虞妙华不需要太守妇德啊,他都不介意了,她介意什么?
等看到统统神灵后面的话,才松了口气。原来这高转筒车的奖励是这么来的吗?
三日后,裴灵岳正式从虞妙华手中拿到了这两样。
他迫不及待地将知情的大臣们全都召了过来,宣布这件事。
琉璃技术是不可能给出来的,这可是又一个能够充盈国库的金母鸡。
海外的那些琉璃在大齐境内价格那叫一个高昂。权贵富商们对于漂亮透亮的琉璃毫无抵挡之力。
他看过琉璃的原料——居然是便宜的石料。
就算以现在琉璃的一成价格对外售卖,都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的。
高转筒车也能马上用上,这个对于百姓有利,裴灵岳准备将图纸给公开了。
大臣们都齐呼陛下英明。
他们不得不感慨,能够成为圣君的都非常人。
换做是他们,是做不到像皇上这般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头巾的。
于是他们又齐声喊着万岁,这万岁喊得那叫一个心悦诚服。
……
当然,只靠他们这些大臣要在这么短时间内推广高转筒车是不能的。
恰好第二天就是朝会时间,正好可以好好讨论这件事。
裴灵岳下了一道道旨意,户部也拿出了一笔银子推广此事。
户部尚书葛成荣清楚得很,接下来八月份即将有大旱,这水车修得越多,对缓解旱情的好处就越大。
在裴灵岳和高品大臣一条心的情况下,其他大臣就算心有微词,那也丝毫无法改变现实。
在裴灵岳以为早朝朝会就这样结束的时候,左副都御使李意罗一脸肃然地往前一步,他的背挺得很直,洪亮坚定的声音在大殿内传开。
“臣有奏,封郡王世子对慧贵妃居心不良,此乃大不敬!”
裴煜恒并没有在朝会上,但他的父亲封郡王还在呢。
封郡王裴灵佑的脸沉了下来,“李大人,你可有证据?我儿和慧贵妃清清白白,可不是你随意几句话就污蔑得了的。”
虽然裴灵佑的确先前是有这想法,但他们自己做是一回事,被点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裴灵佑如今已经放弃了对那位置的执念,因此也不需要再让儿子用感情拉拢慧贵妃。然而从儿子的态度来看,他好像是真的爱上了慧贵妃,而不仅仅是为了利益。
人的感情哪里可能说收回来就收回来。
面对自己最为疼爱的长子,裴灵佑不忍苛责他太多——毕竟这事也有一部分是他的锅。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办法为儿子脱罪。
李意罗梗着脖子说道:“臣胆敢弹劾世子,自然是有证据在手。”
“若不是觊觎慧贵妃,封王世子何必三番两次邀请慧贵妃去他的瓷窑,第二次甚至还支走了其他人。”
李意罗拿到的这些证据,全都是凉国人给他的。作为左副都御使,原本他比右副都御使要更得皇上信任。但从前几个月开始……皇上待他便不像往日那般信重。
他的同僚,右副都御使反而入了皇上的眼,频频被皇上召见。
李意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去圣心,但他不愿意坐以待毙。倘若他能够将封郡王一脉彻底打压,解决皇上的心事,一定能重新获得皇上的宠信。
至于慧贵妃……和封王世子走得太近,可见她行事不端。碍于慧贵妃的名声,他不敢光明正大弹劾她,但只要事情成功,也能让慧贵妃的名声染上一些瑕疵,他这样也算对得起凉国使臣给的那些珠宝了。
那些珠宝能够让他好好安置他心爱的外室和他们的孩子。
而且他这也算是给太子和烈武侯送了一份人情。
人们都说当今皇后贤德,待慧贵妃如亲生姐妹一般。他才不信,皇后他们会发自内心喜欢这样一个功勋卓越、威望无人能及的贵妃。他多给自己心爱的妾室一些店铺,他妻子都要吃醋和他闹脾气。
此时的李意罗,对于自己今日的举动充满了信心,他仿佛看到了在他面前徐徐展开的光明大道。
出乎他的意料,他听到了太子平静的声音响起。
“慧贵妃之所以去封王世子的瓷窑,为的是给慈惠夫人烧一套瓷器。当时孤也在场,官窑的瓷器有些不妥,世子这才好心给了建议。他们两坦坦荡荡的关系,到你眼中,却成了污秽之事。污秽的是他们还是你呢?”
