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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骋则赶快把林小饱抱下来。

在他抱走林小饱之后,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掌就已经落在了林小饱的屁股上。

——小坏蛋,欺负小早,打你两下。

林小饱转过头,板起小脸,睁大眼睛,愤怒地看着他。

大爸爸,都怪你!非要挤过来!

害得我不小心踩到爸爸!

林小饱一噘嘴,一哼气,扭动着挣开傅骋的束缚,往床上一扎,一脑袋扎进林早和傅骋中间。

他像一条小鱼,奋力扭动,努力钻研。

在爸爸和大爸爸中间钻出一条缝隙,直接钻进去,把他们分开!

哼!

爸爸和大爸爸别想再挤他!

他要凭一己之力,使劲挤爸爸和大爸爸!

哼哼哼!

下一秒,林早无奈的声音,再次从他头顶传来。

“小饱——”林早闭着眼睛,一脸的生无可恋,“你在干什么?”

“没……”林小饱一秒就老实下来,“爸爸,我没干什么呀。”

“爸爸累了一晚上,都没睡觉,让爸爸再睡一会儿吧。”

“唔……对不起……”

林小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捏捏自己的衣袖,又转过头,戳戳大爸爸。

你说话呀!

大爸爸,你不要装哑巴,快说话呀!

傅骋静静地看着他,摊了摊手。

他没有装哑巴,他现在就是哑巴。

小早的哑巴新郎。

林小饱举起小手,一脸不服。

他知道大爸爸会说话!大爸爸会喊爸爸的名字,大爸爸还会像小狗一样,呼噜呼噜!

傅骋闭紧嘴巴,保持沉默。

林早眯了一会儿,又喊了一声:“小饱。”

“爸爸?”林小饱凑上前,捧着小脸蛋,“怎么了?”

“你要是饿了的话,床头上有昨天剩的米饼和饭团,还有糖水,你自己去拿。爸爸再睡一会儿,你不要乱跑。”

“好吧,我知道了。”

林小饱摸摸小肚子,抬头看了一眼时钟。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是看窗户外面的阳光,应该已经是中午了。

他确实也有点饿了。

林小饱再一次从床上爬起来,抬了抬腿,准备跨过大爸爸。

然后,他又重重地坐在了大爸爸的腿上。

没错,这次他是故意的!

要公平!

因为他撞到了爸爸,所以大爸爸也必须被他撞一下!

他鼓起腮帮子,恶狠狠地盯着傅骋。

傅骋一脸无所谓,低下头,摸了摸林早的脸。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生气的样子,和小早一模一样。

林小饱准备重重地“哼”一声,但是又怕吵醒爸爸,最后只是低下头,用自己的小铁头,撞了一下大爸爸。

肇事之后,马上逃逸。

林小饱踩着大爸爸,来到床头柜边,双手捧起床头柜上的小保温杯。

他抱着杯子,滑下床铺,跑进卫生间。

杯子里的水还是温的,林小饱走到下水道旁边,简单漱了口,就回来了。

爸爸没帮他放水挤牙膏,他一个崽不会,就随便弄一下。

林小饱回到床边,踮起脚,翻了翻床头柜上的塑料袋。

有饭团,还有米饼。

都是爸爸不久之前做的。

林小饱双手一撑,坐到床上,拿起米饼就开吃。

咔嚓咔嚓——

脆脆的大米,香香的蔬菜。

就算放了一天,还是很好吃!

就是有点……干,有点噎崽。

林小饱像小仓鼠一样,一边啃饼,一边喝水。

啃一口饼,喝一口水,再打一个嗝。

按照这个流程,他吃了半块米饼,实在是吃不下了。

林小饱转过头,刚准备把剩下的放回去,晚上继续吃。

忽然,他看见了大爸爸。

大爸爸已经醒了,他搂着爸爸,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好像被定住一样。

嗯……

要不要给大爸爸一点吃的呢?

林小饱有点犹豫。

大爸爸那么坏,一直挤他和爸爸。

可是大爸爸毕竟是他的大爸爸,大爸爸还变成怪兽了。

大爸爸这么幼稚,他这么成熟,还是不要跟大爸爸生气了。

没错,他可是家里的小顶梁柱!

爸爸还在睡觉,他得负责给大爸爸送饭!

林小饱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下定决心,拿着米饼,来到大爸爸面前。

“大爸爸,你饿了吗?要不要吃?”

傅骋抬眼看他,摇了摇头。

——不饿,不要。

林小饱却不明白他的意思,歪了歪脑袋,好奇地看着他脸上的止咬器。

“大爸爸,这是什么?”

傅骋看了一眼林早,又看看他。

——小早给我的定情信物。

林小饱又叹了口气:“大爸爸,你好可怜。”

傅骋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我哪里可怜了?

再说一遍,这是小早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你都没有,只有我有!

我哪里……

林小饱说:“你戴着这个,都吃不了饭了。”

呃……这个……

傅骋哽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

“没关系。大爸爸,我会帮你的。”

林小饱伸出短短的小手指,从傅骋的止咬器缝隙里伸进去,动了动。

“可以进去耶!大爸爸,我喂你吃饭!”

林小饱挺起小胸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他掰下一块米饼,从止咬器缝隙里塞进去。

“给,大爸爸,快吃。”

傅骋闭着嘴巴,试图拒绝。

这个小孩好像没洗手,也没洗脸。

他不吃,他要小早喂他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林小饱把米饼送到他嘴边,强势地要撬开他的嘴。

“大爸爸,快点吃!等一下你会被饿死的!快呀!”

傅骋坚决不吃,林小饱急得跺脚。

父子两个僵持了很久很久。

最终,还是傅骋败下阵来。

他输了,输在了小早的孩子手里。

有止咬器控制着,他不能把嘴张得太大。

他只能衔过米饼,然后一仰头,让米饼掉到自己嘴里,嚼一嚼,咽下去。

东西很好吃,就是吃起来有点麻烦。

但是林小饱不嫌弃他,仔仔细细地把米饼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塞进他嘴里。

“大爸爸,再来一块。”

“大爸爸,我记得你的饭量很大的。”

“大爸爸,张大嘴巴,啊——”

一声声的“大爸爸”,喊得傅骋的心脏有点软了。

算了,麻烦点就麻烦点吧,也是小饱的一片孝心。

于是他越来越配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小饱喂大爸爸吃了两块半米饼。

林早也醒了。

他翻了个身,侧躺在傅骋身边,身上盖着被子。

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好一幅《小早春睡图》。

林小饱一直在喊大爸爸,傅骋一直在咀嚼,声音有点吵,把他给吵醒了。

林早打完哈欠,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好笑地看着父子两个父慈子孝的互动。

——三十高龄老父亲,感染丧尸病毒,在家变异,口不能言,接受强制管控。

——二十八岁年轻爸爸,感染懒虫病毒,卧床休养,呼呼大睡,甩手不管。

——只有三岁成熟小崽崽,聪明懂事,孝顺勇敢,用自己的小肉手,为这个濒临崩溃的家庭,撑起一片晴天!

现在我宣布,3000年“感动小城”十大人物奖得主是——

他就是——就是——

林小饱!

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林小饱小朋友,上台领奖!大家鼓掌!

“扑哧——”林早没忍住笑出声来。

真是的,他就睡了一会儿,他们两个就搞出这种场面来。

不过……

林早歪了歪脑袋,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这时,林小饱又掰下一块米饼,用手指捏着,翘起小拇指,穿过止咬器缝隙,送到傅骋嘴边。

“诶……诶!”

林早终于反应过来,大喊一声,猛扑上前。

“小饱!不能碰大爸爸的嘴!”

