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合一
楚燊和林淮这次的考试成绩相差无几。
这次楚燊能赢林淮纯属侥幸, 因为这次的数学题难到了极致，林淮虽然全做出来了，但是失分率不低, 而楚燊的语文是弱项, 也失了不少分, 两个人的分差刚刚好就差了一分分出了胜负。
“程老师要是手稍微紧一点，给楚燊的卷子再扣个作文卷面分，楚燊拿不了第一的”赵闻博道。
楚燊的试卷已经成为了他们金池高一学生人手一份的“故事书”，所有人都看过楚燊的答案, 然后被他精彩的答题过程征服。
校运会上没有加冕的王冠, 以一个最正大光明的方式加冕到了楚燊头上。
他已经赢得全金池学生的尊重和敬佩，人气丝毫不比他在思方高中时低。
赵闻博看过楚燊的卷子, 既是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考出年级第一这个成绩的, 也是想用年级第一的卷子订正一下错题, 以前林淮的卷子才是那个模版, 但是这回能把数学竞赛卷做到全正确的, 只有楚燊一个人。
“苦了我们了，以前用林仙的卷子订正, 看的都是印刷体一般的方正字体, 楚燊写的这个卷子跟蝌蚪文一样。”赵闻博对着那堆狗爬字体，发出了一声叹气，“虽然林仙的数学卷子错的题比楚燊多, 但是我还是想用林仙的卷子订正错题哎。”
“林淮长这么大以来，除了跑三千米以外, 再没有得过第一名以外的成绩吧不知道他是不是很伤心。”赵闻博感叹着。
何陶从订正错题中回过了神, 抬头看向空了的座位。
向老师也怕林淮伤心，专门找了林淮谈话
“其实这次的成绩, 真的是个意外林淮。”
“这次的数学题太难了，所以才让楚燊同学考过了你，林淮同学你是除了数学以外所有学科的科目第一，你这次发挥的很好，只输给了楚燊一次而已，下回数学题目恢复正常难度，楚燊同学就没有这么大的优势了。”向雅黎坐在椅子上，温柔地看着这个全校都引以为傲的好学生。
好学生的优势是他们时常能产生一种必须要夺取好名次的自驱动力，但是坏处是他们也非常容易受挫，没有失败过，就会让他们在面对失败的时候显得更加脆弱。
向雅黎不想让他因为一次失败就一蹶不振了，那就真成了她一开始就担忧的问题，她害怕那个试卷的难度会打击到学生的积极性。
她本来以为被打击的学生会是何陶，没想到受到打击的竟然是她一直不担心的林淮。
林淮的余光看了一圈办公室的老师，他们都在隐隐地关心自己这里的状态，他一如往常地平静道。
“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理由都不合适。可我绝对不会一直输。”
“但是老师你的这些思想工作能不能在我妈来开班会的时候，也跟她做一做，我是能接受我自己考第二名的，但我妈接受不了。”
离婚之后，秦月梅的重心全在林淮身上，她拼命工作就是怕林淮的生活质量和以前有区别，怕是她自己的问题耽误了林淮的学习，林淮在教育资源最好、最发达的A市都没有得过第二名，林淮在金池考第二名，会让她产生一种不必要的恐惧。
这些安慰的话语在林淮眼里是毫无意义的，但是对他妈妈来说应该是一剂不错的良药。
“好，这当然没问题，我最会谈心了，你就放心吧。”向雅黎打包票道
高一一班首次班会
前来的家长打扮的都很体面，或雍华，或得体，就算是家里比较困难的家长们也收拾的干净整洁，十分有涵养，他们是全省重点高中的学生家长，也是全省有孩儿一族当中比较拿得出来的那一批家长了，他们对教育孩子都有一定的心得，班会还没有开始便主动讨论了起来。
“听说上次月考的班级倒数第一名，竟然成了这次的正数第一名，真是难以置信。这其中林淮同学一定帮了不少忙吧。”
