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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点点头,看方闻钟有点好笑,好单纯的小孩儿,他没有多言,将萧总准备送回家。

车上,萧疏一开始安静坐着,后来看着窗外,他眼神迷离,手却伸过来,抓住方闻钟的指尖。

一下一下,捏着他圆润的指头。

方闻钟把两人交握的手往下藏了藏,又关心萧疏的状态,他贴过去,“萧疏,你要开窗户吹一下吗?”他小声问。

萧疏转过来,他们脸离得很近。

萧疏长久地盯着方闻钟的唇,没回答他的问题。

方闻钟被吓回去了,乖乖坐在他旁边不敢再招惹。

送回别墅司机立马就走,方闻钟很难一个人将萧疏扶上楼,最终吃力地让他躺在沙发上,俯身要给他把衣服脱了。

动作间不小心扯出了裤子里的衬衣,萧疏拧着眉,二话不说把皮带解开,抽出来。

方闻钟愣在原地手抖了一下,又低头给萧疏整理衣服,热得他满头大汗。

萧疏好像闭眼睡着了,方闻钟还蹲在他旁边,“你要喝水吗?”。

“萧疏,你不能睡在这里。”

“喝醉酒可以洗澡吗?”

“喝牛奶可以醒酒吗?”

男生唠唠叨叨,一边查着手机一边观察萧疏,他似乎是不愿意走,也不愿意这样没用地留下来,试图做点什么,但萧疏不给他回应,于是方闻钟终于按耐不住,大胆站起身。

他低头,嘴巴贴着萧疏滚烫的额头,“萧疏,萧疏,快醒来啦,我要问你好多问题呢。”

“啊。”

别墅里传来一声惊讶甜蜜的惊叫,方闻钟被萧疏拦腰抱在沙发上,萧疏只睁了一下眼,像蓄势待发又像被打扰的狼,他把男生抱在怀里,方闻钟不动了,忽地又起身,将方闻钟压在身下。

沙发顿时承载了两人翻身的重量。

方闻钟不敢置信,隐隐期待着什么。

萧疏起初在方闻钟脸颊上摩挲,用他干燥的又带着酒味的唇瓣。

后来,萧疏亲上了方闻钟的红唇。

唔。

贴着,碾压,含吮,试图分开。方闻钟的牙齿碰到了萧疏的舌头,他猝不及防张口,惹来凶猛的再也招架不住的对待。

方闻钟的肩膀被萧疏的手臂抱得有些疼,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萧疏像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怎么接触都不够。

萧疏,萧疏,在甜蜜过后就是慌乱,方闻钟想喊叫他的名字,却又不是制止他停下来的意思,啵,两人亲到嘴角拉丝。

分开,不是因为够了,是因为这样还不够。

当他们的下面喧嚣着不舒服不爽时,萧疏站起身,将方闻钟抱在怀里大步上楼。

躺在萧疏的被子上,身体反应再也掩盖不住,两人都是,萧疏的反应让方闻钟有些恐惧尺寸,不由间滑过曾经发生过的事,可那些不愉快的画面又很快消失在方闻钟脑海。

因为这次他是愿意的,他是兴奋的。

人在期待的时候,反而会因为害怕表现出推拒,幸好,萧疏懂得他的心思,转眼间,两人脱到只剩下最后一点点,方闻钟身上的遮盖,全被萧疏粗鲁地一件件剥去。

他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方闻钟被萧疏逼得想哭了,又因为刺激眼角泪水要落不落,真实的皮肤相贴。

萧疏的酒好像醒了,他眼神很清明,方闻钟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他怎么都明亮,男人温柔地笑,压低头颅,靠近方闻钟耳朵。

咬一咬,舔一舔。

“方闻钟,可以吗?”

六个字的声音,就能要方闻钟的一辈子。

不疼。

这是方闻钟在漫长的折磨后冒出来的念头,浑身被汗洗过,天知道萧疏背着人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他的耐心让他讨厌,他的好听话和呼吸,又叫方闻钟上头、迷恋。

“萧疏,我爱你。”

方闻钟对萧疏说,不用萧疏承认他对方闻钟的感情。

第146章 爱上了父亲的朋友

“醒了,”陌生的大床,房间黑暗空旷的让方闻钟有一瞬间失神,直到腰间传来一下一下似揉捏又似调情的抚摸。

他猝不及防转头,就看到萧疏用胳膊抵着自己的脑袋,立在他旁边笑。

四目相对,方闻钟立马羞红了脸,他下意识想躲到被子里面去,被萧疏捞上来了。

萧疏压在他脖子里闷声哼笑。

“可爱,”他摸了摸方闻钟额头,又抬起上半身,男人还没穿衣服,经过昨晚,方闻钟对他的身体格外熟悉,包括胸膛。萧疏极其自然地亲了亲方闻钟的嘴角,“昨晚咬破了,对不起。”

那一点点疼早被忽视到爪哇国去了,方闻钟清醒地被亲上的瞬间,就开始颤抖,瑟缩,然后红晕地躲在萧疏怀里。

“没,没关系。”

后面两个字他其实没说出来,因为萧疏已经伸了舌头,舌尖舔进去触碰到了他的上腭!

方闻钟发出了极其羞耻的声音,一瞬间手指抓着萧疏的胳膊用力。

把人亲到发懵,萧疏还说:“昨晚没戴,弄到里面去了,方闻钟,我给你弄出来?”

不说还好,一说方闻钟总怀疑有奇怪的东西正从他后面流出来,原来人害羞到极点,真的可以像烧红的烙铁一样!

