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1 / 2)

“你确定吗, 听到的消息无误?是真的?蒋姨母为此而来?”

纪绾沅转头,眉眼含着喜意,紧攥着她的手, 激动连声问了好几句。

与此同时, 纪绾沅的脑袋瓜在飞速运转,这两日事情多, 忙着应付温祈砚,她都快要把话本里许多细节事情给忘记了呀!

自从圣上赐婚成亲的事情尘埃落定, 她心绪实在不好,出嫁前消沉蔫巴了, 夜里虽然睡不好,但没有那样梦魇了。

嫁过来以后,日日想着提防温祈砚,跟温家的人周旋, 越发把话本发生的事情抛诸脑后。

都说一孕傻三年, 唉……纪绾沅深有体会。

但也不能完全怪她,她所得知的,有关话本子里的事情, 围绕纪家的落败流放, 还有她的惨死,后来林念曦嫁过来, 她的儿子早死…

所以她太怕了,一时之间就把这个曹家表妹给忘记了。

蒋姨母……蒋姨母的庶养女?

这个人当时话本里似乎也有的,之所以是似乎……不太确定, 是因为只一笔带过。

便说她如愿嫁给温祈砚以后嚣张跋扈得变本加厉,沉浸在他给的温柔里患得患失,整日里对着他严防死守, 满心满眼都是他,不许任何人靠近。

温夫人也曾提过要给温祈砚纳妾,被她赶走了,温祈砚为了利用她,哄着她说此生不会纳妾,后面温夫人也没有再提。

思及此,纪绾沅不由撇嘴呵呵…

温祈砚的确做到了不会纳妾,可他在她产育血崩惨死以后,抬了林家女进门直接做正妻!

所以有关曹家姑娘进门的这件事情,她完全忘记了。

现如今翡翠还真是给她提了一个醒!

话又说回来,或许会是一个转机呢?说不定能够借此扭转话本里所发生的事情。

只要曹家表妹顺利进门,那……话本里的一切就不会按着发展往后走了吧?

目前,现在事态的发展一直按照话本的进程在流逝,虽然她预知后事,也稍微有所作为,提醒了爹娘,在温家窝窝囊囊伏低做小,打好关系,不得罪温家。

但……似乎没什么变化。

跟温夫人的关系也就那样吧,温大人时不时试探她,至于温祈砚……纪绾沅暂时不想提。

温家这边看似和睦,却也没什么改变,家中她就更不清楚了。

她爹到底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如同话本里那些人弹劾的那样忤逆犯上?娘究竟有没有将她的话说给她爹听啊?爹听了之后能不能领悟?

她被困在温家“养胎”,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仿佛在束手无策的等死。

但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对策了,能够施展“拳脚”打破局面了。

温祈砚已经开始对她发起糖衣炮弹“进攻”了,甚至开始拉着她做那样的事情,虽然她无动于衷只有厌恶,但面对温祈砚,就算是能抗拒,她不清楚他的后招是什么呐。

她的肚子已经在逼近三个月了。

距离临盆之期,就剩下七个月左右,想到临盆时的疼痛,那些扭曲和狰狞,倒映在镜中的恐惧死态。

纪绾沅脸上的喜意消失,变得凝重,甚至忍不住恐惧起来。

翡翠被她无意当中的用力捏疼了手,连忙叫了一声小姐。

纪绾沅这才回神,迅速松手。

“您哪里不舒服?”翡翠忙问。

只是想想而已,她又被吓到了。“小姐,您究竟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一会笑,一会又紧张害怕起来。

她适才的神情就好像有人在掐她脖颈一般令她难以呼吸,所以她惊恐无比,脸都快皱到了一起。

而且!

她家小姐听到蒋姨母欲塞夫家庶养女进门做妾室,也不生气了,不生气便罢了,还笑!

她家小姐竟然能够容忍别的女子靠近温大公子了?对于纳妾的事情,似乎看起来很愉悦,很乐见其成!

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还没有闹清楚究竟为什么,今日听到曹欣的事情,她也怪怪的。

或许……

翡翠摩挲着被纪绾沅捏疼的手腕,小心翼翼提议道,

“小姐,您先前总是梦魇,夫人便说是找道士来看看,不如……咱们找人来瞧瞧?”

驱驱邪?后面这三个字翡翠不敢说。

即便是没有说出口,纪绾沅也将她的想法给看穿了。

忍不住抬手敲了敲翡翠的头,“驱什么邪!你在想什么?难不成你们小姐我——”

纪绾沅的话还没有说完,门扉被叩响,主仆二人循声看去。

小丫鬟前来报信,还没张口,见到她身后温夫人惯常使唤的老妈妈,纪绾沅就知道,温夫人派人催促请她早点过去用膳是假,是为了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要拷问她了。

“……”

果然不出纪绾沅所料,到了正厅之后,温夫人拉她坐下便开始问她昨日是怎么了?

守夜的小丫鬟们说她夜半跑去了客院的厢房歇息,怎么又分房了啊?是不是温祈砚欺负她了?

若真是如此,让纪绾沅只管说出来,不必顾忌,等温祈砚忙完公事回来,她这个做婆母的帮她出气。

嘴上关怀备至,温夫人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一点都不省心,两位都是活祖宗!

不是温祈砚闹,就是纪绾沅闹,简直没有一日消停。

纪绾沅还没有答话,蒋姨母给她夹了菜,跟温夫人道,“人都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如先让媳妇用饭吧,咱们边吃边说……”

纪绾沅看着蒋姨母夹给她的菜在想,温祈砚的确是欺负她了。

不对,是准备欺负她但没欺负成功,被她忽悠挣脱溜走了。

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被温祈砚给翻来覆去,折来折去呢。

纪绾沅在心里嘀嘀咕咕,面上却很柔顺,“婆母,其实没什么大事,叫您担心了……”

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便说她突然害喜,很想吐,又不想被温祈砚给看到害喜的狼狈,所以冲跑到了客厢房呕吐。

夜半怕扰了温祈砚歇息,毕竟今日陪着她回门,他也累了,所以就没回去,在客房歇下了。

“果真如此?”温夫人是有怀疑的,毕竟这也太巧了吧?

