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跳错了的安肆◎

BAHH公司。

顾拾异和他的队友练完舞台, 通过随身翻译软件说出他想说的话。

“这里注意卡好节拍，到时候镜头会抖，记得看镜头, 也要表情管理。”

队友给他比了个OK手势。

顾拾异继续看他们的舞台录像。他在OSSU学过，观看舞蹈录像不能瞎看，要分四个角的区域一个个看, 这样很容易就能瞧出哪些角度的动作没有做到位。他从OSSU学来的知识，都完美地运用在OATH身上。

OATH一开始实力不能算顶尖，吹嘘的成分比较大。因为外资想先试探内娱的底线, 要是内娱连这种程度的偶像都能接受, 那想必接受的下限肯定很低。至于好苗子，当然是留给他们竞争激烈的自己国家。

但顾拾异来了以后就想，他会把OATH带到顶尖水平的。

就像安肆能把OSSU带到全国知名程度一样。

窗外忽然一声响雷，风呼啸而过。

今年的台风季格外漫长, 上清市又开始了连绵的雨天。现在是淅沥小雨，如住溪边。

顾拾异想起那个暴雨天，他第一次看见安肆本人，心底那颗憧憬的种子便开始发芽。那一天安肆宣布退出OSSU，他和许多人一样伤心, 但并没有停下追逐梦想的脚步。他拼尽全力, 从众多面试者中脱颖而出, 成功成为了正式的颗络练习生。

他记得最终考试那天, 在拐角处撞见祝安琉。他微微低头，说抱歉打扰了，打算绕路。

祝安琉叫住他：“你先别走,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顾拾异？”那时祝安琉那时候说话还是带有不自觉的骄傲, “我叫祝安琉, 你应该知道我吧？我很少主动问别人名字，上一个我主动问的还是……总之你长得挺好看，你要去考试吗？”

顾拾异说谢谢学长夸奖，他正要去考试。

祝安琉大惊：“你叫我什么？”

顾拾异：“学、学长？”

“我居然比你大？”祝安琉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在数团是最小的成员，其他成员总会明里暗里揶揄他，连安肆也会借年龄说他两句。此刻他突然成了老大，好像突然成了山大王，整个人酥酥麻麻的，他又开心地说：“那你以后要继续这样叫，我爱听。”

于是当顾拾异凭借实力入选练习生之后，他们顺理成章成为了朋友。祝安琉对朋友很双标，会偷偷给对方开小灶，还会把自己喜欢的分享给朋友。顾拾异是舞担，祝安琉看着他练习，时不时会说些安肆教导他们的细节。

这些前辈萃取过后的精华可太有用了，顾拾异少走很多弯路，成为颗络的热捧。很多人说他会是二代团的小安肆。

然而贪心一点点被喂大。他开始有了更多的不甘心，他觉得目前的地位配不上自己的野心。颗络说过了，要等他的预备队友全成年了才能出道，他可能要再拖一年。偶像是青春饭，他能拖多久呢？又有人戏称他是小安肆，因为安肆也是拖了两年才从OSSU出道。

他深知安肆的实力，敬仰着安肆，却不想再成为安肆。

反正……安肆又不在国内了，他演给谁看呢？

恰巧BAHH公司的邀约递来，他能马上出道，走上自己的人生。颗络娱乐的解约条件非常宽松，他只需要支付一小笔钱。BAHH公司让他先别急着退队，等到大盛典前一天，等到BAHH确定积蓄好足够力量，顾拾异再轻松转阵营。

大盛典前一天，祝安琉慌忙来找他，问他退出颗络是不是真的，为什么要退出颗络，是父母不同意吗？祝安琉知道顾拾异的家境复杂，以为顾拾异是出了什么大事。

顾拾异：“我不想再当别人眼里安肆的替身了。”

祝安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顾拾异如鲠在喉，有这么一瞬间，他确实被愧疚压垮了，想对他这位朋友说声抱歉。

“抱歉……”顾拾异逐渐心硬似铁，冷静道，“我会向所有人证明，我会做得比安肆更好。”

“你给我滚！”祝安琉怒火烧心，被背叛的事实像根针刺在他心上。

大盛典那一天，全内娱的偶像都受邀前来，总共五百多人，比第一届的人数翻了五倍。因为大盛典是颗络运营，所以开幕式是OSSU的二代团已经成为不需明言的潜规则。

然而临时修改的舞台加上极大的心理压力，造成整个队型参差不齐。内娱所有偶像和他们的粉丝见证这一切，OSSU的招牌被蒙上阴影。祝安琉在台下掩面沉默。再加上BAHH原生公司名声并不好，内娱很抗拒OATH这个团，却因为顾拾异的加入不得不与OATH对抗，对顾拾异的态度并不好。

