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很厉害了。】
短短六个字,落到两个人耳中各有深意。
陈则眠从中听到的,是他爸对陆灼年管他这件事的放任自流。
本来还指着老爸用长辈的身份捞他一把,没想到陈轻羽不仅没帮他说话,反而夸了陆灼年一句,这和赐下尚方宝剑有何区别?
以后陆灼年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正大光明、无所顾忌。
陈则眠颓废地闭了闭眼,只觉自己这可真是完蛋了、没救了。
与陈则眠的盲目悲观不同,听到这那意味不明的六个字,陆灼年依稀抿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含沙射影。
那你很厉害了。
又能偷偷拐走我的崽,还能管得住他。
这句话明褒暗贬,乍然听来稀松平常,细品却带了一丝饱含威胁的隐晦暗示。
陈轻羽确实很矛盾,一方面看到姓陆的就肝火翻涌,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确有过人之处,竟然能让恣意妄为的陈则眠甘心服管。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辛辛苦苦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好大儿,被轻易摘走不说,居然还对这个陆言听计从、令行禁止。
若光是饮食作息上听劝也就罢了,要是在其他事情上也百依百顺。
那他儿子成什么了?!
恍惚间,陈轻羽听到‘咔’的一声。
他只当自己是被气得耳鸣,但见陈则眠和陆灼年目光都落在他手上,才发现原来是他一怒之下掰断了手里的精钢餐叉。
陈则眠还以为他爸发怒,是因他把自己养死的事,当即气焰猛降,小心翼翼地说:“那个爸,你别生气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陈轻羽缓缓松开手,两段头首分离的餐叉从掌心落下。
看似拧断的是精钢餐叉,但在座两人各有各的底虚,都觉得陈轻羽真正想拧断的是自己的头。
陈轻羽扬了扬下巴,问陈则眠:“你怎么照顾自己?从小就随心所欲,是我管你管得太少了,”
“陆灼年管得多啊,”陈则眠推出陆灼年挡刀只需要0秒:“他这个人可自律了,每天都健身,连摄入多少卡路里都有精准数值,我以后都听他的,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陆灼年眼前一黑,极致的无语下表情管理失控,简直忍不住笑了。
陈轻羽也笑了:“健身是个好习惯,平常都练些什么?”
陆灼年心中警铃狂作,警惕回答:“力量、有氧、功能性训练之类的,就是常见的这些。”
陈则眠本意是在父亲面前夸赞陆灼年爱好广泛,实则一把将陆灼年推进火坑:“他还喜欢极限运动,赛车、跳伞、潜水、攀登雪山、降速滑雪、拳……”
桌布摘下,陆灼年猛地撞了撞陈则眠大腿,愣是把‘拳击’的‘击’的字给撞了回去。
陈则眠无辜歪头,疑惑地看着陆灼年,用眼神询问:咋了?
陆灼年无声地回了八个字:你觉得我很难杀吗?
上述几项运动都是出了名的死亡率高,以陈轻羽那逆天的体能,哪天要看陆灼年不顺眼,随便带他爬个山滑个雪,就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山上。
还有那个拳击,也是能在陈轻羽面前班门弄斧的吗?
在京市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陈则眠,陈轻羽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按住。
其他项目尚且要忍无可忍时才会下手,拳击却不是一次性的,陈轻羽想起来就能约他来切磋一番。
具体谁被切谁被磋不言而喻。
果然,陈轻羽唇角勾起了一抹淡笑:“挺好的。”
三个人各怀鬼胎地吃完这顿饭。
由于陆灼年掉了餐叉,陈轻羽掰断了餐叉,两个人都只能用勺子,在餐具不顺手的情况下,这顿要命的饭还吃得格外久。
吃完以后,原本决定留宿的陈则眠见父亲面若寒霜,手忙脚乱地推着陆灼年,无中生有道:“你今晚不是有个线上答辩吗?那就先回家吧。”
陆灼年欣然同意。
两个人若无其事地同陈轻羽道别,先后离开别墅,开着大G就跑了。
陈轻羽站在门口,看着陈则眠习惯性地上了副驾驶,面色稍霁。
返程途中,陈则眠又开始和陆灼年讨价还价。
他真的不想现在就开始养生,天天吃药膳的日子他是过够了,而且上回熬夜猝死是个意外。
项目做到后期,所有人都在赶进度,陈则眠作为主策,不提前把大纲细化出来,其他人都没法开工。
“你也知道文字工作需要灵感,我上班的时候写不出来,卡大纲卡了一个多星期,正好那天忽然思如泉涌,就赶了三个通宵。”
陆灼年侧头看了陈则眠一眼:“三个通宵?”
陈则眠说:“也不是一点没睡,困了就眯一会儿,但睡不踏实,几十分钟就醒了接着干。”
这确实像是陈则眠能干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