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沈媛和林妙语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事情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她当初为了给娘家捞钱,安插了不少人进去公司,不过短短几年就把林氏搞得乌烟瘴气。但是她真没想过要把公司搞垮,只是想多捞点钱而已……
林泓升叹了口气,沈媛这个人出身不好,但是这么多年对自己也算真心实意,他也不想再追究公司的事情了。
其实当年这公司还是小言的妈妈帮忙一手创立的,现在周榷之要求还给小言,无非是为了给他出气。
林泓升看着林妙语,忍不住感叹:“当初……要是你嫁给了周榷之就好了。”
他不止一次想过,联姻的人是林妙语和周榷之,说不准他们和天晟的关系就不会这么尴尬。
林初言虽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么多年隔着他生母的事情,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无法挽回的隔阂。
林妙语擦了擦眼泪,如果嫁给周榷之的是自己?她忽然想起,最近谢氏集团陷入了电池爆炸的丑闻,一向高调张扬的谢弈珩也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怎的她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喜欢他了。
这么大的篓子都能捅出来,可见这谢弈珩也没什么脑子。还不如那个风评差到底的周榷之有城府。
不过那个活阎王好像真挺喜欢林初言的,林妙语撇了撇嘴,一抬头对上了妈妈若有所思的眼神。
她微微皱眉,妈妈这个表情太明显了,她每次想得到什么东西就会这样。她不会是想让自己去勾引周榷之吧?
不可能——
林妙语嗖地一下站起身,她发过誓绝不会走妈妈的老路。
她好歹也是堂堂林家小姐,哪怕公司给了林初言,家里的资源也足够她保持现有的生活品质。去做人人唾弃的第三者,永远也不可能。
沈媛哭哭啼啼地回了房间,偷偷拿手机给黎永年打电话。自从上次转了一百万,对方再也没回消息。
这次的电话也不例外,听着对面机械冰冷的嘟嘟音,沈媛心里沉到了极点。
……
周榷之处理完工作,发现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备忘录上弹出来好几个提醒:言言的生日。
他望着屏幕上的字眼,唇角不由得带了笑。小哑巴估计睡着了,明天起来再给他好好庆祝。
回到房间推开门,床头亮着一盏暖灯,纯白色纱帘被海风轻轻吹动着,林初言并不在床上。
周榷之倏然皱起眉,开始在房里里到处走动,忽然身后的衣帽间穿出声响,衣柜转角露出一截长长的猫尾巴。
他呼吸一滞,快步走过去,一个白色的身影脚步不稳地扑进了自己怀里。
林初言抬起醺红的脸颊,眼睛笑眯眯的,有些口齿不清地喊:“老公。”
周榷之低头看他头上的猫耳朵,纤细的脖颈还带着皮质项圈,上面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叮作响。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沉声道:“小言喝酒了?”
林初言捂着嘴摇头否认,然而没忍住打了个酒嗝,感受到腰上的大掌猝然收紧力道,他只好小小声说道:“一、点点。”
所谓酒壮怂人胆。
当他拿出盒子里薄薄几片布料仔细研究后,很不争气地承认自己怂了。
呜呜,买的时候当机立断,拿到后才发现这玩意儿真穿上身需要很大勇气。
他决定去楼下酒窖给自己挑一瓶度数低的果酒,喝上两口再挑战小猫装。
然而他一进酒窖就眼花缭乱了,各种红的洋的白的,只好随便拿了瓶包装好看的酒,没喝两口他就开始有点醉了。
周榷之揉了揉眉心,重新打量起怀里的小哑巴,白色的连体服让他穿得刚刚好,布料紧紧包裹着小翘臀,屁股上的猫尾巴是一晃一晃的。
林初言有些局促地勾了勾大腿上的袜沿。太紧了,内侧勒出一圈软肉。
周榷之喉结滚动了一下,声线发沉:“不是说想看我穿胸肌链吗?小言怎么不等老公一起就偷偷穿上了?”
