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韵婉被羞得无地自容,悄悄捏了下秦书衍腰上的软肉。
仿佛猫挠一般,秦书衍握住她的小手探进衣服里。
“隔着衣服不疼,这样试试。”
赵韵婉发现秦书衍脸皮可真厚。
小声嗔道:“不要脸。”
想起那么漂亮的一颗珍珠,吃味道:“就这么把小表妹孤零零一个人放在家里,舍得?”
秦书衍知道她的心思,可他没办法解释。
“我什么心思你最明白,一颗珠子而已,你喜欢,我再想办法给你弄一颗就是了。
肯定比那颗还好,保证你更喜欢。”
赵韵婉气嘟嘟地哼道:“我不要别的,我就想要那颗。”
秦书衍不是真的秦书衍,他其实并没有做主的资格。
如果原本的秦书衍已经和刘敏娇发生关系,那颗珠子对方可能更想送给刘敏娇。
此刻的秦书衍,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娘子,如果……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做秦家的小少爷了,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
赵韵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他如果不做秦家的小少爷,她报起仇来可能更加容易。
至于和他一起走?
简直痴人说梦。
“你留在秦家一天,我就喊你一天相公,如果你不做秦家人了……”
赵韵婉眨了眨眼,有些调皮地说道:“那我喊你公子。”
秦书衍有些失望。
他早知道赵韵婉不喜欢他。
可亲耳听到还是忍不住受伤。
明明前世两个人相见的时候,她对自己用情很深的。
难不成,她爱的只是原来那个秦书衍?
自己在她眼里竟没有一点魅力?
“娘子,你这么说,我可是很伤心的。”
赵韵婉好笑道:“和我有婚约的是秦家三公子,和我拜堂的也是秦家三公子,在世人眼里,我也是三公子的妻子。
如果你不是秦家人了,那我和你走算怎么回事?
连名分都没有,那我不成了世人眼里的笑话。”
赵韵婉说得有理,秦书衍忽然沉默下来。
所以,这个秦书衍,他一定要做下去。
赵韵婉在秦书衍怀里躺了一个多时辰。
不知不觉竟然眯了一觉。
待她醒过来的时候,车队停下,大家都下车去休息了。
只有秦书衍没动,一直把她抱在怀里。
“怎么没喊我?”
赵韵婉爬起来,有些懵懂地看着他。
睡前和她开玩笑的男子,这会变得极其沉默。
说话的声音也冷冷清清的。
“看你睡了。”
过了端午,路边很多野花都开了。
争奇斗艳,好不漂亮。
赵韵湘和秦书安两个人领着瑶瑶,已经编了一只花环。
瑶瑶戴着漂亮的花环,仿佛小公主一般。
莹莹和小倩两个人也采了很多鲜花,互相戴在发髻上,别有一番新意。
其他车夫都下去活动了。
只有泥鳅最惨,一直牵着马匹,不敢离开。
秦书衍先跳下马车,回手扶住小娘子。
“小心点。”
赵韵婉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两腿酸软,落到地上的时候,险些摔倒。
幸亏被秦书衍抱住。
当着众人的面,着实不好意思。
“相公,我自己能行。”
此时莹莹和小倩都跑过来找她,“小姐,这里鲜花好多,我采了好多。”
赵韵婉接过鲜花嗅了嗅,“好香。”
她说完把鲜花还给莹莹,“我也要去采些。”
荒郊野外,尤其水草丰美的地方,毒蛇猛兽一定很多。
赵韵婉慌不择路,险些踩到一条小青蛇。
幸好秦书衍一直跟着她,关键时刻,一手发镖,一手抱住她,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惊魂甫定,她一边拍着胸脯,一边盯着死掉的小青蛇。
“好险,好险,要不是你,我肯定被它咬了。”
秦书衍不过举手之劳,更何况救的是自己小娘子。
“不怕,有我在呢。”
赵韵婉回过神来,不解道:“我刚才看你往那边去了,怎么赶过来的?”
秦书衍有些无奈:“娘子在这边,我怎么可能去那边。”
这话听起来暖呼呼的。
赵韵婉心里忽然产生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
她不光觉得秦书衍变了个人,还能感觉到他的真心。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爱的人是刘敏娇才对。
要说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她只是一个商人的女儿,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他一个堂堂县主府的三公子,何至于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谢谢你。”
“真想谢我?”秦书衍挑了挑眉。
赵韵婉这句是真心话,“嗯。”
秦书衍点了点自己的唇角,“亲一下就当谢了。”
赵韵婉哪好意思。
周围都是秦家人。
哪有青天白日做这种事的。
要是被秦家几位长老知道,又得跑祖宗面前捶胸顿足了。
“有人看着呢。”
秦书衍失望道:“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的。”
赵韵婉稍一犹豫,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轻一吻。
这个吻,直接把秦书衍的心口都甜化了。
“娘子……”
他伸手握住小娘子的肩膀就要吻回去。
被赵韵婉急忙制止,“相公,不要。”
小娘子害羞,秦书衍倒也没坚持,虽然他觉得自己再坚持一下就能收获更多的福利。
不过好事可以留在晚上。
到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还不是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可惜,秦书衍的希望落空了。
赵家有习俗,回门的女儿不能和丈夫同房。
因为赵韵湘没有房间,她又带着女儿,赵韵婉便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们母女。
赵韵婉还要和四姐赵韵燕挤一间房。
几个婢女住的屋子都是新收拾出来的。
凉飕飕地,一股子霉味。
至于秦书衍和秦书安两个人,一个和赵家长子赵韵暄一起住,一个和赵家次子赵韵熙一起住。
秦书衍满脸不高兴。
早知道要和小娘子分房,他根本不会同意来赵州城。
担心二哥不习惯,让他跟着赵韵熙同屋,自己则住进大舅哥赵韵暄的卧室。
赵韵婉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绷着脸色,一点笑模样都没有,笑得合不拢嘴。
秦书衍无奈地瞪着她:“还笑。”
赵韵婉悄声说:“没想到吧,县主府金尊玉贵的三公子,到了岳父家,还要和别人挤一间房。”
秦书衍商量她:“要不我们住客栈吧。”
赵韵婉怎么可能同意:“你要是不习惯,可以住客栈去,我还要陪着母亲和弟弟。”
秦书衍发狠道:“等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韵婉冲他做个鬼脸:“那也得等回家再说。”
这次回娘家,赵韵婉给母亲和小弟带了很多礼物。
甚至还给舅舅带了一些名家书画。
却没有赵员外、赵韵暄和赵韵燕三个人的份。
赵韵燕早有心里准备,她和妹妹不和,给她带礼物反倒很奇怪。
赵韵暄因为送亲的事被父亲打了二十大板,半个月都没能下地。
到现在还记恨着。
看见妹妹整箱子整箱子往屋里搬东西,却没有一件是他的,心里越发气恼。
如果秦书衍是普通人,他早摆臭脸了。
可人家身份尊贵,只能把这口气憋心里。
不过他可不是好欺负的。
凭着妹妹和妹夫这么不懂事,他非好好搅和一下。
这赵州城别的没有,青楼妓院赌场可是数不胜数。
就不信秦书衍不动心。
第一天晚上,他什么都没说,到了第二天傍晚,他主动邀请道:“五妹夫,来了一天多,还没带你见识赵州城夜晚的繁华,跟我出去转转?”