“是啊是啊，他们两个是同桌，那位楚燊同学耳濡目染又有天分，直接摇身一变成了年纪第一，这进步谁不羡慕啊。我孩子成绩可差了，等会儿向老师来，我肯定要拜托她把我们家孩子调成林淮同学的同桌，没准下一个年纪第一就是我们家孩子。”
“你那孩子成绩不算差了，我家的孩子更需要一个小老师带动他学习”
在高考这条取经路上，林淮显然变成了比唐僧肉更香甜的香饽饽，谁都想啃他一口，然后舔着他的血肉得道飞升。
秦月梅的表情很不好，她把一直侧扎的头发都解开了，波浪的长发披散了下来，略微凌乱的发丝显得她的精神都有些萎靡。
她有些痛苦的双手扶额，旁边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见，就死死地盯着林淮考出来的那个第二名，呼吸困难，每个学生的座位都是按学生本人的座位坐的，本来应该出现在她旁边的楚燊家长一直没来，所以她还没有刻意抑制自己痛苦的表情。
向雅黎早就找秦月梅谈过话了，但是秦月梅完全没有被向雅黎的说辞安慰到，从拿到成绩单开始，她就一直沉浸在这种状态里。
向雅黎隔着教室大门看着这一幕揉了揉头疼的太阳穴，林淮的妈妈比她想象的更加在乎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想要稳住她，怕是不太容易。
也不知道楚家谁会过来
糖水店
“学霸你竟然考第二名，这不正常啊，怎么了？你早恋啊。”芝麻喝着他的冷饮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还是你爸来了影响了你的学习状态，所以你这次考砸了。”芝麻揣测道。
“什么都不是，就是单纯的技不如人。”林淮平淡道。
学校里盛传的那本“故事书”他也看了，楚燊就是做的比他好，纯粹的数学天赋，而且楚燊的做题思路里面有竞赛训练的痕迹，林淮怀疑他在M国的那几年参加过国外的数学竞赛，他做题的风格不太像华夏人。
“那第一是谁啊，这么厉害。”芝麻佩服的五体投地。
“就是你当初准备把照片挂在床头的那个人。”林淮补充道。
“啊？那个人真的考到你们学校去了，这么厉害，那我可得挂一挂，他叫什么啊？林淮。”芝麻好奇地凑到林淮眼前。
“你不知道吗？”林淮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芝麻和林淮大眼瞪小眼。
见芝麻完全不知道楚燊的模样，林淮有些发怔。
其实他自己都忘掉了，陪他初中三年的发小，是完全不知道楚燊这个人的，毕竟他五个月前才第一次见到楚燊，两个月前楚燊才入校，他们只短短相处了两个月。
和楚燊相关的人和事，已经在这两个月里充满了他的生活。
但是他从来没有让楚燊真正的走进他的生活，楚燊不认识芝麻、不认识丫头，也不认识辉子。
他这么逃避楚燊，所以楚燊才会想让他注视他。
“他叫楚燊。”
一个穿着奢侈品牌西装的中年男人，步履踌躇地徘徊在高一一班门口许久。
组织家长会的何陶看他偷偷摸摸地，忍不住上前问道。
“叔叔您是谁的家长啊，家长会已经开始了，老师马上就来，您进去等吧，找你自己家孩子的座位就好了。”
楚择哭笑不得咧了唇，“麻烦就麻烦在我不知道他坐在哪里啊。”
楚燊根本没跟他讲家长会这茬事儿，还是保姆从楚燊的口袋里搜出来了家长会通知单，他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家长会的。
这死小子肯定是考砸了不敢告诉他，看他抓他个现行，然后再给哥哥告告状，他哥哥可是很希望楚燊好好学习的，当时楚燊考上了S省重点高中金池中学，他哥差点送了他五千万当开饭馆的启动资金，他一心想，这小子中考抄别人卷子才考上了金池，他收这钱实在是昧良心，就没收下。
既然楚燊已经顺利进了金池中学，他这个做叔叔的有责任，在高中时期好好抓抓他的学习!