林初言脑子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现在只想往老公身上蹭,凉凉的很舒服。
周榷之把他抱回床上,撇了一眼床头的酒瓶子,小哑巴喝的不多,但他酒量太差了,一点就醉。
“老公身上脏兮兮,先去洗澡。”
林初言抱着枕头,乖乖点头,其实他觉得周榷之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根本就不脏,不过大反派有洁癖。
浴室里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林初言趴在床上,小腿和尾巴晃来晃去看玻璃后的高大身影,慢悠悠打了个哈欠。
不多时,浴室门重新打开,林初言眯着眼睛快睡着了。他迷蒙地去看周榷之,伸手想要抱抱,却碰到冰凉的金属质感。
嗯?林初言睁大眼睛,细嫩的手掌轻轻按住大反派的胸膛。银光闪闪的胸肌链在透明衬衫里若隐若现。
周榷之头发微湿,暗光中的五官深邃如雕塑,他身上带着沐浴后的热意,银链交错在小麦色皮肤上,细碎的水珠向下消失在人鱼线里。
林初言鼻子有点热,忍不住伸手擦了擦,【好、好性感的大反派,光看着就让人血脉贲张,颜控狂喜!】
周榷之俯身捧着他的脸,林初言还以为他要亲自己,闭上了眼睛。对方闷声笑了一下说道:“生日快乐,言言。”
林初言有点感动,他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人陪着过生日了。他吸了吸鼻子,眨着水润的眼眸:“亲亲。”
周榷之哭笑不得,小哑巴上次也是这样要亲亲,不亲的话脾气还挺大。
林初言等了半天,见他老公迟迟没有动作,只好鼓着脸颊自己主动亲了上去,亲完还不够,双手勾着他的脖颈狠狠咬了一口喉结。
周榷之胸腔发出闷哼一声,银色链条叮叮铃铃地晃动,黑眸盯着林初言的眼睛,手指沿着窄紧的裤边深入。
林初言察觉到他手指的动作,浑身一紧,猫尾巴摇晃起来。
周榷之声音带笑:“小言好像已经准备好了。”说完低头吻住他的唇,强势霸道地掌握了主动权。
林初言察觉他湿黏黏的手指握住了自己的小腿袜,酒精带来的眩晕感逐渐加重,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抱住。
他身上的小猫装半脱不脱,衣服的设计倒是很便利,只有碍事的尾巴被拆了下来。
他们已经很熟悉彼此,林初言觉得自己快要融进对方身体里了。眼前视线模糊,银色的金属光斑不停晃动。
林初言手指蜷缩着,太难受的时候他忍不住哽咽起来。眼泪被人一一舔吻去,紧接着他就被人抱去了衣帽间。
第47章 反派老公也有小秘密 “那这台手机是谁……
衣帽间是U形设计, 中间放置了一面到顶的落地镜。林初言双手撑着衣柜门,努力地踮起脚尖。
周榷之眼皮半垂,靠近双眼紧闭的小哑巴:“小言自己看过没有?”
光线昏暗, 镜子里交叠的人影不太清晰, 林初言有些站不稳,偷偷看了一眼镜子里的画面就不敢再看了。
好堕落、好羞耻……。林初言心里感叹和他大反派之间越玩越花了, 已经没有当初的纯洁了……呜呜。
身后的周榷之发出低低的笑声, 像只巨大的猛兽般将他紧紧环抱在胸前,埋头去吻他敏感的脊骨。
林初言是那种藏肉的骨架, 穿起衣服时很瘦, 脱了衣服却能摸到身上的软肉。
前段时间在宁城生病瘦了些, 最近让周姨和张叔费尽心思又养了回来。
周榷之感受着林初言身体的热意, 低声呢喃:“不是想看老公穿这个吗?现在怎么不敢看?”
林初言轻轻喘息着, 他觉得做多了以后, 大反派变得越来越恶劣, 总是挑他最难受时问一些让人害羞的问题。
而且他累了,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他本身属于低精力人群, 不像周榷之这种连轴转几十个小时也不见疲惫的卷王, 做这种事情就更加精神了。
要不是自己太过脆皮, 他怀疑对方能亢奋一整晚。其实舒服肯定是很舒服的, 但是久了真的觉得会散架。
周榷之继续问他:“言言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嗯?愿望吗……林初言思考得有些困难,
因为他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不敢轻易许下愿望。
【如果可以的话……好好活着,大反派在剧本的最后人人唾弃,如果没有了老婆,那样也太惨了。】
林初言想想就觉得难过了,他在不知不觉中, 越来越在乎周榷之了。
周榷之眼角微压,心底的不安感让他力道加重。他做事一向运筹帷幄,哪怕对家再怎么明枪暗箭也应对自如。
唯独林初言的存在让他失去了这种掌控感,他是他世界里唯一的不确定性。哪怕此刻小哑巴就在自己怀里,他也觉得对方随时会消失。
林初言隐隐察觉大反派不高兴了,却不知道原因。他脑海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说了几个词语:“明年、生日、一起。”
“嗯?”周榷之听懂他的意思,低头去舔他的耳廓:“仅仅是明年生日一起过吗?后年、大后年呢……”
“也、一起。”林初言半闭着眼睛:【以后每一个生日我们都要一起。】
周榷之眸光闪动,声音低哑:“好。”
……
林泓升在林初言生日这天,终于让人送来了股权让渡书。天晟的法务部要先对协议书内容进行审核,才能开始走流程。
林初言在家过了个非常圆满的生日。
管家和周姨一大早就起来忙活装饰布置,佣人们里里外外大扫除了一遍。张叔费劲心思做了好几种口味的蛋糕,确保满足林初言的甜品脑袋。
老爷子也难得开心,按海城的传统给林初言厚厚的红包。
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年纪大的人总是喜欢有人气的地方,吃饭都更有滋味儿些。不过笑着笑着,老爷子又提起了他们的婚礼进度。
其实婚礼这事林初言一直很头痛,因为他穿剧本前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男人举行婚礼。
那种偷偷国外注册结婚的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婚礼,穿着精致的白色礼服,有亲人朋友的见证。
