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扫视那两张电影票, 试图捕捉到一些信息。

票经过打码处理，什么影城、几号厅、座位号等等都被盖住。

露出的只有电影名和时间。

沈秋敲门进来，询问他是否要回酒店。

宋屿退掉微博, 按住想抽烟的念头，离开化妆间。

快出摄影棚时, 宋屿改了主意。

他叫司机把轿车开过来，停在后门, 又让沈秋穿上他的外套, 戴口罩去乘商务车。

外面每天都有狗仔蹲守抓拍他的下班图，这是他常用的脱身方式。

另换一套衣服, 宋屿没用司机，自行开车前往恒兴大厦。

那里的影城离泰阳罗酒店最近, 印澄会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现在的时间是12点45分，他不累，电影也才开场。

过去正好。

虽然晚了点, 但他可以听印澄讲下开头的剧情。

鲍丘导演的每部作品他都会看, 按照习惯，观影过后还要给鲍丘反馈心得, 再加以讨论。

他们是曾经的合作伙伴, 鲍丘很重视他的意见。

这次外出是临时起意, 化妆师吕安不在，宋屿把自己包裹严实，走路时刻意让姿态发生变化。

如此深夜，只要不碰见刻意蹲守的私生饭，大概不会被认出。

这个点，恒兴大厦里的人很少。

宋屿搭乘直达影城的电梯，快步走到柜台前买票。

购票时间已经截止, 但用现金高价购买，售票员还是乐意放人进去的。

午夜场一般都是小影厅，宋屿用手指夹着检过的票，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他不知道印澄坐哪儿，只能挨排找。

午夜场没卖出多少座，全场只有十个人。

前中排最好的位置是三对男女情侣、两名女学生。

宋屿直接略过，走向最后一排。

角落里坐着两个男人，时不时碰头低语，似乎在聊剧情。

座椅的扶手杯托上还有两桶爆米花。

宋屿平稳呼吸，朝他们走去。

影厅里很黑，直到靠近宋屿才看清，那是两张全然陌生的脸。

不是印澄，也不是陆泽邑。

宋屿大脑有瞬间空白，反复确认后，又去中前排看了遍那三对情侣中的男方。

那些人里也没有印澄。

宋屿走出影厅，拿出手机又确认一遍陆泽邑发的那两张电影票。

或许这是假的，怕消息泄露，连时间也是障眼法。

午夜场还有12点的场次，酒店前台说过，印澄是11点半离开的。

虽然赶了点，但时间上应该也来得及。

宋屿又买张票，去另一个小厅找人。

虽然可笑，他还是仔细辨认了每一个男人的面孔，无论年龄和身高、旁边相陪的是谁。

还是一无所获。

离开恒兴大厦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疲倦感逐渐上涌，宋屿却调转车头，没回酒店。

他想去另一个影城碰碰运气，就在这附近。

宋屿思忖着，等他到的时候，电影应该才过半。

印澄从头给他讲会很麻烦，他决定进厅后不占用印澄的时间，安静地陪他看完后半场。

以后有得是机会补全。

1点20分，宋屿抵达第二个影城。

这次他吸取教训，直接买了12点和12点半两场的票，省得浪费时间。

20分钟后，宋屿再度上车。

他握着方向盘，思忖片刻，将油门轰到底，双眼隐约有红血丝浮现。

如果印澄看的真是12点半的场次，结束就要到2点。

太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况且，他旁边还有陆泽邑。

电影还有20分结束，只够宋屿再找最后一家影城。

这家位置较偏，离酒店也远，最初并不在宋屿的筛选范围内。

但现在，宋屿却只能寄希望于此。

也许印澄怕被拍到，估计选了家人少的店。

宋屿停好车，乘电梯上行时不住地看时间。

还有10分钟。

若是这里再找不到，宋屿打算再去附近的餐厅酒馆看看。

他和酒店前台打过招呼，如果印澄回去，对方会来电。

在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宋屿不想停下。

陆泽邑住在什么地方？

他会不会带印澄回去？

宋屿买票时，售票员的目光很怪异，不断和他确认场次。

电影5分钟后就会放映完毕，可这位压低帽子、戴着口罩的客人却还是坚持要进。

12点的场次结束，宋屿拿着唯一一张电影票，走向仅剩的希望。

这个午夜场的影厅比先前去过的那两家更小，音质也有些刺耳。

宋屿站在门口朝里望，看见那一排排空座，差点以为厅是空的。

昏暗的荧幕因演员划燃了根火柴而亮。

宋屿眯起眼，看见最中央的位置有人。

那人坐得很低，几乎是半躺的状态，和他一样，戴着帽子口罩，挡得很严实。

宋屿心漏跳半拍。

他拾阶而上，慢慢走到那人所坐的排次，视线内模糊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