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钧挨到姬安身边小声道:“上回高勉也是这个时候进宫,陛下允了他留宿宫中,今日却让人送他出去。”
姬安轻哼了哼:“哪能次次让他的小伎俩得逞,叫小七送他就不错了。”
上官钧不禁低声一笑,牵起姬安的手往殿中走:“回去用膳吧,然后尝尝陛下的杏。”
姬安一愣,不解地看他:“什么‘我的杏’?”
上官钧:“陛下去年还专程去摘过,今年倒是事忙忘了。刚才路过皇子宫,我让时和去摘了一些。去年我没吃上,今年可要好好尝尝。”
姬安这才想起来——皇子宫中那棵曾被自己当借口的杏树。去年上官钧在病中,姬安摘回去的杏就和内侍们分吃了,上官钧的确是没吃上。
想到这里,姬安不自觉地跟着笑道:“二郎好记性嘛。”
两人手牵着手进殿。
*
徐小七抬头看看天色,催着高勉快些走,免得宫门真关了,再开总是麻烦。又说:“你托旁人放我屋里去就是,何必自己留下等。”
高勉叹道:“我本想着,留到这个时候,说不定又能蹭上一顿好饭。”
徐小七愣了下,转眼看他。
高勉无奈一笑:“好像被圣上看穿了我这小小的企图心。”
徐小七下意识接道:“圣上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高勉回视他片刻,含笑点头:“的确,都特意让你送我了。”
徐小七不解:“什么意思?”
高勉:“没什么,快走吧。”
两人重新加快脚步。
高勉观察着徐小七的神色,看他眉头不自觉地微蹙,似乎还有些心不在焉,便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徐小七:“嗯?”
高勉:“哦,我不是要打探禁中事。就是感觉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不知我能否帮上忙。若是不方便说,可当我没问。”
徐小七看他片刻,又收回目光埋头走。
高勉自不勉强,只安静地与徐小七并行。
走到偏僻之处,徐小七突然停下脚步,四下望了望。
高勉跟着停下,定定地看他。
徐小七再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长叹口气,小声说:“去年夏日里,圣上落水之事,你也知道的吧。”
那事原先不大。但姬安后来继位,上官钧又用这事来加重沧阴王的罪行,事情自然也就传出去了。
高勉点下头,跟着小声说:“我还觉得,这事或许和沧阴王没多大关系。”
徐小七抬眼看他。
高勉微微一笑:“大司马毕竟不是宗室,沧阴王要只谋害大司马,难以重判。正好圣上出事,也就被用上了。可是这样?”
徐小七:“其实那事圣上和大司马查过,但没查出明确的凶手。”
高勉奇道:“不是意外吗?我听说当时琳琅王也一起落了水,所以更不像沧阴王所为。”
徐小七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本以为圣上不在意了,但……圣上似乎还是很在意的。”
说到这里,他沮丧地垂下肩膀:“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我不会水,去年就没能救圣上。如今圣上在意,我也无法为他分忧。”
高勉抬起手,搭上他双肩,轻轻按一按,温声问:“想学泅水吗?我可以教你。”
徐小七诧异地问:“你会水?”
关州地处西北,下水的机会少,多数人不会专程学。
高勉颔首:“我学过,自认水性还不错。你是不是也有休沐,出宫来我教你,不难学。”
徐小七几乎没有犹豫:“好!”
他早就想学了,只是先前一是忙,二也是不知找何人学。既然现在有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高勉拍拍他肩膀:“心情好点了?那便快走吧。送我出了宫,你赶紧回去吃粽子。”
徐小七总算眉头平展,道过谢,两人继续往宫门走。
○●
翌日下午,姬安惯例在书房里批奏疏。
洪大福进来禀道:“陛下,高给事郎求见。”
姬安诧异地抬头:“高勉?”
洪大福一边将怀中奏疏抱到姬安桌上,一边回:“这是今日最后一批,高勉送来的,他候在外头。”
姬安:“可有说什么事?”
洪大福摇摇头。
姬安想了想,还是让他出去宣了高勉进来。
高勉进屋先行过礼。
姬安示意:“坐吧,什么事。”
高勉没坐,而是再次躬身:“臣想探查去年皇子宫附近花园断桥一事,恳请陛下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