虽然纪绾沅的确是到了害喜的月份,她也好面子,但温夫人总感觉蹊跷。

晨起,她得到消息,下意识不悦,原本要问温祈砚究竟又是怎么了?他是不是又对纪绾沅冷脸,把人给吓跑了?

白日里,让他说句好话,他那么冷冷看着纪绾沅,把人都吓到躲在她背后了。

可朝廷的公务来得匆忙,自然是以公事为重,温祈砚跟着温父离家,所以没空问。

现如今只能够先来探纪绾沅的口风了。

面对这位纪家大小姐,她做婆母的也是憋屈,处处要照拂,得顾忌她的身子,她母家的势力,便是再有一万个不满意,都得好言好语哄着。

幸好纪家大小姐还做戏装样子,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否则真不知道有多难缠,但也不清楚纪绾沅装模作样的善解人意,乖巧柔顺能维持多久。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温夫人都装作信了。

“祈砚也真是的!一点不会体贴你!他怎么能够不追上去看看,倒叫你一个人难受,好孩子,待他回来,我训斥他!”

温夫人嘴上都是向着她,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纪绾沅心里陪着她做戏,面上笑吟吟,还卖乖给温夫人夹了一只小鸡腿。

“婆母疼惜儿媳妇,日后您就是我的第二个娘亲。”

啧啧……说这样慰贴的话,看看碗中的小鸡腿,再对上面前的花容月貌,倒叫嘴上只是说说的温夫人有些诡异的自责了。

“媳妇真是懂事,比我家中那几位强多了!”蒋姨母出来接话搭场子,夸纪绾沅好。

“姨母给脸抬举,绾沅却不敢当,您过誉了。”

温夫人也给她夹了乌鸡肉,“快吃,你如今有了身孕,身形看着还是消瘦,白日里要多多用饭,好好休息。”

“我听你说夜半害喜呕吐,今儿瞧着许是昨日没休息好,脸色有些差,待你公爹回来,我让他递帖子去大内,找太医给你瞧瞧。”

便是做戏,也掺和了几分真,纪绾沅这胎必须要保住,因为这胎若是掉了,那纪绾沅这辈子都不能够为人母了。

若是她的胎象出了差错,于公于私都不是好,提及公…便是纪家那边了,讲到私,这也是温家的血脉啊,且到底都是妇人家,换位想想,这样的事情,温夫人不希望发生。

“实在不必劳动公爹了,婆母您放心,昨日归宁,母亲已经请人给我看过了,郎中说我的脉象没有问题,害喜也属于正常,过了月份便会好了,不妨事的。”

纪绾沅嘴上讲这个,心里想那个,她盘算着给温祈砚纳妾的事情,如今…不如趁热打铁吧!

恰好趁着温父和温祈砚都不在家,只有蒋姨母和温夫人,那干脆就把话给说了。

温夫人和蒋姨母都是人精,既然小丫鬟们都知道了,那必然是她们私下里过打算了,必然能懂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里拐弯抹角的意味吧?

若是听不懂,那就再想办法。

思及此,纪绾沅话锋一转,支支吾吾道她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温夫人问她什么话,“都是一家子了,什么话不能说?”

以为纪绾沅是疑心蒋姨母在场,不好开口,温夫人道没事,“你姨母也是咱们家的人,若真有什么难事,她听了,说不定还能够帮忙拿拿主意。”

温夫人讲这个,不仅仅因为她觉得蒋姨母不是外人,还打心里觉得纪绾沅不会说什么正事。

“是啊,媳妇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你也别怪姨母讲话不中听,那句俗语怎么讲的?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是不是?”

纪绾沅面上笑着说是,心里却在呵呵哼哼。

蒋姨母从她嫁过来那一日就在温家白吃白喝,虽说温夫人敬重,可她也丝毫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

听听这话锋,她家曹欣还没有进门,蒋姨母全然是把她自己当成温祈砚的岳母了!

腹诽归腹诽,也就是过个嘴瘾,纪绾沅自然是不可能吃味生气的,她只想活命,摆脱温家,保全纪家。

所以,她真的很希望曹欣进门。

若是曹欣进门了,即便是做小,只算一个妾,蒋姨母在一定的程度上,确实可以算得上温祈砚的岳母。

她提前自居为岳母,倒也没什么错。

“怎么不说?”温夫人一直在等着她的下言。

纪绾沅喝了一口汤之后,放下银勺道,“我……”

她仿佛鼓起勇气道,“我如今有了身子,还没过头三月,夜半总是害喜,实在是不好伺候夫君……”

温夫人听着她的前言,还以为她在以退为进,拐弯抹角责备,昨日温祈砚对她不上心。

可温夫人万万没想到,纪绾沅竟然提议说不如找个人伺候温祈砚……

她的后话一出,饭桌上死寂般沉默。

不只是温夫人错愕看着她,就连蒋姨母这个历来圆滑爱看戏的,都失态到不说话了。

两人对视一眼,确认不是幻听。

温夫人先张口,难掩不可置信,“你……你在说什么?”

纪绾沅静静等着两人消化回味她说的这句话。

她重复道,“我有了身孕不好服侍夫君,而今夫君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岁,不如…找个妥帖的人放在房中伺候他?”

温夫人的思绪有些歪,今早问了老妈妈,说纪绾沅是衣衫不整跑出院子的,脚步虚浮,面色还泛着潮红,看着倒不像是哭……

所以,昨日没有害喜,而是……小夫妻行房?但是没有行房成功?

若是之前温夫人必然不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毕竟温祈砚厌恶纪绾沅,怎么可能?

但眼下两人孩子都有了,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我也能够放心了。”她朝着温夫人和蒋姨母抿出一抹笑。

别说是温夫人和蒋姨母震惊,就连旁边伺候布菜的纪家和温家的小丫鬟都傻眼了,无人不盯着纪绾沅。

众人一言不发,心中却不约而同都在想,这还是那个……嚣张跋扈,骄纵蛮横,无礼霸道的纪家大小姐吗?

她善解人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令人恐怖的地步。

温夫人压下心中猜测和忐忑,还是觉得不可信。

纪绾沅有那么大方?她该不会是装上瘾了,亦或者别有目的?

莫不是蒋姨母在这里住久了?纪绾沅让底下人去查了,得知她跟蒋姨母想要把曹欣给抬进来做妾的盘算?

