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2 / 2)

“父亲很忙,母亲倒是经常陪着我,只不过都是带着我做一些女儿家的活计,绣花认字,说我往日里不听话,要磨磨我的性子,免得到了婆家什么都不会,被人诟病。”

她边说边摆出苦恼的样子,又道很不喜欢绣花认字,觉得很难,让温祈砚不要带着她做这些,她不喜欢。

她说到这个不喜欢的时候,旁边不吭声的男人倒是瞧了她一眼。

她羞羞回敬过去,“……”

“只是这些吗?”温父道,“绣花夫人教了,怎么认字也要纪夫人教?丞相大人没有亲自教你认字看书?”

纪绾沅装无辜,“是啊,都是我母亲教的,往日里我也不怎么得见父亲的,公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温父看着她笑。

纪绾沅的心里忍不住打鼓,难道温祈砚把昨日起疑的事情跟温父说了?

没一会,温父道,“丞相大人当年可是赫赫有名的探花郎,这才学笔墨也是一等一的,多少文人子弟,都想拜丞相大人为老师,我还以为他会亲自教你。”

纪绾沅继续打太极道,“父亲以前教过,他太严厉了,我写得不好,便会打我的手心,下手特别厉害,打痛之后我哭了他还在凶斥我。”

“后来……”

“后来什么?”温父问,温祈砚也漫不经心看向她。

期间,他倒是给她夹菜了,就是一直默不作声。

纪绾沅做出为难痛苦的神色,

“后来我…我为了报复,在父亲的卷宗上面画了几只乌龟和水牛打架,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甩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就再也没教过我了。”

闻言,曹欣忍不住笑,很快低头忍了过去。

纪绾沅抬眼,也不经意对上男人微微勾唇的俊脸。

他笑什么笑?也被她唬住了吧。

哼,父亲才舍不得打她呢。

她字帖临摹写得不好,父亲也从来没有训斥,反而夸她厉害,哄着她。

要说训过她什么,就是道她死心眼子,非要在温祈砚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那也是因为她对温祈砚太好了,总是在他面前伏低做小,被他冷脸相对,也嬉皮笑脸贴上去。

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都忍不住痛骂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温大人原本还想再问,可回家的时辰不多了,官署那边事情多,得去忙碌。

他跟纪绾沅道温祈砚的笔墨书法是京城名家大儒所教授的,让他带着她学。

言罢,看了一眼温祈砚。

后者接收到其中深意,却没说话。

若是过分回绝,必然不好。

更何况她“喜欢”温祈砚,对他的事情都很上心,所以纪绾沅没有回绝。

只道,“夫君愿意教给我就好了。”表示她很乐意学。

这个话茬方才揭过,温大人转而问起曹欣,又说她已经到了适龄年岁,有没有定人家了?

若是没有,他这个做姨父的,会帮她挑选合适的青年才俊,任由她抉择。

纪绾沅忍不住在心中想,温父果然不让曹欣留在家中了。

因为曹欣对他们父子而言,完全就是一个隐患,没想到,为了杜绝后患,他直接要帮曹欣说亲。

对于这件事情,纪绾沅没有.插.嘴的余地,只能听着曹欣答应下来。

用过早膳,温父离家。

原本三人要去花厅,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邀请呢,曹欣便已经找了借口开溜,只剩下她跟温祈砚。

纪绾沅,“……”

男人看着她,“娘子还要去花厅吗?”

纪绾沅鼓着腮帮子,反问,“夫君有事要忙吗?”

“若你有事要忙,只管忙去,不用管我。”

“我方才吃得太多,此刻要消消食。”

温祈砚听她说完,淡淡嗯了一声,“走吧,我陪你。”

纪绾沅,“……”

虽然纪绾沅隐藏得很好,但温祈砚还是留察到她的不情不愿。

昨日发觉的诡异苗头,经过一夜,已经生长起来了。

他细心留意一二,觉得纪绾沅跟之前相比,的确是变了很多。

她之前对他真的太热情了,现如今虽然还是热情,甚至也找了一些借口,说是为了试探他在不在意,并不是真的想要把他推给别人。

但见过她热烈追逐,全心全意豁出心爱他的样子。

她的不爱就很是明显了。

此刻的纪绾沅对他…真的不像从前那样了。

她对他的情意仿佛淡去,甚至有些许浮于表面的假。

之前他一直认为,是纪绾沅耍的小把戏,她在伪装,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引走他的视线。

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抽丝剥茧,猛然发觉有很多他忽视的地方。

若是纪丞相真的告诉她,他娶她的真相是为了亲近利用,对付纪家。

那说也就说了,这件事情还没有彻底发生呢,借此能够冲淡纪绾沅对他的爱么?