秦书衍毫不犹豫道:“好啊。”
【作者有话说】
风流小王爷要杀穿赵州城了
57
第57章
◎恨得咬牙切齿◎
赵韵婉和赵韵燕昨晚第一次一起睡,维持住了表面和谐。
第二天可就没那么平静了。
两个人都充满火药味。
“别以为自己嫁得好,这男人还不都是那么回事,有几个长情的。
新鲜劲一过,三妻四妾还是好的。
有那过分的,烟花柳巷,红楼妓院,什么脏的臭的地方不去。”
赵韵婉笑眯眯看着她:“怎么四姐夫去那种地方被你发现了?”
赵韵燕不是好眼色看着她。
“你不要胡说,他才没有。”
赵韵婉成亲前提醒过赵韵燕。
这段时间,赵韵燕特别留意着未婚夫的动静。
还真被她发现未婚夫和一个青楼女子有染。
甚至给人赎身,养在借银子买的宅子里。
她大闹一次,本想退婚,被赵员外给阻止了。
如今看见五妹婚后生活温馨和睦,五妹夫出身高贵,又是一表人才,心里怎能不生气。
生母过世早,父亲眼里只有钱。
五妹有母亲疼爱,如今还嫁这么好一个男人。
老天爷真是不讲理。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起身,打算过去和五妹夫撩几句。
赵韵婉注意到她刚躺下又起来,纳闷道:“你干什么去?”
赵韵燕不悦道:“我出去方便还不行。”
赵韵婉也懒得理她,“那你动作轻点,别影响我。”
赵韵燕悄悄走出卧室,拐到大哥的房门外。
夜里微风清凉,月明星稀。
她轻轻敲响门板,等了片刻,竟然没人回应,她稍一犹豫,干脆直接推开。
“大哥,你白天跟我说衣服破了,让我帮你缝上……
大哥——”
屋里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赵韵燕不由得泛起疑惑,“两个人干什么去了?”
赵韵婉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赵韵燕才回来。
被人扰醒,有些不耐烦道:“你怎么才回来?”
赵韵燕故意跟她说:“我刚才路过大哥的房间,静悄悄的,敲门也没人回应就进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赵韵婉这会彻底清醒了:“你说大哥和书衍都不在屋?”
赵韵燕点头:“对,都不在,好奇怪,不知道去哪了。”
赵韵婉心有不悦。
她大哥整天寻花问柳不务正业。
大半夜带着秦书衍出去能干什么好事。
只是喝酒玩色子还是好的,就怕他没安好心去那种肮脏的地方。
不过片刻之间,她心里已经打好主意。
只要秦书衍敢去,她就用能想到的各种狠毒手段报复他。
赵韵暄确实想带秦书衍去青楼的。
一来他要给五妹添点堵。
再者,平时他就喜欢去,可惜父亲管的太多,他手头不宽裕,天天都去消费不起。
秦书衍是县主府的三公子,银钱无数,带他一起去,正好解燃眉之急。
秦书衍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的目的。
在快要到怡香苑的时候,说道:“大哥,我这刚刚成亲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赵韵暄一脸男人必须支棱的神色睨着他:“你一个大男人,还能让小女子管着。
我这个做哥哥都看不过去。
你尽管去,有什么事,我帮你挡着。”
秦书衍想了想,“大哥你说的有道理,女人确实不能太惯着,不过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倒是喜欢玩玩。”
赵韵暄惊讶道:“你喜欢赌银子?”
秦书衍点了点头:“是啊,在秦州,有祖母看着,玩不痛快,如今山高皇帝远,大哥你带我找个地方,好好痛快痛快。
咱们二一添作五,赢了我们俩平分,输了都算我的。”
赵韵暄还以为他是个聪明的。
只要陷入赌局的人,有几个能保持清醒的。
干脆联合几个兄弟,把他的银子全都糊弄过来。
杀杀贵公子的气焰。
再让五妹生上一场气。
看他们还敢给自己没脸吧。
赵韵暄打好主意,带着秦书衍去了他经常去的赌场。
进门后借口方便先联合几个人。
一会在赌桌上怎么把秦书衍的银子全都糊弄过来。
几个狐朋狗友听说有这种好事,哪个不愿意。
当即围到赌桌上,等着厮杀一番。
秦书衍紧张不安的盯着桌面,待赵韵暄一走过来,赶紧拉住他的手臂。
“大哥,这里不会有人玩赖吧,我这人虽然逢赌必赢,可也玩不过那些耍花招的人。”
赵韵暄还以为他有什么能耐,这就要吓死似的。
心里越发有谱,等一下非让他好好吃吃教训。
“没有的事,我经常过来,从来没遇到过。”
秦书衍又说:“虽说我手气一向很好,逢赌必赢,可……”
赵韵暄不悦地拍拍他肩膀:“你要害怕就在旁边看着。”
他使劲挤开围在桌前的两个人,将二两银子往桌上一拍。
颇有些豪气道:“谁跟兄弟堵一把?”