亦或者昨日归宁回去,纪家的人跟她说了什么?

纪夫人和纪丞相无比疼惜爱女,就算是嫁出去了,定然也时时刻刻留意着温家的消息?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纪绾沅虽然很会装模作样,但她年岁还小,被家里娇宠着长大的,必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就算是懂……?定然是有人教的。

不然她怎么那么突然提这些啊?说到这个人,还能是谁?

八成是纪夫人了,除了那个犀利的纪夫人,温夫人真想不到还能够有谁。

除了这些,温夫人不相信的原因还主要在于,纪绾沅热烈追逐了温祈砚那么多年,没成亲之前跟他毫无关系,依旧霸道变相“占”着他,“占”得人尽皆知。

前日吧?不是还警告了家里的小丫鬟们不准偷偷搞什么小动作,否则一旦被她给发觉了,她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变得突然那么宽容大方?

这也是装的吗?

说不定真的是装的,就是虚晃一招,目的是为了试探温家人的意思吧?

温夫人没有直接回答同意或者不同意,反而略带责备的语气不赞同道,

“绾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才嫁进我们温家多久啊,现在身怀有孕,怎么能够纳妾?你是不是觉得婆母对你不好,昨日祈砚不够关怀你,所以才讲这样的话?”

温夫人刻意板着脸,“义正言辞”表达她的不认可,私下却一直盯着纪绾沅的言行举动。

不只是温夫人,就连蒋姨母也在盯着她。

两人一左一右,似乎要将她的一举一动完全洞悉,看看她要搞什么花样。

纪绾沅在心中翻白眼,谁有这个心思搞什么花样,都是为了保命而已。

天地良心,她可都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要给温祈砚纳妾。

“婆母,绾沅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什么?”温夫人还是不信。

看来还是要费一些口舌,最好显得苦口婆心一些,温夫人和蒋姨母才会相信。

“我真的想找个人帮着我一起伺候照顾夫君,这不是戏言,也不是为了使意气。”

“我知道…我从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让婆母觉得我心胸狭隘不能容人,但也请您相信,在出嫁之前,经过父亲和母亲耳提面命的劝解,我已然改了。”

纪绾沅说这句话,看向温夫人的时候,已经在尽力使她自己的神情变得认真,叫人看着她,便觉得她很诚恳。

嗯!是个值得相信的!

但她已经尽力,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温夫人瞧着她没说话,于是纪绾沅又接着道,

“如今我怀有身孕,虽然还没有生下来,但也初初体会到了为人母的感受。”

言及此,她真是被温夫人和蒋姨母左右夹击,且越发凝重的目光盯得有点扛不住了。

于是假借装样子,趁机低头躲避,露出甜美温婉的笑容摸着她的肚子,

“我就是想安安稳稳产育,生下子嗣就好,太医叮嘱我好生养胎,这两日为着我和夫君的房中事一直让您.操.心,媳妇真的内疚……”

亲娘哎,她真是绞尽脑汁,把她这辈子的嘴皮子功夫都给磨出来了,就为了让话好听。

不提什么三教九流尊卑高低,平心而论,日后便是不做大小姐,说不定还可以去戏园子唱唱戏,指不定能做名角,卿如表姐也时常夸她脸变得快,很有天分。

纪绾沅轻咳一声,将思绪给拉回来。

“所以……婆母,你就当是为了维持保全媳妇和夫君之间的情分,答应媳妇吧。”

她再也扯不出来别的了,得缓一缓。

“……”

本以为纪绾沅是试探玩笑,没想到她居然言辞恳切说那么多。

倒叫温夫人不好说什么了,“这……”

就算是纪绾沅说得特别好听,温夫人也没有把握,她是真的要给温祈砚纳妾。

“这件事情不然容后再议,实在是太突然了。”

纪绾沅有些着急,可她不能不着急,拖不起啊。

不光是她的肚子拖不起,主要是温祈砚那边。

想到昨日夜里他危险的扫视,靠近之后悉数.喷.洒在她侧颈之上的呼吸,萦绕在她鼻尖,将她包裹的冷冽如寒雪的气息。

还有男人非要查看她的“伤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药,被他以涂抹之名碰.触过的柔.软……

一次都煎熬得让她快要屏息而亡,再来一次,她恐怕真的要动胎气,请太医了。

只要把曹欣给纳进来,那话本里事情的走向就会被打破,说不定……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出现转机!

毕竟,父亲经常跟她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嘛。

“姨母~您也帮着媳妇劝劝婆母吧?婆母疼惜绾沅,总不肯答应,但我喜爱夫君,不是很想委屈了她。”

蒋姨母没想到纪绾沅突然开口让她帮忙,甚至语调还有些许撒娇,简直让人……

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热情”开口了,还是得接话应下。

蒋姨母说,“倘若这真是媳妇的心愿,那我这做姨母的,必然帮着劝劝你婆母。”

闻言,纪绾沅做出喜笑颜开的样子,“那绾沅要多谢姨母了!”

她给蒋姨母也夹了菜。

两人看着她的笑脸,一时无所适从。

“……”

用过早膳,纪绾沅由着翡翠扶着在庭院里散步消食。

没有纪家人在侧,翡翠连忙问她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真的要抬曹欣进门?

纪绾沅心不在焉唔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

她发现她的体力真的不太好了,也不知道是怀孕,月份上来的缘故,还是她今日又想到了难产血崩的事情,心里害怕导致的。

总之方才走了一会,居然有些累了,想要坐下。

翡翠一直观察她的神色,自然知道她累了,说扶着她去廊下坐一坐。

纪绾沅却道不好,“来日生产需要体力,我得练一练,不然……”

将来难免出事,她真的是怕了。

“那奴婢扶着小姐走慢一些。”

这倒是可以,纪绾沅颔首,“好。”

“小姐还没有回答奴婢的话呢。”

“什么话。”纪绾沅明知故问,翡翠又重复问她是怎么想的,说曹欣进门岂不是要分走温祈砚么?

