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杉仔细推演，但她对阵法研究毕竟有限，做不到太细致。

“总之，被困阵法中，除了死，没有破局的办法。”

池羽着急了：“天亮也不行？”

“星星一直都在天上。”冉杉道：“只不过夜里会被看见，白天看不见而已，并非是天亮了它们就不存在。我们，或者是像刚才那个千佛门弟子一样的其他人，意外触发了此地的阵法，我们现在都被困在里面了。”

第28章

池羽环顾四周，咽了咽口水，眼神这才开始出现惊慌：“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别吵。”冉杉头也没抬，看着机械虫排列出来的星斗，仔细观察着要怎么破阵。

江畔看都看不见阵法，更不要说破阵。只站在曲如屏的身边，慢慢给阿元装填备用的机械虫。

“冉杉，这个阵法会不会跟碧水湖里的水妖有关系？都说水妖会蛊惑人心。如果蛊惑人心的不是水妖，而一直都是这个阵法呢？”曲如屏想起有关碧水湖的记载：“每年从碧水湖退出秘境的人，会不会都是因为阵法影响？”

“有这个可能。”冉杉紧张得啃手指甲，眉眼略带焦

虑：“只是我还不是很能看清楚这个阵法。曲师姐，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看出来的。”

听出冉杉语气不对，江畔拍拍阿元：“机械虫息灯。”

阿元身上的蓝光闪烁一下，原本在毡毯上跟随着头顶星空的同步闪动的机械虫齐刷刷的暗下来。

“江师妹？”冉杉回头，不解的看向江畔，眼底满是血丝，神情焦虑中还带着一丝偏执。

曲如屏立刻上前把净明砂又加重几分抹在冉杉的人中位置。

冉杉被净明砂刺激的味道逼得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缓过神来。

“这个阵法……”冉杉语气里带着后怕，说：“太精妙了。它是与这周围呼应的，即便不看天空，只要阵法存在，看了它，就会中招。”

池羽听说冉杉又被阵法蛊惑后，没好气的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头：“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去附近看看，说不定能遇到其他人？”

原本他们的希望就只有冉杉，现在冉杉分析阵法都会受影响。

相比进入归元秘境的其他人，他们四个毫无准备。池羽和冉杉连东西都没有带齐，两个人身上最大的底牌就是宗门长辈给的护身法器，以及归元秘境中不会死人的这个规则。

曲如屏和江畔就更不用说了。

江畔东西倒是带的足，可她战力有限，还因为双眼的关系备受限制。

曲如屏最好不出手，他们四个人里只有她最老练有经验，缺了谁都不能缺了曲如屏。

“走吧。”曲如屏点头，一直留在原地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

不如去周围看看，说不定能够遇到同门。

就他们现在这四个人的配置，跟大部队行动总是更安全的。

四人头也不敢抬，确定方向后便开始找寻周围是否有人留下的痕迹。

冉杉也没有就此放弃，和江畔走在一起，利用阿元观察头顶星空，以及碧水湖附近的走势暗暗分析这个阵法的情况。

“江师妹，你说我们能走出去吗？”冉杉感觉自己大脑里像是有一团杂乱无章找不出头绪的麻线，她越是分析，越是觉得阵法复杂。

江畔和冉杉走在队伍中间，前面是曲如屏，后面是池羽。

阿元则在他们的头顶盘旋，也时刻警惕着四周。

“能啊。”江畔说：“这个阵法只要不收蛊惑，就不会被影响。应该只是被困在这里。能够进入归元秘境的都是各大宗门新一代中的佼佼者。我们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不行。再说了，你的专长又不是阵修，何必这么紧逼着自己。”

她就不会拿自己的短处去跟别人的长处比，这不理智，而且没有意义，只会加重内耗。

“可是，我们是有机会能……”

冉杉还是觉得自己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四个人里，她在阵法方面了解的最多，可自己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不等冉杉说完，装着净明砂的瓶子出现在她面前。

江畔语气温和，还带着点小心的说：“要不，你再拿着闻一闻？我感觉你还在被阵法影响。”