楚择已经做好了要抽侄子一顿五连鞭的准备，在心底幻想了许久自己尽监护人职责的场面，想的极为入神，于是也没听何陶介绍桌子上有学生名字的信息。
何陶见这叔叔心不在焉的也没有再重申一遍桌子上有学生名字的事，她直接了当地问道。
“您的孩子叫什么，我帮您找位置。”
楚择憨憨地回过神来，笑着道，“楚燊。”
何陶轻张了张唇，也不找位置了，这位置她闭眼都能找见，她伸手指着秦月梅身旁的空缺道，“您就坐那儿。”
“哦。谢谢小美女。”
楚择的神情自带着一种岁月也平复不下去的玩世不恭，流连花花世界的纨绔感，他给少女丢了一个眼神后，便找到了披头散发的秦月梅旁边，余光一瞥，有点惊艳。
这位家长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美女，他的女朋友里面，从来没有哪个像他身旁坐着的女人一样拥有那般温婉、坚韧又混杂着脆弱的矛盾气质。
可是这惊艳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不管这女子是谁，能来参加家长会，不出意外，她应该至少也是个已婚妇女，有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了。他再花也不至于拉着人妻出轨。
他坐下的瞬间，不知为何，周围人都看向了他。
楚择想着，肯定是他的侄子又惹事儿了。
这也正常，楚燊就是有这种出风头的能耐，他心态平和地跟周围的人打了打招呼，而后就开始了发呆之旅，旁边的家长很冷淡，没有和他搭话的意思。
本来他也不想说话，可是对方的情绪实在是太压抑了，好像看成绩单看魔怔了。
楚择做妇女之友做习惯了，他一手撑着桌子侧过了头，开解道，“哎呀，大美女，孩子考的不好就不好呗，都当今这个时代了，也不能太唯成绩论是不是，每个孩子都有每个孩子优秀的地方。”
“”
“就拿我侄子楚燊做个比喻，初中的时候，他天天上课睡觉，逃课，打架，抽烟，做一帮混混的大头目，我仍然不觉得他是个坏孩子，他打架吧，说明他体格好，他上课睡觉吧，但他不说话，不打扰别的孩子学习，这不是挺好的嘛。”
“我们要站在不同角度看问题，不能因为孩子成绩不好，就把孩子整个否定掉吧，所以你还是放宽心吧，放宽心，人才能美丽。”
“我侄子都考成那样了，你看我这心态，是不是一点没崩，这不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楚择侃侃而谈，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女子原本抑郁地盯着成绩单的眼神，已经逐渐转化为了对他的“怒意”。
直到她抓着成绩单，将一张纸揉成了废纸团，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猛地锤击了一下桌面，他才反应了过来，他好像有什么话说错了，惹怒了对方。
秦月梅瞪着一双纯黑色的眸子，声音气的发抖，“嘲讽我家林淮很好玩吗？你很得意是不是。”
啊？什么。
林淮
这名字听得耳熟。
楚择不知道这个家长怎么突然向他发怒，楚择一直觉得自己在中年妇女这个群体是十分有竞争力的，他这么温柔的关心她安慰她怎么还有错了！
这个女人癫狂的，好像要来打他的状态吓了楚择一跳，他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有点怕她打他，他这个年代的人，是不跟女人还手的。
“你冷静冷静！你不能把对自己孩子的火儿发在别的家长身上啊，你这是迁怒！我告诉你，这样是不对的。”楚择怕的缩了起来。
干嘛呀。
一开始看她温温柔柔的，没想到竟然是只母老虎。
秦月梅呼出了两口气，神情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抑郁了。
她不想让这家伙再看她的笑话了。
女人收了手，将揉皱的成绩单重新铺平，上面的字也模糊不清了。
楚择也有点好奇起来，她孩子到底考成了啥样，能气成这样啊？不会是比他家楚燊还考得差吧。
要是真是这样那他确实做的有点不对。
毕竟林淮要是倒数第一，他是倒数第二的话，他来说这番话就显得不太合适了。