依靠纪绾沅一介女流,只知道吃喝玩乐,从未涉及过朝堂,想得明白么?知道什么是政.敌?懂什么站队阵营?

他觉得她想不明白,因为她太天真单纯了,脑中只有情情爱爱,这些年被纪家养得无忧无虑,看事情浮于表面,愚昧无知。

所以……她的反常,很有可能是为了别的事情。

她的脑中只知道情情爱爱……

温祈砚顺此回想,又绕到了昨日夜里,他想到了的那个可能性。

想要抗旨不结亲的人不是纪丞相,而是纪绾沅?

对。

除此之外,在圣上还没有赐婚之前,纪家的人便已经上门来温家要个说法了。

那是在符太医给纪绾沅把脉以后发觉她有了身孕。

所以,是她怀孕被纪丞相和纪夫人知道了,纪丞相和纪夫人才气冲冲过来温家要说法。

他当时答应了会娶纪绾沅,纪家的人便走了,后几日母亲开始找媒人买活雁要去纪家提亲。

可东西还没有筹备完全,纪家的人再次上门,说纪绾沅不嫁了。

真的是纪丞相和纪夫人不想结这门亲事么?

思及此,温祈砚的心中答案呼之欲出了。

是纪绾沅,是她当初就不想结这门亲事,所以才让纪夫人和纪丞相再次登门回绝。

也只有她这个被纪家人千宠万捧长大的女儿,才能够让纪丞相和纪夫人不惜得罪温家。

到底是为何?她突然就不想嫁了?

思及此,温祈砚的眉头皱得很深。

先前在他茶水当中下药的时候,纪绾沅还是好好的,是行房之后对他的情意淡却,甚至有了孩子也不嫁给他?

真的是因为他的床.技太过于糟糕了吗?

那日初次,的确是凶狠,他只知道用蛮力,可又不是真的兵刃,到底是不可能穿肠破肚,捅伤她。

且到了后来,彼此之间.诡异.契.合,

她的嗓音变了,嘤嘤咛咛唤他祈砚哥哥,要.柔一些,别那样.重.了,她快死掉了。

她渐渐适应了,不也.打.湿.了他?

当日丢下她走了,会不会有谁趁虚而入?

便是那时候没有,在纪绾沅恐惧他对她的凶狠之时,有没有谁在她耳畔温声软语,哄着她,把她的心和对他喜爱偷走了呢?

她一直窝在纪家养着,半个多月没有出过门,纪家的男客能有谁?

有一个人可以随意往来纪家,且变相的,也算是有名有份。

……贺循。

她的那个赘婿。

纪绾沅会不会与那个男人有了情?先前归宁,这个男人可是上了纪家门的。

越深入想,男人的脸色越难看。

适才在南书房,父亲告知他。

这些时日他没有去官署,暗探抓回来的那个幽州矿业负责人,还不曾撬出什么直接有用的东西,居然在昨日咬舌自尽了!

这两日纪丞相称病告假,他的义子纪凌越倒是一直在上朝。

纪丞相会不会亲自去了幽州?那边的矿业已经在开采了吗?

挖出幽州矿业的据点,搜集纪家欺上瞒下营私作证,这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父亲催促他对纪绾沅攻心,甚至以挑选适龄结亲人选“剔除”了曹欣,不让蒋家的人进来搅局。

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在书房的时候明明也答应了父亲,他会尽快。

在出了南书房后,对上纪绾沅的那张脸,看到她慢吞吞用膳,生动形象跟父亲描绘着她在纪家受到的“委屈”。

他竟然不想在饭桌上跟着父亲一起旁敲侧击拷问她了。

他竟然不想开口了……

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所以一直沉默,对于父亲投过来的目光置之不理。

便是此刻在回溯先前忽视的猫腻,他更深入在意的,居然是纪绾沅的想法!

他不喜欢自己不受控制的心绪波动,却又难以完全掌控,令其回归正轨。

“……”

走在他旁边的纪绾沅,本就注意警惕着,自然察觉到了男人的神色变化,只是她不清楚。

温祈砚扯的什么疯,好端端的他到底是怎么了?