否则怎么会这么一个劲儿的觉得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冉杉看着面前的瓶子，偏头对上一脸认真的江畔，突然失笑：“谢谢。”

打开瓶子后，冉杉嗅了嗅瓶口。

那股浓烈刺激的味道让她下意识皱起了脸，盖上瓶盖后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碧水湖很大，曾经有人试图用飞行法器横跨湖面，行至湖中的时候被突然窜起形似龙的妖兽险些一口吞了。

据说是到了兽口，就被秘境规则送了出去。

百兽林也是一样。

归元秘境里除了迷宫草原是无法使用飞行法器之外，其他地方都是要小心使用。

否则，以池羽的脾气，早就御剑跑了。

“江师妹。”冉杉压低声音：“我这样真的很不好吗？”

“什么？”江畔不明所以。

冉杉红着脸，小声说：“就是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负担。”

“上次面对虎妖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改变了。可是回到宗门后，我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姐姐说，我是合道宗新一代弟子里最有天赋的符修，在我没有修炼得道之前，宗门会保护我……”冉杉说得颓丧，她总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可每次跟姐姐说起这件事，甚至不光姐姐，还有宗门里的其他人，他们都认为冉杉不该去忧思这些。还有人觉得冉杉这就是矫情。

宗门里什么好事都被她占了。

要不是这次归元秘境的时间不巧，冉杉现在还不够进入秘境的实力。不然名单上一定会有冉杉的名字。

“他们说我有天赋。但又不希望我冒险，让我学会去依靠别人。”冉杉抬手轻轻捶了几下胸口，这里不舒服得很。

江畔没有说话，她无论是两辈子的哪个身份，都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

沉默着当一个树洞，可能对冉杉来说也挺好。

冉杉没有等到江畔的回答，也不觉得有多难过。

“谢谢你啊。”冉杉红着脸：“说出来舒服多了。宗门里没有人愿意听我这么说。”

她抱怨的这些，是宗门里很多弟子日夜渴望的资源。有的时候冉杉自己都会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何不食肉糜。

江畔摇头：“不客气。”

江畔也是没想到，这年头修士都有心理问题。

冉杉遇到的问题……只能说普通弟子理解不了，但她确实是个心思敏感的人。

不算多矫情。

普通弟子渴望资源，听到冉杉说这些不舒服再正常不过了。

冉杉如果真的那么有天赋，是一只本该翱翔于天际的苍鹰，却被合道宗当个宝贝供在金笼子里，会觉得不舒服也没错。

冉杉不再说那些后，江畔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构想着初号机还需要什么。

以及百兽林一战后，初号机的损坏程度和需要改进的地方。

相比后面还能分心思说心事，想机甲的两人，曲如屏一直都在观察附近是不是有人离开过的痕迹。

碧水湖范围很大，会出现在这里的不可能只有一个千佛门弟子。

“曲师姐！”

大概是他们四个走在一起的队伍太醒目，很快就听到前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曲如屏作为黎朔的弟子，也帮着黎朔处理了许多无量宗的内务工作，除了无量宗这十六年来新收入的弟子，其他人曲如屏都能叫得上名字，更别提是可以进入归元秘境的弟子了。

“沐风！”曲如屏眼前一亮，立刻转身对江畔说：“前面有无量宗弟子，我过去看看，你们跟上。”

曲如屏兴奋的跑到前面，远远注意到这里还有不少人的时候更高兴了。

只是走近之后，曲如屏脸上的笑意就渐渐消失了。

“沐风，栉雨这是怎么回事？”曲如屏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弟子们，有无量宗的，也有赤霄宗、合道宗、千佛门的弟子。

药谷弟子背着药箱在人群中穿梭。

沐风栉雨是一对兄弟，在无量宗新一代弟子中以他们配合得当的双子剑最为出众，两人双剑合璧，曲如屏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现在栉雨竟然双眼被包扎起来，脸色苍白的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上。

“师姐？”栉雨听到曲如屏的声音，唇角稍稍勾起：“还好我们找到你了，小师妹呢？”