还记得一开始他们收到策划公司的方案:海城最大的宴会中心,可以同时容纳一万人就餐观礼,鲜花全部由海外新鲜空运,还邀请了顶级交响乐团演奏……
林初言当时就被震惊到了,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是开演唱会。
后来策划公司又拿出另一个方案:时下最流行目的地婚礼。地点是风景优美的意大利的托斯卡纳、科莫湖,还有冰岛、奥地利等等……
林初言翻看着那些风景照,美则美矣但总觉得不太适合自己。而且去国外太远了,老爷子的身体吃不消。
再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杀害原身妈妈的凶手还没找到,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办婚礼。周榷之总能提前洞悉他的想法,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
老爷子怕自己时间不多,没机会亲眼看见他们结婚,意见还是挺大的。
林初言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偷偷看周榷之挨骂,再三向老爷子承诺会尽快举行,一定让他当上证婚人。
但黎永年那条线索已经废了,接下来又得从哪里入手呢?林初言毫无思绪,而且他也没办法靠近沈媛。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想到林泓升真的同意把林氏还给他,按沈媛和林妙语的个性应该会竭力阻挠才对。
周榷之看出来他的担忧,安抚道:“把林氏的股份转给你,是他保全林氏最好的方法了,否则不用很久公司就会彻底破产。到时候你继母和继姐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林初言似懂非懂,对于过惯了奢靡生活的人来说,没钱花当然难受,但更接受不了的是来自圈层里的冷眼嘲笑。
这种感觉恐怕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不过哪怕她们接受了这件事,也不代表不会搞事情。
林初言一开始的忍让,是不想被人察觉他区别于原身的异样。然而得知沈媛的所作所为后,他不会再一味退让了。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行他还有反派老公给他撑腰。
周榷之捏了捏他塞满蛋糕的脸颊,“小言要把管理学捡起来,最近偷懒了不少。”
林初言:“……”又来卷他,蛋糕瞬间都不香了。
周榷之对他几乎有求必应,唯独这件事很坚定。一连好几天都在家里陪着他看书,去公司也不忘拎着他一起。
林初言学到想发脾气的时候,大反派就使出亲亲抱抱举高高大法,一边哄一边给他讲道理。
天晟的职员都知道最近夫人一直在老板办公室。有时候送咖啡小零食进去的时候,还能看见自家老板把人抱在办公桌上,语气低低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可以确认的是,这绝对是他们从没有听过的语气。毕竟大老板要么很少说话,一说话能把人吓出一身冷汗。
还有一次行政部送文件,竟然不小心看见老板一脸温柔地哄夫人睡觉,那双锐利冰冷的眼睛简直宠溺得没边。
那画面,当场把门外的行政职员镇在原地。这是真实存在的吗?老板把夫人当成小孩子去哄了吧?
还会很轻地拍拍背,揉耳朵,而且夫人磕磕巴巴说话的样子也太可爱了!
行政职员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偷偷把这一幕拍下来发到了公司小群。
炸出来一群吃瓜群众,啧啧声刷了上百条记录。谁敢信这还是当初让保镖当场卸掉分公司老总的下巴,冷漠得连眼皮都没抬的活阎王?
还有人后知后觉感叹,难怪那天报告上有个数据出错,大老板竟然轻轻揭过,只让他们重新做数据再汇报。想来也是因为夫人当时在公司。
林初言不知道自己又成了公司讨论的重点对象,在大反派办公室里对着艰涩难懂的书本苦苦作战。
其实大反派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和自己讲解做批注。
能理解卷王想要带动他进步的决心,问题出在自己智商有限,要很努力才能理解他看起来很简单的东西。
呜呜,想做咸鱼。
林初言忍不住抻了抻懒腰,周榷之和李淮去楼下开会了,他可以趁机摸摸鱼,放松一下心情。
话说这霸总椅子还挺舒服的,他整个人坐上去还绰绰有余。桌子也很宽大,感觉可以躺在上面睡觉。
睡觉?林初言忽然想起些不可描述的东西,霸总文里经常会出现的办公室play,铺满桌子的文件、俯视整座城市的落地窗、昂贵的限量版钢笔……
哇——好刺激,打住打住!
林初言摇了摇脑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他一个手滑没拿稳,竟然不小心打翻了杯子。
水顺着桌面缓缓渗入抽屉里,他没有翻别人东西的习惯,但是他又担心里面放了什么重要文件,只好赶紧打开检查。
抽屉里没什么东西,零零散散的名片打火机和钢笔,还有……一台手机。
林初言怔了怔,把手机拿出来仔细打量,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台手机。
一模一样的颜色和款式。
这台手机是在港城的时候,周榷之给自己买的。当时他问过对方,自己原本的手机去哪了。
当时周榷之怎么回答的来着?林初言唇角微微抿起,他说不小心丢了。那现在这台手机是谁的?
林初言思忖片刻,拿了旁边的充电线插上。落地窗外天色渐渐阴沉,看起来好像要下大雨了。
他盯着外面的乌云好一会儿,缺电已久的手机终于重新亮起屏幕。
——他亲手设置的手机屏保,因为关机太久瞬间弹出无数条叮咚的信息音。
第48章 老公控制欲太强怎么办? “原来真的有……
林初言静默了几秒, 这手机还真是自己的,没有丢也没有坏。
那大反派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把新手机放在手里打量,一模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要换?
