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好多人摘面具的安肆◎
台下好评如潮, 主持人出来说了好几句话才控制住场面。
“现在,有请我们猜评席为如此激动人心的舞台打分。”
“满分!”
观众席有人喊道,又是一阵热闹。有人趁乱嚷嚷道他俩什么时候演偶像剧, 有人问安肆搭档叫什么名字快给他们取CP名。因为场面再度混乱,主持人已经控不住场,安肆和杜惜柏便站出来再一次说感谢的话。
听到观众席一直有人求小姐姐的名字, 安肆问杜惜柏:“你想摘下面具吗?”
杜惜柏答:“戴上面具才能更好地放飞自我!”然后十分浮夸地四处飞吻和招手。
两人在台上走了一圈后,观众们才终于感觉到累了。主持人这才有机会插上话,安排猜评席打分流程。
猜评席是举牌当众投票制。
猜评席上的人时不时偷窥一下隔壁的打分, 脸上似乎有犹豫。一开始的三人都很干地举了「好评」牌, 后面越来越慢。观众因为无聊而漫长的过程起了几分躁动。
“为什么不能一次性全举了呢?”观众席上的小佳心想。
只见猜评席上举了六个「好评」牌,最后一个歌手代表却迟迟没有动静。如果他在限定时间内不举牌,就意味着安肆杜惜柏最后只有6分,比毕方向日葵组还要少一分。
观众席上的躁动更大了。
主持人干脆问:“请问这位老师对这两位选手的意见是如何?”
歌手摸摸鼻尖, 翘起二郎腿,又分开,似乎坐得很不自在。最后他在众人注视下,十分迅速又轻微地摇头,表示他这票不会投出去。
“为什么!”小佳很不理解, 不禁说出声, “难道专业歌手看他俩的舞台和观众看有很大不同吗?可我也看过许多舞台, 安肆他们凭什么不能拿足7分?”
镜头转到台上。安肆拿起麦克风说:“谢谢老师们的评分。”
主持人进行下一个流程, 开始猜杜惜柏面具下的身份,以及给整个舞台做点评。
猜评席成员对杜惜柏极尽溢美之词,夸她是年轻一代罕见的实力舞者, 舞台上耀眼的明珠。杜惜柏听着很开心, 虽然心底还是有点不得劲, 如果实力能换来人气就好了,她也不至于叄圈团解散后又没工作。她签的是小公司,不想签去传奇娱乐,所以是末代选秀团内混得最差的C位。
猜评席接着点评安肆,语言变得支吾起来,神色也有点畏缩,点评效果大不如杜惜柏。
杜惜柏心中一冷,差不多明白里面的弯弯道道,暗骂这群老王八。
安肆脸上倒不见破绽,他早做好心理准备,绿叶集团也就只能在这种环节上做做手脚了。
“请我们红蓝组上场。”主持人说,“双人舞台battle全部完成,最高分是我们的毕方和向日葵选手,获得满分7分!接下来将由他们继续和我们的擂主争夺擂台!谁会是本次赢家呢?”
毕方拿起麦。她听闻节目主办方绿叶集团和安肆有过龃龉,没想到绿叶集团家大业大还要用这些小手段欺负后辈。幸亏她脸上戴着面具,不然她脸臭得可以被编出百八十条负面新闻。
“Actually,这两位小朋友完全可以拿到excellent的评价。”毕方说,“期待你们下一场的表现哦。”
向日葵也说道:“人生有很多问题不需要答案,答案藏在很多人的人生里。得与失,错与对,悲与喜,恩与怨,都不过是时间的流水,宇宙的尘埃。在评判他人之前,我们要先学会评判自己,毕竟用食指指责别人时,亦有三根指头指着自己。”
毕方忍无可忍:“你能不能正常说话!”