裴灵佑也很震惊。无论太子是为了帮谁,这份人情他领了。
李意罗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大,怎么会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居然为他们两说话,甚至还做人证?
他在想什么啊,他明明是为了他好。
不,太子殿下肯定是为了展示自己仁善的品德!只要他拿出更多的证据就可以了。
李意罗继续说道:“殿下您被封王世子蒙骗了,他私下还烧了慧贵妃的瓷娃娃,他对慧贵妃心怀不轨。”
裴池衍眼神多了一丝冷意,“那瓷娃娃是孤让他烧制的,封王世子不过是遵照孤的意思罢了。”
坐在龙椅上的裴灵岳这时候开口了,“瓷娃娃太子是为了送给朕才吩咐的,只是朕嫌那娃娃太孩子气,拒绝了。毕竟是以贵妃为原型烧制出来的,封王世子不敢随意毁坏,这才收了起来。李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你是不是还想说慧贵妃佩戴的簪子是封王世子的寿礼?你想说他们两私相授受吗?慧贵妃当初挑选了其他的簪子,是朕觉得那两个簪子适合她,非要赏赐给他们的。若有错,那也是朕的错了。”
其他不知情的大臣们听到皇上和太子都为封王世子辩护,对于裴煜恒和慧贵妃的清白更加信服了。
这李意罗脑子进水了吧,居然造谣裴煜恒和慧贵妃的关系。
李意罗嘴唇的血色褪去,连皇上都这样说了。如果他不再拿出更多的证据,只怕他要因为污蔑慧贵妃和封王世子而被贬职,彻底失去圣心。
他没想到簪子居然是皇上特地赏赐的……原本他还想捏着这作为证据之一的。现在若是说了,也只是自取其辱。
他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么前日,为什么封王世子要单独和慧贵妃相处?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瓜田李下吗?他不懂得避嫌二字吗?”
烈武侯陆凌云如钟般的声音响起,“谁说他们两单独相处了?”
“本侯当时就在现场!本侯为了慈惠夫人的寿礼去了那个瓷窑,慧贵妃和封王世子为本侯选了好几个适合的花瓶。”
李意罗傻眼了——怎么连烈武侯都为他们说话做人证?
“可、可是那日您不是和葛大人一起垂钓吗?”怎么又出现在瓷窑了?
只是烈武侯不至于会为了慧贵妃作伪证吧?这对他没有半点的好处。
户部尚书葛成荣悠悠说道:“那日我们一道垂钓,结果列武侯一个时辰都没钓上一条鱼,气得他拂袖离去。原来他是去了瓷窑啊。”
陆凌云气死了,他那天明明钓上了一条十斤重的大鱼,葛成荣才是一条鱼都没钓上的人!
可恶,这混蛋居然趁机抹掉他光辉的钓鱼履历。
偏偏陆凌云还得为慧贵妃作伪证,于是他只能捏着鼻子说道:“对,我那天一条鱼都没钓上。”
葛成荣满意了,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眯眯说道:“我那日运道极好,钓上了一条十斤重的大鱼。”
欣赏完陆凌云对他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后,葛成荣看向李意罗,“李大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意罗傻眼了,他拿出来的证据,就这样一项项被驳回了,成了诬告。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将大凉使臣给供出来。话还没出口,他便清醒了过来。
若是说了,他身上便多了一项勾结使臣、收受贿赂的罪名。到时候不仅官职保不住,甚至亲人也会被他连累。
后悔的情绪将他整个人淹没,李意罗脸色灰败,跪在地上,“臣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