除非有什么他非换不可的理由。
林初言抿起唇角, 随便翻了翻收到的信息。林泓升找过他好几次, 支支吾吾不把话说清楚,看了时间是林氏遇到麻烦的时期, 估计想求他帮忙。
谢弈珩是话最多那个, 会给他发铁柱的照片。小比熊被他养得很好,像个胖乎乎的煤气罐罐。
平心而论, 他对原身捡回来的小狗挺好的。就是现在变异了, 满脑子都是不着边际的复仇。
再往下滑, 谢弈珩的信息慢慢就变成了这种画风:
姓周的把你手机收了?你看见了好歹吱一声!林初言, 你是不是被姓周的软禁抓起来了?回一下信息!
林初言仔细回想了一下, 他换了新手机后, 连带着电话号码也一起更换, 就彻底没和谢弈珩联系过。
原来他曾经找过自己这么多次。
还有在宁城时,他说的那些话, 话里话外就是说周榷之并不信任他。
大反派不信任自己吗?林初言在心里反问, 如果非要说的话确实是有一点的。
回想最初他们认识的时候, 他满脑子想着拿嫁妆跑路, 还有谢弈珩一而再再而三纠缠他做卧底窃取商业机密。
虽然他最后什么也没做,不过那时候的他看起来很奇怪吧?周榷之敏锐多疑,说不准当时就察觉出来了。
只是静静看自己演戏吗?
林初言回想每一次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心情莫名低落。
这么大费周章换掉他的手机,因为不仅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切断他和谢弈珩联系,或许还有更过分的东西。
林初言苦恼地趴在桌子上,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余小阳没想到林初言会主动找自己, 收到信息时心脏猛地一跳,差点被口水呛到。
旁边的同事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站起身匆匆离开位置,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休息区N层人多,不太方便说话,林初言想来想去,约了余小阳去天晟大厦旁边的咖啡厅。
这个咖啡厅还是他跟着周榷之上班时路过发现的。小小的一间,现在是工作时间,所以并没什么人。
空气闷热潮湿,云层低得几乎要压下来,林初言看着窗外,一眼就看见了小跑过来的余小阳。他今天穿着很正式的衬衫西裤,戴着工牌,笑容有些局促。
余小阳:“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他不知道怎么称呼林初言比较恰当,夫人还是小言?好像都不太好。
特意麻烦别人走一趟,林初言有点不好意思,在屏幕上打字:“你想喝什么咖啡?”
他不习惯在其他人面前说话,毕竟一个词儿两个词儿往外蹦,别人也不定能听得懂。不过这一点大反派特别厉害,无论他说什么都能准确理解。
余小阳挠头笑了笑,想起上次在公司把林初言认成了实习生,自己还说了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还好对方没有放在心上。
他露出一颗虎牙:“不用这么客气,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只要我会的,一定竭尽所能。”
林初言深呼吸了一口气,在手机里打下一行字递过去。
余小阳不明所以地接过手机,看了眼屏幕里的内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帮你检查手机里有没有奇怪的软件?为什么?你用的时候觉得不对劲?”
林初言咬着唇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对电子产品比较迟钝,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余小阳有些为难,不过还是说道:“我其实比较是擅长电器开发技术,手机这种精密电子产品的研究不太深入。不过我也可以帮你简单看看。”
林初言来之前想到会这样,圆润的杏眼透了点无精打采,睫毛也耷拉下来。
认真想想,他这样好像也是不信任大反派的做法。
心底有种莫名的心虚和不安,也不知道周榷之开完会没有,要是他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不在可能会生气吧。
余小阳看林初言时不时看窗外,猜到他比较着急。也就没再说什么,快速地把手机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除了隐私信息之外,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他朝着林初言摇摇头,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看起来一切正常。”
没问题就好,林初言松了口气,他刚刚紧张得指尖都发白了。
看来果然是自己多虑了,他老公只是看起来凶,人还是很正直很善良的。也不会对他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余小阳:“那现在可以放心了?”他笑着正准备把手机还给林初言,就在此刻,屏幕上方闪过一个半透明定位图标。
余小阳愣了一下:“等等——”
周榷之结束了冗长的会议,身后跟着一行人从会议室出来。他们还要去楼下的品牌部,讨论新产品的营销方案。
毕竟已经被谢氏抢占过一次先机,这一次重新上市必须让人眼前一亮。
进电梯前,周榷之随口问了李淮:“夫人在做什么?”