楚择对着徘徊在他两周边，好像很担心他们两打起来的小美女招了招手，“小美女你过来一下。”
少女满脑门黑线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应下了这个称呼，缓缓走了过来，“叔叔我是班长，然后有什么事吗？”
“我来晚了，他们都有成绩单我没有。”楚择指着秦月梅手上的东西讨要了起来，“你也给我发一张呗。”
这个要求是理所应当的，何陶二话不说的回头拿了一张成绩单递了上来。
这功夫楚择已经叼了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家长会不让抽烟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有烟瘾，这香烟就跟小孩奶嘴一样，嘴上不叼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叼着舒坦一些，秦月梅对他发火，让他急需找些东西平复一下心情。
“好，谢谢小美女。”楚择叼着烟口吃不清地说着，眯起了眼睛，连自己侄子都没看，直接找起了林淮的名字，看到是全班第二名，他心里骂起来娘。
考了班级第二都难过成这样！要是楚燊是她儿子，她是不是早该找根绳子吊死了。
不跟她计较，楚择摇了摇头，继续向下看去，在倒数里面翻来覆去的找楚燊就是没找见，他叼着烟，把纸翻了过来，背面真没有了。
刚刚在林淮上面还有一个楚燊，跟他家侄子同名同姓，也是不容易，他侄子这个燊字是专门找人算过的，鲜少人用，还是个生僻字，竟然还有人跟他同名，而且还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同名同姓不同命啊。
“小美女，你过来一下，这个名单上少一个人啊。”楚择咬着烟说道。
何陶再次重申，“是班长，班长。”
“少谁?”
“我们家楚燊啊。”
“”
“第一个不就是吗？”
楚择震惊地瞪圆了眼睛，烟从他松弛的嘴巴里掉落了下来。
坏了。
他想起来这名字是谁了，那盘菜！墨吟生香！省状元！
林淮。
这小子从中考抄人家试卷抄上了高中，还没有放过，这期中考试都抄成第一名了，难怪人家家长这么生气呢。
他还说了那么多屁话，换做是他，他也得生气。
楚择拍了一下脑门，非常痛改前非的朝着秦月梅低下了头。
“大妹子，对不住。是哥错了，刚刚我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过，我回去肯定揍那小子一顿，他做的就是不对！再无耻，也不能靠这种手段考第一呢，你说是不是，我回去肯定揍他一顿。”
秦月梅冷冷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抄袭啊，他肯定是抄了你家孩子的卷子吧，他这和你儿子坐一起，难免能看见。”
“期中考试分考场打散的，他抄不到我家儿子的卷子。”
嗯？
那楚燊怎么考的？
楚择张了张唇，脑容量已经反应不过来了，拳头握着唇边，想起了几个月前他侄子说的那些话。
他有点眩晕。
天塌了。
养了这么多年的纨绔侄子竟然是个天才，楚家的废物从两个又变回了一个，这日子没法过了。
说起来，三年前他去接他的时候，好像是听哥哥说，楚燊原本得到了国外小学的推荐，要去A市的一个国际私立初中上学的来着他当时还以为是大哥掏了钱呢。
楚择也被打击到了，他重新从兜里掏出了一卷烟，然后对那何陶道，“小班长，我出去打个电话，顺便抽个烟，马上回来。”
何陶也拦不住这么个大人，毕竟是年纪第一的家长，他在，老师会夸夸他的孩子，他不在，老师也没有非要他在的理由，于是何陶就随他去了。
楚择一路走到学校天台，才把火点上，打了一个挂了他三次电话的手机号码，对方一直忙线没打通，他急了干脆发了一条短信。
【哥，有急事儿，我给楚燊开了家长会，他考了年级第一。】
没一会儿，那个日理万机的手机号码终于有了反应，给他主动打了过来，楚择嘿嘿一笑，接了电话，他撑在栏杆上，亲昵地道。
“哥，你可终于接了。”
“一分钟上千万，什么事，简短点。”楚家家主声音十分机械地道。
“我侄子怎么回事儿？成绩这么好，你把他撂我这儿三年?这不是耽误孩子吗？”