萧疏伸手,方闻钟阻止,于是萧疏用别的代替了手指。

一切无需多言,趁着天光大亮但窗帘还未打开,他们可以当这是黑夜,再荒唐一次。

用行动代替语言,因为两人都竭力配合、欢快,所以不用说相爱。

精疲力尽、赤|裸裸坦诚,人就可以省去无用的多思,认清现实,方闻钟爱上了一个叫萧疏的男人。

他们身份差距很大,年龄也相差很多,但是他对他很好,关键是,萧疏,还是父亲的朋友。

想到这一点,方闻钟就极其羞耻地不敢面对自己。

随即他又说服自己,他们在半年前就已经发生关系了,现在让一切更合理似乎也说得过去,只不过,他再也不敢在萧疏面前提到关于爸爸的只言片语。

他们竟然做了,两次,三次。感觉比方闻钟发现他喜欢上萧疏还水到渠成,以前想到躺在一个男人身下,方闻钟会用强|奸一词形容,现在是臣服,是幸福,是我愿意。

说白了,感情大过天。

他很快用甜蜜形容他爱上萧疏后的每一天。

萧疏的手抬起他光裸的大腿,却将唇落在膝盖伤疤上,安慰他,“快好了宝宝,不用怕留疤,我给你找不留疤的药。”

和往常一样送他上下学,萧疏不用在司机面前装正经,抱着方闻钟在他腿上,一下一下啄他的脸、鼻子、嘴。

手却摸他屁股。

吃饭时也不老实,一边用各种美食诱哄方闻钟,一边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后再满足自己的龌龊。

方闻钟也不是不愿意做那事,恰巧相反,因为年轻,因为生理冲动,他没有丁点抵抗能力。

可正是年轻,第一次谈恋爱,所以他想和萧疏有更多床榻之外的交流,那让他更喜欢。

“萧疏,明天那边有古集哎,你能陪我去吗?”

“能,”萧疏不用思考。

“那工作呢,”方闻钟半趴在萧疏的办公桌前,眼睛亮晶晶的。

萧疏笑着玩笑,“公司除了我都很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方闻钟好喜欢他这样说,并把工作推给原总。

于是萧疏就陪着方闻钟逛街去了。

集市上乱七八糟啥都有,多的是方闻钟没见过的古旧物件,他摇着一把扇子,萧疏牵着他的手。

走到一家小东西塞满了的店铺,方闻钟看到了很多小时候才见过的东西,比如一个小巧的录音机吸引到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黄色的小挂件,录音机的样子,上面还有几个按钮,方闻钟试探地按了几下。

老板告诉他,“这能用,里面装盘磁带就好了。”

方闻钟笑而不语,哪有这么小的磁带,却最终买下了小录音机,萧疏付钱,顺手柄录音机挂他书包拉链上。

他们亲密地走在一起,偶尔驻足逗猫,偶尔弯腰看同一样东西,方闻钟脸上挂着暖洋洋的笑。

萧疏忍不住,亲他一下脸。

方闻钟赶紧朝左右观看,然后打一下萧疏的背,被萧疏整个抱在前面,用巨大的怀抱包围住他。

两人同脚走路,左脚,右脚,萧疏对方闻钟说:“好玩儿吗?”

“哈哈哈哈好玩。”

夜里是另一幅样子,萧疏撕去伪装,他变得野蛮、可恶,听不进去人话,并发掘一切能动嘴的地方。

方闻钟可怜,可爱,又无可奈何。

年轻的身体虽然稚嫩、冲动,但他的灵魂深深纠缠着另一人,所以他都可以配合,越发叫萧疏沉溺于这美妙之中,对方闻钟爱到骨髓。

“萧疏,萧疏。”

“方闻钟。”

后来,他的名字代替了深夜所有响动。

萧疏能叫出几十种不同的感觉,‘方闻钟’,这个世界上突然有了那么多对方闻钟的留恋,牵挂。

祝他现在开心,祝他未来顺利,祝他一切一切,都好。

方闻钟感受不到孤独,他甚至觉得有些热闹的过分。

小时候,怎么会觉得一个人晚上睡觉,会孤单呢?

男生从被子伸出腿,他再也共情不了那时的自己了。

辅导员突然拉住他,神神秘秘地说:“那天陪你逛街的是萧疏吧?”

萧疏这个名字从辅导员口中说出,都叫这个高大的汉子震惊、害怕,可他竟然看到萧疏和方闻钟在一起!

他们亲了!

方闻钟一下蹙起眉,神色严肃,把辅导员吓住了。

他摸摸鼻子,“我也不是多嘴的人,”啊他着实没想到方闻钟和萧总是那样的关系啊!辅导员现在已经在渊枢实习了,托方闻钟的福。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是……但是。”

他但是了好半天,方闻钟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心里既烦躁,又恼怒,管他什么事。

“但是萧总不简单,”辅导员压低声音,忽略方闻钟对他接近的排斥,在方闻钟耳边说:“你知道,我一直想进渊枢,所以从一些前辈、大佬跟前打听了很多有用没用的消息。”

“其中一条,萧总交过很多男朋友!”他还没用包养、情人这两个词。

虽然他已经是这么想方闻钟的。

眼神中带着怜悯,还有一些关心,“你留个心眼,别叫萧总把你骗了。”

又出主意,“或者在他身边弄点好处啊,别小小年纪让人睡了最后还什么都没有,你也别指望他对你有感情……”

“够了!”方闻钟一下扯开人,脸上是滔天怒火。

辅导员这一刻像他的仇人一般,他恨恨地看着他,最后吐出几个字,“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辅导员自认是好心的,萧总哪是方闻钟可以对付的,别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陷得太深。

可方闻钟已经到最底了怎么办?

