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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笑傲行(四十) 【奇遇任务:仙霞救厄……

楚曦站在晨雾弥漫的江边, 心中竟生出几分难得的怅惘。

这位衡山掌门看似落拓不羁,内心却如明镜一般,将江湖纷扰、正邪之辨看得如此透彻。此番虽是萍水相逢, 却让人难以忘怀。

他收敛心绪,快步来到码头, 重新登上大船。恒山弟子们早已起身,见他从岸上回来,都关切地围上来询问。楚曦只笑着说昨夜偶遇知音, 两人切磋了一番音律,并未提及莫大先生的真实身份。

弟子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又缠着楚曦吹了几首古曲,众人围坐欣赏了一阵,这才作罢。

船上的艄公、水手都是见惯了风浪的,又有白鲸帮帮众暗中护送, 一路上自无宵小敢来搅扰。到汉口后,众人便弃船登岸,换乘马车,从陆路北上。

进入山西后,恒山弟子们喜笑颜开, 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又行了几日, 楚曦见山势渐显雄浑,便知恒山将近,前路已然安全。他心中多次萌生去意,可郑萼、秦绢等弟子仿佛有了默契似的, 总是“恰好”有事找他商量,将他看得紧紧的,根本无法脱身。

楚曦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心知这定是在龙泉临别时……不知哪位师太对她们的刻意嘱托。自己虽想尽快抽身,但……见她们如此盛情,实在狠不下心不告而别。

如此一日日过去,山道愈发崎岖,恒山主峰也已在云霭中显露峥嵘。一路紧绷的心弦终于可以稍稍放松,恒山弟子们谈天时的语气都轻快了起来,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

楚曦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终于还是到了离开的时候。

这些日子以来,他早趁众弟子休息之际,将思过崖石壁上所见的恒山剑法精要,用随身携带的纸笔一笔一画地绘制下来,又结合“独孤九剑”中的要义,在每招每式的图画旁都密密麻麻地作了注解,最后用细线精心装订成一本小册子。

这份心意……也算不负这一路同行之谊了。

马车在山脚下停稳,恒山弟子们雀跃着下了车,楚曦知道诸位弟子之中,仪清不仅年纪较长,武功较高,心思又甚是缜密,办事最为稳妥。当下将她唤到一旁,将那份精心绘制的图谱取出,双手递了过去:

“仪清师姊,恒山已至,前路坦荡,楚某……不便再上山叨扰了。我随风太师叔习剑时,曾见过一些恒山剑法残招,凭自身浅见整理注解,如今绘成图谱,或许对诸位师姊妹……修行略有裨益。权当临别赠礼,还请师姊收下,上山之后,再转交定闲师太。”

仪清接过册子,随手翻开几页,只见里面不仅详细绘制了诸多精妙剑招图谱,旁边更以清隽的字迹作了注解,其见解之精辟,远非寻常弟子所能及。其中有几式精妙剑招,她甚至从未见几位师长使过,顿时又惊又喜:“楚师兄,这……这太珍贵了!”

周围的弟子们也好奇地围拢过来,传阅之下,无不惊叹。但一听说楚曦这便要走,众弟子瞬间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团团围住,封死了他的去路。

郑萼的嘴最巧,立刻按照定静师太的嘱咐,急切道:“楚师兄!你为我们受了那么多伤,吃了那么多苦,眼看就到山门了,怎么能说走就走?三位师叔师伯若是知道了,定要责怪我们不知礼数!”

“是啊是啊,楚师兄,你就再多留一晚吧!”

“楚师兄就在恒山小住几日,有什么要紧?”

众弟子纷纷出声挽留,目光殷切。这些时日来,楚曦与她们日夜相伴,心中那份“狠下心立刻就走”的打算,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郑萼趁热打铁,又劝道:“师兄若担心男子不便在山上宿歇,便请先到恒山别院安置。那里的客房干净宽敞,师兄住着必然舒心!无论如何,总要等到明日,明日……再见见三位师长和其他师姊师妹,当面辞行才好啊!”