他大哥楚天威，一共两个孩子，老大楚然比楚燊大十岁，从小就是个天才，二十岁就在M国顶级的计算机工程系拿到了金融与计算机博士双学位，二十三岁进入了公司科研岗位，如今二十六了，应该是妥妥的公司未来继承人了。
“你不会是给我搞那套吧，什么老大当继承人养，老二当纨绔养，这样不产生继承权纠纷什么的。哥，这我就得说说你了，楚燊要是真跟我一样是个废柴，这样快乐教育我不反对哦，可是楚燊明明也是个天才，你把我亲侄子这么养废了我可不答应。快快给我接回去好好培养。”
楚择点着烟愤愤不平地道。
楚天威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后，娓娓道来，“阿择，你刚好想反了，养废了的，不是楚燊，而是楚然。”
“怎么讲？我另一个侄子出了什么我不知道事儿？”楚择忧心忡忡地皱眉问道。
“是的。他其实已经离开公司核心岗位很久了，他病了。我和沁沁因为这件事还差点闹离婚呢，当时她不和我离婚，但唯一的要求就是楚燊要快乐长大，什么也别考虑，最好做个纨绔，千万不要太努力。”
“什么病啊？”
“一种天才病，精神疾病，和遗传有关，但是一般传男不传女。”
“我老婆家里的老毛病了，他们家之所以有现在的辉煌也和这种疾病脱不开关系，本来以为到她这一代，这种精神疾病已经不会再发作了，可是三年前，楚然忽然严重了，他现在有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自杀了很多回，我们不得不把他控制在某个医院里，让他接受治疗。”
“晓沁也是担心楚燊再重蹈覆辙，三年前，她将这些事也告诉了楚燊，要他做个选择，是继续过度用脑做众人仰慕的天才，未来有可能病发呢？还是做个纨绔混上一辈子。”
“楚燊选了后者，于是就留在了你那边。”
“你不知道其实在M国的那所国际小学里，楚燊是以全A成绩毕业的，并且他在小学时期就得过国际中学生数学竞赛比赛的第一名，楚燊的优秀超乎你的以为。”
“”楚择将整根烟都抽到了底部，烫到了手，“那你以前还让我督促他学习？”
这不是督促他找死吗？
楚天威的声音有些疲惫，“楚然在医院已经三年了，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我一共就这两个孩子，楚微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这么大的家业谁能来继承？一个眼见着没有办法了，另外一个或许有几率不会发病，我”
“别说了，你喜欢玩股票拼概率，这是我看着长大的侄子，我不敢拼。”楚择扔了烟蒂，正经地道，“玛德，活了那么多年的，突然发现自己这么有用，你让嫂子放心，我肯定好好教楚燊怎么吃喝玩乐，让他快乐的活着。”
“没事儿挂了，我回去开家长会了。”
楚择迅速地挂了电话，准备先听听家长会，然后回去批评一下考成这样的楚燊。
干嘛呢？
不是答应了妈妈不学习的吗？那么多年当学渣都当过来了，这时候憋不住了？非要显摆显摆实力显个眼？出息了，他家大业大，就是没有楚微科技，他家饭馆也养得起他，用不着他努力。
他哥就是成功学入脑，总觉得赚钱比活着重要，他就要告诉他的宝贝侄子。
赚钱真没活着重要
楚择回了教室，他的心情和秦月梅一样不好了。
浓浓的低气压让他的胡子都冒出来了些许。
两人背后坐着何陶和赵闻博的家长，何陶的家长是她的母亲，某大学的副教授，看着严谨又认真和何陶如出一辙，而赵闻博的家长则胖墩墩的，一脸憨厚又活泼的中年妇女摸样，看着就是村头最能八卦的。
她暗戳戳地戳了一下正襟危坐的何陶她妈，吐槽道，“你看看你看看前面这两个，真可恶啊，人比人气死人，孩子考了全班第一第二，和考了全年级倒数第一第二一样，哭丧着脸。我儿子这回不在倒数，考了个中不溜我都开心死了呢。”
何陶的妈妈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发表什么意见。
但她对前桌那个轻浮的老男人老叫她女儿小美女很有意见，她准备等到家长会结束之后和老师反馈一下楚燊家长的问题。
向雅黎身心俱疲地开完了她职业生涯的第一次家长会，累的恨不得当天给学校递辞职报告。
林淮，真是对不住