“翡翠,若我如今跟你说,我不喜欢温祈砚了,你可相信?”纪绾沅问。

翡翠下意识皱眉的反应被她看在眼里,都不用回答,纪绾沅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信。

从前她到底有多喜欢温祈砚?她说不喜欢了,甚至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爹她娘她的贴身丫鬟,没有一个人认为她说的话是真的。

翡翠都不信,那温夫人和蒋姨母会相信么?纪绾沅不免担忧起来。

心里打定主意,若是温夫人还不点头,那她得从蒋姨母那边下手。

让蒋姨母去说动温夫人,点头叫曹欣进温家门。

这件事情或许还要周旋许久,甚至引起温父温祈砚的怀疑,但纵然再难,她也要想方设法办到!

时候曹欣进门,才能让话本的发展变得不一样,且先一点点扭转局面吧,如今不一样了,后面肯定也不一样。

纪绾沅忍不住在心中给自己鼓励,定一定神。

稳住!

翡翠没说信不信,只还是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接连不断的慰问,纪绾沅都给打岔过去了。

没从自家小姐嘴里探出什么异常,但又觉得她不对,翡翠在想要不要暗地里给纪家传个信?

她们小姐好像中邪了,变得很是奇怪不说,甚至神色开始神神叨叨起来…

不会出事吧?

“……”

另外一边,蒋姨母和温夫人已经私下讨论了好一会。

即便纪绾沅言辞恳切,温夫人还是打心眼里认为纪绾沅可能是在试探,不是真的要给温祈砚纳妾。

因为她亲眼见过纪绾沅追逐温祈砚的热情劲,那简直是燎原之火,无比疯狂,便是要彻底湮灭,也需得扑很久吧。

人的性子会在一夕之间转变么?往日里看着他,也还是很喜欢温祈砚的,会因为他给她夹菜而面红耳赤,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他,盼着他。

听家里下人说,纪绾沅还假借早睡早起之名,跟温祈砚在长廊偶遇,打照面。

这样的小招数,她不只是现在用,过去几年也一直在用,都是为了引起她儿子的注意。

引起注意?这次也是?

为了叫温祈砚吃味?但她那儿子,怎么可能?

思及此,温夫人忍不住拧眉。

纪绾沅若是因为想要看温祈砚吃味而提出纳妾室,那她的算盘必然要落空了。

她的儿子她了解,对她只有厌恶,不耐烦,多余的情绪,不会有了。

对于纳妾一事,蒋姨母夹杂了一些私心,毕竟要纳的是她曹家的人,她的女儿啊。

尽管不是亲生的,可一旦成亲了,温祈砚这样的天之骄子,人中龙凤,便是她的女婿了。

将来要想跟温家谋求什么利益,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这也是她此行来温家住着的目的。

所以她嘴上附和温夫人,脑中主意一转,话锋也开始转,跟温夫人道也不一定呢。

“今日我看着纪小姐的言辞无比恳切,不像作假,除此之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她如今身怀有孕,祈砚又血气方刚,两人在一处,小夫妻之间又是新婚难免情.热,万一闹出事情来,影响了纪小姐的身子骨,那可怎么是好?”

纪绾沅这胎必须保住,不能够出现任何意外的事情,温夫人也跟蒋姨母说过,故而她无比清楚。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赞同她的做法吗?”

蒋姨母点到为止,把话给绕回去,

“我可不敢乱讲话,怕扰了你的心思,只是觉得你们双方说的话都在理,所以多了两句嘴。”

一件简单的事情,竟绕得如此复杂,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纪家势力大,得罪不起。

温夫人叹气,“这件事情我真的拿不准主意,不如等老爷回来了再说。”

都不用问,蒋姨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碰上温父,让他拿主意,他定说不妥当,因为从种种迹象来看,温父顾全纪家,肯定不会点头。

两人又是新婚的当口,这在一处久了,万一纪绾沅再改变主意怎么办?

曹欣就算是能拖,也拖不起太久,她早就及笄,该出阁了,再过一年半载,可不得了。

前两日,温夫人都点头跟温父提了,谁知道被拒绝了,这些时日蒋姨母还在想,恐怕她家的女儿送不进温家了,要做两手准备,另外相看郎君才是。

谁知,纪绾沅突然松口……

不管是真是假,都要试一试,务必要把握这次机会,否则下一次再拖,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妹夫那边的确要问,但你的意思呢?”蒋姨母探听着。

“我?”温夫人对蒋姨母不怎么设防,她笑着说,“我自然是希望欣儿早点过门来,毕竟先前我们就说好了的,给祈砚纳欣儿嘛。”

“她那样懂事能干的性子,若是来了,必然能够帮我管一管家里的事情,届时我也能够松一口气,宽泛宽泛。”

蒋姨母的话迂回婉转,温夫人还是品出了一些意思。

都是一家子姐妹,便是品出了对方的私心,温夫人也不计较,直接说了她内心方法,安定蒋姨母。

温夫人话说到这里,那就是看出来了,蒋姨母也不找补了,干脆哀叹一声,

“我也给妹妹透句底,我不想让妹妹为难,但欣儿的年岁实在是大了,拖不起…为人母的,总是要为儿女多多打算,所以我也没办法。”

这就是希望她能够借此机会,说动温父。

温夫人立马就懂了,面露宽慰,

“都怪我都怪我,姐姐放心,这件事情我去周旋。”

“毕竟我同样盼着欣儿好,那孩子也算是在我看着长大的,沾亲带故,焉能不疼她?”

蒋姨母又道,“当然了,我在温家住了许久,也知道妹妹的不容易,我曹家愿意退一步,若是怕纪家那边不可以,我和她父亲的意思是…可以先让欣儿过来住着,名分什么的,容后再论也行,毕竟咱们两家有亲戚的情分在,总不至于诓骗了吧。”

说什么亲戚不亲戚,情分不情分,温祈砚可是京城世家公子当中最出众的存在,跟了他,还愁没前程?

先进门再说,要是有了孩子,那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这……”听到蒋姨母这么说,温夫人越发心定了,“姐姐肯如此委屈欣儿,我们温家哪里还能叫她低到地下?你放心,我定然尽全力。”

蒋姨母展露笑容,“如此要多麻烦妹妹了。”

“……”

朝廷的公务来得急匆匆,温家父子很忙,午膳都没有回来用,晚膳只怕也不能了。

为了再次单独试探纪绾沅的意思,午膳蒋姨母找借口出门去了,留下婆媳两人说话。

期间,温夫人把话问得更明白些,问她是不是想试探温家的意思?还是要借此瞧温祈砚会不会吃味?