对培养出顾拾异的OSSU更是私下有怨言。

等OATH鞠躬谢幕时，台下的祝安琉突然站起，利落地翻到舞台上，就像翻身上哈雷那般帅气。他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走到顾拾异面前，狠狠地揍了一拳。

……

无论是因为祝安琉，还是安肆，他都不可能回头了。

“OATH拿到新代言了！”

BAHH娱乐办公室内传来经济人的欢呼声。

“是穆棱新出的腕表系列「棱角」的推广大使，这是我们团第一个高奢，努力运作一下或许可以让品牌方在微博发布一条代言人的推广。这样我们对接赞助商能谈的资本就更多了。”

高奢品牌的微博运营方通常很好说话。因此一些艺人会打招呼，让品牌方发个内娱特供的推广广告，好增加艺人的身价。外网运营则毫无动静。算是一种吹嘘行为。粉丝吵艺人身价时会专门针对外网是否发布推广来评判。

顾拾异接过经纪人递过来的合同，他现在已经能平静地面对上面的天价数字。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自己能过上如此人上人的生活。

童年时酒瓶、脏乱房间、漏风的书包……终于要在他的人生消失了。

“对了，不知道安肆是否真的回来。”经纪人苦恼道，“但安肆回来也没关系，小盛典征集舞台的时间已经过了，就算是颗络也不可能公然徇私。这个季度薇卡诺没有出新歌，唯一值得警惕的是燕辞枫。你原先的OSSU练习生又只能在开幕式表演……天助我也，我们这次一定能拿一次大奖。有了这个奖项，华娱迟早会接纳我们。”

“那时候，人气、金钱、资源……都会汇集到我们手上。”

“轰隆”

窗外惊雷炸响。经纪人缩了缩脖子，暗骂这鬼天气。

“我会再多练舞台的。”顾拾异喃喃道。

经纪人一边点头一边刷朋友圈，想和各个人脉好好交流，华国有句俗语为有人才好办事，他坚信自己能带领好OATH走向华国一线男团的。

然而下一秒，穆棱品牌方的负责人忽然发了条日常语气的朋友圈，马上就删除。但OATH经济人还是看见了。

“上班最忌讳遇到猪队友。真不知道隔壁团队怎么沟通的，到底有没有把全球品牌代言人的详细待遇说出去？我们家的地广是做得最好看的，而且调性那么适合，隔壁团队不会沟通就换我上啊！我也想拿OSSU的签名【叹气】”

OATH经纪人顿觉心中苦涩。他就说穆棱腕表为什么空着全球代言人的位置，原来是想留给OSSU！

全球代言人肯定是线下宣传、多国语言广告都通通安排好，影响力不言而喻……想到自家内娱特供的宣传，经纪人不禁酸得掉牙。

自家好不容易求来的，对于数团却是唾手可得，甚至随处可见……

……

颗络娱乐的演播厅内。

目前代表内娱人气顶尖水平的偶像们在观看OSSU练习生们的排练。他们受安肆邀请来做出点评。薇卡诺女团点评得很温和，多是鼓励为主，练习生们听得眼冒星星。燕辞枫就点评得一针见血，练习生们听得眼泪汪汪。

不过好在有了前辈们的点拨，平时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突然找到了解决方案。盲目的练习只会让身体受损，专项训练才是目前他们需要的。

“这群小子的抗压能力还是有点弱。”白洛克忧愁道，“以后要看的恶评可比这个尖锐一百倍。”

戚夜雨立刻回应：“好，我现在就去训练他们这一点。”白洛克把他按在座位上。

练习生们内心紧张，眼神却在乱瞄。

内娱三大流量齐聚眼前，最让人心动的是什么？当然不是签名。

而是当场吃瓜！

练习生们等待点评期间眼神特别丰富，小动作特别灵活，凭借平时培养的默契和同伴们一起吃瓜。

——白洛克和戚夜雨原来关系这么好，网络传闻误人啊！

——我看到他们互动了，六个人坐一起相互递资料，这是现场版数团团综啊！他们上一次拍的团综都被盘出浆了，一年没看到六人合体，今天终于看到了。能不能每个人别个麦，好想知道他们说什么。

——安肆前辈一说话，前排的其他成员都回头看。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这种情况下安肆前辈会选择先看谁，都说先看向的对象是最偏爱的人，今天总算知道答案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互动，但在他们看来每个细节都十分精彩，好想站在吃瓜第一排将所有动作看清楚。最后录下来反复拉进度条品个十遍。