“在后面。”曲如屏看着满地的伤患，再看他们的伤几乎都是在眼睛，想到那个突然癫狂的千佛门弟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江畔他们走得慢一些，赶到的时候就听见一个赤霄宗弟子用刀划烂了自己的眼睛，惊恐的大吼：“秘境太邪！这次的秘境太邪了！”

随后这人就被秘境规则送了出去。

留下一片寂静给后怕给还在碧水湖旁的人。

“对。太邪乎了！”沐风给弟弟包扎，听到那个赤霄宗弟子的声音后，也不自觉的说

了一句。

江畔刚好就在附近，听着沐风声音带着惊惧的说：“师姐，我们进秘境之前都看过前辈们留下的手札和记录。小师叔也说了，秘境虽凶险，却很值得冒险。当年小师叔也来过碧水湖，从未说过这里有什么奇怪的阵法。只说碧水湖中有凶兽，只要不靠近湖边就没事。可我们如今遇到的事情跟小师叔还有那些前辈说的都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比起只是被短暂蛊惑过的曲如屏三人，沐风他们显然在阵法控制下经历了更为可怕的事情。

第29章

江畔听出沐风的慌张，抬手摁住沐风的肩膀：“别激动，栉雨的眼睛情况怎么样？”

栉雨也在旁边拉住了沐风，听见江畔的声音还笑了起来，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

“小师妹，你没事就好了。”栉雨虽是弟弟，却比沐风沉稳，他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跟曲如屏几人说：“我们进入归元秘境便直接到了碧水湖畔。想到小师叔之前提醒，让我们不要在湖边逗留，于是我们几个就迅速离开。路上还遇见了赤霄宗、合道宗和千佛门的弟子。”

“后来，百兽林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两个巨大的凶兽在林中打斗，后来百兽林就被烧了。我们原本想要去那边看看，见百兽林起了大火，便放弃。眼见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大家就暂时原地休息，好商议出各自去什么地方。只是没一会儿天就黑了。起初是千佛门的弟子突然暴起，伤了两人之后就跑了。之后是赤霄宗的弟子突然开始发狂，我和大哥也陷入了幻境中。我看见了师父，师父也在归元秘境，他要从碧水湖上方过去，结果湖中飞出一只凶兽，将师父给……”

栉雨抿唇，继续说：“我急红了眼，拔剑就跟那个妖兽打了起来。等我反应过来，我才知道我对付的人是大哥和几个同门。”

幸运的是，沐风和栉雨的修为差不多，修习的剑术也是一样的。沐风可以迅速找到栉雨的罩门控制住对方。

但其他宗门的人就不同了。

“赤霄宗有个弟子被同门一剑穿心，咽气之前被秘境送了出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沐风接过话，继续说：“后来我们发现这跟看过星空的人有关，大家都克制住不再抬头。”

到这里，江畔几人都能理解。毕竟他们刚才经历的也是这些。

只是每个人被蛊惑的情况不一样。

当时曲如屏看见的幻境是江畔遇到了危险，池羽则是以为自己回到了赤霄宗。

冉杉比较特殊，她沉浸在了进入秘境之前，同门的小师妹跟她说过的一个话本子的故事里，男主角还是池羽。

“那你们的眼睛……”曲如屏不止看到他们弄伤了眼睛，最早看到的那个千佛门弟子双眼也有伤。

“被逼的。”栉雨咳了几声，说：“那边几棵断了的树，它们会配合此地的阵法。我们不去看天，但夜风吹过那几棵树传出的声音同样会让人被蛊惑。我们当时没有察觉到，只以为还是跟之前看过星星有关。有个赤霄宗弟子被这个情况逼疯，连着伤了几个人的眼睛，最后自伤。性命垂危，被送出了秘境。后来混战，我们就都这样了。还是合道宗的一位师兄察觉到那几棵树的问题，带着人将树砍断，这才解决了情况。”

“曲师姐！”冉杉扶着一个白衣都快变成血衣的男人过来，又跟江畔打了招呼：“江师妹，这是我师兄，他阵法了得，方才推演了此地阵法，他知道这是什么阵。”