和芝麻约着见了面之后，林淮算了算时间，家长会也该结束了，就回到了家里，洗好了顺道在路上买的菜，他知道妈妈今天肯定不开心，又买了一些水果和蛋糕。
秦月梅按时回来了，林淮抬头看了眼母亲的脸色，他就知道，向雅黎并没有能成功安抚好他的母亲，又或者是他的母亲在中途被谁又激怒了，总而言之，她的心情几乎就和当年刚刚离婚时，有的一拼。
林淮顿住了脚步，一时之间竟然没敢走过去，而下一秒，凭空一声脆响。
林淮白净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一道巴掌印，雪白的皮肤上，那抹红色红的分外刺眼，染红了眼尾的泪痣，秦月梅压抑的情绪全都展现在了这一巴掌上，林淮尚未感觉到疼，又被紧紧地搂住了，女人锁着他，将他按在了怀里，或是想将他重新塞回肚子里。
“是不是还是把你交给爸爸更好，是不是”
林淮垂下了眼睫，乌黑的眸子纯粹的，浮着忧伤。
“不是的妈妈，是我的问题。”
楚家饭馆
楚择点了根烟，跟躺在老爷椅上的不羁少年道。
“你是出息了，你考了个谁都不满意的第一名。”
楚择枕着他的校服披风外套，靠在红木老爷椅上，冷哼一声。
“奇了怪了，我考了倒数第一，你不满意，我考第一你也不满意。”
是不是家长都这样，反正孩子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你还犟，我今天开家长会，林淮家长因为你考了个第一名，让她儿子考了第二名，我看人都快疯了。”
“你那个同桌估计回去是要挨打的。”
“她要打林淮。”楚燊怒瞪着眼睛，“她凭什么打林淮啊，有本事她打我呀？”
考过林淮的可是他啊。
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啊。
“你要是在场，那还真指不定打谁，她今天都差点要对我动手。”楚择心有余悸，他觉得她是真厉害，不像一般女人，有种不一般的刚强，肯定是有什么难熬的经历，要不然也不能成这样。
“你的事儿我知道的七七八八了，说说吧，这次怎么想的考了第一名，我给你开导开导。”楚择吐了一口烟。
虽然是晚上，但是员工还在工作，来来往往总有员工能听见楚择和侄子的对话，纷纷以为自己听错了。
肯定不是考了第一。
大概是考了倒数第一。
要不然为什么要一副批评口吻的跟小少爷谈心。
“因为林淮。”楚燊道。
“又是他，他惹你不痛快？给他个教训，想让他不要以为自己是第一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是这么想的，所以一定要赢过他？”楚择自以为已经把握住了小男孩的心理。
“不是的。”楚燊激动地摇头。
“我想和他亲近，他一开始就很有趣，他很聪明，他很善良，他很好看，我想和他做朋友，我想做他唯一的朋友。”
“可是他对我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我一会儿觉得已经触及了他，一会儿又觉得他离我很远很远，我想独占他，我想让他的眼睛里只看得见我，我以为我超越他就可以了，在国外每一个想要超越我的人，都会盯着我。我想让林淮也那么盯着我。”
“我做错了吗？叔叔？”楚燊不解。
楚择的烟又愁掉了一根，其实他后来挂断大哥电话之后有点后悔，于是又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
他这病还有什么毛病没有。
确实被他打探出了一些。
像是这类有天才病潜质的人，发病前只是情商比较低分不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友情而已，发病之后，真的会失去所有情感以及爱人的能力。
他都不能确定楚燊是不是完全不会发病，就不要去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楚择摇了摇头，仰头叹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造孽。”
第27章 小区偷情
把秦月梅哄睡之后, 林淮收了厨房里还未动的蛋糕，他买的黑森林蛋糕放到明天早上应该就放坏了，但他也无心再吃。