“骋哥!不许张嘴,不许咬他!”

第47章

“小饱!骋哥!”

林早清醒过来,飞扑上前。

听见熟悉的声音,傅骋和林小饱眼睛一亮,齐刷刷回过头。

“爸爸,你醒啦?”

“早早,吼吼吼!”

傅骋靠坐在床头,林小饱站在他面前。

父子两个,一边跟林早打招呼,一边在暗中较着劲。

林小饱捏着一小块米饼,按在傅骋的嘴巴上。

——大爸爸,你快吃啊!我没空再喂你了,我要和爸爸一起玩!

傅骋闭紧嘴巴,目光坚定,坚决不肯多吃一口。

——小屁孩,我不吃了!又干又噎,我要喝小早煮的、下了药的汤!

一个非让他吃,一个非不肯吃。

父子两个僵持不下。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早早/爸爸,你看他!他不乖!

在两个人期盼的目光中,林早扑上前,一把抱住林小饱。

“小饱,快过来!”

“好噢!”

林小饱腾空而起,欢呼一声。

——爸爸抱他了!爸爸选择的是他!

傅骋愣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林早。

——小早……小早怎么能不抱他呢?

林早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不知道他们心里的翻江倒海。

他抱林小饱,只是因为林小饱比较轻,抱起来比较方便。

林早抱着林小饱,着急忙慌地想把他抱开。

就在林小饱的手,即将离开止咬器的时候,他伸手一抓——

哐——

林小饱直接抓住止咬器外面的金属横条,拽得傅骋往前一倒,点了一下头。

“嘿嘿!”

他傻笑着,回头看向爸爸。

“爸爸,我刚刚在喂大爸爸吃饭噢,就是这样喂的,我乖不乖?”

“啊!”

林早发出尖锐的暴鸣,赶紧去掰他的手。

“不可以!不可以把手放在大爸爸嘴边!不可以欺负大爸爸!”

“我没有。”

林早把他的手放在手心,又打开电灯,仔仔细细地检查两遍。

确认林小饱的手完完整整、白白净净,没有任何伤口,林早才放下心来,最后轻轻拍了两下他的手背,作为教训。

“小坏蛋,打你。”

“唔……”林小饱扭了扭身子,有些不满,“干嘛打我?我不乖吗?我都给大爸爸……”

“大爸爸被怪兽咬了,感染了怪兽病毒,变成大怪兽,你忘记了吗?”

“我没有忘记啊,可是……”林小饱顿了顿,“爸爸都让大爸爸上床睡觉了,不是说明,大爸爸已经好了吗?”

“当然……”林早抬起头,看了一眼傅骋,放轻了声音,“当然不是。”

“爸爸让大爸爸回来睡觉,是因为爸爸给他戴上了手套和口罩,他现在不能抓人,也不能咬人了。”

“谁知道你——”

林早抓住他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仗着自己的手指小小的,故意把手指塞进去,送到大爸爸面前,让他来咬?”

“我……”林小饱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嘛。”

林早抓住他的手,张大嘴巴,假装要咬他。

“嗷——嗷嗷嗷——”

“哎呀!爸爸!不要咬我!”

林小饱惊慌失措,扭动挣扎。

林早一把抱住他,把他按在自己怀里。

“下次不许这样。和大爸爸一起玩,必须要戴手套,记住了吗?”

“记住了。”林小饱点点头。

林早哄好了林小饱,刚准备转过头。

忽然,林小饱又拽了拽他的衣袖:“爸爸……”

“嗯?”林早凑上前,“还有什么事吗?”

林小饱小声说:“那你要记得给大爸爸吃饭呀,不然他会饿死的。”

“知道啦。”林早摸摸他的小脑袋,“别担心,爸爸会记得的。”

就在这时,傅骋双臂环抱,靠在床头,发出一声低吼,提醒他们。

——你们两个,悄悄话讲够了没有?

讲他是怪兽,讲他会咬人,还讲得这么大声。

一点都不尊重怪兽!

傅骋不满:“吼!”

林早对林小饱说:“看,大爸爸就这样凶。”

林小饱连连点头:“嗯嗯,我看到了。”

“吼吼吼!”

傅骋更不满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猛扑上前。

——又说我坏话!又欺负我不会说人话!

你们两个才是坏蛋,两个欺负丧尸的小坏蛋!

林早和林小饱抱在一起,被傅骋按倒在床上。

傅骋双臂支在床上,把他们圈在怀里,笼在身下。

“救命啊……”

“大爸爸发狂了!”

父子两个趴在床上,匍匐前进,努力往外爬。

“爸爸,加油!”

“小饱,你也加油。我们一起加油,逃出大爸爸的魔爪!”

“好。嘿咻嘿咻——”

傅骋看着一大一小像猫猫虫,一拱一拱的样子,原本严肃冰冷的面庞,有了一丝裂缝。

林早掀开被子:“小饱,快,钻进去,我们从地道逃走。”

“好。”

眼看着两个人都要从被子底下逃走,傅骋终于出手。

他伸出手,按在被子上,截断他们逃跑的路线。

林小饱顶了顶脑袋,发现此路不通,闷闷地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出去看看。”林早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从被子里钻出来。

他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看向堵在外面的傅骋。

对上视线的瞬间,傅骋马上把翘起来的嘴角压下去,面无表情地看回去。

小早不是说他凶吗?他就凶给小早看。

可是下一秒,林早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攀住他的脖颈,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嗯……嗯?

傅骋愣在原地,眼睛都睁大了。

小早在干什么?

林早弯起眉眼,又亲了一口。

“骋哥,我知道,你没有咬小饱,你也没有凶他。你一直都记得,不能咬我们。”

“我只是有点害怕,害怕小饱喂你吃东西的时候,手指被你的牙齿划伤。”

“你知道的,教小孩那么难,所以就想夸张一点教育他嘛。委屈你了,骋哥。”

林早一边说,一边亲他,把昨晚没亲完的地方都补上。

在第一个吻落下的时候,傅骋就已经沦陷,眼里、嘴角、面上,满满都是笑意。

原来是这样呀。

小早真好,小早好爱他。

“别生气了,我最爱的丧尸老公。”

最后一个吻落下,傅骋彻底沦陷。

林小饱也扑腾着,从被子里爬出来。

“爸爸,快来……我找到出来的路了……”

他来到床边,滑下床铺,回头一看。

只看到爸爸和大爸爸抱在一起亲亲!

“爸爸!”

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说大怪兽很危险的吗?

那你怎么和大爸爸怪兽抱在一起了?

林小饱震怒,用力跺脚。

林早最后亲了一下傅骋,动作麻利地翻身下床,抱起林小饱。

“来啦!走,爸爸带你去刷牙洗脸,你刚刚有没有刷牙?”

“还没有,因为我不会挤牙膏。”

“这样啊。”

林小饱抱着爸爸的脖子,趴在爸爸怀里,晃了晃小脑袋。

——爸爸果然最爱我!

傅骋坐在床上,抬起手,试探着碰一下刚才小早亲过的地方。

——小早果然最爱我!

林早昂首挺胸,甩了一下身后毛茸茸的小狐狸尾巴。

——两个傻蛋,实在是太好哄啦!