立刻有人凑过来背着秦书衍和赵韵挤眼:“我来我来,赵老大你上次还欠我五两银子,这次可别赖账。”
赵韵暄看向身边的秦书衍,给他打样:“今天我带着兄弟来的,有的是银子。”
说话间,赌局开始。
赵韵暄开门红,连赢三把。
转眼间就赚了几十两银子。
秦书衍看了心急,把赵韵暄拉开,“大哥,让我来几把。”
赵韵暄赶紧给几个兄弟使眼色。
几个兄弟会意,全都扑上去和秦书衍厮杀。
和赵韵暄一样,连着三把开门红,秦书衍一下赢了几十两。
不过之后运气就好像飞走一般,玩一把输一把,玩一把输一把。
偏生他是个不认输的。
转眼间上千两银子就没了。
赵韵暄确实想坑他银子,可没想坑他这么多。
担心回家挨父亲责骂,急忙拉住他:“好妹夫,咱不玩了。”
秦书衍说什么都不干,“大哥,我从来都是逢赌必赢,怎么可能输,等着吧,肯定能赢回来。”
在赵韵暄眼里,此刻的秦书衍已经杀红眼,谁来都拦不住了。
秦书衍这一堵就到了大天亮。
粗略一算,两千两银子没了。
他还没玩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去翻袖筒,竟然一分银子都没掏出来。
“大哥,你还有没有银子,帮我垫上些,等我回去跟娘子要了还你。”
赵韵暄带着哭腔说:“好妹夫,我哪还有,刚才已经给你上百两。”
其实他只出十两。
反正堵一宿脑袋都是浑的,他不信秦书衍能记清楚。
秦书衍皱眉:“大哥,你不会糊弄我吧?”
赵韵暄严肃道:“我是你大哥,怎么可能糊弄你。”
秦书衍认同他的说法:“我觉得大哥也不能糊弄我。”
他把扇子往怀里一揣,跟所有在场之人说道:“兄弟们,今天哥们没银子了,等我回去跟娘子要来,今晚咱们接着赌。”
赌场里所有人都和秦书衍赌过,多少都赢些银子。
这么豪气又有钱的傻子可不多。
他们正盼着多和傻子赌几把,怎么可能不来。
“当然得来,今晚兄弟们都来,谁不来谁是孙子。”
秦书衍大手一拍桌子:“对,谁不来谁是孙子,今晚咱们接着赌。”
赵韵暄有些后悔,他带秦书衍出来赌博,一输就是两三千两,被他爹知道,估计又要挨板子。
今晚他可不敢来了。
“好妹夫,咱们先回家,至于今晚……
还是算了吧,家人知道该闹了。”
秦书衍一股二傻子劲:“好男儿怎么能怕女人闹,她要敢闹,我非大嘴巴抽她……”
赵韵暄硬着头皮说:“行了,你可少说点吧,少说点吧。”
好不容易把人弄回赵家,一再交代道:“昨晚赌钱的事可不能说出去,今晚也不能出去了。”
他说完,一溜烟躲出去了。
生怕赵员外知道教训他。
秦书衍今天睡了一整天。
赵韵婉知道他昨晚出去,生气他不打招呼就和大哥出去鬼混,一点都不想管他。
到了下午,担心人睡死在赵家,到底让小倩过去把人喊起来吃点东西。
之后秦书衍继续睡。
赵韵婉心里纳闷,把泥鳅叫过来,让他跟着秦书衍,今晚可不能再出去胡闹。
泥鳅答应着去了。
赵韵燕把大哥的小厮叫到身边,询问昨晚两个人到底干什么去了。
听到真实消息,故意阴阳怪气的说给赵韵婉听。
“小妹啊,县主府果然有钱,听说五妹夫昨晚一晚上就输了两千多两呢。”
赵韵婉从来没听说秦书衍有赌钱的毛病,“你骗我吧?”
赵韵燕好笑道:“我骗你干什么,大哥今天一整天都没敢回家,还不是担心被爹责骂。”
赵韵婉气得咬牙切齿。
她的陪嫁才不过一万两,那可是她一辈子的指望。
秦书衍倒好,一晚上就败出两千两。
不想被赵韵燕看笑话,忍着怒气说:“没办法家里有钱。”
赵韵燕气得直跺脚:“有钱了不起,哼,别把家败没了,那时还能说出大话才是能耐。”
赵韵婉不想和她争吵。
晚饭后,她留意着秦书衍,见他出去,急忙把小倩和莹莹叫到身边。
三个人换上男装也跟着溜了出去。
赌场里来个傻子,一晚上输了两三千两,逢赌必输。
这个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天之内,整个赵州城传个遍。
所有喜欢赌博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都恨不得跟他玩上两把,赢些银子。
这其中也包括辞官回归故里原二品户部尚书的小儿子。
冯远山。
也是前世从赵员外手里买下赵韵婉的老赌鬼。
冯远山今年四十多岁。
一直长在赌场里。
不过最近手气太差,险些没把底裤输没。
被家里断了零花。
好几次去赌场都被老板赶出去了。
今天听说秦州城来个傻子,昨晚没赶上,后悔得直拍大腿根。
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让他错过了。
听说今晚傻子还去赌场,他说什么都要过去会会。
口袋里没银子,跟家里小厮抢了十两,太阳还没落山,已经赶到赌场候着了。
58
第58章
◎难不成秦书衍也是重生的?◎
像昨晚一样,秦书衍的手气很差,坐到赌桌前,一连输掉五百两银子,期间一局没赢过。
满赌场的人排着队要和他赌。
都想从他这里找回些气运。
甚至还想把这些年输掉的赢回去。
秦书衍来者不拒,谁坐到对面,他都奉陪。
“爷今晚手气不好,你们都快点。
再来两局,还不转运,爷我回去陪夫人了。”
说话间,又输掉一局。
冯远山之前还觉得大家夸张了。
可亲眼见到新来的傻子一局又一局的输银子,细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从秦州城县主府过来的阔少爷。
百年不遇的好事,他怎么可能错过。
往常没少在赌场消费,平常大家也是给面子的。
可今天不一样,谁眼见着赚银子的机会肯错过。
他使劲往前挤了半晌竟然没挤进去。
也是恼了,忽然大喝一声,“都给爷我让开。”
他手里转着两个大铁球。
满脸横肉。
忽然大喊,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地往旁边让出一条路。
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冯远山已经坐到秦书衍对面。
他从口袋里摸出十两银子使劲拍到桌子上。
“听说这位爷今晚手气不好,正好爷我手气也不错,不如咱们两个较量一番,分出个胜负出来。”
秦书衍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一脚踩着椅子边。
手里握着两个大元宝。
看见冯远山坐下来,吊郎当地说道:“别人赢我就算了,你也想赢我?”
