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字头上一把刀。
没遇到阕开霁之前, 这对闻根来说只是一句经常从电视剧人物嘴里听到,没有任何感触。
但遇到阕开霁之后,这句话对闻根来说就是至理箴言。
阕开霁那张让他一见钟情的好看皮囊自然一幅摄人心魂的艳色, 仿佛开到最盛的凌霄花。而阕开霁性别为男这件事,足够给试图让自己调理好不做同性恋的闻根劈头一刀。
更何况阕开霁还真有一把刀……
而且尺寸不小。
闻根非常怵。
哪怕在室友婚礼,带着隐形眼镜切切实实体会了一下大小, 但并没有因此不恐惧。只是恐惧的时间久了, 还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不愧是他, 超大只。
闻根觉得自己好像都要脱敏了,想要带着隐形眼镜多试几次,说不定就习惯了。
奈何阕开霁对他带隐形眼镜这件事依旧死守严防, 并且振振有词理直气壮。
披着“AAA中药世家继承人”马甲时, 阕开霁能看到闻根头像上的黑框眼镜,给他出主意说把眼镜丢远点带个隐形眼镜会更精神好看。那时候闻根自己带不上,只能接着带框架眼镜。现在有阕开霁给他带隐形, 闻根自己也想带隐形。反而是阕开霁拒绝。
“上班那么久, 加上在路上的时间有九小时,带这么久眼干。再说, 盯着电脑看不难受吗?”
周末不用上班出去玩,闻根把隐形眼镜掏出来,还没打开阕开霁就收起来放到一边, 询问:“打扮这么好看,老公你要去相亲吗?”
所以能带隐形眼镜的时机非常少。
是这天单位需要上交二寸照片用以提交表格,闻根要把自己毕业那年拍的证件照交上去——就是他头像用的那张照片。是几个室友一起去拍的, 找写真馆买三百多买的套餐,包括流水线妆造和一套并不合身用以拍摄的西装,拍完照片还提供精修服务。闻根不太习惯这些, 所谓妆造也就是让化妆师给自己修了眉毛,拍摄时没有带眼镜什么都看不到,表情非常僵硬,在摄影师的鼓励下拍完了,之后看着自己的照片,总觉得和自己完全都不像。
不过毕竟也是花钱买的精修照片,毕业后每次需要上交证件照,闻根交上去的都是这一版。
这次得知要交照片,从抽屉里翻出照片,放到包里打算第二天拿去单位。
就这时候被阕开霁看到了。
阕开霁拿着照片看了眼,挑剔:“怎么拍这么丑。”
闻根照单全收,不好意思:“我本来就长这样。”
阕开霁纠正:“我没有说你丑,我在说这张照片拍得丑,攻击的不是你,是摄影师。”
闻根觉得他对自己滤镜很深,甚至为了掩饰自己的缺点,开始颠倒黑白诬陷单纯的摄影师——虽然闻根心里隐隐有点甜蜜愉悦,但还是觉得阕开霁这么说有失偏颇。
他解释:“拍得挺好看的。”
阕开霁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摸出手机打开相册给闻根看自己手机里的他。
阕开霁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举着相机拍摄的人,只是偶尔觉得需要记录下来的场景才会打开相机,但饶是这样,相册里也还是多了很多闻根的身影。
最近的一张是昨天拍的,是吃完饭两人在楼下散步,领导突然来了电话,闻根在路边站定接电话,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正微微低头看手机上领导发过来的文件。路灯给他拉出长长的影子,屏幕在眼镜上折出浅蓝色的光,看上去柔软又智慧,生活气息十足。
和证件照上死板呆滞的人看不出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就算是对照片美丽与否没什么概念的闻根,也一眼就看出差距。
但这时候还在好声好气和阕开霁讲道理:“你这个是侧脸拍过去的,证件照需要正脸,而且摄像机确实会把人拍得不好看。”
阕开霁懒得理,只是单纯不能接受闻根用这么丑的证件照,当即打了个电话,带闻根出去重新拍照了。
化妆师朋友的工作室现在有不少客人,店员正在给打扮精致的女生化妆,而店长亲自接待,给把闻根揪过去,先把他的眼镜摘了,修眉吹头发,做了个干净利落的造型。随后打开装满隐形眼镜的抽屉,询问:“你近视多少度啊?”
阕开霁自然:“五百五。”
店长找出隐形眼镜,就要撕开给闻根带上。
但刚刚非常配合的闻根下意识往后仰身,偏头看阕开霁。
店长也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为什么戴个眼镜要看阕开霁,不明所以也跟着看阕开霁。
阕开霁没解释,只是接过眼镜:“我来吧。”
店主还等着给闻根化妆,把眼镜递过去也没走,就拿着自己的工具在一边等着。就看着阕开霁撕开隐形眼镜包装,捏住闻根下巴,轻轻扒开他的眼皮:“看我。”
店长:“……”
她默默移开视线,整理自己原本就一丝不苟的化妆桌,假装很忙的样子。
戴上眼镜,店长给闻根简单化了个妆,也就是简单扑了层粉,勾了眉形,遮了下黑眼圈,还给认认真真卷了睫毛。
镜子里的人还是很陌生,闻根依旧不习惯,觉得自己也变成很大一只。就连店长手里扫遮瑕的小刷子也变得很大。
这么恍恍惚惚间就做完了造型,被推去换衣服。
等换完衣服往蓝底背景前一看,发现是阕开霁拿起了相机。
上次拍证件照,摄影师采取鼓励式指导,拍一张就要夸一句很棒,还会指导闻根调整表情,笑得更自然一点,详细到露出几颗牙齿才行。
这次轮到阕开霁做摄像师,调整了灯光数值和方位,仗着拍闻根拍习惯了,就一句话:“看我。”
闻根的目光从镜头往上,看镜头后面的阕开霁。
快门声响起。
拍了几张,阕开霁把照片导入电脑里,打开PS。
闻根凑过去看。
照片里的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衣,解开一颗扣子露出脖颈线条,头发梳上去露出整张脸,这么看着镜头,脸上带着自然的浅笑。
看上去居然剑眉星目,有几分帅气。
闻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笑了,有点茫然。
阕开霁打开PS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修的,放大仔细看,越看越满意,问闻根:“帅吧?”