林早回过头,对傅骋扬起下巴:“骋哥,快,跟上来。”

傅骋马上翻身下床,不值钱地跟了上去。

来了来了。

*

一家三口挤在小小的卫生间里。

林早和林小饱先刷牙,傅骋戴着止咬器,在旁边观摩学习。

林早握着牙刷柄,带着满嘴泡泡,龇着牙,向傅骋展示自己洁白的牙齿。

看,刷牙就是这样,骋哥,快学。

傅骋抱着手,靠在门框边,认真地看着他。

知道了,在学了。

刷牙这种事情,做人的时候练了几十年,他稍微看一眼就学会了。

再说了——

傅骋咧开嘴,同样露出自己二次生长的尖利牙齿。

他的牙也不差,可以轻轻松松就划破小早的皮肤。

下一秒,林早吐掉嘴里的泡沫,扬起手,打了他一下。

“别装酷,等一下你把自己的嘴巴划破,我和小饱就一起笑你。”

噢。

傅骋听话闭上嘴,恢复正常。

林早漱了口,摘下毛巾,擦了把脸。

做完一切,林早说:“好了,这就是早上起床的必备功课……”

傅骋指了一下卫生间窗外。

小早,现在是下午。

林早改口:“就是起床以后,必须要做的事情。不管什么时候起床。”

傅骋颔首,知道了。

林早先把林小饱赶出去,然后走到傅骋身后,踮起脚,把他脸上的止咬器摘下来。

“你的牙刷、口杯和毛巾,我都拿出来了,你自己练习一下。”

傅骋伸出手,拿起那个搪瓷的大杯子。

林早感觉不太妙,连忙探出脑袋:“你轻一点,别捏坏了……”

傅骋把杯子捏在手里,转了半圈,让上面的图案完全露出来。

那是两个颇有年代感的字体。

正面是一个大大的“囍”字,背面是一个大大的“奖”字。

奖给谁呢?奖给底下一行小字——

优秀老公!

林早连忙说:“这是你自己给自己买的,自己夸自己,不是我买的。”

傅骋翘起嘴角,举起杯子,左右端详。

不管怎么样,很好看,他很满意。

虽然看不太懂上面的字,但是凭他的直觉,应该是很好的字。

“别臭美了,快点刷牙,刷好了再放你出来。”

“呼噜——”

林早转身出去,把傅骋一个人锁在卫生间里。

他出去的时候,林小饱正踩在床铺上,把到处乱丢的枕头归位。

林早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躺下去。

林小饱不满:“爸爸,你又弄乱了!”

林早一抬手,把他搂进怀里:“过来陪爸爸吃饭,等一下我们一起收拾。”

“好吧。”

林早拿起床头柜上的米饼,啃了一口。

林小饱看爸爸吃东西,也有点饿了,伸出小手,掰下一小块自己吃。

忽然,林早嘀咕了一句:“真是奇怪。”

林小饱疑惑地抬起头:“爸爸说谁奇怪?”

“大爸爸呀。”林早道,“他的力气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叫他掰开关,他能直接把开关掰断,叫他刷牙,他倒是不会把杯子捏扁。”

林小饱想了想:“我们以前给大爸爸送饭,大爸爸都没有把饭盒弄坏。”

“就是。”林早点点头,“结果他一抱我们,就特别用力。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林小饱摇摇头,重复爸爸的话。

林早歪了歪脑袋,仔细思考。

饭盒和口杯,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对了,饭盒是粉色爱心形状的,口杯上面印着大红的双喜!

傅骋看见这两个东西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他不会是因为……

对这些东西一见钟情,所以才舍不得用力吧?

做人的时候,品味就这么土。

变成丧尸了,还是这么土!

他怎么就找了个土大款做老公?

林早恶狠狠地啃了一口米饼,咔嚓咔嚓地嚼起来。

那也不对啊。

按理来说,骋哥对他应该也会一见钟情。

怎么不轻轻地抱他?要那么用力地抱他?

真是可恶!

不多时,傅骋在卫生间里,敲了敲门。

——小早,我好了,放我出去。

林早把林小饱放在床上,叼着米饼,冷着脸,打开门,给他戴上止咬器。

做完这件事情,林早转身就走,也不理他。

——出来吧,土大款。

傅骋看着他冷淡的表情,下意识皱起眉头。

他又惹小早生气了?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啊。

好冤枉啊,小早大人!

第48章

一家三口外出探险,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睡得天昏地暗,睡得日月无光。

睡了整整一天。

林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再磨蹭一下、洗漱一下,眼看着天都要黑了。

林早不敢再赖床,只吃了半块米饼,垫垫肚子,就跳下床铺,做了一套伸展运动——指伸伸懒腰。

他一边转着圈,一边拖着长音,问:“谁——”

“想吃香喷喷、热乎乎的白米饭呀?”

听见这话,林小饱眼睛一亮,刷地一下从床上滑下来,高高举起小手。

“我!爸爸,我!”

为了出门,他们家已经连续吃了好几顿的饭团和米饼。

虽然很好吃,但是……

他都吃腻了。

林小饱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爸爸。

傅骋听不懂长难句,但是看林小饱这么兴奋,猜想应该是好事。

所以他也学着林小饱的样子,举起了手。

林早继续问:“还有谁——”

“想吃红彤彤、软糯糯的红烧肉呀?”

林小饱挺起小肚子:“我!”

“那又是谁——”

“想和我一起,下楼去做晚饭呀?”

“我我我!”

“吼吼吼!”

这回傅骋听懂了,他听懂了四个字——

和我一起。

他!他要和小早一起!

林早叉着腰,目光从老公儿子身上扫过,特别满意。

“那就出发!”林早振臂一呼。

傅骋和林小饱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他身后。

出发!

一家三口来到厨房。

林早把米饭放到锅上去蒸,又拉开冰柜,开始挑选食材。

一个多月以来,为了节省粮食,一家三口每顿只吃两个菜。

一个肉,一个素菜。

有的时候做一点肉,能连吃好几顿。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可是骋哥离开杂物间,和他们一起正常生活的第一天!

也是骋哥回到家庭餐桌,和他们一起吃饭的第一顿!

必须要吃丰盛一点,庆祝一下!

所以林早决定,今晚做四菜一汤!

所幸一家三口都提前垫过肚子,现在也不饿,留给他做晚饭的时间,还很充足。

林早趴在冰柜边,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两袋分好的猪肉。

一袋猪蹄,可以炖着吃。

一袋猪大骨,可以煮汤喝。

林早眼珠一转,心里就有了菜谱。

他打开袋子,把猪蹄和猪大骨丢进盆里,冷水解冻。

紧跟着,他又踮起脚,打开头顶的橱柜,拿出一袋黄豆和一捆海带。

猪蹄可以炖黄豆,猪大骨可以煮海带汤。

黄豆太硬,不能直接下锅,否则太费时间。

海带太脏,上面沾满了泥沙和盐粒,也不能直接煮。

于是林早又拿出两个盆,接满冷水,把东西丢下去泡一泡。

肉菜和炖汤准备得差不多,还有几个素菜,林早打算弄得简单一点。

就做一个酸酸甜甜的番茄炒蛋,小饱爱吃。

一个鲜香爽口的酸辣白菜,大人爱吃。

一个简简单单的素炒平菇,他们一家都爱吃。

定好菜单以后,一家三口开始备菜。

林早围着围裙,站在洗菜池前,把干海带的褶皱展开,清洗干净。

林小饱戴上袖套,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两个菜盆,一个装白菜,一个装蘑菇。

他拣起一颗白色的蘑菇,手指顺着伞帽缝隙,熟练地把蘑菇撕成小块。

傅骋……傅骋就……

林早仔仔细细地把海带洗了三遍,直到水变清了,才准备进行下一步。

海带太长了,还是切一切比较好。

煮好了方便舀,小饱的牙齿钝钝的,嗓子眼小小的,也方便吃。

他一边想着,一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准备去拿菜刀和案板。

结果他刚转过身,还没走出去半步,迎面就撞上了傅骋。

“嗷——”

林早的额头,磕在傅骋的下巴上。

林早的身体,又撞在傅骋的胸膛上。

“哐”的一下,林早直接被弹回去,靠在厨房台面上。

他捂着脑袋,只觉得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作响。

“傅骋,你在干嘛?”