其他弟子也都齐声附和,面对这群善良坚韧的姑娘们,楚曦总是无法说出任何拒绝之语,只得颔首道:“诸位师姊师妹盛情,楚某……实在却之不恭。那便依郑师妹所言,在恒山别院叨扰一晚……”

此言一出,围着他的弟子们顿时欢呼起来,方才那股紧张气氛也随之一扫而空。仪清紧紧握着那本楚曦亲绘的小册子,郑重地再次施礼:“楚师兄高义,恒山上下铭记于心!请随我们来,别院就在前面不远。”

她与郑萼、秦绢两人领着楚曦绕道前往恒山别院,其余弟子则继续上山,将众人归来的消息禀明定闲师太,同时将楚曦所赠的剑谱转交。

恒山别院青瓦白墙,简朴清静,楚曦难得地安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楚曦刚将一切收拾停当,房门便被轻轻叩响。连忙开门看时,定闲、定静、定逸三位师太竟亲自联袂而来,身后跟着一众恒山弟子,显然是……刻意来“堵”他的。楚曦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走出房门,庄重地行了一礼:“晚辈见过三位师太。”

“楚少侠不必多礼。”定闲师太双手合十,声音温和而庄重,“昨夜仪清已将少侠所赠剑谱呈上。贫尼与两位师妹连夜翻阅,其中不仅有许多本派的失传绝少,少侠所注的精义见解,更是令人叹为观止。这份厚礼……对恒山上下,恩同再造。”

定静、定逸两位师太亦郑重施礼,楚曦连忙还礼道:“师太过誉了,晚辈只是将所得剑招稍加整理,能对贵派略有助益,实乃荣幸。”

定闲师太含笑点头,抬手向仪和微微示意,仪和立即将一个古朴的长条木匣捧上前来,动作甚是小心。

定闲师太伸手接过,亲自递向楚曦:“先前听弟子们说起少侠有意寻访名家书画之事,恒山清修之地,无甚珍奇,但先师曾偶得一幅《墨梅图》,今日便赠予少侠,聊表寸心,万勿推辞。”

楚曦心中又惊又喜,寻访书画一事,他只在江船之上随口提过一次,却被恒山弟子们牢记于心,一回到恒山便转告了定闲师太,当下不禁十分动容。

这《墨梅图》虽不如《溪山行旅图》那般雄浑壮阔、气吞山河,但应付那位痴迷书画的丹青生,取其神韵清雅,应当也足够了。

他双手接过木匣,再次躬身道谢:“师太厚赐,晚辈……实在感激不尽。这份心意,晚辈定当珍重。”

定静师太见他收下,眼中笑意更深,仿佛了却一桩心事:“阿弥陀佛。楚少侠,大恩不言谢。恒山派欠少侠的,绝非一本剑谱、几句感谢所能偿还。”

定逸师太也道:“小子,你虽然……来历有些特别,但行事比那些伪君子光明磊落得多!日后少侠但有所需,只要不违侠义道,恒山派上下,定会出手相助!”

楚曦心下感动,重重点了点头。定闲师太略作沉吟,双手合十,又道:“楚少侠行踪潇洒,贫尼本不该多言。只是少侠若有意继续寻访名家墨宝,泰山派的玉音子道兄,素来雅好收藏。若少侠不弃,可持贫尼这封书信前往泰山一试,或有所获。”

说着,她又从袖中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函。

楚曦心中更是惊喜,琴棋书画,四宝已得其三,若是再得到一幅名家书帖,大事可成!当下再次深深一揖,诚恳道:“师太思虑周详,晚辈感激不尽!名家墨宝,于晚辈……有大用,晚辈不便再耽搁,这……便下山去了!诸位……保重!”

“阿弥陀佛!”

恒山派众人同时双手合十,口宣佛号。与楚曦相熟的弟子们一路相随,将楚曦送到山下官道旁,个个眼中都满是不舍。秦绢眼圈微红,轻轻拉着楚曦的衣袖,小声道:“楚师兄,你以后……还会来看我们吗?”

就连最为害羞的仪琳,也鼓起勇气看着他,眼中充满期盼。

楚曦轻轻揉了揉秦绢的小脑袋,又对仪琳温和一笑:“恒山景致清幽,诸位师姊妹更是情谊深重,楚某……此行虽另有要务,但若有闲暇,定当回山拜访。”

郑萼立刻抓住话头,向众人道:“大家都听见了,都是见证!楚师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楚曦心头微酸,面上却尽力扯出一个温和而清浅的笑容,抱拳拱手:“诸位师姊妹,山高水长,江湖路远,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不再停留,毅然转身,牵过一旁早已备好的马匹,纵身而上。扬鞭策马,疾驰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官道尽头。

蹄声嘚嘚,渐行渐远,徒留恒山众女久久伫立,不愿离去。

【恭喜宿主完成奇遇任务!】

【奇遇任务:仙霞救厄,结算中……】

【任务完成情况:成功帮助恒山派众人脱困,粉碎了嵩山派的阴谋!】

【任务评价:完美!】

【提示:支线任务·阻止五岳剑派并派,进度大幅推进!】

【获得奖励:积分300,武力+5,魅力+5,福缘+10,自由属性点+3!】

【提示:是否立即加点?】

这奖励倒也算丰厚,不枉自己连日辛劳。楚曦心念微动,继续将自由属性点分配给了对武功修炼影响最大的【悟性】!