闻根:“嗯。”
“我都说了他不会拍,把我男朋友拍得像个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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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新鲜出炉的照片,闻根还有点迷茫,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刚刚什么时候笑了,明明自己只是看着阕开霁,怎么照片里的人眼睛亮晶晶的,笑意这么明显。
不过想着想着自己也就知道答案了,毕竟在阕开霁的镜头里,自己似乎都是这个表情……
也就没多问。
店主倒是过来看了几眼,和他们聊了会儿,又打算一起去吃饭。
出去前,她找了卸妆湿巾,询问闻根要不要把妆卸掉。
闻根卸了妆,但隐形眼镜就一直带着了。
回家后去洗澡,下意识要摘眼镜,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没摸到眼镜,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带了隐形。他洗了手和脸,对着镜子试图自己把眼镜摘下来,第一次没成功,干脆也就没尝试了,打算等阕开霁洗完澡给自己摘。
等待的期间,他拿着手机把电子版的照片看了又看,默默把自己的头像也换成了这个。
但换完之后又想了想,想换个更休闲日常一点的。不过他手机里没多少他自己的照片,倒是阕开霁手机里反而多一点。
等阕开霁从浴室里出来,闻根就提出了自己合理的需求。
阕开霁忙着擦水乳,随意告诉他:“手机在床上,你右手食指指纹解锁自己找吧。”
阕开霁的手机,自己怎么可能指纹解锁得开?
闻根这么想着,回到房间找出床上阕开霁的手机,右手食指按了一下。
手机果然解开了。
也不知道阕开霁什么时候录入的,他一点都不知道。
心里软乎乎甜滋滋的,闻根点进相册。
相册里第一张照片是一个多小时前拍摄的。
自己正在吃饭,筷子上还加着块螃蟹。
闻根想了想,记起这时候自己正在听店主说话,夹起的螃蟹都还没来得及吃 。
也不知道阕开霁什么时候拍的。
第二张照片是他们的晚饭。阕开霁没拍完,只拍了其中一个葱油鸡。
看来是只喜欢这个葱油鸡。
闻根默默记下这道菜,觉得下次可以再一起去吃。
再往下翻,是自己坐在化妆镜前,闭着眼任由店主给自己卷睫毛。
……
怎么这么多自己的照片啊。
闻根本意是想找一张照片来给自己做头像,没想到看到这么多照片,反而挑花了眼,忘了是来找头像的,只孜孜不倦的翻看着照片,在看到阕开霁的自拍后停留的时间更长一点。
看到那些阕开霁刻意拍出来色、诱他的照片或视频时,停留时间更长。
阕开霁就是这时候回来的,他擦完水乳,身上香喷喷的,走过来问闻根:“找到了吗?”
没等到闻根回答,先狐疑询问,“怎么脸这么红?”
闻根讷讷无言,手下胡乱滑着,想把照片划到下一张,不让阕开霁知道自己在看他的视频。
但这一张翻过去,他先愣住了。
照片里是一片如雪般白皙肌肤,上面一颗殷红,中间被带着蝴蝶的钉子洞穿,甚至还流出丝丝血迹,看上去微微肿着。
——是他刚打完钉子时,阕开霁拍了一张,要给他看具体情况。
但闻根那时候疼得脑子一片空白,眼前都模糊了,根本没心思看。没想到阕开霁也没删,现在骤然出现在眼前。他被这扑面而来的肉色晃花了眼,整个僵住。
阕开霁目光下移,看到手机上的照片,误以为闻根是因为这种照片才脸红的。
一点都没在手机里存这种照片的羞愧,他理直气壮:“这有什么好脸红的,不是你自己吗。”
闻根直接把相册退出来,抿嘴,小声:“有点,奇怪。”
“刚穿孔时肿了,是和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
闻根哽住,不知道如何作答。
阕开霁却坐过来,看着他眼睛里那圈淡淡的属于隐形眼镜的蓝色,把手机拉到一边,开始解他的睡衣扣子。
本能的羞耻让闻根拧身要躲,但还没撤出两厘米,又乖顺回到原地,任由阕开霁解开了他的衣服。
阕开霁自己打舌钉的时候,为了勾闻根,恨不得一天换一颗钉子。现在钉子在闻根身上,他就不肯给闻根换,担心疼,担心频繁换钉子感染。所以现在闻根身上的还是那颗蝴蝶的钉子。
穿孔的地方不再红肿,刚刚好的淡粉,和钉子上的蓝色蝴蝶对比明显,看上去好像半开的桃花。
打是自己要打的,但闻根真不好意思仔细看,平时洗澡或者换衣服的时候低头看一眼,重点也都在那颗钉子上。现在衣服敞开,也不敢低头,只看着阕开霁。隐形眼镜让他把一切都看得非常真切,阕开霁洁白的皮肤,灰蓝色、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睛。
明明不是自己看,可想到自己就这么敞开在阕开霁面前,羞耻感也没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