林早不满地喊了一声。

“干嘛站在我背后?还贴得这么近!”

傅骋见他受伤,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拿开,看看他的伤势。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觉得……

小早认真的样子,怪好看的,没忍住越凑越近。

林早也不客气,放下手,捏起拳头,照着他的胸膛,“邦邦”给了他两下。

傅骋不觉得疼,就算疼也不在意。

他只是盯着林早红了一块的额头,抬起手,想帮他揉一揉。

林早才懒得让他揉,鼓起腮帮子,像一头小牛,低头猛冲,再撞了一下傅骋的下巴。

趁着傅骋没反应过来,林早绕过他就走了。

“走开,我要做饭了!”

傅骋赶忙追上去。

小早,别走啊!别生气!

我知道错了,我下次……

林早拿出大口汤锅,放在电磁炉上,起锅烧水,先把猪大骨和猪蹄放下去焯水。

然后把海带从水里捞起来,放在案板上,切成小段。

傅骋仍旧站在他身后,胸膛贴着他的后背,静静盯着他的侧脸。

下次还敢!

林早握紧了手里的菜刀,摸摸蓄力,往后一捅,手肘怼在傅骋的腰上。

“死鬼,走开!”

傅骋低低地笑了一声,好像更高兴了。

小早在跟他撒娇,小早还给他起了爱称。

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林早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喊了一声:“小饱。”

“嗯?”林小饱抬起头,“爸爸,有什么命令?”

“把大爸爸弄走,你来教他择菜。”

“真的吗?”林小饱眼睛一亮,“我可以教大爸爸择菜吗?”

“当然可以。”

“那意思就是,我比大爸爸厉害咯?”

“对呀。”林早点点头,“你不仅比他厉害,你还比他乖。”

“耶!”林小饱欢呼。

丧尸傅骋。

因为失去理智,太黏老婆,妨碍老婆做饭。

被扭送到训练营,由林小饱教官亲自监督,进行择菜专项训练。

希望他能在训练营里好好改造,重新做尸。

不过……

林小饱低下头,看着满满当当的菜盆。

“爸爸,你不早说!我……我都把菜弄完了!”

“是吗?”

林早回过头,看了一眼。

平菇被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白菜叶子也被整整齐齐地摆在盆子里,菜帮对菜帮,菜叶对菜叶。

“这么快啊?爸爸都没有想到。”

“那怎么办?”林小饱问,“没有菜给大爸爸了。”

“那就只好算了。”林早叹了口气,“下次再说吧。”

“好吧。”

林小饱走上前,抱住爸爸和大爸爸的腿。

他低下头,小声嘀咕:“可是大爸爸都没干活,都是我在干。”

林早听见他的话,温声解释道:“可是,我们现在吃的菜,都是大爸爸从外面带回来的呀。”

林小饱似懂非懂地抬起头:“唔……”

林早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大爸爸有干活的,只是我们没有看到而已。”

“大爸爸负责出去买菜,我们负责在家里做菜,很公平的,对不对?”

“要是大爸爸不干活,我们就没有菜吃了,对不对?”

“嗯。”林小饱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啦,大爸爸。”

“大爸爸已经把自己的工作做完了,还不小心被怪兽咬到,不会做饭了。现在只要让大爸爸站在旁边,给我们加油,我们就很高兴啦,对不对?”

“嗯嗯。”林小饱用力点头。

正好这个时候,炉子上水开了。

林早拿起勺子,把水面的血沫撇掉,又让它咕嘟了三分钟,才把骨头和猪蹄捞出来。

骨头放在一边,换清水,开始炖汤。

猪蹄放在漏网盆里,过一遍冷水。

骨头汤把唯一一个电磁炉给占了,林早又舍不得开煤气炉,就只能利用好每一分钟。

骨头炖了半个小时,汤变成淡淡的白色,林早就把汤锅端下来,暂时放在一边。

换上炒菜的铁锅,热锅冷油,加葱段和姜片炒香。

然后下猪蹄,加盐、生抽和耗油入底味,加老抽上色,加香料增香,快速煸炒。

差不多炒了十分钟,猪蹄带着皮,和铁锅接触的地方,结出淡淡的焦黄色。

在这期间,电饭锅里的米饭也蒸好了。

林早就把米饭全部盛出来,洗干净内胆,把炒好的猪蹄转移到电饭锅里。

加泡好的黄豆,再加没过猪蹄的清水,按下煮饭键。

这下子,电磁炉就空了出来,林早把放在一边、还没煮好的汤放上去,继续咕嘟。

过了半个小时,骨头汤变成奶白色,于是林早把切好的海带加进去,额外撒了一把花生。

再等一会儿,肉和汤就都差不多了。

剩下的素菜都很快,等炉子空出来了,十多分钟就能解决。

从五点忙活到七点,两个小时,林早做出四菜一汤。

“开饭啦!开饭啦!”

林小饱欢天喜地,抱着碗筷,跑进餐厅。

“爸爸,我来摆筷子。”

林早把最后一道素炒平菇端上来。

傅骋还是跟死鬼一样,幽幽地跟在他身后。

林早问:“小饱,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情?”林小饱掰着手指头,“筷子摆好了,碗也摆好了,没有事情呀。”

“真的吗?”

“嗯……”林小饱歪着脑袋,“我想不起来了。爸爸,你直接跟我说嘛!”

“提示一个字。”林早竖起一根手指。

“好。”

林早转过头,对着傅骋:“汪——”

傅骋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小早,你是小猫,不是小狗,不能学我叫。

林小饱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

“小狗!”

他的小狗!

他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还被寄养在张爷爷家里!

林早拿出两个铁盆子,挑出比较软糯的部分,把猪蹄和海带汤分别盛出一份。

“走吧,下去接小狗。”

“好!快!”

一家三口下了楼。

准备敲窗喊人之前,林早特意拉着傅骋,让他靠墙站好。

傅骋这副模样,又是戴手套,又是戴止咬器的。

要是被张爷爷看见,肯定会吓他一大跳。

未免麻烦,还是不要让他露面了。

林早双手抵在傅骋胸膛上,把他按在墙上。

“骋哥,你就站在这里,不许出来,知道了吗?”

“呼噜——”

傅骋有点无奈,但还是听林早的话,微微颔首。

安置好了傅骋,林早才掀开遮挡窗户的纸板,轻轻敲了敲玻璃。

把小狗交给张爷爷的时候,他就跟张爷爷说好了,晚上就做白饭,不要炒菜,他来送菜。

张爷爷也很信任他们,等到现在,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

林早一敲窗户,他就拄着拐杖,抱着小狗,走过来了。

“小林,回来了?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事,很顺利。”

林小饱踮起脚:“张爷爷,小狗怎么样了?它还好吗?”

“小狗也没事。”张爷爷拍拍趴在他怀里的小狗,“喏——”

“能吃能喝的。把你们准备的两瓶米汤都喝了,我还另外熬了一锅米汤给它。”

“是吗?”林早笑了笑,“真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我一个老头子住,有它在家里‘嘤嘤’两声,也不寂寞。来——”

隔着防盗网,张爷爷把小狗连带着身上裹的毛巾,一起递过去。

林早接过小狗,转过身,顺手递给傅骋。

——你拿着。

傅骋下意识张开双手,没等反应过来,一只软乎乎、热烘烘的小东西,就被放在了他的手掌上。

——好。

“张爷爷,我做了黄豆炖猪蹄,还有海带汤。”

“诶哟,这么多啊,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下?”