男人朝着几人拱手，气息还有些虚弱：“合道宗荆长河。”

说着，池羽也带着一个赤霄宗的人过来，还是江畔和冉杉的熟人——冯易。

“长话短说。”荆长河身上的伤不轻，之前带着沐风和几个人去斩断那几棵树，就要穿过人群，在这途中荆长河好几次差点被赤霄宗和无量宗弟子所伤。

“这里不止一个阵法，我如今只推演到了四个，但我估计还有。一个是我们头顶的星斗阵，结合山势，星斗阵中幻影重重，会勾起人短时间内印象最深的事情。第二个，是结合自然风声和碧水湖旁的那些枯树形成的一种以声音蛊惑，让人控制不住情绪，无端生出杀意的回声阵。将那几棵树砍断，就能破阵。第三个，应当是与碧水湖有关，靠近碧水湖才会显现。第四个，是困阵。与前面三个阵法相结合形成的困阵。阵法不破，我们就无法离开这里，这天，也不会再亮起来。”

荆长河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们现在的情况。

碧水湖这一片区域如今就像是一个一层套着一层的盒子。

回声阵时最简单的那个盒子，已经被破。

如果外面的几层盒子不能同样解除，他们就会被困在这个盒子里，直到秘境结束。

药谷的弟子见到曲如屏，处理好那些伤患后也赶忙过来。

听到荆长河的话后，摇头对曲如屏说：“不行，我们得离开这里。方才我看过了，有好几个人的伤势都不容乐观。药谷进来的弟子太少，而且我们一般都是进来采药，随身携带的药并不多。距离秘境结束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哪怕秘境不会让人死在这里，但有些人的伤不能拖延，拖延的话，就算出去了，他们的情况也会很糟糕。”

听着这些人说话，江畔站在曲如屏身边，两只手来回的丢着阿元玩。

听起来，这碧水湖竟然还比百兽林更凶险。

而且，方才那个赤霄宗弟子说得还真没错。

这次的秘境确实挺邪乎的。

江畔看过无量宗内有关归元秘境的所有资料。

就如同她爹跟无量宗弟子说的那样，归元秘境虽凶险，却值得冒险。风险与收益是并存的，这一点在归元秘境里非常明显。

她爹当初得到白虹剑也是九死一生。

可再九死一生，也没有像碧水湖这儿似的，好像是要生生的将人熬到救治都没用的地步。

江畔停下动作，手指敲了敲阿元头顶，然后背着手将阿元丢到身后草地。

阿元与江畔这么多年相处，又是她的得力助手。

有的时候江清川都不知道江畔的某些小动作的意思，阿元却非常清楚。

机械虫从阿元身体里爬出，朝着四周飞快爬去，其中最多机械虫去的方向就是碧水湖！

邪不邪的，都检查一遍再说。

——

归元秘境内的弟子们惊讶此次秘境的危险程度，外面的黎朔等人也被这突然的变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赤霄宗宗主看着被抬下去的弟子，双手背在身后，身上那身满绣的红袍衬得他那张脸更黑了。

“归元秘境从未发生过这般事情。才第一天，便有近百名弟子重伤出来。”千佛门的合惠主持走上前，面色沉重的说：“还是说，秘境产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化？”

合惠主持说完，其他人都看向黎朔、赤霄宗宗主仞千岳和合道宗宗主荆芥。

毕竟，这次归元秘境还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就是突然将这三个宗门的弟子给掠了进去。

“看本尊做什么！”仞千岳是个火爆脾气，鼻息一喷，冷哼道：“本尊可没有疯到拿那么多弟子的命开玩笑。再说，与赤霄宗稍近一些关系的人都知道，赤霄宗在池羽身上寄托了多大的期望。我有必要拿赤霄宗未来的希望去赌？”

荆芥也在旁边点头，冷笑着说：“冉杉也是合道宗符箓一道的新秀。倒是无量宗……呵！”