这句话几乎已经成为他的口头禅了。
林初言在家时,管家和周姨听他问得多了,会主动汇报所有的行程,大事小事一件不落。
其实他和傅明琛交流过这个问题,对方的建议是让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病态的控制欲。
林初言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完完全全被他掌控。
不过提到换做阮乔,傅明琛又沉默了,两个男人默默吸了一根烟,临走时他给了周榷之另一个建议:
一不做二不休,实在不安心就把家里监控也装上。
周榷之当时拒绝了,但是这个念头最近愈演愈烈。
李淮被他问得顿了一下,他记得开会前夫人独自留在老板办公室看书。
后来他忙着开会,就无暇分身去查看林初言的动态,早知道应该安排个人在办公室外面盯着。
“老板,我现在上去……”
周榷之隐隐闪过几分焦躁,他压了压唇角:“不用了。”
电梯继续下行,他沉吟片刻拿出手机打开了定位软件。网速有些慢,他沉着脸刷新了几下没反应。
李淮眼看着自己老板脸色越来越差,思忖着还是上楼看看夫人。
终于屏幕上的小红点弹出来,周榷之眸光一闪,定位显示小哑巴此时此刻并不在办公室里。
不过位置很接近……在天晟一两百米开外,地图标注是一家咖啡馆。
小哑巴从来不喜欢喝咖啡,喝多了容易心慌心悸,那他现在和谁一起?
周榷之眉梢微压,黑海般的眼眸透着一丝凌厉,周身压迫感无声蔓延开来。
他骤变的气场让原本神态轻松的职员们,不约而同站直了身体,无声交流着谁又惹了自家老板。
“去一楼。”周榷之声音很冷,像淬了一层冰渣。
李淮习惯了无条件服从,没有多问便立刻按了一楼的按键。其他人悄悄对视一眼,屏着呼吸不敢说话。
下到一楼大堂,天色已经完全黑压压一片,雨水从云层里毫无征兆地砸下来,空气湿热到了极点,整座城市顷刻间笼罩在磅礴的雨雾里。
周榷之脚步停顿,抬头望向远处,脸色更骇人了。
……
余小阳盯着那个半透明图标,闪烁了大概半分钟就消失了。它的设计很隐秘,在打开其他软件的前提下,一般人都不怎么会注意到。
林初言被他的表情弄得紧张兮兮的,忍不住凑近了几分,小脸苍白:“怎么?”
余小阳第一次听见他说话。他很久之前听说夫人好看是好看,不过是个哑巴,美人有瑕什么的最可惜了。
他当时听了在心里嗤之以鼻,不说话的夫人明明也很完美。
林初言看他在发呆,赶紧在他眼前摆了摆手。余小阳回回过神来,耳朵不知怎的有点红。
“这台手机应该装了一个定位软件。刚刚闪现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消失了。”
原来真有定位软件?林初言眨巴着眼睛,手心发凉地拿回来手机。
他手指随便扒拉了几下屏幕,余小阳说的那个图标并没有再次出现。他心里垂死挣扎着……会不会是看错了啊?
余小阳想了想补充道:“只有对方查看你的定位时,才会出现图标。你最近有点过什么奇怪的链接吗?”
林初言很轻地摇摇头,他心尖酸酸涨涨的,有些呼吸不畅。呜呜,周榷之真的不信任他……
余小阳皱着眉头没说话,他不敢细想是谁装的软件,背后又意味着什么。
“你先别着急,我回去查一查,可能是我搞错了也不一定。”
林初言思绪混乱,忍不住叹了口气,雨声渐大,很是嘈杂。
忽然脑子里闪过什么东西。
余小阳说图标闪现就是有人正在查看位置,那是不是意味着大反派刚刚就看过他在哪了?
林初言:“!!!”
像感应到什么似的,他顿时慌得抬头看向窗外。
铺天盖地的雨水中,身量极高周榷之被人群簇拥着,头顶一把长柄黑伞,面沉如水地和他对视。
第49章 要和老公互相信任 “骗子。”……
林初言下意识站起身, 像只被猎人捕捉到惊慌小鹿。大反派来得这么迅速,正好坐实了他的所作所为。
他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面对了。
装聋作哑?还是据理力争?林初言有些泄气,他说话都不利索, 和周榷之吵架估计只有输得份。
想想就觉得委屈了。
比林初言更尴尬的是余小阳。
虽然他们只是正常聊天说话, 但是两次都被老板抓个正常,而且旁边还有不少同事看着, 实在是倒霉。
周榷之的眼神如有实质般望着他。单手拿出手机, 在屏幕上按了几下,下一秒林初言面前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初言第一次觉得很烫手, 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只好慢吞吞拿起来接了。
“小言。”电话里的周榷之语气温和, 脸上却不见一丝笑意, “下雨了, 先和老公回家。”
林初言听出来大反派在生气, 按照往常他或许会主动哄他亲他, 但是现在,他只是静静看着他。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林初言并不介意对方不信任自己。
可是在他观念里, 他们是真正的伴侣, 是可以把后背托付给对方的人。
想到这里林初言双腿像灌了水泥, 定在原地:【为什么要回家?我才不要回家,不想和你这个大骗子待在一起。】
周榷之听见林初言心声,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他耐着性子一字一句:“言言,我不想迁怒任何人。”
迁怒?林初言有点无语。
做错事情的人是他,他还要迁怒谁?余小阳?好不讲道理啊,这就是大反派的行事作风?