纪绾沅听了,心里真是忍不住嘴角抽抽…

前半句她还可以理解,后半句是个什么意思嘛。

她哪里会想要通过纳妾的事情来试探温祈砚对她的在意程度,看看他会不会吃味?

这件事情就不可能!

别提她根本没有这么想过,就说温祈砚那个玉面阎王,凶神恶煞,冷情薄性,怎么可能会在乎她?

要在乎早就在乎了吧!

她疯了吗?又不是没看清这个狗男人的本质。

但是转念一想,不能怪温夫人如此怀疑,放在以前,话本里的“纪绾沅”的确是做得出来。

因为在她不知道一切真相,没嫁给温祈砚之前,的确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只是没来得及实施而已。

额……歪打正着了啊。

思及此,纪绾沅也觉得她愚蠢无知,因为她之前连下药,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全都能够做得出来,所以……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神色还有点不对劲,一阵白一阵青,饭都不吃了。

温夫人还以为自己说准了,戳破了纪绾沅的心思,让她难堪,刚要找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担心云云……

可还没说呢,纪绾沅就在她开口之前,道她并非生气,而是反思,原来她以前的作为那么不好,那么狭隘。

越说下去,她的神情越是激愤。

越是想,越觉得曹家姑娘势必要抬进门!不光是为了她的以后,也是为了她的从前。

她要向她们证明,她是真的改了,再也不是从前嫉妒不能容人的纪绾沅,“婆母,您就成全绾沅吧?”

温夫人,“……”

都提到成全了,纪绾沅如此让步,到底是谁成全谁?接不了一句话。

沉默许久,温夫人总算是松口了,但也没有完全松。

她皱着眉跟纪绾沅说道,“你如此善解人意,婆母也是欣慰和震惊……”

“但……”

纪绾沅觉得好麻烦,“但什么?婆母您有为难之处只管说。”

到底为啥?还在犹豫什么?!纪绾沅在内心呐喊,这等为温家开枝散叶的好事,为什么不答应?

不是喜欢曹欣,还要亲上加亲嘛!

上午回院子以后,她可是又让翡翠去找人问了,打探这个曹欣,得到的消息都差不离,身家什么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温夫人喜欢这个人。

除此之外,既然是表妹,温祈砚也不可能会排斥厌恶吧?

所以纪绾沅觉得,这件事情可以谋算,成功纳妾的可能性很大,得到这些消息,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兴奋起来,因为总算是要办成一件事情了。

她费了那么多口舌,可不能够半途而废啊!

她开心的吃了一口茶,真心实意微笑着道,“婆母,您有什么顾虑,只管说出来,儿媳必然为您出力。”

温夫人听罢,忍不住怔愣……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感觉纪绾沅的语气更像做婆母的啊?

听错了?温夫人觉得她仅仅是听错了,甚至还看错了,是幻觉吗?

纪绾沅看起来的确不仅不嫉妒,甚至还隐隐……窃喜?迫不及待?!她要迫不及待给温祈砚纳妾?

温夫人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在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和念头。

是纳妾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太让人猝不及防了吧。

她甩开脑中想法,但纪绾沅都让她说了,那干脆就说吧。

目前横在这件事情也的确需要纪绾沅去解决,除了她,便是谁都不行,就算是圣上,或许都有些许难。

毕竟她父亲是谁啊?当朝丞相!文官之最,德高望重。

“你和祈砚刚成婚不久,若是纳妾…纪家那边只恐怕不会同意吧……”

万一纪夫人得到风声过来闹了,只怕是家宅不宁,温家禁不起折腾,也不想被人看这个笑话。

“原来婆母担心这个啊。”纪绾沅摆手笑笑,给温夫人夹了菜,“您放心,家中一切我去说。”

“依着我看,择日不如撞日,用过饭我就回去,跟父亲母亲说了这件事情可好?”

她是真的迫不及待了!

今日温祈砚不在,顺便看看,母亲昨日究竟有没有把她的话传达给了父亲,而父亲又是个什么反应?

“纪家那边婆母放心,您就和姨母说,纪家我一定能够摆平!让她放心去接曹家表妹,准备过门吧!”

温夫人,“……”这么快?

真的是她的错觉?真的不是迫不及待吗?

“额……好。”温夫人尴尬笑笑。

回过神,温夫人连忙补充夸了纪绾沅几句,说她善解人意说她好。

纪绾沅抿唇腼腆笑。

见她笑颜,温夫人莫名怔了一下。

纪家女本就生得好,此刻仿佛发自肺腑的笑容,真是柔美迷幻,叫人一时无法从她的脸上挪开。

“……”

用过午饭,纪绾沅叫人套了车,直接回家去了。

巧的是,纪丞相也在家中,只不过在书房议事。

她贵为大小姐,不论去往家中各处一直都是畅通无阻的。

先去找了纪丞相,在书房外面听到什么幽州,什么矿业开采,什么人手,抓啊之类的议论词,很是乖巧没去打扰。

拐道去找纪夫人,谁知道半道就撞上了。

得到爱女归宁第二日又回来的消息,纪夫人大惊。

“沅儿,你怎么回来了?”纪夫人拉着她看。

听到下人通传,说是纪绾沅回来了,纪夫人还以为听错了,连忙过来一看,竟然真的是她的掌上明珠。

“是不是温家的人给你委屈受了?”纪夫人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娘,不是的!”

“昨日女儿不是跟您说了,温家人对我很好吗?”纪绾沅推着她往院子走,顺便跟她提起纳妾的事情。

听完之后,纪夫人当场就黑了脸,满头问号,“你说什么?”

“你要给温祈砚纳妾?!”纪夫人大惊失色。

“你疯了吗沅儿?你才成亲几天啊,就要给温祈砚纳妾,且不说你喜欢他的事情,就说真要是这样,咱们纪家的脸面往什么地方放?”

“不成!这件事情绝对不成!是不是温家的人忽悠你了?”

言及此,想到温夫人的嘴脸,纪夫人冷笑,“现在我就去温家,看看她们最近搞什么幺蛾子,竟然敢如此对待我纪家的女儿!”