冯远山不高兴了:“怎么我就赢不了你,能耐别光长在嘴上,一把见输赢。”
他只带十两银子,运气不好也只能玩一把。
不过他运气好,一把下来,赢了三十两。
随即全都推到桌子前。
秦书衍明显暴躁起来:“爷就不信了,今晚能一直输。
几两几两的下注没意思,一百两起的,敢玩吗?”
冯远山一个赢家有什么不敢的。
“一百两就一百两,输了别急。”
秦书衍好笑道:“谁急谁是孙子。”
冯远山只有四十两银子,转身跟身边的赌友借,“兄弟们,我这还差六十两,谁手里宽松,借我一些,完事后双倍还你。”
往常肯定没人敢借冯远山银子。
不过今天赌场来了个有钱的傻子。
明摆着赚钱的事,谁不想捞点。
冯远山话音一落,忽然冒出七八个人举着银子争着抢着要借给他。
他随手就近拿了六十两,全都推到桌子上。
“来吧。”
摇色子比大小点。
秦书衍盯着对方面前的银子眼里发红。
“这把要是不赢,砸了你们这个狗地方,肯定有猫腻,一起糊弄爷的银子。”
秦书衍骂骂咧咧,打开筛盅。
冯远山也打开了筛盅。
毫无意外,秦书衍又输了。
“我还就不信了,爷我能一直输,”他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银票,“一千两,敢不敢玩?”
……
赵韵婉带着莹莹和小倩,挤在人群里,一直盯着坐在主位上的秦书衍。
刚开始,她特别生气,秦书衍竟然有这种爱好,背着她出来赌钱。
还一连输了那么多。
正想挤过去把人拉出赌场,就见冯远山手握两个大铁球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前世被虐打的记忆铺天盖地挤进脑海,鲜红的血水顺着小腿流下来。
她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小生命慢慢从她身体里消失。
比赵州城外连绵几百公里的大山还重的血海深仇,她怎么可能不报。
右手忽然攥紧,再松开时,手里多了一枚三角飞镖。
那是秦书衍精心改造又打磨过的。
亲自传授给她。
她当时只想防身,又没武功基础,练的不算太好。
但秦书衍实在太用心,把每个动作都拆解开,详详细细讲给她,并一遍又一遍的做着示范动作。
还根据她的发力角度以及力度,不停的改进。
她的飞镖不至于出神入化,但这个距离想杀死冯远征,实在易如反掌。
而且秦书衍特意给她改造了五枚带在身上。
就算她没有杀人经验,也不能连发五枚都让对方躲过。
她捏着三角镖一角,躲在人群里,只要借住手腕的力量和已经练好的技巧。
转眼间就能要了冯远山的命。
就在这时,她被身后人撞了一下。
待她调整好站姿,注意到冯远山已经坐到了秦书衍对面。
发现秦书衍已经跟他说上话。
心里莫名产生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从没听说秦书衍有赌博的毛病。
他会不会故意跑赌场来,一再输银子,其实是想帮她报仇?
可是秦书衍为什么会帮她报仇?
这个时候,她和冯远山还没有交集,两个人更无仇怨。
难不成秦书衍也是重生的?
除非前世他退婚后,和表妹成亲,两个人过得并不和谐。
几年后,和她偶然相遇并且发现她的好。
可当时的他并没有下定决心娶她,或者对她负责。
便在赵州城买下一处宅子,让她生活在那里。
再大胆一些推测。
或者他某天忽然良心发现,不该一再伤害她。
并且回到赵州城找她。
却听说了她一尸两命的消息。
所以才有重生后,他先做族长为三姐做主,又尽快将她娶进门的事。
就算她一再闯祸,也能尽可能的纵容。
甚至主动帮她善后,处理。
赵韵婉觉得,这是所有事情发展至此,最合理的解释。
否则没办法解释秦书衍为什么要以好几千两银子做诱饵,钓冯远山出来。
当然,这一切还都是她的猜想。
不能因为冯远山出现,就确定秦书衍是找他报仇的。
“怎么办啊,”小倩看见秦书衍输那么多银子,急了,“咱家爷哪玩过这个,他根本不会啊,肯定被人骗。
就他对面那个,一看就是老手,整天泡在这里的。
这不是欺负人吗。
大少爷怎么不管管啊,竟然带三爷来这种地方,不是纯粹给人送银子吗。”
莹莹也急,不过她更多的是生气,“不会玩就别玩呗,装什么大尾巴狼。”
到底是自己主子,不敢埋怨太多。
“小姐,这可不是咱们鼓动的,输再多,到时候也不能怪在咱们身上。”
小倩看不得主子被人欺负,带着哭腔说:“少夫人,您还是过去喊爷一声吧,别让他玩了,再玩下去,连裤子都要输没了。”
……
赵韵婉被两个婢女拉回现实。
再出手杀人已经不合适。
心里确实气恼,可她一来摸不清秦书衍的想法。
再者,他都杀红眼了,她过去就能拦住?