“吃不下就留着明天再吃。”

“好,多谢你了。”

林早和张爷爷在寒暄。

傅骋站在角落里,双手捧着小狗。

他偏了偏头颅,定定地看着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

好丑,皱巴巴的,跟老头似的。

好臭,一股狗味,比小饱还要臭。

好小,又小又轻,他一指头就能摁死。

不过……

傅骋又往另一边偏了一下头。

小早和小饱在和邻居说话。

他和小狗,就只能躲在墙角。

他们都好可怜。

他们是躲在墙角的大狗和小狗,他们是会咬人的坏狗,他们是不能见邻居的笨狗。

傅骋垂下眼睛,没忍住“呼噜”两声。

小狗也跟着“嘤嘤”叫起来,像是在回答他。

林早听见声音,转过头,给了他一肘子。

——你们两个,不许吵!张爷爷还在这里呢!

张爷爷看见他的动作,问了一句:“小林,怎么了?”

“没事。”林早转回头,朝他笑了笑,“小狗在叫。”

他试着转移话题:“做这些菜费了点时间,让您久等了。”

“没事,你们也快回去吃饭,别饿坏了。”

“张爷爷拜拜!我明天带小狗找你玩!”

“好,拜拜。”

道过别,张爷爷端着饭菜回去了。

林早把窗户关上,林小饱跳下板凳,来到傅骋面前。

“大爸爸,小狗长大了吗?快给我看看,我都好几天没有见到它了!”

林早拽了拽傅骋的手臂,傅骋捧着小狗,蹲下身,把小狗送到林小饱面前。

傅骋毕竟还是丧尸,关节僵硬,动作迟缓。

就在这时——

小狗哼唧着,对着林小饱,慢慢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哇!”

林小饱欣喜若狂。

“爸爸,快来看!小狗睁眼睛了!”

“看到了。”林早半蹲在旁边,“小狗会把第一眼见到的人,认成是它的爸爸或者妈妈噢。小饱,你以后要加倍用心地照顾小狗了。”

林小饱挺起身子,拍拍小胸脯:“爸爸放心,我会的!”

话音刚落,小狗就在傅骋手掌里翻了个身,直直地往他手里钻。

它一边钻,一边还发出“吼吼吼”的声音。

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林早和林小饱抬起头,齐刷刷地看着傅骋。

——你教它的?它跟你学的?

傅骋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没有啊,你们两个又冤枉我!

“哇!”

林小饱仰天长啸。

“我的小狗,把大爸爸当成爸爸了啦!大爸爸抢我的小狗!大爸爸是大坏蛋!”

见状不妙,傅骋面色一变,赶忙掂了掂手里的小狗。

不是,你别学我啊,快学这个小孩。

学他张大嘴巴,学他哇哇乱叫。

快啊!

第49章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傅骋抱着小狗,站在原地,一会儿看看林早,一会儿又看看林小饱。

他扯了扯嘴角,朝他们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无辜一点、真诚一点。

不是他,他没有。

他没有教这只狗“吼吼”叫。

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和这只狗接触过。

他也不知道这只狗是从哪里学的叫声。

陷害!这是赤裸裸的陷害!

小早大人、小饱小人,你们要相信我啊!

不要被外面的狗挑拨离间了!

偏偏傅骋不会说话。

偏偏林小饱嗓门很大。

“大爸爸是大坏蛋!大爸爸抢我的小狗!大爸爸……”

悲愤交加之下,林小饱仰起脑袋,张大嘴巴,露出红红的嗓子眼,放声哭泣。

傅骋真有些急了,赶紧掰了两下膝盖关节,在他面前蹲下,把小狗送到他面前。

还给你,别哭了。

林小饱睁开眼睛,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小狗,然后——

哭得更大声了!

“小狗是我的,爸爸和大爸爸都有我一个小孩了,不许再有其他小孩!小狗也不行!不可以给别人……给‘别狗’做爸爸……”

傅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里的小狗跟烫手的心脏似的,送过去不行,不送过去也不行。

他只能低下头,摇了摇小狗。

说话!你说话啊!

我不会说话,你来说!

可是小狗完全不懂他的意思,“呼噜”两声,倒在他的手里,闭上眼睛,要睡着了。

傅骋眼睛都睁大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它。

你还敢学我?

你还嫌他哭得不够大声是不是?

傅骋又看向林小饱,表情哀求。

小饱饱,别哭了,求你了!

我蹲下来求你!

林小饱嚎得狂风暴雨,傅骋哄得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天神降临——

林早蹲下身,抱住林小饱,轻轻晃了晃。

“好啦,小饱,不要再哭了。”

“我就哭!明明就是大爸爸坏……”

林小饱有的时候还挺犟,和林早一模一样。

“可是,你看——”

林早指着他的小脸蛋,故意欲言又止。

林小饱低下头,顺着爸爸手指的方向看去,更着急了。

“看什么?我看不见啦!我看不见自己的脸!”

“噔噔噔——”

林早的手指着他的小脸蛋,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他的小肚子上。

“你掉了这么多眼泪,全部掉进肚子里,还有空位吃肉肉吗?”

“嗯……”

林小饱一听这话,也不哭了,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认真感受。

“我觉得……应该还有一点……”

“那就更不能哭了呀。”

林早从口袋里拿出干净手帕,贴在林小饱的额头上,让他擦眼泪。

小宝宝都有点“人来哭”。

傅骋着急忙慌地要哄他,他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本来不想哭的,也被弄哭了。

林早故意跟他说一些有的没的,转移他的注意力,他马上就好了。

“走吧,上去吃饭了。”

林早抱着林小饱,站起身来。

林小饱腾空而起,赶紧抱住爸爸的脖子。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手一松,擦眼泪的手帕掉了下去。

“哎呀……”

林小饱伸长小手,准备去捞。

结果他的手太短,手帕掉到半空,被大爸爸接住了。

傅骋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拿着手帕,静静地看着他。

“哼……”林小饱撅起嘴巴,扭过头去,“哼!”

大爸爸是坏蛋,他还在生气呢!

眼泪没擦完,林小饱觉得难受,又低下头,想在爸爸的衣服上蹭一蹭。

可是没等他贴上去,傅骋就伸出大掌,用手帕垫着,捂住他的小脸。

小早身上这么干净,你看你埋汰的。

不许在小早身上擦你的眼泪鼻涕。

“哼!”

林早回头瞧了一眼,忍住笑,故意问:“小饱,你变成‘哼哼猪’了吗?”

“才没有。”林小饱还想再“哼”,犹豫一下,还是忍住了。

他板起小脸,用力撞了两下大爸爸的手。

擦眼泪!

撞得他的脸蛋有点痛,还是算了。

林小饱把手帕拿回来,自己给自己擦眼泪。

林早抱着林小饱,傅骋抱着小狗。

一家三口朝楼上走去。

林早一边爬楼梯,一边低下头,温柔地喊了一声:“小饱。”

“唔?”林小饱捏着小手帕,抬起头来,“爸爸。”

林早跟他咬耳朵,小声问:“你生气,是因为小狗学大爸爸‘吼吼’叫,还是因为小狗把你的大爸爸,认成了它的爸爸……”

“哎呀!”

话还没完,林小饱就扭了扭身子。

浑身上下都在抗拒这个问题。

他不要回答!

林早笑了笑,耐心解释道:“其实,不是所有小狗,一出生就会‘汪汪’叫的。”

林小饱靠在爸爸的肩膀上,瘪了瘪小嘴巴,一脸不信。

“有的小狗会‘呼噜噜’,还有的小狗会‘吼吼’叫。”

“每只小狗都是不一样的。就像你一样,你高兴的时候就说‘噢耶’,不高兴的时候就‘哎呀哎呀’。”

“真的吗?”林小饱有点动摇,小声问,“小狗不是在跟我抢爸爸吗?”