雨越下越大, 身旁跟随的人几乎都淋湿了,却没一个敢出声。三番两次抓到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是个人都知道老板心里介意极了。
李淮朝余小阳打了个眼色,对方却仿佛半点也接收不到信号,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夫人旁边,靠得挺近。
余小阳看他难过的表情,不忍心就这么走了:“看得出来,周总他很在意你,有什么误会就好好说开。”
林初言垂着眼睫嗯了一声,很小声补了一句:“谢谢。”
周榷之似乎失去了耐性,让李淮通知司机把车开过来,雨伞也不要就这么大步走进了咖啡厅。
他脸色阴郁得难看,胸腔微微起伏,吓得林初言后退了一步。余小阳没怎么思考就挡在了林初言面前。
周榷之微微挑起眉,声音冷到极点:“让开。”
余小阳回头看了眼林初言,斟酌着开口:“周总……”
周榷之终于正眼看向他,眼神透露着无法言喻的危险气息:“你是什么身份,插嘴我和我夫人之间的事情?”
余小阳确实没立场也没资格,但是他觉得林初言需要自己的帮助,他不可能坐视不理,哪怕对方是大老板。
林初言怕连累余小阳,他和周榷之的事情的确应该自己私下处理。
正好身后的李淮追上来,在自家老板彻底动怒之前,把余小阳拉到了旁边。
余小阳本来还想说什么,却看见李淮朝自己摇了摇头,警告意味明显。他内心挣扎了几秒,沉默了。
周榷之没再看他一眼,上前直接把林初言带走了。林初言也没反抗,任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上车。
回去的路上他们也没有说话,周榷之自己身上湿了大半,却不停给林初言的脸颊和头发擦雨水。
司机赶紧把车里空调温度调高了些,生怕他们着凉。大雨天气他不敢开快,时不时回头偷看老板和夫人。
【一看就知道是闹别扭了,想不到老板也有今天,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周榷之冷眼看他:“好好开车。”
司机连忙应了声,目不斜视地看前面,再也不敢分心胡思乱想。
林初言觉得这次的路特别漫长,倾盆大雨都快把整个海城淹没了。
不知开了多久终于回到家,周姨大惊小怪地问他们有没有淋湿,然后忙不迭地叫张叔煮姜汤去了。
周榷之一回到卧室就把滴水的西装外套脱了,泅湿了一大片的白色衬衣,包裹着若隐若现的肌肉。
他身上热意蒸腾,双手撑着床沿,半蹲在林初言面前。他想伸手去碰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
但是林初言微微后仰,躲开了那只手掌,露珠般湿润的眼睛静静看他,眼尾有点红,泪痣好像快掉下来了。
“小言为什么生气,可以和老公说说?”周榷之早已心知肚明,在车上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所以此刻显得极有耐性。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唯一的错就是不舍得扔小哑巴的东西,以至于留下“把柄”。
再重来一次,他也依然会这么做,只有这样他躁动不安的心才能勉强平静下来,才能维持温和的表象。
林初言也不是藏事的人,从口袋里拿出两台手机放在他面前:“骗子。”
周榷之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仰视的角度让他的五官愈显深邃,他语气很平静:“原来小言是因为这个生气,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吗?”
林初言心里皱巴巴的,本想用质问的语气,然而一说出口听起来就特别委屈:“定位。”
周榷之眼底暗光涌动:“余小阳告诉你的?看来小言和他关系挺熟,熟到第一时间想到找他帮忙。”
林初言顿时噎住一口气:【你你你这个时候不检讨自己,反倒怪罪起其他人。是不是太过了点?】
周榷之不过是把酸意略微咀嚼了一下,他根本没把余小阳放在眼里,只是他不喜欢和林初言接触的任何人罢了。
“定位是老公为了保护言言特意装的,瞒着你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言言可以不生气了吗?”
他语气看似诚恳,林初言却觉得呼吸艰涩,这种打着保护的名义,实则是过度掌控和不信任的本质。
如果大反派一开始就和自己坦诚,他未必不能接受。但是费尽心思瞒着自己,说明这件事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好糊弄?
林初言握紧了拳头,心绪不停往下沉,一种无力感涌了上来。
【面对面沟通了还不能坦然一点吗?信任是感情的基石,如果没有信任,我们能不能走下去都成问题。】
周榷之听着他的心声,手掌逐渐收紧,他语气依然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生寒意:“小言最近好好待在家看书,不要到处乱跑,见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林初言真的气笑了,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时时刻刻盯着我的定位还不够,准备把我关在家里永远也不能出去是吗?】
他真的要闹了!
林初言推开他站起身,“你、我、冷静!”
他觉得他们现在必须分开,各自冷静下来再继续谈。否则这个话题完全就是在鬼打墙,绕不出去。
周榷之也站了起来:“难道小言就没什么瞒着我吗?”
林初言顿了一下,倏然抬起眼和他对视:“我……”其实他瞒着对方的东西也挺多的,所以他能这么问,果然是所察觉?
“平心而论,小言百分百信任老公吗?”周榷之心绪涌动,“不仅一开始没有,恐怕现在也没有。”
这些话林初言无法反驳,他气场本就矮了一截,现在更觉得不能那么理直气壮地生气了。
“我可以容许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但我唯一不能容忍的是和你分开。”周榷之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林初言,就算是吵架,你也得和我待在一起。”
林初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等等、大反派这些话的意思是,自己隐瞒的东西他全都知道了吗?