“算了,我们好好看热闹吧。”
小倩不满地嘀咕道:“怎么感觉少夫人一点都不关心三爷。”
莹莹不悦道:“三爷又不是小孩子,好人家谁来这种地方,一宿一宿的不回去。”
小倩为主子据理力争:“我们家爷在秦州城可不这样,都是你们家大少爷害的。”
莹莹虽然不喜欢大少爷,可也听不得这种话。
“我们家大少爷又没绑着他。”
“行了你们两个,要吵回去吵。”赵韵婉本就心烦,听了他们两个争吵更加心烦。
两名婢女还没分出胜负,碍于主子只能老老实实闭嘴。
秦书衍和冯远山开了一千两银子的赌局。
有人纯看热闹,只要有热闹可看他们就喜欢。
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两个人开出一万两银子的赌局。
当然也有那些动了恻隐之心的。
挤到秦书衍身边让他不要赌了。
“冯大爷可是我们这的高手,一直长在赌场的人,你再赌下去,非得把家产输光不可。”
秦书衍正燥着,不耐烦道:“晦气,滚远点,爷我今天手气好,肯定能赢回来。”
冯远山一连赢了五局,面前的银子已经堆成小山。
乐得嘴角都裂开了。
他一脚踩到椅子上,使劲搓搓手,“爷倒霉了半辈子,今天终于转运了,快点下,快点下,要是没胆赌了,或者回家交不了差的,趁早滚蛋。”
秦书衍哪受得了这个。
翻了翻袖筒和口袋,把所有银子都压到赌桌上。
“我就不信了,一局定输赢。”
不过一个时辰,秦书衍所输银子至少三千两上下。
再加昨天的,远超五千两。
冯远山杀红了眼,把面前的小山全都推出去:“来来来,一把定输赢。”
……
小倩急得直推赵韵婉:“少夫人,您倒是说句话啊。”
赵韵婉这会也没底。
怀疑自己刚才想多了。
秦书衍哪里是重生,找冯远山报仇的。
分明是偶然遇到。
以前在秦州城,家里有县主和秦夫人管着,外边还有秦家族人盯着。
他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一直紧守秦家家法和祖宗遗训。
现在到了赵州城,再没有人能管束*,可不就放开了。
“再等等吧。”
赵韵婉不能任由秦书衍胡闹下去。
否则回到秦州城,她无法向秦家人交代。
“三爷赢了,三爷赢了,”小倩不懂什么是输赢,可她看见秦书衍把银子往自己那边扒拉,周围也都是起哄之声,忍不住激动的又蹦又跳。
莹莹也忍不住欢呼:“姑爷真的赢了,小姐,姑爷赢了。”
几人站得比较靠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赌桌上,并没有人听见她们说什么。
赵韵婉脸上不由自主浮现一抹笑意。
怎么有那么臭的手,竟然连输两晚。
好在赢了一把。
得赶紧适可而止。
她打算挤过去把人拉走。
却不想,赌场人太多,她根本挤不过,眼看着狗男人又开一局。
说也奇怪,秦书衍赢了一局之后,仿佛如有神助,竟然又赢了一局。
冯远山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他赌了一晚上,赢了无数的银子,两局全输出去了。
哪里甘心。
可他身上又没带银子。
就此罢手,赌徒心里怎么可能忍住。
可不罢手,又没赌资。
秦书衍看他磨磨蹭蹭,催促道:“还能不能玩?不能玩抓紧让地方。”
“能玩能玩,”冯远山忍不住向周围人求救,“谁有银子借我些,一会儿双倍奉还。”
没人愿意借,他干脆豁出去了:“三倍奉还。”
放高利贷往外借银子,可比自己赌有把握。
很多急于赚钱的,纷纷把兜里的银子递过去。
“冯爷,这是五十两。”
“冯爷,这是一百两,一会儿可得还我三百两。”
……
冯远山很快凑够一千两,大手一挥,全都堆在桌子上。
“来吧。”
秦书衍从小到大,不管是赌色子玩蛐蛐,投壶赌藤球,从来没输过。
可京城谁不知道宁王府的小王爷。
多少人玩的好好的一见到他抱着银子就跑。
生怕晚一步,全都进了他的口袋。
他蹲了两天,被人同情两天,终于可以大刀阔斧拿出些真本事了。
“来就来。”
他单手快速晃起筛盅,在众人眼花缭乱下,直接按在桌子上。
“冯爷,开吧。”
冯远山满手都是汗。
总觉的今天的筛盅特别滑腻,随时都有种要脱手的感觉。
摇晃再多,总得落地开盅。
他咬着牙,使劲砸在桌子上。
“开——”
围在赌桌旁边上百名观众,全都屏气敛息,死死盯着两个人的筛盅。
大部分人还是站冯远山的。
一来他是老赌徒,再者,他刚才一直赢。
只输一两次根本不算事。
可惜啊,这一局,还是秦书衍赢了。
只多一点。
“冯爷,还玩不玩?”秦书衍满脸胜利者的得意神色,伸手将冯远山面前所有银子都搂回去。
冯远山仿佛被人抽走浑身筋骨,扑通一下坐到椅子上。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筛盅。
他想不明白,明明可以赢的,为什么会输?
对方都输两晚了,怎么会赢?
明明运气都在他这边。
他不信。
这绝不可能。
秦书衍看他戳那不动,催促道:“还玩不玩?不玩可就换别人了。”
泥鳅适时挤过来阻拦:“爷,您玩色子就没赢过,今天已经赢不少了,还是别玩了,走吧。”
秦书衍不高兴道:“怎么没赢过?”
泥鳅满脸堆笑道:“您是赢过,可是每次都是小赢,然后就会输个更大的,咱家二十多家铺子都被您输没了,您……”
“玩,”冯远山忽然像打了鸡血,“我玩,凭什么不玩。”
身边人纳闷道:“冯爷,您都借这么多了,还拿什么玩?”
冯远山大手一拍:“用我们家祖宅。”
他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秦书衍,“你敢不敢?”
泥鳅拼死拦着秦书衍,被他一个眼神吓退。
“有什么不敢,不过我家祖宅太远,输了你也拿不走。”
冯远山扯着嗓子大喊:“那就押你媳妇。”
秦书衍不由得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小娘子。
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冯爷,赌的是不是有点大?”
冯远山气势全在嗓子上,粗声粗气地喊道:“我家祖宅至少值五万两银子,你不拿出诚意,怎么赌!”
秦书衍若有所思的点头:“兄弟这话没错。”
赵韵婉一直盯着秦书衍。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秦书衍是故意输银子,想要赢更大的。
直到冯远山喊出让他押上媳妇。
前世,她被赵员外五百两卖给冯远山。
这辈子,大概要被秦书衍输给冯远山了。
不管过程如何不同,可能都逃不脱被冯远山打死的命运。
这一刻,她又重新把飞镖握在手里。
只要秦书衍敢把她押出去,她就趁着人多,将飞镖对准他。
直奔他的咽喉。
【作者有话说】
秦书衍:就觉咽喉一凉
59
第59章
◎小王爷的武功深不可测◎
赵韵婉已经做好随时杀死秦书衍的准备。
她恨冯远山,但她更恨把她推入痛苦深渊的始作俑者。
自从学会飞镖,她连蚂蚁都没杀死过。
可现在,她却要瞄准那个教会她飞镖的人。
她必须一击致命,否则凭秦书衍的武功,绝对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
“姑爷怎么回事,他自己赌就算了,竟然还想押我们小姐。
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
小倩不高兴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家三爷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莹莹好笑道:“那个姓冯的都说出那种话了,你家主子又不离场,他押什么?”
小倩也不知道主子能押什么,但是她相信主子的人品。
“三爷对少夫人多好,怎么可能……”
眼见着秦书衍像变戏法似的把大拇指上一只翠绿扳指摘下来,推了推莹莹,“你看,我就说不会嘛。”
秦书衍捏着扳指,在灯光下照了又照。
冯远山瞧不起他的东西:“你别想用这么一个小东西就赌我家老宅。”
秦书衍慢慢悠悠地说道:“我这人好赌,但有两样东西不赌。”
围观群众好奇道:“什么不赌?”