方闻钟听到关于萧疏以前的传言,说完全不信,是假的,说信,好像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他只能压下所有的负面,相信美好的当下、未来。

去到萧疏公司,方闻钟又见到了原总。

原总看方闻钟的视线,有一股友好、怜爱,还有一些别的熟悉的东西,方闻钟敏感,那是看好戏吗?原总作为熟悉萧疏的人,也不看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或者说,原总见他类似这样的多了,他再一次沉默欣赏,萧疏身边飞蛾扑火的人?

方闻钟脸白了。

萧总从办公室出来,把方闻钟从原总眼神下接走,“怎么了,”他擦着他头上的汗。

患得患失,原来这是爱情的另一面。

“宝宝,”方闻钟坐在萧疏腿上,主动深吻他,萧疏安抚,“这么黏人……”

“不好吗?”方闻钟眼神惧怕。

萧疏认真,“方闻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嗯?”

“你可能比我的命还重要。”

噗,方闻钟笑出来了,他没信。

但他被萧疏哄好了。

“还记得之前买的那个小录音机吗?”萧疏一手抱着他,一手操作计算机,“我找到能装进去的磁带了,”他告诉方闻钟一个地址,“你有空过去取怎么样?”

方闻钟惊喜,“真的能用吗?老板没有骗我?!”

“嗯,不过磁带要自己录制。”

“录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想听的歌,想说的话……”萧疏:“然后按下按钮,它就可以重复播放了。”

因为这个,方闻钟彻底忘了辅导员的屁话,更加因为萧疏的举动开心起来。

“好呀,我去取。”

书包上的小挂件左右摇晃,方闻钟穿着衬衣,不小心撞到一个眼熟的人。

他们在店里擦肩而过。

那人手里的手机掉了。

“对不起!”

是萧疏的狗狗主人朋友。

他伸出戴绿色手表的手掌,和方闻钟握手,“好巧,没事。”

两人一同弯腰捡手机,方闻钟的腰直直地僵硬在半空。

他的天塌了。

手机显示屏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中,是年轻的朋友,‘萧疏’和其他朋友等人。

而有一个人那么刺目。

方闻钟的父亲,抱着‘萧疏’的胳膊,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方闻钟无比清晰地知道,那是暧昧,那是发生过什么的感情,不是朋友!

第147章 “你卑劣无耻!”

方闻钟生了一场病,单纯从他身体表现来看可以这样形容,他枯坐在路边,眼睛惊愕无措地睁大,路过的纷纷扰扰都叫他颤抖不已。

洁白的脸颊上没有丝毫血色,只有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失控地掐着自己的手指。

“汪。”路过的狗叫了一下。

方闻钟差点跌进后面的绿化园里。

可能过了许久,方闻钟手忙脚乱地从自己书包翻出一个不用的钱包,钱包|皮子都快翻起来,泛着陈旧的古着色和腻味,他的手指又红又青,终于把里面那张照片抽出来了。

父亲和‘萧疏’。

方闻钟紧紧看着,眼泪落下的一刹那,差点把照片攥进手里毁坏。

方闻钟忽然把头抱住在路边无声地大哭起来,哭到后面声音怎么也忍不住,低语,啜泣,压抑着极致的痛苦。

他可以接受萧疏有过别人,甚至和那人相爱。

但他接受不了那个人是父亲!是他亲爹!

方闻钟心如刀绞,这意味着,意味着爸爸和妈妈的婚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而他是这个骗局最无法接受的罪恶的果实!

不被期待,不受欢迎,他们谁都不想要他。

方闻钟克制着,克制着不发出奇怪的尖叫,爸爸已经死了,自杀,真的是因为生意失败吗?妈妈很小就离开,方闻钟知道,唯一的真相可能能从她那里听到。

但是时至今日,揭穿这么大的谎言,不联系、不追问,是他能给母亲最大的尊重,她也不想要他,那他就不该再出现她面前。

小时候幸福的片段画面,原来是割不干净的陈年腐肉。

否定了方闻钟的前半生还不够,还要否定他的后半生。

方闻钟更接受不了,他可能是父亲的替身!

萧疏爱他吗?喜欢过他吗?至少他从未亲口承认过,是不是萧疏怀念旧人,才在他这里格外开恩,他被当成了爸爸的替代品吗?

恶心、厌恶,方闻钟扇了自己一巴掌,他突然变得极端不可理喻,疯狂地扇自己。

两颊红肿,方闻钟停手,他一定要去问问萧疏真相是什么,方闻钟从未这样鲁莽过,他不怕萧疏了,他只是迫切想知道,他算什么?

追去公司,萧疏不在,原总说‘萧总刚回家了’,他看着方闻钟古怪的样子,多嘴问一句,“你怎么了?有事?”

方闻钟嘴紧成蚌壳,朝着原总弯了一下腰,背著书包直接跑去老校区附近的别墅。

萧疏坐在一把轮椅上,他推着椅子,慢悠悠地出来停在花园边。

见到方闻钟,眼神里闪过千丝万缕,最后化作嘴边的一句平淡,“来了,脸怎么了?”

方闻钟扑过来,却停在萧疏的膝盖边上,蹲下来,他以为他会愤怒地抓住萧疏质问,可实际上看到他的瞬间,方闻钟就难过地懦弱下来,“这,这个人你认识吗?”他几次,才将那张他的旧照展示在萧疏面前。

萧疏看了良久,继而看向他,“怎么了。”

他是认识的,方闻钟明白了,伏在他腿上哭了出来。

忽的,他猛站起来,“萧疏,他是我爸爸,是你的初恋情人对吗?”

“嗯。”

萧疏承认道。

方闻钟一口气没喘上来,他都赌对了!