正当林淮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盒他刚买回来的糖水混合物时, 桌子右上角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那个令世界大乱的元凶想见他。
林淮的手指忍不住从眼尾上方抚过, 而后写下了拒绝的消息发了过去。
[林淮：要睡了。]
但是楚燊并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楚燊：那我就去找你。]
[楚燊：邮寄家长通知单的时候, 我记得你写了什么地址。]
林淮无可奈何地撑住桌子。
[林淮：找我干什么？]
[楚燊：我叔说你妈很生气，我想知道你没事吧。]
[林淮：我没事。]
[楚燊：我不信，要是放平常，你会在这个时候学习, 然后在两个小时后才看到我的消息。而你现在竟然直接回了我的消息, 还说你要睡了，你不对劲。]
林淮：
不搭理他是错的, 搭理他还是错的。
[楚燊：我要见你, 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
[林淮：不用。]
[楚燊：我就在你家楼下, 我好像看到你了, 橱窗摆的东西好像是厨房。]
[]
林淮一时间呼吸一滞, 他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厨房窗户朝下看，一个穿着运动衫的高大男孩正站在楼下的明亮处朝他打招呼, 来来往往的邻居好奇地打量着他。
这小区是个老小区了, 老到路边每个硬挤出来的车位都有姓名，老到每个适龄男女都上了小区红娘的专用笔记本，老到领了退休金的大爷大妈能把家家户户准备考大学的高中生面孔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肯定看得出来, 他们楼没有楚燊这号人物，也猜得到楚燊或许只是来找朋友的。
楚燊这大晚上来找他, 传到母亲耳朵里, 保不准要引起什么误会，林淮立马按动着手机显示屏按键, 双手握着手机发了一长段话。
[林淮：谁问都别说你是来找我的，我隔半小时下去。我们小区花园东南角有个荒芜的小亭子，我们在那里接头。]
[楚燊：Obey your and， my Juliet.]
小区观景亭。
高大的少年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立在翻修过的立柱旁。
林淮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黑口罩，莫名的感觉自己像是来偷情的，不像是来见同学的。
好在这种既视感只持续了一瞬便从脑海中消散，林淮看四周无人，便提着蛋糕，走上前去。
“久等了。”林淮说着，将手里的蛋糕连袋子一起塞到了楚燊怀里，“家里要扔的垃圾给你了。”
“送东西就送东西，说什么垃圾，多不好听啊。好学生。”
楚燊开心地收了礼物，眼睛却一直盯着过来的林淮。
好学生戴了口罩，精神状态正常，没少胳膊断腿，好像并未被老妈打到脱掉一层皮。
楚燊不禁有些怀疑他叔说的那些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林淮他妈真有那么恐怖吗？也没有吧，就是正常的、喜欢操心孩子学习的家长而已吧。
林淮向来是第一名，家长给了他过大的期待值，他稍微掉下来一名都会让她破防有点歇斯底里，但是应该没到让她动手的程度吧，毕竟林淮那么优秀谁会舍得打他。
楚燊忽然眯起了眼睛，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似得，他动作准确又迅速地单手摘掉了林淮隐隐用手捂着的口罩。
看见口罩后那张有点惊慌神色的脸，他的眸光猛地暗了下来。
谁干的。
一道红色的伤痕横贯他最喜欢的那部分。
在泪痣上红的刺眼。
楚燊的表情骤然严肃了起来。
“你妈打的？”
林淮从楚燊手里抢回了自己的口罩，抓在手上，“我自己磕的。”
“你是美猴王撞五指山上了，磕哪能留下四根手指印？！”