没说完的话里全是对无量宗的讥讽。

毕竟曲如屏身受重伤，药谷谷主和合惠两人看过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治愈之法。江畔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不是有一个剑仙爹，江畔的名字都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耳朵里。

谁也没看见江清川是怎么动的。

白虹都未曾出鞘，剑气直接朝着荆芥打去。

荆芥被剑气逼得连连后退，好一会儿才停下，头上戴着的白玉金冠都歪了，看着着实有些狼狈。

“我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三道四 ！”

江清川都没有转身，依然站在归元秘境的大门前，只有靠近的人才能感觉到他此刻愈发急促的呼吸。

黎朔压根没有搭理荆芥那些话。

自从合道宗因为阵修的关系，这些年地位不断上升后便一直将无量宗视作对手。

黎朔没少听荆芥说那些酸话。

见荆芥因为江清川动手，黎朔这才开口：“无量宗若是有这个本事做到如此，宗内长老何须一直逼着我师弟不顾女儿飞升？师弟也是关心则乱，还望诸位见谅！”

他向在场的人都客气道歉，唯独不搭理真正被剑气逼得在这么多人面前狼狈得还要靠合道宗弟子搀扶的荆芥。

“你！”荆芥铁青着脸。

不等他说话，又有人被送出秘境。

那名赤霄宗弟子出来后，一抬头便看到眼眶处两个深深的血洞，趴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大喊：“秘境太邪了！太邪了！秘境在杀人，它在杀人！”

原本还在旁边看热闹的仞千岳立刻带人上前，药谷谷主和合惠主持也连忙过去。

只是那个弟子像是疯了一样持剑不让人靠近，大声道：“归元秘境在杀人，它要我们都毁在里面！好多人都瞎了，好多人都要跟无量宗那个瞎子一样了！”

仞千岳没来得及上前，一道疾风冲入人群，江清川抬手便卸了那弟子手中的剑，抓着对方的衣领，额前青筋隐隐浮现，声音透着冷意：“你见到了我女儿？她在何处！”

第30章

被困在碧水湖的江畔等人还没有理清楚头绪，倒是这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

“现在早就过了天亮的时间，可……”池羽看着周围还是黑夜的情况，烦躁的抓了抓后脑勺的马尾：“我倒是更希望可以跟人打一架。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干巴巴的等着。”

冉杉在旁边帮着几个药谷弟子给人换药，曲如屏则在旁边跟荆长河几人商量着如何破阵。

“江畔，你说呢？”池羽见没人搭理自己，用胳膊碰了碰江畔，想要找个人说话。

江畔还在听阿元汇报来的情况，冷不丁被撞了一下，忍不住哼了声：“池羽，你要是闲着无聊呢，就去跟冉杉一起帮人换药。再不然，就去找我师姐他们，说不定在破阵方面还有帮助。”

就差没有明着说池羽干坐着不做事还有脸抱怨了。

池羽一点也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和冉杉的心思敏感不同，池羽对这些可没有那么多想法。

随手扯了旁边一根草叼在唇边：“嗤。师兄肯定会说我捣乱。江畔，你真的相信那些人说的，这次的秘境邪乎了？”

大概是那个赤霄宗弟子行为太激烈，离开秘境时说的那些话，对不少人都有些刺激。

不光沐风这么说，还有其他人也是这么说。

“相信。”江畔没有反驳那些人对于归元秘境如今情况的描述，确实很不对劲。

“人家也不是无的放矢。碧水湖的记载里根本没有如今我们遇到的情况。百兽林也很奇怪。出现天星蟒在我的预料之内，但是其他的妖兽，我就不是很能理解了。说不定我们就算是去迷宫草原，估计也会出现与其他时候不同的情况。”

江畔指尖出现一只机械虫，在她指尖一闪一闪，似乎在给阿元传递信息。

“百兽林出现意外，碧水湖也出现意外。意外这么多吗？从前那么多前辈都没有遇见，就这次我们大概率因为金灵珠的关系进来了，意外就接二连三的出现？”江畔从不相信这么频繁的巧合。