秦书衍笑道:“老娘不赌,媳妇不赌,其他什么东西都能赌。”
冯远山不高兴道:“那你也得拿出点像样的。”
秦书衍将扳指往高举了举:“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扳指的质地确实不错,可大家也不觉得能值五万两银子。
赌桌上讲究,两方赌资得差不多。
秦书衍只拿一枚扳指的话,肯定没法进行。
秦书衍慢条斯理地说道:“实话跟你们说吧,这枚扳指是先帝御用之物,我祖母可是先帝的侄女,当今皇上的堂姐。
从小祖母就跟我说,丢了命,也不能丢了这扳指。
你们别看它小,至少能值十万两银子。
前两年有人出到八万两,我都没卖。”
他说完特别小心地放到桌子上。
“你们说,我这一枚扳指,能不能赌他的祖宅?”
赵州城离京城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平常素日,哪能见到宫中之物。
更别说先帝御用的。
此刻所有赌徒盯着翡翠扳指,眼睛都发出像狼一样的光泽。
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摸。
被秦书衍干脆利落地用扇子隔开。
“小心,碰坏了,你全家的脑袋算一起都不够赔的。”
冯远山是冯尚书亲儿子。
因为常年长在赌场,被冯尚书嫌弃。
尤其前两年把媳妇打死后,更加不受冯尚书待见。
今天亲眼见到先帝的御用之物,心思忽然活了。
只要他把扳指赢过来,送给父亲,他父亲再用这枚扳指进京活动一下,还愁他们老冯家不能东山再起吗!
秦书衍看他犹豫,打算把扳指拿回来:“既然冯爷犹豫,我看就算……”
他话没说完,冯远山忽然拦住他的手。
“我赌,我赌,咱们就赌这一局。
我赢了,扳指归我,你赢了,宅子归你。”
秦书衍当机立断:“好。”
泥鳅冲过来阻拦:“三爷,这可不行,把先帝的赏赐之物赌出去,那是杀头的大罪。”
“滚远点,”秦书衍不耐烦的骂道,“再胡说八道,看我打你板子。”
泥鳅不甘心的瑟缩起脖子。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道:“三爷,您要堵,可得防着冯爷耍赖。”
秦书衍抬手就给他一扇子:“胡说什么呢,冯爷是那种人吗!”
冯远山脸上讪讪的,有钱的时候当然不赖账,可没银子的时候,不赖他也活不到现在。
“秦爷说的对,我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
泥鳅还是不放心:“三爷,要不您和冯爷立个字据,让老板做个中间人,签字画押,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秦书衍沉吟道:“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冯爷应该不是那种人。”
冯远山根本没想过他会输掉宅子。
他只担心秦书衍输了赖账。
那可是先帝用过的扳指。
“小厮说的没错,立字据,立字据,咱们两个都签上名字,谁反悔谁是孙子。”
赌场还有账房先生,很快根据两人所提情况拟出一份协议。
两个人分别签上名字,摁上手印。
因为涉及到冯远山的祖宅,光写详细位置就花了很多时间。
可到了摇色子定输赢,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三爷,三爷你赢了,你赢了。”
泥鳅眼看着秦书衍的色子比冯远山的大出五个点,激动的又喊又叫。
周围人群也是激动的无法控制。
“这位秦爷赢了,赢了。”
“冯爷,你输了,祖宅输了,不会赖账吧?”
冯远山呆若木鸡地摊在椅子上。
恨不得刚才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祖宅输了啊,死了都入不了祖坟。
他就是冯家的不孝子。
这辈子都完了,再也没脸见冯家人了。
“让你赌,让你赌,我让你赌……”冯远山忽然疯了一般去砸自己的左手。
“我砍了你,看你还赌不赌。
砍了你,砍了你……”
他使劲砸着自己的左手,也是灵光一现,他把左手摁在桌子上。
瞪着秦书衍说:“爷我还有本钱,咱们再赌一局。”
秦书衍满脸无辜又充满同情地看向周围观众:“兄弟们,你们说我还跟他赌吗?”
他也不是真心询问大家的意思。
“冯爷,还是算了吧。再说你用什么和我赌?”
冯远山咬牙切齿地说道:“爷我这只左手。”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赌场,忽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要么说赌博出人命呢。
冯远山输了祖宅,没有赌资,连自己左手都舍出来了。
赵韵婉看见秦书衍没押自己,彷徨无助的情绪顷刻消失。
她这会终于挤到秦书衍身边了。
用小手偷偷戳了戳他的后腰。
“算了吧。”
已经赢了冯家祖宅,这个报复,虽然比不上她前世受到的痛楚,已经让冯远山得到教训。
总不能真杀了他。
至少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那样她也会犯罪,受到国法的制裁。
秦书衍悄悄握住她柔软的小手,随后将她手里的三角飙抠出来。
“谋杀亲夫?”
赵韵婉怎么可能承认,她耳根红红的,否认道:“我没有。”
秦书衍又将飞镖还给她,“没有就好,否则为夫可要伤心了。”
和小娘子两个耳鬓厮磨完,看向冯远山:“左手不要,要押就押右手。”
冯远山豁出去了:“我可以押右手,但是你要把我家祖宅和那枚扳指都押上。”
秦书衍赢冯远山,不比糊弄三岁小孩难。
他毫不犹豫把协议和扳指都放到桌子上。
“请吧。”
语毕,他把色子晃的山响,很快落到桌面上。
冯远山心知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他呼吸急促,脸颊涨得通红,仿佛大病一场回光返照一般。
发现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他,忽然伸手做了个暂停的姿势。
随即他抱着筛盅跪到地上,先把老祖宗请出来,保佑他这局一定要赢。
随后将筛盅拍到桌子上。
秦书衍虽然不能隔空视物,可他已经听清楚对方足有十八点。
无论自己开出什么,都赢不了对方。
他手持折扇,一手开筛盅,一手放在桌子底下轻轻一敲桌面。
隔空传出一股力道,眨眼间神不知鬼不觉将对方一枚色子翻动。
本来六点,在冯远山打开筛盅的时候,已经变成一点。
整个赌场再一次沸腾。
“秦爷,你又赢了。”
“老冯,你运气也太差了,又输了。”
“冯爷,你这右手保不住了,以后可怎么生活。”
……
整天混迹赌场的人,有几个心地善良的。
此刻全都说着风凉话,想看看冯远山怎么把右手剁下来。
当然也有害怕事情闹大的。
劝着秦书衍不要认真。
他已经赢了冯家祖宅,这只手就算了。
赵韵婉瞧得最清楚,冯远山开筛盅的时候,有一枚色子动了。
她怀疑秦书衍做鬼。
不过她是不可能说出去的。
就看冯远山这只手能不能保住。
冯远山赌品虽然不错,可也舍不得自己的手。
这会恨不得把老祖宗请出来跟他一起求饶,“秦爷,我家祖宅已经输给你了,这只手……”
秦书衍怎么可能放过他。
小王爷睚眦必报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
“冯远山,敢押不敢兑现?