这句话说完,旁边的翡翠也搭话附和,说她在温家的时候就觉得不正常,让纪夫人快劝劝。

“娘!”纪绾沅把人给拉回来,“您听女儿说,女儿不是疯也不是傻,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女儿是真的要给温祈砚纳妾!”

纪夫人停下来看着她,纪绾沅还以为她相信了,可没想到纪夫人面色凝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得风寒了?”

莫不是起高热,把人给烧糊涂了?

“哎呀!不是的!”纪绾沅拽着纪夫人,叫她坐下,又把周围的小丫鬟给打发走,期间瞪了一眼翡翠,示意让她别再乱搭腔!否则坏了她的好事。

又要费嘴皮子了,纪绾沅开口之前喝了一大口茶水。

“娘……您仔细听女儿说嘛,做什么那么冲动,往日里您不是教导女儿,凡事不可急功近利,剑走偏锋,要三思而后行吗?”

纪夫人被她拉得坐下,看着她翘着嘴巴,反而一副倒反天罡,训诫她老子娘沉不住气的口吻,真是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

“你还教训你娘来了?”纪夫人没好气。

纪绾沅被戳了额头也不恼,嬉皮笑脸窝到纪夫人怀中,跟她撒娇道,“那娘听不听嘛?”

纪夫人,“……”

怀中乖女仰头,露出一张清纯妩媚的小脸,又开始拖着黏糊糊的语调喊娘。

纪夫人拿她没办法,在心里呸了一句鬼灵精,“听听听!”

“娘最好了!”纪绾沅嘻嘻笑了一下。

“女儿如今身怀有孕,实在不好跟温祈砚同房。”

“你三个月还没过,他就忍不住?”纪夫人皱眉。

“娘你是不知道……他……”

虽然有扯谎的成分在,但也是事实啊。

“他昨日还揉.痛了女儿,恨不得把我吃了,要不是我跑得快,今日床榻都下不了。”

纪夫人忍不住老脸一红,急急咳嗽一声。

纪绾沅这句话不亚于先前她嚷着说温祈砚在床榻之上太用力,她不要嫁给他了的话。

“沅儿…家中虽然没有外人,有些话你还是要顾虑一下女儿家的面皮子。”

你说她不害羞吧,小脸都红透了,赌气不愿的样子,看起来又娇又俏。

纪夫人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清楚,样貌好身段佳,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京城最好的小女娘,就是因为太好了,才遭到旁人的嫉妒和愤恨,以及不平。

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是没想到温祈砚那般冷漠无情的君子,在床榻之上也如此控制不住,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当初娘就跟你说这温家子不好,你偏偏一门心思栽到他的身上,现如今知道害怕了?”纪夫人正色说道。

纪绾沅从她的怀中起身,撇撇嘴,“女儿后面不是后悔了,说了不要嫁给他,要不是圣上赐婚,谁愿意嫁啊!”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给温祈砚纳妾,我不要同他睡了。”她干脆赌气耍赖。

越说越没遮拦,纪夫人扶额,“沅儿,你真是……”

“真是什么?”

她又开始委委屈屈耸着小肩膀,“娘知不知道女儿现在的胎象看起来平稳,但还没有过三个月呢。”

“那温祈砚白日里装得像个正人君子,夜里却拉着我要亲,还……”

“他那个架势,女儿都害怕,若是再这样下次,这胎只怕是保不住了。”

“若是将来真的动了胎气,孩子没了,娘你以为外面那些人会说温祈砚的不是吗?到时候脏水尽数往女儿身上泼,必然会说女儿不知道检点,有了身孕还勾引郎君行房,说女儿是狐媚子转世!”

“胡说八道!”纪夫人听得生气,“你是我的掌上明珠,纪家大小姐,谁敢这么说你?我让你爹把他抓起来送到牢房里面去,好生教训一二。”

纪绾沅在心里扬眉,松动了松动了,这件事情绝对是可行的。

“温家已经有人这么说了。”

“昨日温祈砚又拉着女儿行房,女儿害怕,夜班跑去客厢房睡,今早婆母问我怎么回事,我都不好意思说,这件事情您要是不相信,完全可以问翡翠,是不是女儿说的这样?”

纪夫人看向翡翠。

翡翠在纪夫人的威压之下,想了想昨日的场景,似乎真的如此?便点了头。

见状,纪夫人的脸色也变了,但是涉及房中事,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就算是这样,为娘依然觉得给温祈砚纳妾的事情不妥当。”

“怎么不妥当了?”纪绾沅皱眉。

纪夫人看她像小猫一样要炸毛了,啧了一声,伸手把纪绾沅蹭她怀中蹭乱的绒发给抚平。

“娘也是为你考虑,你不要跟娘瞪眼,你爱慕温家子多年,现如今好不容易嫁给他了,怎么能给他纳妾,现如今必然要好好笼络他,让他对你生出情意啊。”

“娘跟你说,现在你是害羞觉得应付不了,这个妾若是进来了,将来你后悔了,要想把她给赶走,那就不容易了,男女之事,藕断丝连,有了羁绊,不是你说斩断就能轻易斩断的。”

否则怎么会有藕断丝连的说法?请神容易送神难。

“哎呀!”

她要怎么说她巴不得曹欣就这么笼络了温祈砚,让温祈砚一辈子不要找她了。

最好把温祈砚给迷惑住,两人和离!她回纪家,万事大吉!

两人日后一别两宽,各自生欢,区区一个孩子,她纪家又不是养不起。

当然了,这话不能跟纪夫人说。

否则她娘真的要跟翡翠一样,认为她中邪了,必会去找个道士来给她做什么法事。

“娘你就依了女儿吧,什么乱七八糟的下场,女儿都想得明白,也能承担得起。”

纪夫人恨铁不成钢,“承担?你真是一时一个主意,现在你不后悔,万一将来呢?到时候又来找娘哭诉?”

“我才不会。”

她一辈子都不会为温祈砚哭了,不只是温祈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值得,保住小命要紧,情情爱爱的东西哪有小命重要。

她爹曾经说得对,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男人算什么东西?

“女儿都说了不喜欢温祈砚了,娘你怎么就不相信。”

纪夫人冷笑一声,让她自己想为什么她会不相信?