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池羽猛地坐起身，两眼发直的看着江畔：“你还真这么觉得？”

“恩，为什么不怀疑？”江畔把机械虫放回阿元的身体里，起身去找曲如屏。

“江畔？”池羽看着江畔离开，好奇的跟上去：“你去哪儿？你是有什么发现了吗？我刚刚看见了，你那个小铁虫子爬到你手上了，还冒光呢。是不是有出去的办法了？”

池羽现在对江畔不能说是心悦诚服，但也不会再觉得江畔是拖后腿的。

江畔要是拖后腿，那他们算什么？

他们连江畔都比不过呢。

江畔捂着耳朵，她身边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聒噪的人。

她怎么就看不见呢。为什么不能听不见？

安静的世界也不会太影响她打造机甲。

还能阻拦像池羽这样，一张嘴嘚啵嘚啵个没完的人在她的世界里横冲直撞。

“师姐。”在阿元的帮助下，江畔顺利找到曲如屏。

“阿元在碧水湖旁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江畔走上前，把机械虫的发现告诉他们：“阿元说，在碧水湖旁边突然多出了一些东西。听阿元的描述，像是尸骨。”

“尸骨？”曲如屏他们考虑到湖中凶兽的关系，一直没有太靠近碧水湖，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枯树和周围环境上。

现在冷不丁听见碧水湖有尸骨，几人对视一眼，不管碧水湖旁边危险不危险，都打算去看看。

“荆长河，你留下吧。如果湖边有什么意外，你留下来守着这群弟子。反正不会死人，我和冯易去看看就好。”曲如屏分析了一下他们现在的情况。

现在在这里的，主要是无量宗、合道宗、赤霄宗和药谷的人为主，千佛门弟子不算太多。而且千佛门这次领头的弟子不在这里。

曲如屏是无量宗新一代弟子中的大师姐，冯易和荆长河也是各自宗门如今的领头弟子。

把擅长阵法的荆长河留下，如果他们出了什么意外，这些人里还能有一个主心骨。

曲如屏重伤未愈，身手不行，但有冯易协助，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

荆长河同样受了伤，如今行走都需要人在旁边搀扶。

比起去碧水湖，他确实更适合留在这里。

“好。”荆长河应声：“你们小心。”

阿元在前面领路，江畔跟在曲如屏身边，叫上冯易和自告奋勇要过来的池羽，四人前往碧水湖旁。

穿过那片犹如一只只朝着天空伸手一般的枯树，四人走到碧水湖旁的时候，也被这里的景色迷住。

而且，在他们穿过枯树林的刹那，头顶的天空也变成了白日。

星夜骤然消退。

曲如屏把江畔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些：“难怪对碧水湖这里总是提醒弟子不要逗留。这里的景色美得让人都不想离开。”

蔚蓝天空下，碧水湖犹如一块翠玉镶嵌在这片土地上。

湖岸绿草如茵，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如果从上方飞过，估计也会被这片犹如碧玉的湖面吸引。

“这湖可真大。”池羽忍不住道：“而且周围居然看不见活物，真是奇怪。”

动物都会选择有水源的地方栖息，哪怕不直接在湖边住下，这附近也应该能看到动物活动过的痕迹。

但这里一点都没有。

反倒是靠近湖边的位置，突然多了一圈白色的东西。

仿佛是翡翠被镶了一圈白边。

走近了才能看清楚，这一圈白边竟然都是白骨。

江畔没有靠近，而是让机械虫比他们更早一步的探查到湖边位置，又让阿元安排那些机械虫都带着一颗银弹。

如果真有什么凶兽扑出来，还能临时结成雷网拦住一二。

“看这些骨头，似乎都是兽骨。”曲如屏蹲下来，捡起地上一根骨头仔细检查：“这些骨头时间不短了。冯易，之前你们落在湖边的时候有看到这些东西吗？”

冯易摇头。

原本心里对那个赤霄宗弟子说的话还有些不屑一顾的他，现在也隐隐觉得事情可能真的有些不对劲了。

“曲如屏，你说会不会真的像那个弟子说的那样，这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冯易咽了咽口水，看着湖边的白骨。