向日葵平淡回答:“我们要从经典语录中感悟人生。”
众人的氛围稍稍缓和,再度猜测向日葵的真实身份。
毕方的真实身份暴露得差不多,她的中夹英的用语习惯和有点嗲的腔调,已让熟悉娱乐圈的人知道她就是九年前在海外红极一时的偶像成员。至于向日葵……大家原本以为是上世纪的偶像成员,但现在真的有点拿不稳哪位仁兄开口闭口心灵鸡汤。
下一轮,是毕方、向日葵的个人舞台和OSSU的团体舞台一起竞技,全员表演完后,再由1000名观众投票。每名观众只能投一个舞台。
OSSU在猜评席上的分数输了1分,相当于少了100张观众投票,形式又严峻了些。
现在到了抽签定出场顺序的环节。最终定下的出场顺序是向日葵、OSSU、毕方。
“夹在中间真的挺不好。”观众小佳已经和旁边的人混熟了,开始分析战况,“现场氛围真的很重要,投票是最后投的,对最后一个舞台记忆更深刻。而第二个出场,一个弄不好,现场氛围还沉浸在前一个舞台里……”
“猜评席为啥不给满分。”仍然有观众愤愤不平。
“加油。”杜惜柏要下场了,她只能尽自己所能为安肆打气,“你们真的很不错!”
氛围组的数团粉丝也不再在意双人舞台的事,无论赛前说多少次重在参与,她们还是希望数团能赢下去。
安肆送走杜惜柏,走向自家队友。
“需要休息吗?”祝安琉首先关切地问,“要不去休息室坐着?”
安肆:“不用,我们去看他们的舞台。”
对手比他们想象的强多了,他们真的能凭借赶工出来的《沉默的爱》获胜吗?哪怕知道时间不可能倒流,他们也不禁想,如果他们真的用了半年打磨二专,会不会更有底气地站在这里?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结果是向日葵的开场心灵鸡汤回答了他们,“万物有因必有果,都是最恰当的安排。”
“他拿着吉他,难道是吉他手吗?”戚夜雨对吉他手都抱有很大好感,“他的吉他酷炫,我也想要一个那样的涂装。”
“请欣赏,《不可说》。”向日葵给自己报幕。
连杉冷不丁来一句:“该不会是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的梗吧……”
向日葵穿着土黄色西装,内搭是绿色衬衣。面具主体是棕色,周围还绕了一圈仿真黄色花瓣。他形单影只地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上,低着头,像一个伤心的向日葵。
“阿敖——”
出乎所有人意料,向日葵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同时手指重重弹弦,极具力度和速度的非常规音乐瞬间在所有人耳膜上炸响。
“噢吼——”
第一声完全没有歌词,完全是撕扯式的怒吼,观众都觉得灵魂为之地震!
“是重金属!”戚夜雨头皮发麻,忍不住抓紧身边白洛克的手,“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国内重金属乐队噬心蜂的主吉他手,也担任主唱!他刚刚居然跳得这么厉害!”
重金属是一种表现十分极端的音乐。观众们听向日葵的吉他,第一感受就是失真的、喧闹的、沉重的,与印象中优雅的音乐截然不同,带给人濒临末日的窒息感。
如果是在家中听到这段音乐,观众们估计会马上点下一首。但现场广阔的空间施加一种包容感,更为极端的音乐表现更容易入耳,也更容易鞭笞人们的心灵。一些从未听过重金属音乐的观众更是冷汗直流,仿佛迎面一盘冰冷刺骨的雪水。
“噢噢噢!!”观众们也跟着向日葵的咆哮而吼叫,他们只想尽情释放横冲直撞的情绪!
安肆脸上面露难色。
“不用说——”
向日葵以嘶哑的嗓音唱出歌词,手上弹奏的动作不停。他昂着头,如同街头行为艺术家般逡巡整个舞台。
“我听得见——”
这首歌曲的词主要为了衬曲,所以不必有太大内涵,只要能带动人心就好了。现场的人不停跺脚,发出另一种沉闷的合奏。
“人生不易,痛苦很长——”向日葵的嗓音已几乎要劈开,听感并不好,但也是一种艺术表现。加上没人能想到,满口心灵鸡汤的向日葵真实身份是一个重金属乐队,这种反差更让观众喜爱了。
炫技般的独奏结束,等候在隔壁的阿卡贝拉人声合唱团为他伴奏。向日葵挺着吉他,如同发条玩具般走僵硬的正步,身体做出大幅度摇晃。这段舞蹈颇为童趣,观众们很给面子地欢呼。
音乐结束,向日葵站回舞台中间,深深鞠躬。
“今天的节目真的太精彩了!”小佳忍不住说,“这位向日葵选手真的让我们好找猜啊。”
主持人连忙上台采访他:“没想到您会这么多东西!”
