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灯又叫人燃起。
若有若无的香烛迷雾盘旋般慢慢升起,檀香沉郁,红袍人缓缓从这佛香里起身。
曳地的黑发逶迤拖延,他仿佛被锁在这片黑里,徐徐侧过颈,笑起来。
“阿黎又来见我了。”
尤敛向站在黑暗之外的尤黎伸出修长的手,宽大的袖摆垂落在地,露出底下苍白的肤色。
他的嗓音比雾还绕人,“来。”
尤黎不受控制地走进这片只有微弱的长明灯照着的漆黑里,牵住男人的手。
下一瞬,就被轻柔地拽着扯过来,叫人揽进怀里,眉眼间触上冰冷的触感。
没有体温,不像活物的冷。
尤敛仿佛也知晓他给尤黎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他覆着自己妻子的手背,微垂下首。
让少年温热的指尖碰上自己完好无损的面孔。
没有火燎的痕迹,也没有森森白骨。
尤黎怔怔看着他,好久才滚下一滴泪。
尤敛揉弄着他的耳垂,神色中带着些许不同意,“长明灯是为夫留下来给你保命的,有危险才能用,下次不许了,嗯?”
虽说在训斥人,话滚到后边又哄了一句。
尤黎双颊都被泪浸湿了,水津津的,眉头揪在一起,很痛苦地合着眼睛,眼睑不停地颤。
他哭得像个撕心裂肺的小孩,又死死咬着唇,咬出了白印,也不把无尽的心酸难受暴露在外,怕人担心,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再见一次,又见一次,才将那日眼睁睁看着对方连尸首都焚尽的痛给续上。
尤敛低眉望着他,看了半响,才用指腹强硬地将那受尽折磨的唇解放开来,俯下身吻了进去,低低在这吻中吐了几个字。
尝着妻子的泪,却像品到了十足的蜜。
尤敛喟叹着,同人耳鬓厮磨地低低笑,“为夫真欢喜。”他揉着尤黎掉泪的眼尾,拈弄出一抹漂亮的绯色,“欢喜到想与阿黎享尽极乐。”
最后四字被塞进尤黎的唇瓣里,吻进他的舌根,含在他的齿间。
尤黎被吻得下巴都在发酸,细细微微地颤,他软倒下来,压着底下的红裳与墨发。
冰冷又苍白的手冻得他并紧腿弯。
雪腮浸足了泪,又湿又软,青涩又漂亮的眉眼里透出一种朦胧的迷蒙,又瘦又小一个,被裹在铺天盖地的檀香里。
听见向来喜欢管教他的夫君似笑非笑的语气,“阿黎怎么背着我偷偷长大成人了?”
他想到那杆细长冰凉的拍打过、教训过他的杆身。
“这么爱偷尝禁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