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而且他是哑巴更不可能说漏嘴。
林初言满脸惊疑,直到后背抵上墙壁,而周榷之用手臂把他紧紧锁在胸前,他看起来有些累了,垂着眼眸示弱:“言言,我们不要吵了好吗?”
林初言眼睛也红了,其实他也不想吵架,一点一点都不想。
往常回到家里这种时候,他们估计已经抱在一起休息了,看看书聊聊天,然后黏糊糊的亲吻着对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互相质疑着对方的信任度,仿佛在提醒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多么不堪一击。
林初言很难过,他觉得自己大概完全栽了,他很在意很在意周榷之,就算对方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周榷之捧着他的脸颊,高挺的鼻梁去蹭他有些湿意的鼻尖,声音很低:“小言,我是害怕,怕你会离开。”
林初言睫毛不停颤动,呼吸间都是周榷之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生理性的习惯让他忍不住想依赖对方。
可他忍止不住地想:【大反派为什么怕我离开……难道他真的知道了自己其实是个随时会下线的炮灰?】
周榷之不安地靠抱紧他,小心翼翼地含住了他唇,试探性深入着,好像在亲吻一件珍贵细碎的宝物。
林初言听着黏腻的水声,身体也微微发烫,他气息凌乱地闭着眼睛,任由对方肆无忌惮纠缠自己的唇舌。
吻了许久,在他晕乎乎的时候,周榷之终于停了下来,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言言,你可以发誓,无论听见什么都不会离开我吗?”
第50章 要和反派老公分开冷静 “从里到外都被……
林初言唇瓣发麻, 大脑也一片空白,大反派要说什么东西?自己听见会害怕到想要逃离的呢?
未知是最让人恐惧的,他有些不安, 轻轻推开周榷之说道:“先换、衣服。”
大反派身上的衬衫半湿不干, 贴着皮肤看起来很难受,穿久了还容易着凉。
然而对方纹丝不动, 执着的黑眸依然盯着林初言:“你先答应我。”
林初言在心里叹了口气, 无奈地点了点头:【反派老公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吗?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给他留下了什么阴影啊?我也没跑过路啊?】
“小言很心软。”大反派眼睫半垂, 唇角勾起一个很淡的笑。
林初言不想看他暗爽的表情, 鼓着脸颊坐到床边。窗外雨声渐小, 海面上的厚重云层散开了。
他讨厌下雨, 每次下雨就觉得心情压抑, 人也没那么开朗。而且宁静的大海会变得波涛汹涌, 就像他和周榷之吵架那样, 他不喜欢吵架。
周榷之换了一套居家服,头发还有些湿, 搬了张椅子坐在林初言对面。
这种略微正式的对话方式, 让林初言又开始莫名紧张, 他眨巴了下眼睛, 坐姿也更乖巧端正起来。
周榷之开门见山:“私自把小言手机换掉的事情,我承认我做得不对。”
林初言微微点头,心想大反派的认错态度还算良好,知错就改的话,也不是不能原谅他一次。
毕竟感情再好的伴侣,也会有磕绊吵嘴的时候,他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下一句周榷之眉尾一抬, 理直气壮道:“不过姓谢的一天到晚和你联系,还想想方设法地怂恿你在我身边做卧底,我不可能放任不管。”
林初言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耳朵尖收了收,心想他果然知道不少事情,小小声辩解起来:“我、没、答应。”
这是事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全剧唯一大反派周榷之结梁子,所以不可能答应谢弈珩做坏事。
“我知道。”周榷之捏住他的手,“小言要是有这个心思,也不至于《管理学》到现在都没看完。”
林初言:“……”人身攻击他可要生气了。是他不想看吗?自己一个文艺工作者,根本不是商业的料。
周榷之捉起那只细白小手亲了亲,眼眸沉寂下来:“不仅仅是姓谢的,小言和任何人在一起,我都……”如鲠在喉。
心底那些恐怖的欲望会升腾到峰值,血液里也在疯狂叫嚣。
林初言抿了抿唇,想把手收回来:“那你、病得、不轻。”
虽然知道大反派脾气不好……更确切的说不是不好,而是极端。
林初言穿进来后亲眼见证过他的冷漠暴戾的一面。那时候的他是真正符合原剧本的狠辣反派。
而现在的周榷之,虽然不会让他害怕了,但不代表那些不安的暴戾因子彻底消失,他……只是在克制。
“我爷爷应该和你说过,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至于我的三叔,小言也知道我们关系不好。剩下的姑姑在国外很少回来。再后来我爷爷病重差点下不来手术台,那时我身后几乎空无一人。”
林初言听出来他语气少有的脆弱,睫毛扬起,一点阴影落在眼下。
大反派的身世过往剧本里也有不少着墨,他虽然没仔细看,也知道编剧往往喜欢在反派身上加诸悲惨元素。
这样的人设更立体,他的恶劣行为也有出处。
但是轻飘飘的纸片人可能没什么感觉,若是这个人活生生在自己面前,恐怕任何人都会觉得不忍吧。
“再后来。”周榷之话语停顿,神色带了几分严肃:“我意识觉醒,知道自己身处在剧本世界——”
林初言听见那几个字第一反应是懵的。他望着周榷之认真的表情,并不像是开玩笑。
【意识觉醒是什么意思?纸片人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忽然知道了自己只是一个角色吗?这跟给大反派开金手指有什么区别!】
林初言心里一片惊涛骇浪,从没想过会有人也和他一样,清楚知道这是个剧本世界。
甚至周榷之在自己穿进来之前就已经觉醒了?林初言睁大眼睛,莫名下意识坐得更远了:“你、知道?”