马上练习生们就笑不出来了。

戚夜雨拿起麦说道：“如果这种水平拿去当开幕式确实没问题，就是前面加上OSSU的名称有点不适合罢了。”

练习生们心底一沉，有的人盯着脚尖，肩膀像被巨石压住。说他们哪里不足，他们都能接受，但由OSSU的一代成员说他们不适合OSSU，就让人难过了。

安肆坐在后排，看着台上32名练习生的表现。

当偶像第一关不是实力，而是品性。如果人品不过关，最终培养出来的偶像缺失社会责任感，只会成为欺骗粉丝、甚至伤害粉丝的败类。他的数团成员都很好，所以选二代成员时并没有考虑这方面，才会出了顾拾异这种异类。

而这32名练习生……可能实力还需要提升，但确实心性都不错，被这么说也只是伤心，没有露出怨怼的神色。

戚夜雨揪了几个跑调的人出来。难为他在大合唱中仍然能听出个别成员的音色差别。

“不要害怕高音。”连杉说话出乎意料地缓和，让刚被戚夜雨摧残过的练习生松口气。

“每次演出前记得开嗓，越紧张越要开，只有当声带放松了，声音才会出来。平时也要练习，这样你们唱高音时才有底气，知道自己能唱到那个调。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当你发现自己唱不上，马上要断掉怎么办？”连杉问道。

练习生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丝微弱的声音道：“马上断掉，不要当场破音？”

连杉：“再没有学会进阶技巧时，完全可以这样做。但原因不是不要当场破音，而是舞台上不止你一个人，信任你的队友。比如……”他想举例，突然卡壳了。

数团四个主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这种舞台事故。耳返、手麦都是专业定制的。经历过的最大舞台意外竟然是断电？

前排的白洛克、戚夜雨、祝安琉全部扭头看他，表情在说「敢瞎编我们的实力你就完蛋了」。

连杉：“比如当舞台断电了……可以上场帮他唱。”他最后只能用了当初那场《银兰花》的意外，祝安琉临时上场帮助安肆。

好离谱，一点都不贴实际，自己完全是说了个没用的例子！

没想到台上的练习生都煞有介事地齐齐点头，仿佛非常认同。

连杉匆匆坐下，把麦递给齐秋尔。

齐秋尔只说了舞台情绪代入法，即想象一个适合的场景提前进入某种情绪，使得舞台呈现得更加有感染力。

安肆在旁边补充一句：“确实挺有用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话后，整个演播厅只剩下吹风口的噪音。

而且好多双眼睛盯着他！

自家队友就算了，隔壁的薇卡诺也侧身来看他，台上32名练习生的眼睛好像都加了美瞳特效变大了许多。

他也没说错什么？

他先把坐得最近的齐秋尔的脸移向正面，然后说：“镜头下，很多细节都会暴露出来。观众其实是很容易看出表演者的心情。通过肢体语言、歌声来感染观众情绪，目前可能比较难，你们只需要把最基础的做好。而快乐是容易表达的一种，所以你们上台前要开心。”

安肆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微笑起来，似乎是想到了舞台上的美好时光，眉眼里尽是温柔。旁观者都觉得春风拂面，身心放松。

“就是这种感觉。”安肆冷下脸，台上练习生打了个寒颤。但他的队友们全部笑起来，又忽然想起这是在后辈面前，于是纷纷严肃板着脸。安肆真拿自家队友没办法。

“至于舞蹈方面……”安肆似乎在思考，说道，“可以请自认为舞蹈能力比较优秀的同学，表演最擅长的一个舞蹈动作吗？”

练习生们停滞了一会儿，很有默契地分成两派，一派专修声乐，另一派的舞蹈能力更好。

只见这群少年一字排开。安肆有点疑惑他们为什么不一个个来，数团也伸长好奇这帮练习生想表演什么。

下一秒，他们集体往前踩一步，腰身用力——全员空翻！

有的是利落的后空翻，有的是前翻，还有的是双手撑地连续翻，单手侧翻也有。舞台上突然架起了许多人体风车，脸前的风都凉快许多。

数团成员深深捂脸，大概猜到这空翻的习惯是从哪里学来的……好学不学学这个！

戚夜雨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些练习生：“为什么都做这个动作呢？”

练习生们：“因为这个动作可以完美地锻炼到核心肌群、滞空性、弹跳力还有平衡性。如果做完空翻后还能唱歌就证明肺活量也足够了。在视觉上它能最大吸引人的目光，圆是个完美的图形，这也是个无懈可击的动作。”

安肆：“说得还挺对……”

戚夜雨：“哪里对啊！”

安肆整理资料，道：“其他的舞蹈实力还有待加强，注意多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