“咳,呵,”他似咳非笑,那张照片彻底在他手里被攥成一团,“你喜欢我爸?”他眼睛里烧着一团火,眨也不眨地看矮他一头的萧疏。

萧疏哪怕坐着,依旧强势不损分毫,他手放在两侧,不屑挑眉,“谁告诉你的?”

“还用谁告诉我吗!证据就在这里了!”

“我说,谁告诉你,我喜欢他。”

……

“不喜欢?”

“不喜欢。”

切,方闻钟气笑了,萧疏承认他和父亲有过一段,却否认感情的存在。他好像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他的冷漠风流此刻血淋淋地摆在台面上!方闻钟不敢触碰。

他捂住自己的脸,眼泪滑过指尖,“那我呢,我呢?”他声嘶力竭。

“你喜欢我吗?”他的眼神看起来快碎了。

萧疏今天格外沉稳尖锐,还夹杂着数不清的嘲讽,“不喜欢你?那我花那么多心思陪你玩儿?方闻钟,你觉得我是一个多情的慈善家吗?”

在他的言语和注视下,方闻钟站不稳,萧疏推着轮椅到他面前,男人持续攻击,“更何况,一开始是你主动走到我身边的,方闻钟,”萧疏一下一下摸着他的手腕,松开。

“直到你亲我,我没有做出一丝冒犯你的行为,”他抬眼,眼神里是势在必得,宛若用陷阱牢牢抓住猎物的狼一样,“我等你愿意了,我才和你做的。”

方闻钟被短短几句话击穿!萧疏一开始就对他感兴趣,萧疏一直旁观着他陷入他的温柔。

可笑,可悲,方闻钟倒退了两步,从始至终他都被看穿,然后傻傻地跳坑,他以为的一场心动、恋爱,不过是萧疏的极致掌控和狩猎。

可能真喜欢他吧,但当萧疏把他的那些对方闻钟的好,说得这么赤裸裸带有目的性,方闻钟忽然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被耍了,还是被爱了?

萧疏的世界,四十岁的男人的世界,他不懂。

他只有一个疑问,“我和我父亲的关系,你刚才才知道吗?”知道你上了你初恋情人的儿子!还是一开始就瞭然于心。

萧疏双手交握,靠着椅背,“我知道,方闻钟,你的信息从你从我床上下来的那一刻,我就都查过,那又怎么,”显然萧疏一点都不在意,他确定地说:“我喜欢你而已。”

方闻钟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他要被怒火燃尽了,萧疏的面目突然在他眼里可恶起来!

他的诚实,逼得方闻钟最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好玩儿吗,萧疏。”好玩吗!看他步父亲的后尘,喜欢上他爱上他!

萧疏被问愣了,他停顿一瞬,然后目光滑过方闻钟的身体。

头,肩,腰腹,屁股,大腿。

多么令人熟悉啊,原来他第一天去渊枢资本时,萧疏就表达出了他的目的,方闻钟还感激他的平易近人。

他难堪地捂住脸,萧疏:“你说你吗?”

男人敲着轮椅扶手,“的确好玩……”

砰!萧疏被怒火中烧的方闻钟一拳头揍在脸颊上,方闻钟用了十成力道!随着一拳落下轮椅摔倒!他也倒在萧疏身上,萧疏的嘴角破了流出一点血,‘好玩’的尾音被彻彻底底吞回去。

方闻钟哭得眼泪鼻涕横流,被耍了!他们同病相怜,“你卑劣无耻!”他这样痛骂萧疏。

手下还一拳一拳打在萧疏胸膛上,只不过后来的力道像断腿的小猫。

萧疏收了脸上所有多余的表情,他抓住方闻钟作乱的手,挨一下,不代表他可以让他为所欲为。

萧疏仍倒在地上,却用另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可以,至少方闻钟学会打人了,不是一个人躲到孤独的角落当行尸走肉。

方闻钟就骑在萧疏身上那样哭着,萧疏始终抓着他的手。

当方闻钟因为哽咽呼吸困难时,萧疏低头,说:“方闻钟,受不了就离开。”

他的手终究没有落到他后脑勺上安抚他一下,方闻钟被萧疏的话一句句逼退。

他起身,抱著书包,几次趔倒终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别墅。

第148章 后路

系统:“你为什么要这样逼他离开,方闻钟很难受的,”系统都看在眼里,又说:“这样渣攻属性还能清零吗?”

萧疏狼狈地从地上起来,昂贵的西装外套上沾了土,他要扶起轮椅时,忽然弯着腰半天没站起来。

“宿主?”系统叫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不敢吱声。

直到萧疏再直起腰,它看到萧疏脸色很僵,散发著灰白,他用手狠狠捂住自己的右上腹部,那里刚才疼得像要他命一样。

萧疏将轮椅扶好,还笑着想坐上去,最后还是觉得走路更方便,他粗糙地拉着椅子,走回别墅。

“这是剧情需要不是吗?”萧疏对系统说。

方闻钟心里一直记挂着父亲这个人,他总要从萧疏身上套回去一点信息,所以早晚的事,躲不过。

解不开父子这个心结,他就永远绕不过这段剧情,渣攻属性也不可能清零。

萧疏把真相铺开在他面前,让他一步步接受。

还不忘确定地告诉他,萧疏喜欢方闻钟,无关别人,从始至终。

爱可能会被言语蒙蔽,但不会消失,逼他走,无非是医院的检查单已经积攒了一摞,萧疏确诊,癌症。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却还有很多事要做。

萧疏重掌渊枢资本大权,却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清算、控制,在退出之前,把他所有的资产毫无保留地留给方闻钟之前,萧疏一定会解决掉所有遗留问题,让方闻钟拿到手的,不是无法控制的徒惹人觊觎的香饽饽,而是真正易主,属于方闻钟的东西。

男人一日不落出现在公司,从早忙到晚,最后一个深夜离开,司机接他一个人回家。

萧疏谈了很多中高层,所有控股的集团公司都一一洽谈过来,商业合作夥伴都和萧疏有过或多或少的交流。

原总看到他这一系列动作,还以为萧疏有别的行动,特兴奋地问他,“又打算扩张了?”,说萧疏没有看好的新领域原总才不信,他这么折腾,难道不是想再大干一番?