怎么冯爷的嘴是透风的窟窿,说话从来不算数的?”
大部人围观群众都站在秦书衍这边。
这会儿一起起哄:“冯远山,砍右手!冯远山,砍右手!冯远山,砍右手……”
当然也有看不过去,站在冯远山这边的。
“这位秦爷,冯远山已经输了宅子,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秦书衍好笑道:“如果今天是我输的,他能不要我的扳指吗?那可是先帝的东西,丢了是要掉脑袋的。”
这话有理,很多帮冯远山说话的人都不吭声了。
当然还有正义之士。
“不管怎你没说,冯远山他已经受到教训,秦爷就放过他吧。
没了手,他以后可怎么活!”
秦书衍也不和他分辨,只说:“爷我昨晚在这里输了两千多两银子,谁觉得不应该剁冯远山的手,就把昨晚的银子全都退给我。
我这就离开赌场。”
他这话一说完,赌场再一次变得鸦雀无声。
谁又不是傻子,到手的银子还能拿出去。
此刻,没有一个人站在冯远山这边。
甚至还有人扔到桌子上一把刀。
冯远山彻底绝望了。
可他不会束手就擒,忽然抓起刀柄往秦书衍身上刺去。
宁王疼儿子,在儿子还小的时候就给他请了三位师父。
其中一位的功夫天下第一。
人称甲子荡魔。
早已经退隐江湖。
宁王花费很大力气才请出来。
秦书衍的武功深得真传。
虽然比不上师父,可如果武林弄个武功排行榜,他进前五肯定没问题。
在他眼里,冯远山的身手仿佛迅猛的猎豹在看它的猎物一般缓慢。
眼看着刀尖冲他而来,轻轻一闪避过,随即扔过去一颗色子,正好打在冯远山的右手腕上。
打得冯远山痛不欲生。
60
第60章
◎男人可得管住了◎
赵韵婉虽然知道秦书衍武功很高,可亲眼看着刀子冲他而去,心口也狠狠揪起。
直到看见他轻轻松松避开。
她深吸一口气,“要不算了吧。”
秦书衍怎么可能算了。
他先收起协议,又将扳指戴回手上。
仿佛擎天巨兽在看一只蚂蚁般盯着冯远山:“别说赌你一只手,就算是你项上人头,今天也必须给我砍下来。”
他随手从赌场打手身上抽出一把长剑。
扔到桌子上,又拿出厚厚一沓银票,“爷我别的没有,银子有的是,谁帮我拿下他的右手,这一沓银子就是他的。”
至少一千两银票,谁不动心。
可让他们动手砍人手,又实在下不去手。
不是他们心不够狠,而是冯远山的父亲是刚卸任没两年的二品大员。
不过,总有胆大的人。
比如赌场老板。
他给手下一个眼神,七八个打手一拥而上。
摁住冯远山,手起刀落,鲜血喷涌,一只手掌活生生被砍下来。
吓得周围观众赶紧闭眼躲开。
冯远山更是发出杀猪一般哀嚎。
“哎吆,我的手——”
“我的手——”
“救命啊,我的手——”
此时,赌场乱成一锅粥,躲的躲,跑的跑。
冯远山哀嚎一阵,彻底昏死过去。
赌场老板有经验,帮他止住流血,命人抬去冯家大门口。
秦书衍按事前说好的,将银票扔给赌场老板。
之后打算带泥鳅离开。
此时赵韵婉已经带着两个丫鬟躲开,在场之人并没发现两个人的关系。
赌场老板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离开。
“秦爷,我们这赌场的规矩,谁赢了银子都可以走。
可您不一样,冯远山他爹是二品大员。
今天他在我们赌场出事,我这赌场肯定是开不下去了,为了给冯家一个交代,那宅子的协议您就交出来吧。”
黑吃黑的事,秦书衍又不是没见过。
他拿出协议,笑问赌场老板:“你确定要这份协议?”
赌场老板长得五大三粗,左脸很大一块刀疤。
目光凶狠,孔武有力,看着就很不好惹。
人称黄五爷。
而且他还有一群小弟。
但凡来他赌场的人,没有不老老实实的。
他当然不是为了给冯家交代。
/:.
而是想吞下冯家的祖宅。
“难不成你能从冯家手里抢走?”
秦书衍不怕麻烦,但是冯家人的嘴脸,他还真懒得见。
既然有人要接,他乐不得。
“我是抢不走,难不成你能抢走?”
黄五爷手里盘着两颗核桃,底气特别足的说道:“在这赵州城,就没有我黄五爷抢不走的东西。”
秦书衍沉吟道:“既如此,给你也行,不过这是我传家之宝赌来的,肯定不能白给你。”
黄五爷眼见着有门,问道:“你想要多少?”
秦书衍:“冯远山说了,他家祖宅值五万两银子……”
黄五爷急了:“你想跟我要五万两?”
秦书衍故意戏弄他而已,“两万两,你能出的起,这份协议就给你。”
两万两银子有点多。
不过黄五爷早看中了冯远山家的祖宅。
不知道多少人算过,他家宅子风水好,能出大官。
这次机会难能可贵,他实在不想错过。
“能不能再让些?”
