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是房中礼仪。”(1 / 2)

“官夫人,有两种。一种是如范夫人这般,陪着夫君自小兵做起,从举号旗到举将旗,从九品到六品,这官夫人是她,是因为该她的。”

郁青临微微一笑,神情温煦得还以为他要开口恭维赞美。

“那么还有一种是拣现成的,谈婚论嫁时掂掂自己的斤两,再挑挑别人出的价码。这官夫人是她,是因为买卖成了。”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数落我们?!”那几位夫人气得一个脸白一个脸红,剩下都是脸黑的。

郁青临收起笑,横眉冷对。

“是诸位先说三道四,乱嚼舌根的。”郁青临寸步不让地说:“将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就算是请范夫人招待诸位,也是过分高看了。”

他越说越是尖锐,却刺得那些夫人愈发不敢造次。

“是我们的不是,还望小公子宽恕则个。”有一妇人走近了一步,笑道:“不知您是这将军府上的什么人?”

郁青临听出这妇人是说将军府门槛高的那位,她是抛话之人,那些难听话倒是一句都没说,可郁青临总觉得这种人更为阴损。

他不欲与她说太多,道:“我只是无名小卒,诸位好自为之。 ”

这妇人其实是泰州通判的妻房,迎风又闻见小铃铛身上那股子丹参羊脂膏的味道,见郁青临避而不谈,反倒多思多想起来。

‘在前头厅里只能瞧见粗妇,在角门外倒是真见着将军府的尊贵人了。’

她们瞧见的哪里是人,不过是恩赏的好料子和金银。

孩子们的衣料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小铃铛得过麻疹后,旧衣服全烧了,比他大的孩子们一时也没几件小衣裳能淘换下来,所以就给他多做了几件新的。

郁青临背着一篓栗子回了孩子们的西跨院,半篓悬在梁上风干,半篓煮熟碾成细粉做糕。

他交代了仆妇看着灶火炊栗糕,抱着开始发呆的小铃铛回房睡午觉。

孩子们并不都住在这西跨院里,有些是跟着爹娘住的,有时玩得累了,就地睡在这院里也是常事,辛符屋里那床最大,每晚上几乎都睡着三四个男孩。

小铃铛有时候会住在南燕雪屋里,有时候是住在郁青临院里,但他们总有忙的时候。

膏药的药材需得浸制七日,开始熬制时郁青临就没功夫顾小铃铛了,趁这个时候多陪陪他。

他在小铃铛床边看医书,将这一本都翻完了,又望着窗外发起呆了。

翠姑在郁青临心里是很好的人,她就像厨房里不会灭的火种,烧得人心都暖洋洋。

她与范秦是南燕雪的下属,但也是长辈。

郁青临从没听过南燕雪对翠姑说一句重话,今日却被人堂而皇之地奚落讥讽,搅得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怎么了?”

南燕雪的声音像是突然从郁青临脑海中冒出来的,他一转脸,就见她站在内室门边,接过仆妇递上一碗热茶呷了口,道:“苦了个脸,谁给你气受了?”

南燕雪是刚从外头巡完田回来,发上缀着一缕金黄的谷穗,乍一看,像支赤金步摇,细一看,原是五谷丰登。

郁青临情不自禁就笑了起来,走上前道:“请容小人为将军拿下这彩头。”

南燕雪不明所以,见他缓缓伸手探过来时下意识一侧首,但到底站着没动,就见他取下了一枚谷穗,挑眉道:“倒真是彩头。”

郁青临将谷穗拿在手里,掩了门让小铃铛好睡,去廊下说了在角门处的见闻。

其实这起子事,南燕雪已经听小旗说过一回了,再听郁青临说一次,倒不及小旗说的那么丰富。

他只说了对方的可恶,不曾提自己的对应。

“告诉门房,今日这几家的帖子日后都给我打回去。”南燕雪瞧着乔五、乔八兄弟俩领命离去,又道:“都是那林氏挑唆的,一个个拿我这当书塾。我要真请骆女史教她们的女儿,到时候又不高兴了。”

“怎会?”郁青临想不明白,“那可是公主身边的女史,就算是管灶的,总也一肚子膳食学问。”

南燕雪望过来的眼睛在笑,那笑意还有些发坏。

“她原是教驸马礼仪的。”

“公主千金贵体,纡尊下嫁,驸马既为夫也为臣,这也是应……

“是房中礼仪。”

南燕雪故意打断郁青临这番正经说辞,见他好险没咬了舌头,面上浮红一片。

“如此人才。”郁青临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见南燕雪在看自己笑话,他强作镇定,道:“其中这房中术也是长生术之一,应用得当也有健身去病的效、效果。”

“是吗?”南燕雪似有兴致,又问:“那什么叫应用得当呢?”

“是,是有七损八益之说。”郁青临磕磕巴巴道。

“噢?是哪七损,哪八益呢?”南燕雪忽然好学起来,迫得这小药郎绞心脑汁斟酌用词。

“在《养生方》里曾,曾有提及,”郁青临实在不能在此谈论各种房中姿势的优劣,仓皇道:“我学艺不精,记不清了。”

南燕雪老神在在,道:“那等骆女史到了,得空可以讨教一二。”

郁青临已经臊得要失聪失智了,发觉自己顺着南燕雪这话点了头,悔得连嘴唇都咬破了。

院里扬着一阵温暖的香气,南燕雪原是打算不招惹他的,但方才没忍住,容他缓了一缓,正想问又做什么好吃的了,辛符一下奔了进来,嚷道:“饿死了饿死了,什么东西这么香?”

“糖蒸粉栗糕。”郁青临忙说。

南燕雪见辛符拖个烂网,一无所获,揶揄道道:“草帽子装水。”

辛符在院中石槽明沟旁洗手洗脚,哼气道:“我抢不过他们!”

他既是从水边回来的,说的肯定就是东湖渔户的孩子们。

“抢什么?”南燕雪问。

“这玩意,说是很好吃,我就拔出来一秧子,上头就两个。”辛符将手里攥着的东西丢过来,“还有一个刚路上碰见余甘子,给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