向日葵难得用正常词语说话:“都被抄老底咯。”他若有似无地看向数团的方向,又回归朋友圈经典语录,“人到中年,失去的是少年的轻狂!”
数团六人顿感压力。
饶是一直很镇定的安肆,也忍不住心想,会是他们选曲失误吗,《沉默的爱》是一首情歌……能赢吗?
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
安肆转身去关心队友们的状况。
数团的舞台准备时间比较长。十几分钟后,台上矗立许多透明玻璃板,组成一个类似蜂窝的形状。
数团六人上场准备。观众们好奇台上玻璃的用法,静下来,看到屏幕上显示:
“《沉默的爱》,表演者:OSSU;作词/作曲/编曲/编舞:OSSU。”
“纯原创。”小佳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团真的挺不错的,有自己的东西。”她心想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愿意去了解这个团。
灯光只留有莹蓝的侧光。
六人进入蜂窝房式的玻璃房,朝着不同方向站立,一只手搭在玻璃上,低着头,等待音乐响起。
迷幻的电音如同波纹般跃起,六人同时抬头,看向不同方向。像是拉弦到极致后放出的弓弦声,又像是放大数倍的水滴落地的破碎声,明显的节奏感瞬间控制了观众的摇摆幅度。远远望去,大家脸上表情各异,身体却很诚实地摆动。
不少人迷惑,怎么我克制不住自己,好想摇啊!
这边是现场的魅力,氛围一旦传染开,所有观感都会放大数倍。冷静地思考者是异类,放空大脑沉浸在音乐里才是当前所需的!
虽然名字含有「沉默」,可这首歌的伴奏可一点都不慢。数团还没有把握在现场唱慢歌就能赢。
随着节奏地放大,六人也对着各自的玻璃板起舞。玻璃是看不见的拘束,是障碍。镜头逐一扫过数团六人。先是掌心贴在玻璃上,后改为叩,再回拢;由肘点在玻璃板上,再后退,缩紧上身,想要触及玻璃,却又缩回手。
观众们由被音乐带动,逐渐沉浸在数团的舞蹈里。
六个人面向不同的方向,可动作却出奇得整齐,远处看和谐得能让强迫症患者泪流满面。刀群舞已然成为数团的基础操作。现在他们已经进化到富有感染力的舞蹈。
从六人的肢体语言中,观众们轻易读懂了他们的挣扎、茫然,犹如走入米诺斯迷宫的旅人。他们看不见透明的障碍,不知道为何自己止步不前,又想达到希望的对岸,陷入了原地徘徊的痛苦之中。
不少观众都皱紧眉头,并非心存不满,而是整个人代入了他们场景。音乐、舞蹈,两者契合得天衣无缝。
“这群孩子比我想象得强很多。”毕方在候场区喃喃自语,“现在我相信了,就算在富有偏见的时代,他们也能走得更远。”
“实力是他们的通行证。”向日葵这次说的可不是鸡汤,而是真心想法。重金属音乐在国内的市场很少,他曾几何时根本吃不饱饭。他走向人前,获得众人嘉许,不也是靠着实力打败常人的偏见?
两人眼里流动着怀念与欣赏……
“哎——”一声苍凉的号声打破了电音的节奏感,如同苍山上突然雄鹰展开了双翅。
观众小佳忽然回神,她看手表,发现这首歌的前奏竟然有1分钟那么长,真是大胆的尝试!而且他们全凭舞蹈就能使观众脱离无聊,真是恐怖的表现力。
要是换数团其他成员来说,会答因为安肆压着他们狠狠地磨了这首歌的舞蹈很久,动作已经深入灵魂,安肆才会放心地拿这首歌来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