原总甚至取笑,“最近没见那小孩儿了,闹掰了?”

“哼,情场失意商场得意,没想到区区方闻钟,还有让我们萧总再冲动一回大展身手的时候。”

萧疏一直摁压着腹部,疼痛都习惯了,他看着另外一个创始人,之所以最后告诉他,是因为他对他还别有所求。

“我要退出渊枢资本,股份一半给你,”原总正摆弄萧疏桌子上的小摆件呢,闻言错愕地怀疑他没睡醒,或者换了个人说梦话?

“萧疏!”

萧疏的一句话没说完整,忽然吐血,被原总送到了医院!

几日后的清晨,他们在病房内沉默,都没看对方,原总知道了萧疏的病情。

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很严重,最理想也是维持萧疏的现状,可他已经出现严重的腹痛吐血等症状了,原总在萧疏没醒过来之前,就仔细观察过他,印象中不可一世的男人,生了病也会憔悴。

可能是前段时间萧疏熬得有些狠了,他鬓角的头发垂下来,萧疏也老了,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战胜的。

萧疏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没说完的交代。

一半股份给原总,原总将成为渊枢资本真正的掌权人,第一大股东,另一半给方闻钟,但是有条件,原总必须保证方闻钟的全部利益他才能拿到那部分股权的真正生效期。

“方闻钟在没成长起来前不会威胁到你,你放心。”

萧疏也不会完全信任原总,所以他设了诸多条件,萧疏退出,原总为了渊枢资本,逼也把他逼得必须扶持方闻钟。

原总一口气没上来,虽然他对他的提议太他妈心动,但是,“萧疏,你快死了!”

他吼道。

“我知道,”萧疏极其平静,继续看着原总说:“现在方闻钟不缺钱不缺事做,以后他想来渊枢资本的话,你多培养培养他,不要把他推出去。”

方闻钟很厉害的,不要让他当一个闲散董事,萧疏这样对原总笑说。

原总忽然心里有些难受,“你要把你所有的财产留给方闻钟?就因为你快死了?”

原总像看怪物一样难以置信地看萧疏,你他妈到四十岁了犯什么傻!

萧疏沉默,“我死不死,我的东西都可以是他的,”他说。

萧疏对‘死’这个字眼没有避讳,他只怕在他死之前,方闻钟还没真正解脱出来,他救不了他,所谓的渣攻属性没办法到0,他还怕即使到0了,最后一个世界了,方闻钟会消失吗?

第二个比他死了还让萧疏难以接受的念头,深深埋在他心里,只在恐慌时偶尔闪过,然后又被萧疏极力压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对方闻钟好,方闻钟还会回来的,他知道。

因为方闻钟爱他,萧疏咬着牙齿。

原总坐在床尾有些垂头丧气,他斜晲被下了降头的萧疏,“有必要吗?到这种程度了?”他怀疑地看向萧疏,“你爱他?”。

爱这个字放在萧疏身上,原总说出口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尴尬别扭,可除了这个,没办法形容。

萧疏笑了一下,他似乎脑中思考了很多,重现在原总面前的表情,安稳,平和。

原总忽然就明白了,无论多难以理解,萧疏早已做好了决定,他只是被通知,甚至被逼着同意的那一方,他终究妥协。

男人颓废地抹了一把发际线,“我要回去了,再和你一样熬熬,我也快猝死了!还没人让我惦记给我收尸……”

萧疏出院了,他拖着病体还要做很多事,很多时候司机看着他总想叫他停停,休息一下,但萧总的决定他无权置喙,只能听从安排,再看着萧疏像耗尽他最后的生命一样,见很多不认识的人,不知道忙什么。

萧疏成立了信托基金,渊枢以外的资产,他一大半捐出去,只为未来有可能成为方闻钟不知名的后盾。

另一小部分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足够维持方闻钟优渥的生活。

其余所有动产不动产,都归于方闻钟。

方闻钟一夜暴富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萧疏此时就在他们学校见他的老师。

上次讲座的教授、校领导,还有一些专业老师,萧疏对每一个人都很客气,他不用明说要帮方闻钟干什么,只让他们多照顾照顾他,关心他,不止在学校里,未来工作了,有什么事他们可以帮忙走动,出出意见。

萧疏为方闻钟拉了一个人生导师团,其中以萧疏的公司人脉为主,都是各个行业的老板,以学校老师为辅,他们共同有一个目标,未来对方闻钟心存善意,尽量伸出援手。

还有照顾方闻钟衣食住行的管家、厨师,保护方闻钟安全的医生、保镖……等等等等,萧疏把所有可能都想到,尽量让方闻钟未来遇到什么事都能解决,不是很重要的小事也有人照料。

有人帮助他学习,有人为他的事业领路,有人操心冷暖,有人守护安全。

在这之后,无数行业的陌生人,慈祥地看一个叫方闻钟的十八岁小男孩儿,他们的目光铺就方闻钟坦荡的未来。

那是萧疏留给他的,后路。

第149章 “方闻钟,宝宝我想你了。”

原总再次陪萧疏去医院治疗,那男人消瘦了很多,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还逼着他做各种萧疏没做完的事,要求他以后怎样怎样,太他妈唠叨了。

原总骂他纸老虎,但毕竟还是老虎,他这只狐狸也只能听着。

深夜酒吧喝酒,朋友关心他最近怎么清心寡欲了,又提起萧总,萧总的病情还没有对外公布,原总一字不露,调侃间说到方闻钟,“我看萧总最近不怎么和那个大学生来往了,分了?”