周榷之盯着他的动作,黑眸闪过一丝阴郁,缓缓问道:“小言是指,我知不知道自己是反派?”
林初言:“……”
他、真、的、知、道!难怪他老公能一直赢到快大结局!要不是男主有主角光环估计也没办法险胜。
原来如此……那大反派不会也知道他是炮灰了吧?
林初言觉得自己的脑力不够用,他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想去喝口水压压惊。
周榷之把他按回座位,去小茶几给他倒了杯温水。林初言默默接过,低头小小喝了一口,稍微冷静了下来。
他把杯子还给周榷之,忽然手上的动作定住了:【我刚才好像没有说话,为什么反派老公会知道我想要什么?】
林初言脸上开始不对劲了。
其实仔细回想,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穿进来成了哑巴,按理说沟通应该是很困难的。
可是从他认识周榷之起,对方好像永远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会除了意识觉醒外,还获得了别的能力?
周榷之又强调了一遍:“小言刚才答应过了,无论听见什么都不会害怕,更不会离开我。”
林初言没说话,圆润的杏眼露出警惕的光芒。总觉得他老公要放大招了,不然他不会反复强调这个。
周榷之伸手揉了揉他眼角的泪痣:“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了,小言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我能读取心声。”
林初言:“!!!”
读取心声的意思是,大反派从一开始就能听见我的心里话?
天塌了!塌得非常彻底!
他脸色蹭一下就红了,连带耳朵后颈一大片,像一只煮了三天三夜的虾。
他不停回想认识周榷之这段时间的事情,心里想过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他刚穿进来那会儿,天天对着他的帅脸大放厥词,特么全都被听见了?
还有他一直兢兢业业地扮演装乖巧小妻子,人设也早就崩了?
林初言胸口憋着一口气,不死心地用手机打字问道:“所有人的心声你都能听见吗?一字不漏的?”
周榷之唇线抿直,实话实说:“只要在我视线范围,都能听见。”
林初言“噢”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觉得好丢脸好丢脸,紧接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大反派这样跟每天看他的戏有什么区别?他一点隐私都没有!从里到外都被看光了,好过分……
周榷之想伸手去擦他的泪珠,林初言偏头躲开了,手指停在空气中好一会儿才垂下来。
他一早就猜到坦诚所有事情,小哑巴会是这个反应。没有人会喜欢内心世界毫无保留被人洞悉。
哪怕再亲密的爱人也不行。
林初言努力收拾着崩塌的心情,竭力说服自己没关系。他看见周榷之有些失落的神情,心脏也跟着小小揪了一下。
可他现在没办法坦然面对,只要他们待在一起,对方无时无刻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要去隔壁冷静一下!
“小言?”周榷之看着林初言站起身想要往外走,伸手攥紧他的手腕,一向从容的神色竟然有些慌张。
林初言眼睫毛还是湿的,他回头在心里说了一句:【我想回自己的房间待一会儿,行不行?】
周榷之本想拒绝,最后“嗯”了一声,默默松开手。
……
林初言回到了原先住的房间。
这里的陈设没什么变化,佣人也会定期打扫清洁。只是他的大部分个人物品搬走了,衣柜里只挂着几件居家服。
周姨给他送了香喷喷的晚饭上来,估计是周榷之吩咐的,也猜到他们可能吵架了,脸色如常地和他说笑聊天。
林初言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果然胃部是情绪器官,心情会影响食欲。
周姨默默收拾东西,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随口说道:“少爷也是没胃口,看来和夫人挺有默契的。”
林初言坐在床边发呆,听见这话抿了抿唇瓣。其实他并不害怕大反派,意识觉醒什么的他的确很震惊,但是相比这个,读取心声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周姨看他不想说话,把干净的贴身衣物给他送过来,就轻手轻脚带上门离开了。
管家在转角处张望,周姨端着盘子,朝他摇了摇头。
林初言去洗了澡,穿着舒适的居家服把自己裹进松软的被子里。他好久好久没有自己睡了,身边少了一个温热的胸膛和呼吸声,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他真的累坏了,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信息量已经大到他大脑过载没办法再处理。
还有余小阳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大反派不会公报私仇吧林初言把被子裹得更紧了,胡思乱想了会儿就再也扛不住沉沉睡去了。
不多时,原本紧锁的房间门被轻轻拧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