脸色那么难看,她欠他银钱了么?

两人到凉亭之内,她不想走了,过去坐下,他也随之坐下。

纪绾沅方才喝了一口茶,摸了一块糕点要吃,蓦然对上男人的眼睛。

她看着她,视线凉飕飕的。

她下意识顿住,糕点都不敢拿了,

“…怎么了?”

做什么这样瞧着她?

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他的事情?

纪绾沅,“?”

她不明所以把糕点给拿过来,没敢言语,慢吞吞吃着。

才抿了两口,便听到男人不紧不慢的盘问,“你知道贺循吗?”

好端端的,怎么提到贺循。

纪绾沅迟疑点头。

“怎么不说话。”他道。

纪绾沅咳嗽一声,她匆匆噎下口中糕点。

“我不是点头了吗?”方才嘴里有东西,怎么说话?

温祈砚真是有病。

他还是看着她,视线越来越冷。

对于温父的盘问,纪绾沅还能够捋清思绪,是冲着她父亲去的。

可温祈砚的试探,她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贺循……有参与她们纪家的事情吗?

似乎没有吧。

贺循是父亲精心为她挑选的人,身家无比干净。

当时拿了画像给她看,她觉得这个人就是攀附权势的,道她不喜欢。

可父亲说,此人沉稳持重很有才干。

她怎么都不信,觉得比不过温祈砚,还跟她爹打赌,不准他爹帮扶,看看这人能不能入仕?

她爹说好,而且她记得……她爹说,本来就没有打算扶持这个人。

贺循只是被他挑中了而已,科考是他对贺循的第一步考验。

温祈砚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他看着她。

“我知道啊。”她这次不仅点头,还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知道什么。”

纪绾沅,“?”他在跟她绕什么弯子。

一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她都不清楚要怎么对付温祈砚的盘问了。

“夫君……如何突然提起贺循?”她反试探问。

男人却看着她,似笑非笑,“很突然么?”

“不突然么?”

须臾之后,他垂下眼睫,语气不紧不慢,脸上的似笑非笑不曾退,再次道,

“我怎么感觉娘子字里行间对这个男人很是维护。”

“你们.交.情很深吗?”

纪绾沅更是懵了,“什么?”

“什么交情。”她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了。

不等她捋清楚,眼前的男人好似负了郁气一般挪开视线,甚至转过身,“没什么。”

纪绾沅,“……”

她真是服了。

“你到底要问什么?”她被他搞得风声鹤唳。

这种摸不到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的情况,真的令她被动到焦躁,她不喜欢。

为了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把她方才所吃的糕点挪到男人的面前。

笑着道,“适才我尝了,味道很不错,夫君也吃吃看?”

她在转移话茬。

男人余光看到了糕点,却只当没看到,没动静。

纪绾沅想了想,决定主动试探,“夫君突然提起贺循,是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他开口了。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问题啊。”她真的弄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她转了一个弯,“正是因为不知道他有什么问题才来问夫君,你觉得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的确是有问题。”男人丢过来一句。

纪绾沅越发觉得云里雾里。

“那……是什么问题?”

“身份问题。”

“什么身份问题?”

贺循难不成并非寒门子弟,是朝廷派过去父亲身边的棋子?

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监视她们纪家吗?

可若是这样,温祈砚突然提到贺循,岂不是暴露了贺循的身份?

还是他想暴露贺循的真实身份,借此给她投诚?转而拉近跟父亲之间的关系。

纪绾沅的脑袋转来转去,一瞬间想了许多。

“他是你的谁。”在她乱糟糟想着的时候,男人忽而问。

纪绾沅不解,“…他是我的谁?”

“你的赘婿。”他转过来,皮笑肉不笑,“娘子不知道吗?”

纪绾沅,“……”

闹了半天,他要说的贺循,是这个身份?

为何忽然提起贺循,又说到赘婿。

联想到温祈砚一系列绕来绕去的盘问,加上曹欣今日在她耳畔说的那些话。

纪绾沅眉梢微动,“夫君…是在介意吗?”

须臾之后,男人道,“我不介意。”

“不介意你问这个做什么?”

奇奇怪怪,还让她想了那么多。

便是要装作吃味在意她,何必绕到贺循那地方去。

“哦,不介意便不能问了?”——

作者有话说:我来啦~[彩虹屁] 谢谢小宝们给我投喂的营养液!

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