【加点成功!当前悟性值:32】

【再次确认宿主属性:武力:39,博闻:38,魅力:87,悟性:32,福缘:31。】

【当前积分:500】

奇遇结算完毕,楚曦继续策马前行,心中却并未完全放松下来。这次与恒山众人共患难的经历,似乎已经将他与这个江湖……更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不是因为【奇遇】,也不是因为【任务】。

前路……便是泰山了——

作者有话说:[眼镜]恒山篇结束!

先别急,还有泰山篇杭州篇完结篇

[墨镜]→[爆哭]

第62章 笑傲行(四十一) 绣衣少年,犹在青楼……

楚曦沿途换马, 一路疾行,不过数日便来到泰山地界,准备在泰安落脚。

他心中那份因离别而生的微涩也已渐渐被冷静果决所取代, 此次泰山之行,目的再明确不过——获取玉音子手中的名家书帖, 同时尽可能瓦解左冷禅在泰山的势力,进一步阻止五岳并派!

楚曦并未直接持定闲师太的书信前往泰山拜山,玉音子其人狡诈阴险, 其同门玉玑子、玉磬子也与左冷禅暗中勾结已久,意在谋取泰山掌门之位。自己这副模样……太过招摇, 贸然出动,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好在泰安亦有日月神教部众潜伏,楚曦在城中一家清静雅致的客栈要了间上房,随后便以日月神教的联络暗号放出讯息, 悄无声息地召来了泰安分舵的舵主“山狐”。

山狐身上穿着件灰扑扑的粗布短褂,头戴一顶破旧斗笠,手里还拎着个装杂货的竹篮,一副市井打扮,活脱脱就是个走街串巷的小贩。

只是一踏入楚曦的房间, 破斗笠下那双眼睛立即迸射/精光, 一言一行都透着老江湖的警觉干练:“属下‘山狐’,参见圣子!不知圣子驾临,有失远迎,属下实在惭愧。圣子若有吩咐, 属下定当肝脑涂地,全力以赴!”

“坐。”楚曦示意山狐落座,开门见山地发问, “你潜伏泰安多年,对泰山派的一举一动,自然了如指掌。我且问你,泰山派近来情况如何?尤其是天门道人那几位师叔——玉玑子、玉磬子、玉音子,他们……可有什么异常之举?”

“启禀圣子!”山狐精神一振,沉声禀报,“依属下愚见,泰山派近来颇不平静,嵩山派那边……时常暗中派人生事。泰山掌门天门道人性情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但他那三位师叔,可就没那么正派了……”

楚曦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山狐见楚曦年纪虽轻,但气度沉凝,颇有威仪,不由得心下一凛,暗道圣教有此人物主持大局,未来可期。他更加不敢怠慢,略一躬身,便接着禀道:“玉玑子、玉磬子、玉音子三人,不仅与嵩山左冷禅暗通款曲,还各自有些‘癖好’。”

“哦?细细说来。”楚曦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若有所思。

“是。”山狐略略压低了声音,“这三人都是掌门天门道人的师叔,那玉磬子道貌岸然,实则极为好色,近来尤其……尤其迷恋‘醉春楼’中一位名叫香兰的清倌,时常改换便装偷偷前往寻欢。他自以为隐秘,其实早已露了行藏,只是醉春楼众人惧他生事,不敢声张。”

好色之徒……往往最易放松警惕。楚曦心中冷笑,眼中精光闪过,蓦地想起公孙静来。此人心思缜密,武功又高,却独独栽在一个“色”字上,最后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既如此……自己不妨就先从这个玉磬子身上下手。

“而那玉音子,则痴迷于搜集各类武学秘籍,尤其是那些失传已久的奇功绝艺。为此不惜耗费重金,甚至……动用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他自恃武功高强,心高气傲,向来不把天门道人放在眼里。”

爱武成痴?楚曦心中一动,看来解决这玉音子更为容易。思过崖后山石壁上记载的泰山失传剑法,随意拿出几招,还不迷了这玉音子的眼睛?