“当然不是啦。”林早温声道,“小狗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只是不小心和它们走散了,暂时住在我们家而已。它自己有,干嘛要抢你的?”

“那就是大爸爸想多要一个小孩!”林小饱生气蹬脚。

“当然也不是啦。”林早耐着性子回答,“爸爸和大爸爸早就计划好了,只养你一个小孩。”

“那……那大爸爸还教小狗‘吼吼吼’,都没教我。”

“爸爸想,大爸爸肯定不是故意的。”

“唔?”

“怪兽的语言,和小狗的语言,应该是差不多的。”

“大爸爸和小狗之前都住在一楼,应该是大爸爸在房间里说‘怪兽话’,被小狗听见了。”

“小狗就学会了。”

林小饱歪了歪脑袋,认真思考。

好像……有一点点道理。

“我们总不能把大爸爸变成哑巴,不让他说话吧?”

“可以。”林小饱认真地点了点头。

“啊?”林早惊讶。

林小饱一挥小手,霸气宣布:“大爸爸只能和爸爸说话。”

“连自己都不允许吗?”林早笑着问,“小饱霸道总裁?”

“嗯。”林小饱自信点头。

“霸道总裁就不许再哭啦。”

林早抱着他,往上掂了掂。

“你要是想学‘吼吼吼’,等吃完饭,让大爸爸教你。”

“你哭了,大爸爸可着急了。”

“他现在又不会说人话,只会说‘怪兽语’,都不知道该怎么哄你。”

林小饱躲在爸爸怀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观察大爸爸。

大爸爸……很着急吗?

从一楼到二楼,短短几十级台阶。

不过几分钟,林早就把林小饱哄好了。

一家三口来到二楼餐厅。

林早把林小饱放在宝宝椅上。

傅骋环视四周,没有看见同款的椅子,于是有样学样,把小狗放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长方形的红木餐桌,林小饱和小狗坐同一边,林早和傅骋坐在一起。

桌上四菜一汤,还是热气腾腾的。

米饭晶莹饱满,猪蹄浓油赤酱。

海带汤是乳白色的,浓香扑鼻。

在开饭之前,林早拿来一家三口的杯子,又拿出外出探险没喝完的糖水,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小饱,你的。”

“谢谢爸爸。”

“骋哥,你的。”

“吼——”

林小饱双手捧着自己的小杯子,乖乖举起来。

“大爸爸,干……干杯……”

刚刚真是不好意思,都在水里了。

傅骋怔愣片刻,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小孩子真是奇怪。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一会儿难过,一会儿高兴。

小早也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把他哄好了。

就在这时,林早一只手举起杯子,一只手推了一下他的手臂,让他把手举起来。

林早大声说:“干杯!”

有爸爸带动,林小饱也更大方起来。

“干杯!欢迎……欢迎大爸爸上楼!”

林早没忍住,笑出声来:“小饱,这是什么话?”

“就是欢迎的话啊。”林小饱理直气壮,“不然爸爸你来说。”

“我来说。”林早清了清嗓子,“欢迎骋哥回家!”

“爸爸,大爸爸早就回家了。”

“那就——”林早想了想,“欢迎骋哥回房间!”

“啊?”林小饱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看着爸爸。

傅骋转过头,看着林早的侧脸,眼里带笑。

林早和他对视一眼,一鼓作气:“欢迎骋哥回房间!欢迎骋哥进餐厅!”

“欢迎骋哥上桌,和我们一起吃饭!”

“欢迎骋哥上床,和我们一起睡觉!”

“大家热烈欢迎!”

林早和林小饱放下手里的糖水,用力鼓掌。

傅骋想学他们,可没等他把杯子放下,林早就握住了他的手。

林早重新端起杯子,凑近前,朝傅骋挑了挑眉。

杯口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看好啦,这个就叫做——

干杯!

林小饱见爸爸和大爸爸碰杯不带他,急得要从宝宝椅上站起来。

“我也要!不要丢下我!”

“好好好。”

傅骋学得很快,这次不用林早教他,他自己就知道要把杯子送过去。

“嘭”的一声——

大大小小,三个杯子碰在一起。

“干杯!”

“吼吼——”

仪式结束,林早和林小饱端起糖水就喝。

“爸爸,甜甜的,像可乐一样,但是没有气泡。”

“那你就往里面吹几口气。”

“好!”

林小饱撅起小嘴巴,“呼呼呼”地往饮料里吹气。

林早仰起头,喝完糖水,一转头,就发现傅骋贴在自己身边,离得很近。

还是那副死鬼样子。

林早问:“你干嘛不喝?‘干杯’完了,就要全部喝掉啊。”

傅骋定定地看着他,“呼噜”两声,凑得更近了。

“是糖水,不是酒。我都不知道丧尸能不能喝酒。”

傅骋还是看他,看得林早都有点烦了。

“你干嘛啦?快点喝,喝完了吃饭……”

话还没完,傅骋猛冲上前。

一阵冰凉的触感,贴在林早的脸颊上。

林早愣了一下,随后垂眼看去。

是……止咬器……

傅骋歪了歪头颅,连带着止咬器也在林早脸上转了转。

他沉默着,紧紧盯着林早,盯得林早背后发毛。

小早,你告诉我,这个东西在我脸上,我怎么喝?

告诉我!

丧尸的命好苦!丧尸总是被老婆儿子冤枉!

他不活了,他现在就出去咬丧尸,感染多倍的丧尸病毒,毒死自己!

傅骋转身要走,林早赶紧抱住他的手臂,把他拽回来。

“骋哥,对不起,我错了!你别走!我现在就给你解开!别生气了!”

林早生拉硬拽,傅骋半推半就。

好不容易才回到餐桌前。

林早帮傅骋把止咬器解开,又捉起筷子,夹了两块猪蹄,丢进他的碗里。

“吃!快吃!”

傅骋扯着嘴角笑,刚拿起筷子,就发现自己的动作,和小早的不一样。

但是和小饱一样。

小饱用筷子吃滑溜溜的东西,也是握着筷子,戳起来吃的,或者直接用手抓。

和小饱相比,他还是厉害一点的。

不过傅骋不想止步于此。

他盯着林早,一面学他的手势,一面吃晚饭。

林早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看看他,顺手给他夹菜。

这毕竟是傅骋第一次卸下止咬器,和他们一起吃饭。

林早还是有点怕的。

怕他吃着吃着,把他和小饱当成菜,开始吃自助餐。

“骋哥,多吃白菜,会变白。”

“多吃番茄,会变酸。”

“多吃……”

林早眼珠一转,夹起一颗黄豆,丢进他碗里。

“多吃黄豆。”

傅骋知道他是故意使坏,让他夹不起来。

傅骋垂下眼睛,看着碗里那颗小小的豆子,犹豫片刻,然后——

直接把碗端了起来。

——小早,再重申一遍,我不是笨蛋。

林早假装无事发生,晃着身子,扭过头去。

这个时候,林小饱正跟一块大猪蹄作斗争。

猪蹄带骨,总有一些肉丝卡在缝隙里。

他钝钝的小乳牙咬不到,不太灵活的小舌头也勾不到。

“呜——”

林小饱吃得嘴巴都酸了,还是没把骨头啃干净。

“爸爸……”

他放下手,满脸写满了“救救我”、“救救我”。

林早笑着说:“吃不到就算了,不要吃了……”

话还没完,傅骋伸出手,把碗递到林小饱面前。

林小饱眼睛一亮,赶紧把骨头丢进去:“谢谢大爸爸。”

林早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这是丧尸的肌肉记忆吗?还是……

傅骋神色无奈,迎上他的目光,把碗收回来,又握着筷子,伸到林早碗里,夹起他丢在一边的猪皮和肥肉。

林早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他不是不吃肥肉,只是他吃肉有顺序。

他要先把瘦肉吃完,把肥的放在一边,做好心理准备再吃。

傅骋神色了然,把他吃剩下的部分全部夹进自己碗里,送进自己嘴里。

就连骨头,他也一起嚼着咽了。

他吃。

老婆儿子吃不了的、不爱吃的,他来吃。

林早和林小饱不约而同傻笑起来。

“骋哥/大爸爸,你真好!”