原总压下心里的脏话,压低眉头警告他们,“别搞事,方闻钟现在也是我祖宗!”

“……”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经半年。

方闻钟像没事人一样,他大一结束,学习成绩很好,拿到了国奖,正式成为一名大二学生。他的人缘好了很多,针对他的男生变少了,尤其女生,多的是喜欢跟他说话,或凑到他面前打招呼欣赏他的脸,遇到这些,方闻钟都会回以善意的微笑。

他身上的锋芒被拔光,还学会了伪装,好像从萧疏家离开的那天,他就丢掉了一部分灵魂。

那部分灵魂热情、赤忱,较真、阳光。

通通留在了过去,因为方闻钟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它。

在夜晚无人的时候,他会用最厌恶的感觉贬低自己,在白天的时候,他又成了进步飞速的学长。方闻钟也成了别人的‘学长’,‘白月光’。

事关父母的旧事,方闻钟出生的真相,他不追问不评价,对萧疏的责怪,更是无从谈起。

毕竟已是过去,方闻钟迟迟放不下的,是他和父亲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无论萧疏怎么说方闻钟是在他的诱导下一步步深爱上他的,但方闻钟的的确确爱上了他!且情逐日深,他想念他的容貌、声音,想念在他身边的被照顾、温暖,想念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令他害怕的自己,比如在床榻上和萧疏抵死缠绵。

每每想到这个,方闻钟都极其痛苦,他恨不得捶自己的头,可萧疏没有一刻从他的脑子里被捶出去过。

萧疏欺负他,明明知道父亲的渊源,却还是要和他在一起。

方闻钟却放不下他,他理应干脆利落地离开,再也不要见他想他不是吗?

大脑不受控制,身体也不受他控制。

听到学校有一个讲座,好像是渊枢资本的一位前辈来了,还是A大校友,方闻钟尽管内心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跑去看讲座。

下了课,他旷掉和同学约好的小组讨论,急匆匆地迈着长腿跑去会堂。

他在门口急喘着气,打开的一点门缝里,看到台上的人不认识不是萧疏,方闻钟弯着腰愣在原地久久没缓过来。

抬起头,他眼睛红了,机械地往宿舍走。

浴室水流冲刷着他的大脑,他的身体颤抖、泛红,方闻钟终究把手放下去。

在那迟迟没纾解过的地方,萧疏各种碰过的地方,堕落、沉寂。

颤抖着出来时,方闻钟再也受不住,在水流之下无声地干嚎,大哭。

他的挣扎显得有些可笑,身体被分裂成两半,一半唾弃一半走不出萧疏的包围。

方闻钟爱萧疏,明知道他和父亲有过什么,明知道因此他的由来是一个噩耗,却依然在心里纂改不了这个事实。

于是他接受了,只是表面坦然。

方闻钟变得虚伪,他能面不改色地听别人提起渊枢资本、萧疏,能放过自己,想他就想他,想过了继续学习,哪怕在浴室里自助也能安慰,不过是正常生理现象,他还年轻。

萧疏就这样成了他的一个寄托,他不用见到他,方闻钟翻看着一张张和萧疏一起滑雪的照片,面无表情地怀念。

忠诚被分左右,左边是对自己的良知、伦理负责,右边是对他的爱情托底。

周五下午,方闻钟从一个老教授那儿回来,他这学期选修了教授的一门课。

课上方闻钟其实没多表现,只是尽量坐在前排,每次都认真听完、做笔记,或许是他的这点引起了老教授的注意,他频频提起他回答问题,逼得方闻钟课下更加学习认真,多准备,然后课上再被老教授指导、欣赏……

教授检查完他的作业,又推荐他一些学术论文看,“多了解了解,”他拍着方闻钟的肩膀,方闻钟从他办公室走出来,还有点受宠若惊。

最近好像,他的专业课老师也对他关注了很多,方闻钟走在路上,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多课外的别的同学没有的作业,顿了一下脚步。

真是甜蜜的负担。

方闻钟背著有些重的书包,脸上挂着笑回宿舍。

宿舍里正在进行大扫除,一帮男生翻出好多没用的东西,“我去!这是你一年前扔的垃圾了吧!怎么往柜子后面扔?”

“这个也扔了,收拾干净。”

“……”

“方闻钟,你的这个还要吗?”室友举着一个小巧的录音机挂件,甩了甩,“之前不是看你挂书包上?挺好看的,怎么不用了,坏了啊?”

方闻钟没回应,有些着急地从室友手里把东西抢过来。

“哎,你急什么,我不扔就是了,这么宝贝还塞那么深。”

方闻钟手里攥著录音机,可能因为他有些紧张,手又太用劲,不小心按下了一个按钮。

那个开关按钮以前按下去从来没有反应,这次因为里面装了磁带,方闻钟忘了,它陈旧地转了几圈,发出低沉的声音。

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哼,”萧疏笑了一下,停顿两秒,“方闻钟,宝宝。”

宿舍四人停住手里的动作,面面相觑,方闻钟惊慌失措地在手里摆弄那个东西!却怎么也不得法,他急出了汗,急得脸和眼都通红。

直到他把磁带卸了,方闻钟重重地吐气,然后在室友的注视中,拿着它忽然走了,临跑出去还顾得上说:“我的东西我回来再收拾。”

“宝宝,我想你了。”

这是方闻钟坐在树林里,身体紧绷着,听到的萧疏的第二句话。

“你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可能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那个时候不知道你还在我身边吗?是分开了,还是你又回来了?”