秦书衍干脆利落地收了协议,“一分都让不了。”
黄五爷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他左手一抬,右脚摆出马步,做出要动手的架势。
“秦爷,咱们也赌一局,只要你接我十招,我不光不要这份协议,还帮你把冯家祖宅抢过来。”
秦书衍知道自己想走,必须得亮出点真本事。
毫不犹豫答应道:“好,五爷尽管出招。”
……
赵韵婉和莹莹、小倩都不会武功。
眼看着冯远山被剁下右手的时候就躲到门口去了。
做出随时逃跑的准备。
她没有和秦书衍相认。
自己不会武功,真打起来,容易拖对方后腿。
好在赌场混乱,又是黑夜里,谁也没注意到她们几个女扮男装的。
此刻看见黄五爷挑衅秦书衍,担心黄五爷是个真有本事的。
不由得握紧手指。
随后想起来,自己兜里还有五枚飞镖。
赶紧拿出一枚握在手里。
万一有人想使黑招,她好帮着点。
赵韵婉想多了。
黄五爷表现凶猛,可没什么真实本领。
仗着力大无穷,平时也没几个人敢惹。
可在秦书衍这种有真功夫的面前,一招都没过去就被人打得口吐鲜血。
挣扎半天才爬起来。
“你,你,你到底什么人,怎么有这么高的功夫?”
秦书衍手持折扇,闲庭自若般的轻轻扇动。
“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布桩赵家的新姑爷。”
黄五爷想起来了,昨晚就是赵韵暄带他过来的。
说什么他不会赌博,几个人合谋骗他的银子。
今晚赵韵暄也来了,不过他发现势态不好,不知道躲哪去了。
黄五爷没拿到协议,还被人摔个狗啃屎,心里记恨上赵家。
早晚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秦书衍大摇大摆离开赌场。
赢到大笔银子还能安然无恙离开赌场的,他是第一人。
赵韵婉和两名婢女先一步离开赌场,躲在门口不被注意的角落里。
她本来想悄悄回去。
哪想到秦书衍径自走到她身边,看也没看她,就说:“出来吧。”
赵韵婉想起刚才险些冲他发射暗器,神情格外不自在,扭扭捏捏的走出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秦书衍用扇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听的。”
等小娘子走近,问道:“刚才有没有吓到?”
赵韵婉恨不得挖出冯远山的心脏。
用最锋利的刀子,剁下千百刀。
眼看着他右手被剁掉,鲜血喷涌,虽然有些恐怖,可她心里却觉得异常痛快。
才掉一只手而已,和她前世承受的,根本不值一提。
“没有,”她眼里露出无法克制的恨意,“愿赌服输,活该他掉一只手。”
秦书衍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只要你不害怕,我还有办法让他受到惩罚。”
赵韵婉下意识地阻拦:“算了吧,赌银子而已,相信他失去一只手,够他痛苦后半辈子。”
黑夜里,秦书衍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行,听你的。”
一行人很快回到赵家。
其实赵韵婉有很多问题想问秦书衍,为什么要砍掉冯远山一只手,是不是真的在给她报仇?
他是不是重生的?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出口。
她站在卧室门口,和秦书衍告别:“明早见。”
秦书衍眼看着小娘子走进卧室,恨不得把人拉回来。
这赵家是没法住了,他得尽快返回秦州城。
赵韵燕不知道赵韵婉做什么去了,半宿没睡。
看见她进屋,抱着胳膊坐在床头盯着她:“干什么去了,这么晚?”
随手点着床头灯,把人上下打量一遍:“还穿男装,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吧?”
赵韵婉不想和她争吵:“天色不早了,睡吧。”
赵韵燕哼道:“别让我发现你做坏事,否则非给你告诉爹爹不可。”
赵韵婉好笑道:“出嫁从夫,爹可管不到我了。”
赵韵燕仔细咂摸她话里的意思,确实这么回事。
赌气躺到床里,问她:“你什么时候走?”
赵韵婉还想再陪母亲些日子。
不过今晚砍掉冯远山一只手,只怕冯家不会善罢甘休。
黄五爷没拿到协议,也不可能甘心。
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那时冯家和黄五爷肯定会把帐算到赵员外身上。
今晚秦书衍已经亮明身份,他是布桩赵家的姑爷。
也许,两边人马肯定就会向赵家发出反击。
她不在乎赵员外受到什么报复。
连亲生女儿都卖的人,受再重的报复都是他活该。
只担心连累母亲和弟弟。
可母亲、弟弟和赵员外是一家人,怎么也撇不清关系。
赵韵婉躺在床上,思索到天亮才睡着。
第二天早晨,她费很大劲才爬起来。
莹莹也很疲惫,惺忪着睡颜过来侍奉她。
“小姐,袖子在这呢,慢慢穿,不急。”
赵韵婉两手怎么也伸不到袖筒里,仔细一看,莹莹不知道从哪拿了一块花布正不停地往她身上披。
“莹莹,你好好看看,你给我穿的什么?”
莹莹仔细看去,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姐,我太困了,把四小姐的绣布拿来了。”
说笑间,两个人都清醒几分。
赵韵婉说道:“吃完早饭,你和小倩再去睡会。”
莹莹可不敢休息:“老爷知道了要骂人的。”
赵韵婉这次回娘家,连主子带小厮一共来了十多口人。
赵家地方有限,住起来确实不方便。
第一天,大家还能吃饱。
从昨天开始,只有主子能吃饱,小厮和丫鬟的饭菜都不如第一天的一半。
来之前,她只想着陪陪母亲和弟弟,现实中远不如想象的美好。
最多再住上一两天,她就得启程回秦州了。
赵员外一大早去布桩忙乎。
没有他,早饭大家吃的都比较自在。
赵韵暄昨晚老早跑了,半夜听到秦书衍回来,也没敢多问。
生怕他输多银子怪罪到自己身上。
今天早饭吃的也是小心翼翼。
快吃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五妹夫,你昨晚没事吧?”
秦书衍放下碗筷,漱完口回他:“能有什么事。”
赵韵婉假装不知道,故意问:“昨晚怎么了?大哥你不会带着书衍出去做什么坏事了吧。”
秦书衍淡声道:“也没干什么,就是大哥带我去赌场玩了两晚。”
“赌场?”赵夫人吓了一跳,“韵暄啊,你怎么能带书衍去那种地方。”
赵韵暄平时不少给赵夫人脸色。
不过当着秦书衍的面,他只能忍着。
“嗨,是五妹夫想玩,我就带他疏散疏散筋骨,谁知道他手气那么差,一直输银子。”
秦书衍纠正道:“大哥,那是第一天,昨晚我可没输,我手气好着呢,不知道赢了多少银子。”
赵韵暄怎么可能相信。
猜测着秦书衍要面子,故意当着妹妹的面如此说。
他看向赵韵婉眨眨眼:“五妹子,这男人可得管住了,赌银子说谎可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