*

吃完晚饭。

林早和傅骋简单收拾一下碗筷,林小饱给小狗喂了一奶瓶的海带汤。

一家三口回到三楼房间,排着队,轮流洗漱洗澡。

林小饱第一个洗完,穿着小恐龙睡衣,不情不愿地爬到床上。

“还这么早。爸爸,我们可不可以看一会儿电视?”

林早紧随其后,第二个洗完,穿上中恐龙睡衣,钻进被窝。

“不行,电视一打开就关不上了。我们家的作息已经全部乱掉了,现在必须调整过来。”

“可是我都睡不着。”

“睡不着就闭着眼睛发呆。”

“不要嘛。”

最后,傅骋也洗完了。

体型高大的大恐龙,来到床边。

他坐下来的时候,床垫都被他往下压了压。

林早和林小饱更是不受控制地向他滑去。

“骋哥!”

“大爸爸!”

傅骋张开双臂,接住老婆儿子。

林早趴在傅骋身上,伸长手,把床头灯关掉:“睡觉了。”

结果一家三口都睡不着。

林小饱抱着爸爸的胳膊,不肯睡觉:“大爸爸,你教我怎么‘吼吼吼’。”

林早也缠着傅骋:“骋哥,你身上怎么这么冰?穿着睡衣还这么冰,冰到我了。昨天睡太死了,都没有感觉,今天怎么感觉这么冷?”

他捧起傅骋的手,使劲揉搓,还对着他的手哈气。

傅骋平躺在床上,对他们有求必应:“吼吼吼——”

不知道闹腾了多久,一直到天彻底黑了,世界彻底安静了,林早和林小饱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林小饱扒着林早,林早扒着傅骋。

一家三口像一块三层小汉堡。

就是傅骋身上太冷,林早依偎在他身边,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还打一个哆嗦。

傅骋思索着,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臂,从林早怀里抽出来。

他摸了摸林早的脑袋,掀开身上棉被,离开被窝,让林早和林小饱盖着棉被。

傅骋不盖被子,就躺在旁边,伸长手臂,隔着被子,抱住他们,隔着止咬器,碰了碰他们的额头。

晚安,他最爱的儿子。

晚安,他最最最爱的老婆。

第50章

热,好热。

怎么会这么热?

林早盖着棉被,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

汗珠打湿他散落在额前的头发,莫名的燥热让他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

他试着动了动手和脚,想把被子掀开。

可身上的棉被,就像是浸了水一样,又厚又重。

别说掀开被子,他连把手和脚伸到外面,透一透气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现在不是才三月份吗?

现在不是冬天吗?就算春天要来了,也不会这么热吧?

在林早的梦里,他变成了一只被抓住翅膀的小鸡、一条被渔网网住的小鱼,还有——

一只被拖鞋压顶的小蟑螂!

林早挣扎不了,又醒不过来,只能紧闭着双眼,用力摇晃自己的脑袋。

好热!好重!好……

下一秒,林早倏地睁开眼睛。

身上的棉被还是很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

他喘了两口气,缓过神来,扭头看去。

在黑暗里,对上傅骋的面庞。

再往下看——

好家伙!难怪呢!

傅骋这个死鬼,从被子里出来了!

要光是他自己不盖被子,也就算了。

结果他不盖被子,还躺在了被子上,把被角压得死死的!

要光是他自己压着被角,也能原谅。

结果他一边压着被子,一边还伸长手臂,隔着被子,紧紧抱着他和小饱!

小饱睡在里面,体型又小,感觉热了,就自己爬出去了,还算好些。

他不一样,他就躺在傅骋旁边,被傅骋按在怀里,紧紧抱着。

难怪!

难怪他总觉得身上有东西压着,重得要命。

难怪他好好地睡个觉,能被热成这样。

原来是——

林早扭着头,定定地看着傅骋,磨了磨后槽牙。

他深吸两口气,在被子里握紧拳头,暗中蓄力。

三——

没有“二”和“一”,因为他不会再给傅骋任何机会!

林早举起拳头,用力把身上的棉被和傅骋的手臂推开。

他一鼓作气,翻身坐起,在傅骋清醒过来之前,用被子蒙住他,跨坐在他身上,扬手就打。

原来是你!你这个死鬼!

为了一己私欲,差点把我闷死!

简直可恶!

变故发生的瞬间,傅骋猛然惊醒。

他睁开眼睛,眼里红光一闪而过,抬手就挡。

下一瞬,熟悉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

熟悉的柔软触感,落在他的手臂上。

傅骋回过神来,收回手臂,躺回床上,放弃抵抗。

紧跟着,轻轻柔柔的手掌,拂过他的肩膀。

一下、两下、三下。

是小早。

看来小早昨晚睡得很好,一起来就向他撒娇。

小早总是这样撒娇,就算他是冷血无情的丧尸,也有点受不住。

嘿……

正巧这时,林早拧开了床头灯。

昏暗的暖黄色灯光亮起,正好照在傅骋脸上。

他靠在床头,戴着止咬器,嘴角被止咬器挡住,看不清楚。

但他望着林早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很明显,他很高兴,甚至还有被爽到。

林早看见他这副不值钱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又要打。

傅骋稍稍坐起来,放松身上肌肉,准备用肩膀和胸膛去迎接他的巴掌。

——来了!小早,我来了!

这样打,更省力!

林早举在半空的手晃了晃,握紧又张开,张开又握紧,最后还是放下了。

傅骋皱起眉头,有些疑惑。

——怎么了?小早,怎么不打了?

林早转过头,看了一眼林小饱,随后揪住傅骋的睡衣衣领,把他揪过来。

他恶狠狠地看着傅骋,压低声音,凶巴巴地警告他:“我没有跟你闹着玩。”

傅骋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沉含笑的“呼噜”声。

林早觉得他根本没听懂,又靠上前,用脑袋撞了一下他的额头。

“不许嬉皮笑脸的,严肃点!”

傅骋清了清嗓子,配合地冷下脸。

林早还是觉得他没听懂,想了想,只好松开手,把他推回床头。

听不懂,看总看得懂吧?

林早仍旧跨坐在傅骋身上,他抬起手,捋起额前汗湿的头发,展示给他看。

——看!我脑门上全是汗,都怪你!

林早放下头发,又揪着衣摆,把睡衣提起来,左转右转,继续展示。

——看!我身上全是汗,就怪你!

傅骋垂下眼,盯着林早白皙细瘦的腰身,眸光一暗,喉头一紧。

嗯,还有点好看……

好吧,不是“有点”,是“很”,是“很好看”!

傅骋不自觉伸出手,想摸一摸、碰一碰。

结果手还没放上去,就被林早一巴掌拍开了。

“你这死……色鬼,我让你看我身上的汗,你在看什么?”

林早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说又说不通,看又看不懂。

丧尸简直是世界上最笨的物种!