“哼,这个小东西还挺好用的,那老板没骗你,你看我藏了这么久的偷偷录音你都不知道,它还真是隐蔽,”萧疏笑着起身,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方闻钟,没跟你说,你能考上A大,学习你的专业,很厉害,希望未来你也能这么厉害!我还等着你加入渊枢,继续发扬光大呢,”他开玩笑。

“在学校好好吃饭,打工也要有筛选,太累了的,太耗时间的性价比不高的就不要去了,方闻钟,你会慢慢发现这个世界来钱的机会很多很多,你要学会利用它们。”

“同学之间能相处的就相处,相处不了的不要在意,他们未来在你的世界里比不上分毫。”

“多和老师接触接触,方闻钟,可以考虑继续去实习,不是渊枢也可以,你这么优秀,他们肯定会录用你的。”

“前面的日子太苦了,方闻钟,”萧疏停了良久,“十八岁以后,希望你的世界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

“噗,不要谈恋爱哦,谈恋爱也不能谈女同学……”

“多运动一下,你还能长高呢,牛奶要记得每晚喝。”

“……”

“以后遇到事了,别想那么简单,多问问身边人。”

“哈哈哈哈,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有很多钱,你会干什么?”

话题越来越扯远,萧疏说了一个多小时,恐怕是磁带能录的最多的内容,方闻钟初始听着,心揪得难受,后来伏在膝盖上哭,他讨厌他不厌其烦的关心。

讨厌他时隔半年还要再来这么一出,让方闻钟顷刻间崩溃瓦解。

听到后面,方闻钟收了眼泪,也随着萧疏的话语展望起来,无聊,但开心。

萧疏说了很多很多,方闻钟都忘了他一开始叫他宝宝,忘了在这段漫长的对话里,方闻钟是他的男朋友,是情人,而不是被关爱的后辈。

“哼,”方闻钟也笑出来。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磁带空转,萧疏聊的通篇都是未来,这未来里却没有多少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方闻钟忽然住手,眼神迷茫又难受,萧疏也不提之前的任何事。

这是什么意思?

方闻钟没明白,萧疏留给他这个小礼物,是干什么用?听了那么多,方闻钟不再怀疑,萧疏很喜欢他,可能也和他一样,爱着他。

他摁着指尖,有些发呆,录音最后忽然还有极其短促的一句。

像是错觉,又像是录音的人录上了又后悔了,想把它翦除。

“方闻钟,我爱你。”

时间停在这一秒,方闻钟不信邪,又倒回去重新听,“方闻钟,我爱你。”

我爱你。

为了听这一句,方闻钟把一个多小时的内容,重复听了三遍。

他终于听明白了里面萧疏的心意,萧疏爱他,祝他好,不追求以后还要和他怎样,他从没有提过他自己的未来。

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态挤满了方闻钟的心脏,让他胀胀的,他忽然捏紧录音机,头也不回地跑出校园。

打了车,他想见到萧疏。

立刻,马上。

第150章 不顾一切的拥抱

别墅里正遇上司机帮萧疏带东西,他看到方闻钟惊讶好久,赶时间就没多说话,方闻钟拉住他,“萧疏呢?”。

司机合上后备箱,他踌躇着说:“方闻钟,你真应该去看看萧总。”

说完他又立马自知失言,闭上了嘴,现在方闻钟别见到萧总也好,“他在哪里?”方闻钟严肃追问。

他最终还是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医院。

方闻钟已经坐在司机车上。

车窗外滑过无数景色,方闻钟越来越纠结,良久问:“他怎么去医院了?还好吗?”

人已经被他擅自带来了,司机再撒谎也不是事儿,“不太好,”他摇摇头,脸上因为最近奔波,也带了些苦色。

方闻钟的心瞬间被提起来,他目光出神地看着前面,没有再追问司机。

刚才还犹豫要不要现在去见萧疏呢,现在只恨不得立马到医院。

司机把袋子里的东西交给方闻钟,告诉他楼层和病房号,“你上去吧,我就不去了,”他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方闻钟,生死面前都不是事儿,别跟萧总较劲,”他交代着方闻钟听不懂的话。

方闻钟乘坐电梯,不知道是不是超重,他的心忽然坠得有些发沉。

走廊很安静,却在突然接近一个病房时,来来往往有很多医生护士进出,方闻钟的脚被钉在了原地。

他看到萧疏被医生插上管子,带好面罩,贴耳询问,看到几个护士把他从一架床上抬到另一架床上,摆放着他僵硬的四肢。

看到那么多人贴心照顾他,萧疏却只是微弱地点点头,发出“嗯,嗯”声,呼吸模糊了面罩,更模糊了他的脸。

方闻钟怀疑时间已经过了几十年,不然怎么有这么大魔力,让一个健健康康强势的男人,变成如今病床上任人指挥的干瘦样子。

那不知道叫什么的病魔,抽空了萧疏的肌肉、精神,他以前强健有力的手,现在指骨根根分明,散发著青色,手背上突兀的血管看起来更方便扎针。

他的腿被护士抬起来,裤管落下一点,方闻钟看到了他同样干瘦的小腿。

还看不清萧疏具体变成了什么样子,方闻钟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因为他也已泪水模糊,手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都不知道。

病房内,突然来访的人并没有引起萧疏的注意,他闭着眼睛沉沉休息。

直到空气有些寂静、紧张,他忽然睁开眼。

看到了坐在他床尾的方闻钟。

方闻钟忍了又忍,眼泪和哽咽早被他藏起来了,可看到萧疏的刹那,目光对上的刹那,他差点回头,躲避过他。

方闻钟猛地擦了一把眼睛,再转回来。

萧疏惊讶过后就是舒缓的微笑,他看着方闻钟,声音很轻很轻,“你来啦。”

他的愉悦,让他的病容看起来都没那么惹人心疼,可方闻钟愣是在这一声问候中,彻底通红了眼,他几次张嘴,闭嘴,最后问。

“你怎么了?”