这些白骨围绕在湖边，而碧水湖的另一头他们望也望不到边。

朝着左右两侧看

去，还能见到被咬碎了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头骨，那么大一片眼眶骨头，也能想象出具体能有多大。

吞吃了这么多活物，也不用知道是湖中水妖做的，还是那只疑似龙族的凶兽。

“想也没用。”曲如屏让冯易别多想了，眼下的事情更为重要：“再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古怪，别走太远，如果没有结果的话就尽快回来。”

曲如屏又捡起几根骨头，在地面很快拼凑出一颗兽头：“这个看起来有点像山魈。这种山魈四肢修长，但身高极高。书中记载，山魈的力气还很大，以武入道的修士有的时候遇到厉害的山魈都不是对手。我曾经下山遇到过一只，很难对付。而且山魈都是群居动物，鲜少会单独行动。”

“师姐，你想说什么？”江畔蹲在曲如屏身边，也随手拿了一根白骨：“这个摸着像是手骨。”

“不是，这是山魈的腿骨。”曲如屏丢开面前的骨头，用帕子擦手的同时还不忘给江畔也把手擦了，说：“这么多山魈死在这里，还有别的凶兽。这湖中的水妖和凶兽，到底有多厉害？我也是第一次进归元秘境，别的不是很清楚。但有一件事却很清楚，归元秘境从未有过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我觉得归元秘境不像是邪，而像是‘活’了。”

曲如屏去过的秘境不少，上一次跌入秘境还被困了十六年。

有主的秘境就会像现在这样，难关一重重。

因为那是有意识的在排斥着那些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人离开。

不能离开，就杀死他们。

归元秘境在做的就仿佛是这样的事情。

江畔站起身，拍拍裙边的尘土，倒是没有曲如屏那么紧张：“我爹跟我说，关关难过关关过。修行会遇到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天大的好处前面一定是天大的磨难。否则，老天爷凭什么要那么偏爱你，将东西这么直接送到你面前？师姐，无论归元秘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会改变我们现在要破阵离开碧水湖的决心。何必烦恼这些。”

上辈子的牺牲教训和这辈子双眼失明，让江畔学到最多的就是乐观。

凡事往好处想。

比如她上次倒霉是倒霉得很，被人算计一条命。

但她得到了金灵珠。

初号机现在还比较粗糙，她拿到金灵珠研究的时间也短，否则她说不定都能造出一台无坚不摧的哪吒号！

“是啊！”曲如屏失笑，自己现在竟然还没有江畔看得开。

看着眼前的江畔，曲如屏内心百感交集。

她只觉得老天不公。

小师叔那么好的人，小师妹的心性也坚定。哪怕不能修炼，也能走偃师一道，造出那么厉害的机关。

如果小师妹的眼睛是好的，灵脉也没事。

曲如屏都不敢想江畔会有多厉害。

“师妹……”

“救命啊！地在动！救命啊！”

曲如屏原本想问问江畔，药谷可曾说过灵脉的事情，就听枯树林那头传来呼救声。

不光她们听见了，池羽和冯易也听到那边传来的动静，果断折返回来。

在碧水湖这边没有找到可以用的线索，四人正要离开。

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像是沸腾起来了似的。

一只长满了恶臭礁石的兽首浮在水面，只一个脑袋就占据了湖面大部分的面积。

池羽回身，注意到那个只浮出了眼睛位置的兽首，倒吸一口气：“这是什么东西？”

冯易只看了一眼，对上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暗绿色眼睛，就被震住，张着嘴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江畔仗着什么都看不见，开口道：“赶紧走，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了。”

“江……江畔。”池羽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水声响起。

原本只是浮在水面的兽首终于从水面出来。

池羽他们再没有见过龙，也该知道龙的样子。

那身漆黑的鳞片泛着光，头顶的龙角仿佛是断了，鳞片上还附着着各种礁石和水草，伴随着那条黑龙的动作，一股腥臭味以碧水湖为中心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