林早放下衣服,握起拳头,照着傅骋的胸膛,又“邦邦”捶了他两拳。

不管了,自己出气最重要。

“自己反省。”

林早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下床。

傅骋连忙转身,下意识要去追。

结果他的手刚碰到林早的衣摆,林早往前一扑,就逃走了。

他来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薄一点的干净睡衣。

傅骋跟上来,林早又一甩尾巴,绕过他,逃进浴室。

像一只灵活的小猫。

林早关上浴室门,把傅骋关在外面。

“快去反省,别来烦我。”

门外传来一声“呼噜”,林早就当傅骋是答应了。

林早转过身,把干净睡衣放在架子上,又把身上的睡衣脱下来。

都怪傅骋,他身上睡衣都被汗弄湿了。

这可是加厚的毛绒睡衣!

林早拿起花洒,拧动开关。

温水从肩膀上浇下去,冲去黏腻的汗液。

林早只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

其实,想想也是。

现在都三月中了,天气一直在慢慢变热,是该换薄一点的睡衣和被子了。

但是,这也不是傅骋能闷死他的理由!

林早拿起浴球,挤了点沐浴露,搓出泡沫。

可恶,必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他的浴球是粉色的,泡沫是白色的。

是这个颜色对吧?

林早洗着澡,一会儿气得磨牙,一会儿笑着哼歌。

泡沫搓得差不多了,他又打开花洒,准备冲一冲。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哐”的一声。

林早被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

只见磨砂的玻璃门外,笼罩着一个高高大大的黑影。

黑影就站在门外,似乎靠得很近。

他的额头抵在门上,他的手掌也贴在门上。

宽厚的大掌,按在上面,手指分明。

不用猜,林早一眼就知道是谁。

他没走!他一直守在门外!

怎么跟猫一样?人家就洗个澡,生怕他淹死。

不对,他应该是狗,非要守在外面,生怕有坏人闯进去。

其实他就是那个最大的坏人!

林早知道他不会开门,也就没管他,只是把花洒开关拧到最深,默默加快了冲洗的速度。

三分钟后,林早洗完澡,把身上擦干,换上睡衣,转身出去,一把拉开浴室门。

果不其然,傅骋就站在门外。

门一打开,看见林早,他的眼睛都亮了。

傅骋笑着,张开双臂,要抱住他。

——小早,欢迎出来!

结果下一秒,林早又追着他打。

“色鬼!变态!还偷看我洗澡!”

*

时间还早,才四点多。

天都还没亮,林早也没有早起做家务的习惯。

他把换下来的脏衣服,丢进脏衣篓,又爬上床,摸了摸林小饱的脖子和后背。

林小饱倒是机灵,老早就从过分闷热的被窝里爬出来了。

他趴在枕头上,睡得正香,后背干干爽爽,一点汗都没出。

他们现在盖的被子,是十斤重的棉花被,特别厚实。

林早本来想换一床,但是衣柜里的其他被子,放了一整个冬天,还没拿出来晒过。

怕有灰尘螨虫,盖了身上痒痒,只好作罢。

再盖一晚上的棉花被,明晚再换。

林早拿出一张小被子,把林小饱裹起来,又拽着棉花被一角,给他盖上肚子。

他自己则盖着另一个被角,在床上躺好。

他和小饱都只盖了肚子,手和脚都露在外面。

这样应该就不会热了。

见他躺下,傅骋也上了床,仍旧在他身边躺下。

林早转过头,睁圆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他:“你走。”

傅骋迎上他的目光,一脸无辜,“呼噜”两声。

——不走。

林早鼓了鼓腮帮子,最后没忍住笑起来,扑上前去,抱住傅骋,窝在他怀里。

傅骋顿了一下,看着他,抬起手,学着林早之前的样子,哈了哈气。

他身上冷,会冻到小早。

“我盖了被子。”林早拍拍包在肚子上的被角,“从头到脚都盖起来,太热了。”

林早张开嘴巴,也哈了两下。

不过这次,代表的是“热”,不是“冷”。

傅骋将信将疑。

林早再往他怀里钻了钻,调整好姿势。

“你别管了,陪我睡觉。”

才睡了这么一会儿,林早根本没睡够。

他闭上眼睛,又开始酝酿睡意。

傅骋低头看着他的脸,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抬起手臂,轻轻搭在林早的腰上。

好吧,既然小早执意如此。

墙上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窗外天光一点一点地亮起。

林小饱睡姿豪放,没了爸爸的束缚,更是无所顾忌,自由自在。

他正以自己的小脑袋为中心,在床上进行360°托马斯旋转街舞表演,玩得不亦乐乎。

太阳慢慢升起,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房间里的温度再次上升。

林早靠在傅骋怀里,抱着傅骋的手臂,枕着傅骋的胸膛。

他的身体是暖和的,棉被盖着的地方是暖和的。

可傅骋身上是冷的,和他贴着的地方是冷的。

一冷一热,相互纠缠。

临近清晨,林早睡得很沉,但还是不太安稳。

他又做了梦。

不过这回,他没有梦见自己变成小鸡、小鱼或者小蟑螂。

他还是他,还是林早。

他梦见傅骋还住在杂物间里,又梦见自己去给他送饭。

他提着饭盒,推开铁门。

杂物间里很黑很静,他看不见傅骋在哪里,也听不见傅骋的声音。

他只能喊着“骋哥”,一步一步地走进去。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一头老虎、一匹野狼,或者是一只豹子,林早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

他忽然从黑暗里冲出来,一个猛扑,把林早扑到地上,抱着他滚了两圈。

野兽用强有力的大掌,紧紧锢住他的腰,又用粗粝的唇舌舔舐他的脸颊,用尖利的犬牙啃咬他的唇瓣。

林早被他按在身下,用手打他、用脚踹他、用牙咬他,胡乱挣扎。

结果野兽一抬头,他看清楚野兽的模样,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是野兽,是傅骋。

林早愣了一下,傅骋低下头,亲吻他的眼角、鼻尖和唇瓣。

紧跟着,是脸颊、下巴和喉结。

还有,脖颈、锁骨和心口。

林早来不及反应,傅骋的头颅,连带着他的吻,已经一路向下,奔着他的腰腹去了。

林早哽了一下,想推开傅骋的脑袋,却忽然没了力气。

不奇怪的感觉。

他和傅骋认识二十多年,谈恋爱快十年,结婚快五年,孩子都三岁了。

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当然不奇怪,只是有点久没尝到了。

很舒服,很享受。

他几乎变成和傅骋一样的小兽,要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傅骋把他全身上下都亲了个遍,最后握住他的脚踝,把他的腿捞起来,也亲了一下。

傅骋像野兽一样,重新扑上来,凑到他面前,眼里跳跃着火焰。

林早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抬起双手,攀住他的脖颈。

这个时候,林早不合时宜地想到——

骋哥已经是丧尸了啊。

丧尸可以做这种事情吗?

丧尸会把病毒传染给他吗?

丧尸的那里会不会不太一样?

丧尸……

“早?”

就在这时,傅骋低哑的声音响起。

林早倏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抱着傅骋的手臂,躺在卧室床上。

这是个梦……

他他他……他在做梦!

做的还是……那种梦!

林早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他下意识爬起来要逃,却被傅骋揽住腰,一把抓了回来。

横在两个人中间的被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林早丢到一边去了。

傅骋圈着林早的腰,把他抱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林早同样抬起手,抱住傅骋的肩背,把自己潮红的脸,埋进他的胸膛里,连带着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他怀里。

大早上的,骋哥这个丧尸,竟然和他一样。

他们抱在一起,隔着睡衣,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感觉着对方的体温。

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林早用力抱着傅骋,用力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他怎么可以和丧尸……

可是这个丧尸,是骋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