“生了点病,”萧疏抬了抬输液的右手,他的神态甚至看起来很好,一点不像病重的样子。

方闻钟执拗,“什么病。”

“……”

不太好说,按理来说是肝癌,但系统告诉萧疏,因为剧情杀的缘故,他不会轻易死,但该受的罪一点不会少,现在就在医院治疗,萧疏甚至想过,这样他在家和在医院也没多少区别,但身边人的担心让他最终选择保守治疗。

萧疏摘下氧气面罩,“方闻钟,半年没见,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个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方闻钟却着急地扑过去,想从他手里把面罩拿回去再扣回他脸上!

他激烈的动作被萧疏按住,萧疏的手揽着他的后腰,方闻钟不再挣扎,半贴在他怀里。

“我没事,离死还远着呢,”萧疏想叫方闻钟别担心。

但方闻钟心更被揪紧,正常人谁会轻易把死挂嘴边,他吸吸鼻子,从萧疏怀里挣扎出来,萧疏顺势坐起来。

急得方闻钟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扶他,还是怎么给他垫一下,刚才护士小心翼翼的神态方闻钟都看在眼里!

可他不会,他还僵着胳膊时,萧疏已经坐起来了,除了比以前瘦点,他别无二致地转身看方闻钟。

甚至身上的从容、干脆,一点都没变。

“怎么突然来了?是想通了还是单纯想我了?你知道什么了吗?”

萧疏突然被方闻钟抱住,他牢牢抱紧他肩膀,由于方闻钟弯着腰,萧疏都能将下巴放在他脖子里,他说完上句。

“萧,萧疏,”方闻钟呜咽了一下,“你什么时候生病的?”

“怎么?”

“你是不是因为生病才故意把我推开你身边的,你故意那么说,故意逼我受不了离开,”方闻钟声音小小的,在萧疏看不到的地方又哭又撒娇,他想通了,一个真正爱他的人,不可能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一直带着目的,带着玩弄的心态看他作茧自缚,他对他的照顾和心疼没有丝毫作假,甚至分开了都不死心,还要叮嘱那么多。

萧疏沉默良久,“你听到录音了?”

“嗯。”

“我爱你,方闻钟,”萧疏突然说,“还没有正式跟你告过白呢,”方闻钟从萧疏身上起来,萧疏面对着他,“现在我还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萧疏在问方闻钟,关于你的心结,你能接受得了吗。

方闻钟抹掉脸上的泪水,背过身去,不叫萧疏看到他的模样。

“我认输,萧疏,”方闻钟倔强的背影诉说着他的挣扎和结果,“我想过忘掉你,不见你,也不再和你产生关系,可我连第一步都做不到,我还骗自己,我,我,萧疏,爱你怎么那么难?”,他的忠诚全部背叛了良心,倒向爱情。

方闻钟突然被抱住了,萧疏拔掉手上的针,下来紧密抱住方闻钟的后背。

“是因为我生病可怜我吗?觉得可以再在我身边留留,然后稀里糊涂地告别?”

“不,是因为你生病才认清我自己。”

只需见萧疏一面,就能将他所有矗立起来的防御顷刻间打碎。

方闻钟:“我不该骂你,还打你,对不起,萧疏,是我自己不自重,是我自己太喜欢你,一切都是我自己甘愿做这样的事。”

萧疏大手在前面替他擦掉眼泪,然后嘴唇贴在方闻钟脖子上,“不,你骂得对,方闻钟,我是卑劣无耻,不仅一开始牢牢套住你,后来放你离开也是故意的,你看,你这又不是被我的手段和心计抓回来了吗?”

“方闻钟,”他亲著他的皮肤,说着最不要脸的话,“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让你有一天逃开,温和的手段不好使了,强迫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方闻钟转头,萧疏的唇亲上他的脸,方闻钟眨眼,“温,温和的手段?”

“录音机,”萧疏摸着他的脸颊提醒他。

方闻钟惊愕,“要是我发现不了呢?要是我决定不理你了呢?”

萧疏摇着头,“你不会想知道的,方闻钟,所以别问,”现在的结果是方闻钟想通了,愿意和往事和解,愿意放下自己,重新投入萧疏的怀抱。

只要在他的怀里,所有外界纷扰就可以通通被抵御在外!

“忘掉其他人,忘掉所有不相干的不在意你的人,方闻钟,”萧疏的言语蛊惑着他,“记住我就可以了,我可以给你爱、包容、未来,你想要的一切关系和体验,”所以敞开心扉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萧疏再怎么瘦弱,他的怀抱还是可以密不透风地围住瑟缩的方闻钟。

方闻钟先是试探地伸出自己的胳膊,然后将手轻轻放在萧疏腰后侧。

当萧疏的眼神里全是他,鼓励他时,方闻钟踮起脚,轻轻亲在了萧疏的脸颊上。

他的唇本来要印在萧疏的嘴角,萧疏躲了一下,这是他给方闻钟的理解和温柔,慢慢来,他不愿看到方闻钟一次迈出太多步,然后在心里折磨自己,讨厌自己。

其实亲密关系中,不顾一切的拥抱,比亲吻更能代表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