在纪夫人看来,纪绾沅说不喜欢的话完全就是气话,剃头挑子一头热而已,过两日气消了就好了。

“这件事情容娘想想吧。”纪夫人敷衍她,企图让她冷静下来。

纪绾沅却不依,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今日她是必须要个结果的。

纪夫人却不惯着她了,让她既然回家来就好好休息,若是要回去,就派人送她回去,或者亲自送她回温家。

纪绾沅怎么可能回去?她干脆就在家中坐下了,打定主意要磨上她娘几日,更何况还要探探她爹的口风,如此一来,也能够借机躲躲温祈砚了。

于是,她就让小丫鬟去温家给温夫人传话,说还得费些功夫。

温夫人也知道她此行恐怕难以顺利,并没有说什么,叫回话的小丫鬟告诉纪绾沅,温家那边她放心就好。

有温夫人在,自然能够稳住,纪绾沅不担心温家会出什么变故,还能有什么变故?

她这边反而棘手起来。

没想到,她还没有想好什么措辞去跟她爹说给温祈砚纳妾的事情,她娘就先一步给她爹告状了。

晚膳的时候,两人一起“教训”她。

纪绾沅饭菜还没吃两口,耳朵都快要听得起老茧了。

她板着小脸,“……”

便说是听够了,不想再听了,可是她爹娘根本就不听,一个劲不赞同,让她别闹了,她娘的想法居然跟温夫人一样,问她是不是要试探温家,试探温祈砚。

纪绾沅听到他的名字就烦躁,又不好骂回去,负气说她不吃了。

纪丞相和纪夫人见她是真的恼怒了,没有再说,话锋一转哄着她用膳,可还是不肯让步。

一旁的纪凌越出来打圆场,给纪绾沅夹菜,笑着道,

“这是沅妹你最喜欢的酥荷鸡块,多吃些。”

“母亲今日亲手做的,父亲处理完事情得知沅妹回来,不清楚母亲已经去厨房忙碌了,还特意吩咐小丫鬟去准备沅妹你爱吃的菜,昨儿就一直念叨,说沅妹出嫁些时日,人都瘦了。”

纪凌越跟在纪丞相身边多年,说话做事一直都是滴水不漏。

三两句就把三人给安抚下来了。

纪绾沅心里的逆骨被安抚了下来,因为她清楚纪丞相和纪夫人都是为她好,为她谋算。

转念之间她又想到一件事情,她爹这么反对,很有可能也跟她昨日让她娘转达的话有关。

昨日不知道曹欣这号人物在。

所以她跟纪夫人说想要跟温祈砚好生过日子,不想同他和离,突然纳个人进来,自然不妥当。

但……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想不到好点子,只能够.硬.着头皮和心肠,连纪凌越的面子也不给,直接负气说不吃了。

害怕在这里实在是演不下去了,纪绾沅直接离开了正厅。

留下三人沉默,“……”

纪丞相皱着眉头,觉得她太任性,但都是他惯的,没有办法,一时之间改不了的。

纪绾沅走后,纪夫人放心不下,因为纪绾沅没吃几口,她怀着身孕呢,万一出什么事情可怎么是好?更何况女儿好不容易回来,她出嫁以后,真的是见一面少一面,纪夫人不想跟她吵架。

明知道送饭菜回去,无异于给纪绾沅递了杆子,她必然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蹬鼻子上脸。

叹一口气,纪夫人还是命下人匀些纪绾沅爱吃的饭菜,她亲自带过去。

纪丞相听着纪夫人的吩咐,没吭声,算是变相默许了。

“凌越,这件事情你怎么看?”纪丞相皱眉问。

纪凌越给纪丞相夹了菜,“这件事情,若问儿子……儿子觉得可以顺从沅妹的心意。”

“哦?”纪丞相看过去。

“说说你的看法,为何要听你妹妹的?”

纪凌越反问,“父亲觉得以目前朝廷的局势,沅妹和温祈砚的姻亲能长久么?”

前些时日宫内的眼线已经透了信,证实温祈砚迎娶纪绾沅的动机不纯。

既然动机不纯,那达到目的之时,这桩因利益而结合的亲事就会断掉。

纪丞相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父亲曾经教导儿子,若是局势过于明了,利己的同时也利旁人,浑水才好摸鱼啊。”

是……

纪凌越都明白的道理,纪丞相怎么不懂?

这是他一手调教起来的义子啊。

只是牵扯到女儿,总是心软,不想她过于伤心。

纳这个妾进门,万一叫她伤心怎么办?

她如此中意温家子,追求了他那么多年,没少掉眼泪,甚至是用尽旁门左道才怀上了他的孩子,跟他扯上干系。

但……若非陛下的授意,就算是有了孩子,温祈砚根本就不会娶她。

如今为了讨好温家的人,新婚才多久,就要给温祈砚纳妾?

他从小捧在掌心里的女儿,怎么卑微伏低做小到这个程度。

恨铁不成钢的同时,纪丞相更多的是心疼,他捏了捏眉心。

纪凌越道,“其实……这个妾若是进门了,跟温祈砚有所牵扯,沅妹指不定会对他失望,对温家失望,届时能够.抽.身守心。”

对于纪绾沅追逐温祈砚的那股劲,就仿佛被人下了蛊,纪丞相根本无法理解,只能纵着她。

这么多年,也不抱任何希望她能够把心思从温家子身上收回了。

“父亲若实在担心,或许可以亲自挑人送进去温家给温祈砚做妾,此人也能够照拂沅妹。”

纪丞相想过这个可能性,只怕温家人不乐意。

温择父子对他纪家相当防备。

“这件事情再看看吧。”且等几日瞧瞧纪绾沅的心思会不会消散了。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幽州那边原本已经准备就绪了,可在开采矿业的前际,底下出了一点问题,四大负责人竟然被抓了一个。

开采的时日要推迟不说,还要抓奸细,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朝廷这边也棘手,不知道关押到了何处。