“至于玉玑子……”山狐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禀道,“此人野心最大,也最为贪恋权势。这三人之中,他与嵩山派勾结最深,甘为左冷禅前驱,泰山派中那些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的腌臜事,背后都少不了他。只因他一心想取天门道人而代之,坐上泰山派掌门的宝座。”

“蛇鼠一窝,却又各怀鬼胎,有些意思。”楚曦唇角微勾,心下已有计较,“正好方便我们行事,除去这三人,便是剪除了左冷禅的羽翼。他那‘并派大计’,也就彻底落了空。”

他敛起笑容,声音陡然转寒:“就先除去那个最好色的玉磬子,再收拾了玉音子。如此一来,泰山派连折两位高手,又是身份如此敏感之人,那玉玑子纵使有了防备,他与天门道人之间……也必然有一阵争斗。”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三言两语便敲定了泰山派地位最为显赫的几个高手的命运……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山狐心中凛然,愈发恭敬:“圣子英明!圣子若有安排,还请吩咐,属下立即遣人准备!”

楚曦沉吟片刻,问道:“你方才说,玉磬子迷恋醉春楼一个叫香兰的清倌人?此事可确定?那香兰……是什么来历?”

“千真万确!”山狐肯定道,“那香兰约莫二八年华,据说容貌姣好,尤擅琵琶,被醉春楼的老鸨视为摇钱树,目前还是清倌人。玉磬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几乎每隔一两日便要偷偷前去,一掷千金,只为听曲闲聊。至于她的来历……似乎是数月前从江南流落至此的孤女。”

“很好。”楚曦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你立刻去办两件事:第一,准备一包药性特殊……能让人意乱情迷、丑态百出的药物,最好是伪装成茶包模样,无色无味,教人入口时察觉不了端倪。”

他顿了顿,指尖轻叩桌面,继续道:“第二,你改换一身体面些的衣服,就扮作我的仆从,再寻些华贵的衣裳配饰,供我变装。之后,随我去一趟醉春楼,我们……去见见那位香兰姑娘。”

山狐心领神会,立刻躬身:“属下明白!还请圣子稍候片刻!”说完,迅速退出了房间。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山狐去而复返,已然换上了一身藏青色缎面家仆服饰,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圣子,东西已备好,马车也在楼下候着了。”

楚曦微微颔首,接过山狐递来的锦缎包袱,很快换上了一身月白云纹锦袍。他本就容颜绝世,此刻稍作打扮后,腰束玉带,手持一柄泥金折扇,更是贵气逼人,风姿卓然。只是那双深邃眼眸中偶尔掠过的冷光,依旧昭示着这绝非寻常纨绔。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乘上马车,径直往城南的醉春楼而去。

此时华灯初上,丝竹管弦,莺歌燕语,正是醉春楼最热闹的时候。

山狐引着楚曦步入大厅,楚曦那副惊世容颜与通身的贵气,立刻如同磁石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白发高束,月白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玉山巍峨,折扇轻摇间,风流倜傥,又带着几分冷冽,堪称绝妙。

醉春楼内的莺莺燕燕们何曾见过这般谪仙似的人物?一时间竟都看呆了眼,随后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带起阵阵香风,软语娇声更是不绝于耳:

“公子好生俊俏,奴家陪您喝一杯可好?”

“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奴家为您抚琴一曲,如何?”

“奴家最擅舞,公子来瞧瞧如何?”

楚曦虽是心智沉稳,但猝然之间遭遇这等“热情”的场面,还是被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话才是。姑娘们手中挥舞着的锦帕几乎要扑到他脸上,浓郁的脂粉香熏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楚曦眉心微蹙,正欲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身旁的山狐已抢先一步,恰到好处地挡在楚曦身前,脸上堆起圆滑的笑容,声音洪亮却又不失礼数:“各位姑娘,各位姑娘!且慢!莫要着急!我家公子雅好音律,今日想先听香兰姑娘奏一曲琵琶,还请姑娘们且行个方便!”

他一边说,一边巧妙地用身体隔开过于热情的姑娘们,同时不动声色地将一小锭银子塞到离得最近的一个龟公手里:“妈妈呢?快请妈妈出来说话!”

那龟公捏了捏银子,立刻眉开眼笑,高声喊道:“妈妈!妈妈!贵客到!快出来迎一迎啊!”

