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句话，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哄好了。

但他心里有数得很，狠心拒绝了：“不去，乐队演出之前，一秒时间都没有。”

“那..”闫肃想了想，有点羞赧道：“演出那天，到时候我在台下听你..你写给我的歌，等你下台我们就去，好吗。”

杨今予耳朵痒痒的，他抬手搓了一下：“谁给你写歌，少自作多情。专辑要凑够6首，那首就是凑数。”

闫肃转身继续把水果装盘，眼睛里一直噙着笑：“好，明白。”

一切准备就绪后，曹公主在天台上叉起腰，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

全校最有讨论度的几个男生今天都甘愿做她的「配角」，高光时刻不过如此。

快乐使人忘乎所以，小姑娘搓手等待着，就等着听生日歌了。以至于偶尔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在喜悦面前，都几乎不曾被察觉。

往后的年月里她又过了很多次生日，但都没有哪一次像17岁一样，大家一起吹蜡烛时的每个细节，都令人心旷神怡。

抬头可见皓月当空，伸手就可试摘星辰。

谢忱不情不愿和闫肃同了框，谢天一直在用哨笛吹生日歌，杨今予好奇地盯着草莓蛋糕上慢慢燃尽的仙女棒。

而曹知知许的愿望，是不掺杂质的天真美好——离谱乐队永远在一起。

“我能吃一点吗？”杨今予趁他们给曹知知掏礼物，小声问闫肃。

闫肃做出极大的让步：“一口。”

酒过三巡，谢天给了杨今予一个眼神，起哄鼓掌：“现在，请队长发言——”

杨今予抬了抬手里的酒瓶：“公布一下，离谱乐队live首演定在了7月30日晚8点，大家好好表现。”

谢天和曹知知一同吁声鄙视：“就这就这？不说两句感言吗！”

杨今予喝得微醺，也不拘着自己，笑了笑：“嗯..我回蒲城的愿望，就是组建起一支很好的乐队，做自己风格的专辑。现在快要实现了，谢谢你们。”

杨今予说得是发自肺腑的话。

真诚地感谢，这群人愿意追随他。

谢天哈哈一笑，站起来：“我也谢谢，一个绝对音感能带着我这个菜鸟玩。”

曹知知：“加一。”

曹知知跟谢天八成是排练好的，一起看向谢忱，逼他也讲两句。

谢忱剑眉下压，做了个简简单单放酒杯的动作。一双狼目有超脱年龄的深沉锋利，让人不由自主就懂了为什么他会是「忱哥」。

谢忱说：“我闲得蛋疼跟你们玩。”

随后，他突然掌心按了一下桌面，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还有件事。”

谢忱看向圆桌对面的闫肃和杨今予：“有些事儿，跟乐队随便怎么说都行，出了这个门，在别处乱说，学校里收敛点，蒲城没你们想得那么好。”

他掀起眼皮扫了大家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闫肃脸上：“杨今予在艺校呆习惯了，他觉得无所谓，但你总知道的吧。”

闫肃接受了这个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闫肃在谢忱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容忽视的波涛。

“嗯，我知道。”闫肃也从容不迫的回应。

一时间天台上安静了几秒钟。

暗流涌动间，只有谢天一个「不知情人士」突然恍然大悟，好像猜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瞳孔微张，目瞪口呆看了看曹知知。

曹知知干咳一声，眼神里表达出「没错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但不敢说」的意思。

随着谢天同学一声「卧槽」，打破了宁静。

他挠了挠脑门，又四下看看，怪叫道：“什么啊，啊？什么啊！你俩..啊？卧槽！！什么时候的事啊卧槽！！合着就我一人才知道？？”

谢忱兜头给了谢天一巴掌：“叫，再叫大点声，拿喇叭上街喊去。”

谢天捂着脑袋求救：“行行行了哥。”

忱哥说的没有错，蒲城不是个什么接受度高的城市。

这里土生土长的老百姓，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听过两个男生还可以谈恋爱这种事，简直天方夜谭、荒谬至极。

忱哥话里的弦外之音，闫肃不傻，当然听出来了。

就是在点他脊梁骨。

全蒲城论守旧，闫家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

谢忱言闭，又恢复往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做派。耸耸肩，抓起酒杯：“说到做到就行。”

“我不会让他有事。”闫肃说。

谢天和曹知知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会被他哥和闫肃搞得剑拔弩张，小天儿忙站起来圆场：“来来来哥，走一个，祝离谱乐队开张大吉！脱单的人自觉点改天请吃饭。”

曹知知也喊：“离谱乐队live首秀马到成功！吃饭吃饭。”

气氛最好的时候，杨今予给谢天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天儿对曹知知有意思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1班但凡有鼻子的，都能嗅出来。

杨今予好笑地乐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这算是什么红娘心理？

自己有了着落尝了甜，就莫名想看身边人也成好事。

他用他那天生「缺情感短人格」的破情商分析了一下，虽然曹知知这丫头给自己的定位是「好哥们」，成天跟小天儿成天从教室打到操场。

但要是看见小天儿跟哪个女生走得近点，她都没发现自己腔调里一股子酸味——

这明显就是也有意思，杨今予分析完毕。

前段时间谢天收2班传过来的粉色小纸条，曹知知同学嘴上「哟哟哟」地起哄，扭头就跟谢天画了隐形三八线，不乐意说话了。

杨今予思及此，无意识地笑笑。

情窦未开的人，总是被下意识的情绪出卖个七八分。

某一日，他还私下跟闫肃说过呢：“这事儿能成。”

闫肃半严肃半玩笑：“她要敢早恋，我就记她名。”

杨今予觉得男朋友实在太双标。

故意凑到大班长眼前，半往前凑又往回收，磨人心智：“那你记我名没？”

大班长看着送到眼前的一道风月，只肖他忍不住往前探探脖子，杨今予就往后躲。

给看不给吃，好不卑鄙。

他恨恨道：“我应该把你名字写脑门上，让什么李明州看看。”

杨今予：“他叫李洲明。”

闫肃：“哦，然后呢？”

啧，闫肃学坏了，会举一反三倒打一耙了。

..

但事情好像有点不随人愿。

当谢天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站起身清好嗓子，桌子上放着的两个手机一起叫唤起来。

谢天一愣，只好顺道改了口：“谁俩手机，还挺有默契！”

“诶我跟闫肃的？”

曹知知和闫肃相视，各自认领了电话。

往常家里只要是找他俩，只打给他们其中一个就成，这回两个电话同时来..杨今予的直觉突然很不好，平白迸出一丝奇异的紧张。

果不其然，他看见俩人接通电话后，同时神色一变。

这夜月牙低垂，虫鸟忽鸣。

烟袋桥格外吵闹。

一辆消防车停在狭窄的胡同口，往日睡得早的大爷大妈纷纷拿着蒲扇出来看动静，将三号胡同口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