说来讽刺,抓审的主官大臣,还是他那个出众的女婿。

纪凌越安慰纪丞相宽心,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

僵持的时日飞逝,纪绾沅丝毫不让步。

甚至开始绝食。

纪夫人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决心,饭菜都喂到嘴边了,说不吃就不吃。

饿得几乎晕厥,找了郎中扎针,醒了过来,她也哭着不吃,还说要死,就让她死了就不必烦心了。

纪夫人和纪丞相被她气得心梗,吹胡子瞪眼。

真真是冤孽,打不得骂不得,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最后不得不让步,拂袖说是不管了。

纪绾沅总算是达到了目的,饿得不行,纪夫人端着饭菜过来,她总算是张口吃了。

当日,纪绾沅就让人去给温夫人传话。

收到消息的温夫人正在府中招待蒋姨母和曹欣。

这些时日,蒋姨母已经从庄子上把曹欣给接来了,回了曹家一趟,收拾齐整携带礼品前来探望温夫人。

只可惜温父忙碌并不在家,不仅仅是温父忙,温祈砚更是忙,那日晨起离开,到现在都没回来一次,听说是刑部出了大案子。

小丫鬟凑到温夫人耳边递话的时候,母女两人都听清了。

听到纪绾沅搞定了纪家那边,蒋姨母心里的大石头落地,拍了拍曹欣的手背,示意她事情稳了。

曹欣低眉顺眼,没说话。

温夫人也是松了一口气,前些时日她已经跟归家换衣裳的温父再次提起,温父还是说这事不成。

可当听到是纪绾沅的主张,还得知纪绾沅甚至回娘家跟纪家的人交涉了,他才蹙着眉头没说话。

温夫人在他耳边说了很多话企图打动。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几乎是口干舌燥了,沉默许久的温父才无奈道,等纪绾沅的消息,若是纪家人不觉得在这个关口纳妾委屈女儿,他也没什么说的。

现在纪家的人都搞定了。

纳妾的这件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

温夫人松了一口气,喜悦渐渐浮上心头,刚问来传话的小丫鬟纪绾沅可有说何时回来?

不等到回话,站在正厅门口的婆子叫喊着大公子归家了。

温祈砚回来了?!

“快让大公子过来。”

蒋姨母瞬间露出笑容,“来得真是巧,欣儿…你表兄回来了。”

“你二人真是有缘分啊,你刚登门,你表兄就回来了。”

温夫人高兴,让人去添置碗筷,说是让温祈砚一道坐下用饭,说说话。

曹欣的脸色被长辈们打趣得羞怯,瞬间浮上红晕。

温祈砚进正厅的时候见礼请安,她甚至不敢看他。

只敢用余光偷偷扫了扫,窥见对方颀长俊逸的身姿,越发脸红,小小声叫了一句表兄安好。

温祈砚没有在意,淡应了一声,不曾在正厅见到纪绾沅,心头略是奇怪。

怎么今日家中有客人,她竟然不在?

难不成他不在家的这些时日,她装不下去了说身子不适,在庭院躲懒?

温夫人让他净手坐下用膳,把他的思绪给打散了。

“儿子在刑部待了几日才回,需要先去沐浴更衣,母亲和姨母带着表妹先用饭吧。”

原本想问纪绾沅怎么没在,临了并不曾开口。

她不在正厅,总归是在庭院,亦或者后院,还能去哪?

“也是也是……”温夫人知道他有洁癖,外出归家必要沐浴。

“那你先去,我们等你过来用饭。”

“实在不必了,母亲携客趁热吃吧,儿子告退。”

言罢,朝着蒋姨母母女两人微微颔首以作礼节便出去了。

温夫人看着曹欣盯着温祈砚离开的方向,笑着说,“我们先用饭,一会你表兄过来,再让他陪你说话。”

“欣儿多谢姨妈。”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

回庭院的路上,路过抄手游廊,他下意识扫向花厅。

那边空荡荡的,只见庭院和花树,除此之外就是负责洒扫的老妈妈们,没人了。

跟着温祈砚的青禾,见到他扫向花厅,目光微有停留,问他是不是需要拿什么花树去庭院?

温祈砚也是在身边人的询问当中发觉他竟然在盯着那边看?

说不上来他下意识看什么,仿佛在找什么,但没找到,所以略微空落。

皱眉没有应话,收回视线,越发迈开长腿回庭院。

待入了庭院。

外院四处依旧是静悄悄的,内院同样如此,过内室换衣衫,也没见到人,视线再扫向床榻,也是收拾齐整没见有人歇息。

他净着手随口问,“人呢?”

因为实在随口得不经意,旁边伺候的人还以为听错了,好一会没反应过来温祈砚说什么,问的什么。

很不确定回问,“大公子是在问少夫人么?”

男人用帕子擦着手,皱眉没说话。

不管是不是,小丫鬟都连忙道,“少夫人回娘家了。”

回娘家了?

男人的眉头越发沉到一处。

“是啊,少夫人回去好些时候了呢,至今没有回来。”

温祈砚抬眼,“何时回去的?”

小丫鬟说了具体的时日。

他一怔,竟是抓到参与幽州矿业负责人,刑部让他去主审的那一日走的。

这些时日忙碌,没有回来,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想到那日夜里她慌不择路的逃跑,以及他诡异的意动……

伺候的人不见温祈砚再问,又见他蹙眉,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说话。

待男人仿佛回神,丢下帕子进入内室沐浴换衣,小丫鬟们全都低头出去了,因为温祈砚清洗时,不喜欢人伺候。

半个时辰后,正厅之内还不见温祈砚过来。

温夫人派人去请。

曹欣听到他的名字,心不由提了起来。

温夫人没看出来,蒋姨母可是望得分明。

她拦住温夫人说,“不必叫祈砚过来了,他忙碌这些时日也该歇歇,今儿还要带欣儿去见她的外祖母,便不叨扰了。”

“至于那件事情,就劳烦妹妹了?”

温夫人想了想,也是这个礼数,便是表兄表妹,既然已经敲定了抬妾,也不好在过门前过多见面。

更何况,曹欣没接触过太多外男,面皮子很薄。

“行,那就不叫祈砚过来陪着说话了,来日方长嘛。”

温夫人亲自送了两人出去,给了曹欣一些见面礼。

心里想着纳妾的事情得提前说,原本打算过去庭院找温祈砚一趟,没想到老妈妈说,大公子过正厅来了,在正厅旁边的南书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