话音未落,一个浓妆艳抹、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便摇着团扇快步从里间走了出来,人未到,声先至:“哎哟喂,是哪位贵客临门啊?让我瞧瞧……哎哟!”

她见到楚曦这般样貌,心中也是吃了一惊,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热络,甚至带上了几分谄媚:“这位公子爷……真是、真是天仙般的人物!快请进快请进!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儿的姑娘啊,可是整个泰安最能歌善舞的……”

楚曦用折扇不动声色地隔开几乎要凑到他眼前的团扇,目光淡淡扫过大厅,语气中带着几分独属于贵公子的挑剔:“妈妈,我听闻你楼中的香兰姑娘尤擅琵琶,技艺超群,心向往之。只是不知……她今日可否方便?”

老鸨脸上笑容一僵,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为难:“公子爷真是好眼光!香兰确实弹得一手好琵琶,只是……她近来只接一位熟客,您看是不是……”

楚曦唇角微扬,似笑非笑,手中泥金折扇“唰”的一声合拢,轻轻点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山狐立刻会意,迅速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塞到老鸨掌心:“妈妈,这些只是茶资,待我们公子与香兰姑娘切磋完音律,自然还有其他赏赐。”

老鸨一见银票,立即变了一张脸,喜笑颜开,声音也甜得发腻:“哎哟!香兰能得公子青眼,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您这边请,这边请!小心台阶!”

第63章 笑傲行(四十二)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

老鸨一面说着, 一面亲自在前引路,挥开沿途还想凑过来的其他姑娘,毕恭毕敬地将楚曦和山狐引到二楼一处相对僻静的雅间。刚推开门, 她就迫不及待地朝内室喊道:“香兰,快出来!有贵客到了, 好生伺候着!”

不多时,纱帘被轻轻掀起。一个抱着琵琶、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少女怯生生地走了出来。她纪约莫十六七岁,身姿窈窕, 容貌清丽。只是眉眼间却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像一朵雨中含苞的青荷, 惹人怜爱。

她抬起头,看见楚曦这般风流俊逸、恍若谪仙的人物,不由得怔住了,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云, 急忙又低下头去,声音细若蚊蚋:“小女子香兰,见过……见过公子。”

楚曦见她这般羞涩,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柔声说道:“姑娘不必拘礼, 请坐。楚某听闻姑娘琵琶技艺超群, 今日特来叨扰。”

香兰心头微颤,依言抬起眼帘,却仍不敢直视,只怯怯地颔首, 细声道:“是,公子。”

说话间,她怀中的琵琶险些滑落, 她慌忙重新抱紧,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老鸨见她如此失态,连忙上前打圆场,赔笑道:“公子快请入座,我们香兰姑娘可是这泰安城独一份的清雅人儿,定合公子口味!您二位慢慢聊,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说完这些,她又狠狠对香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生伺候着,若是冲撞了贵客,有她好看的。香兰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老鸨又对楚曦客套了几句,随后扭着腰肢退了出去,山狐也躬身退到门外,如同门神般守在那里。

如此一来,屋内便只剩下楚曦与香兰二人,气氛……略显尴尬。

楚曦干咳了两声,终究还是率先恢复了谈笑自若的模样:“姑娘不必慌张,随意弹奏便是。能在此处得闻姑娘妙音,是楚某之幸。”

香兰闻言,心头微松,却仍不敢抬头直视,只默默调弦,随后纤指拨动,弹了一曲《月儿高》。弦音初起时略显滞涩,如新莺试啼,带着几分试探。但不过三两声后,弦上便似得了灵气,清越如碎玉落盘。

香兰低垂着眉眼,纤纤玉指在弦上轻盈翻飞,时而高亢如云雀穿空,时而低回似细雨润物,将月夜下的千般思绪、万种情愁娓娓道来,起初的万般拘谨,也悄然融化在乐声之中。楚曦阖上双目,静心聆听,修长的手指亦合着节拍,在桌面轻轻敲击应和。

一曲终了。

香兰轻轻按住琴弦,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方才全力弹奏此曲,也是颇耗心力。楚曦静坐聆听,此刻方才轻轻击掌,赞叹道:“姑娘指法精妙,情意真挚,更难得的是……曲中自有一股不肯屈就风尘的清气。这琵琶……也并非凡品吧?”

香兰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不易察觉的欣喜。她没想到这位俊美得过分的公子,竟真能听懂她的琴音,还能看出这琵琶的来历!