楚燊半点没信，他把林淮送他的蛋糕袋子扔在了一旁的石桌上，一把将林淮揪到了眼睛跟前。
手抚上林淮的眼尾，桀骜不驯的十六岁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里，划过肉眼可见的心疼与后悔。
“我不该考第一名的。”
林淮没有抵触楚燊的触碰，这算是今天难得不错的一部分，被人主动安抚，担忧以及碰瓷。林淮启唇应道，“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气人的话。”
好像班级的第一名是谁，是他可以随意决定的结果一样。
“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以后你会让着我？”林淮反问后，看见楚燊默认的表情，嗤笑了一声，“哪来的自信。”
向雅黎说的其实没错，这次的数学题难度出奇的高，所以才叫楚燊考过了他，如果按真正的普通考试难度来考，他一定能考回第一名。
因为数学题的难度不可能永远都这么高，其他副科的成绩他们两都已经考到了单科的上限，拉不开差距，所以最后决定他们两年级排名的科目，只会是语文。
楚燊的语文阅读水平低到一个令人发指的水平，这次总分能上一百，就已经是超水平发挥的程度了。
林淮认可楚燊的实力。
这次为了超越他，是用了狠劲儿在学了。
可是这回期中考试的数学卷难度只是一次偶然而已，朱华老师不可能一直给学生出这样的数学竞赛卷，楚燊也不可能一直在数学卷上拉开他四十分以上的差距。
楚燊在语文上的劣势是客观存在的，而他在数学卷上的劣势却不是一直存在的。
所以林淮可以肯定，下回期末考试，自己会再次考回第一名。
楚燊确实成为了他唯一输过的人但是林淮心里清楚自己不会一直输。
同学、老师、家长，也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林淮一直都没有被这次的成绩打击到，这就是十多年应试教育体制下的“天才”的自信。
在学校的考试中，他才是那个永远的王者，他不至于对着这一次的成绩一蹶不振，他早已分析好了这次失败的原因和要努力的方向。
甚至林淮觉得，如果只是为了要在学校超越楚燊，根本不需要他“额外的努力”，因为楚燊偏科，有瘸腿科目，就不可能在成绩单上一直压着他。
“我不需要你让，你也不可能一直在我的名字上面，因为下一回，我会是第一。”林淮道。
第28章 睡一张桌
那天大半夜, 林淮和楚燊抢着吃完了一块蛋糕，吃着吃着，也没什么理由的, 就忽然和好了。
刚好老师也没有因为他们俩的成绩太好就给他们换座位, 一切又和以前一样, 他们仍坐在一起而且关系良好。
林淮仍在好好学习，楚燊依旧在睡他的大觉，一切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有些人都怀疑, 楚燊考了期中考试第一名，这件事是不是他们学习压力太大导致的幻想。
但是上课回答问题, 碰到了重难点时, 被叫出来做题的人除林淮以外, 确实多出来了一个楚燊。
“这道题原型是道数学竞赛题。”朱华老师在黑板上板书了一道充满了符号象限和几何拼接的难题, 他托腮, 摇头晃脑地逡巡了一圈逃避他视线的高中生，然后在靠窗的方位看见了那个正趴在桌上的刺头儿脑袋后, 他拉高了声线, 呼喊道。
“楚燊同学？楚燊同学，你上来做一下。”
最边上那一桌，靠过道坐着的俊美男孩, 挠了挠头发，颇有些不情愿地眨了眨眼睛。
他靠坐在椅子上, 好像在思考这是哪朝哪代, 哪一节课，又是哪一位老师, 在回忆起全部之后，他才动作慵懒地站直了起来，一步步接近了讲台，从老师那里接过了粉笔。
站在那写满墙了一墙的数学题前，一手压着他当毛毯用的校服外套，一手扣了扣手上的粉笔灰，回过了头。
“这次也可以不写过程吧。”
朱华老师宠溺地笑了笑，他的老皮皱得像是一朵开得很不好看的菊花。
“可以。”
楚燊满意地点了点头，落下了手指上的粉笔。
楚燊写字向来有种写英文的习惯，不太用力，于是不论是汉字还是数字都不太好看，像是蝌蚪文一样。
但是就是这歪歪斜斜的数字，就是朱华老师想要的正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