“公子……好眼力。”她手指爱惜地抚过琵琶的琴身,轻声回应,“这琵琶……乃先母遗物,是前朝名匠所制,母亲去后,便长伴我身侧,及至如今……”提及母亲,她眼中霎时蒙上一层水雾,连忙又低下头去。

楚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已如明镜。香兰的气质谈吐,与这风月之地格格不入,怕是家道中落,有许多难言的苦衷,这才不得不在醉春楼中卖艺。

他放缓了声音,语气更加温和:“我看姑娘举止娴雅,似是出身书香门第,为何会流落至此?若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言。或许,楚某能为姑娘……略尽绵薄之力。”

这番话体贴而真诚,没有半分轻佻之意。

香兰眼圈一红,连日来的委屈和恐惧骤然涌上心头,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哽咽着开口:“不瞒公子……小女子本出身书香门第,去岁……父母相继病故。我不得已变卖家产,北上投奔一位泰安的表亲,谁知……谁知那人面兽心之徒,竟将我……将我卖入了这火坑!”

她越说越伤心,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那老鸨逼我以琵琶卖笑,动辄又打又骂。更可恨的是……那表亲还时常前来,以‘亲戚’之名,向我讨要银钱,若是不给,便要在亲戚中四处败坏我的名声……我、我实在是……”

香兰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瘦削的肩膀因抽噎而微微颤抖,仿佛那积压了许久的悲苦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公子……您说,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之人?我……我如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恨不能……不能随爹娘去了干净……”

楚曦静静地听着,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眼此刻却沉静如深潭,内里似有寒星点点,隐含着不易察觉的锐利。

他并未立即出言安慰,只是待香兰那阵剧烈的悲恸稍缓,才缓缓开口:“姑娘方才所言,楚某已尽知。这等欺心害理、卖亲求荣之徒,天理难容。姑娘暂且宽心,不必再惧他分毫。至于这醉春楼……”

楚曦的视线掠过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门板看到外面老鸨那贪婪算计的嘴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意,随即又恢复了温雅:“也并非久留之地。楚某虽不才,却也不能坐视姑娘明珠蒙尘,陷于泥淖。姑娘且安心在此,容楚某……稍作计较。”

香兰闻言,猛地抱紧了怀中的琵琶,声音带着颤抖:“公子……您……您是说……?”

楚曦轻轻点头,却并未多言,只是温声问道:“姑娘在江南……是否还有其他可靠的至亲之人?”

香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低声道:“还有个姑姑在金陵,自幼待我极好。只是……金陵路远,我身无分文,又深陷这牢笼,根本无法脱身……”

楚曦从怀中取出贴身的锦囊,里面有几张面额不小的银票,还有之前未曾用完的金叶子。他略点了点数,又将身上戴的一枚金戒指放入其中,随后将锦囊置于案上,轻轻推到香兰面前:“这些钱财,姑娘先收下,权作路上使用。待回到金陵之后,也可凭之另寻营生。”

说完,他微微顿了顿,又道:“不过……姑娘孤身一人,远去金陵也是不便。赎身之事,我会为姑娘预先办妥。待姑娘收拾停当,我再安排几位可靠之人,一路护送姑娘到金陵。”

香兰又惊又喜,眼中再次蓄满泪水,险些激动地昏厥过去,一时竟哽咽难言。只是这般狂喜的心绪只持续了片刻,便又被浓浓的忧虑所取代:“公子,您的好意,香兰心领了。但这些钱财……您还是收回去吧,我……我不能连累您。”

“连累?”楚曦眸光微凝,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却仍故作疑惑地问道,“姑娘何出此言?莫非除了钱财之外……还有什么难处?”

香兰有些局促地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犹豫了半晌,低声吐露:“公子想必也知道……泰山派的玉磬子道长,他……他身为修道之人,却总是……总是来纠缠于我。就算公子拿出再多钱财,只要他不松口,鸨母是决计不敢放人的!”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若……若是让他知道……知道公子想帮我……帮我跳出火坑……他、他定然不会放过公子您的!公子……您快走吧,别再管我了!”

果然是他。

楚曦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温和。他沉吟片刻,仿佛在权衡什么,随即目光坚定地看向香兰,低声道:“姑娘,若我说,我有办法让那玉磬子再也无法纠缠于你,你可愿意……信我一次?”

香兰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疑虑:“公子……您……您能有什么办法?他、他可是泰山派的高人,武功很厉害的……”

“武功……也并非时时刻刻都能派上用场。”楚曦的语气中莫名带了几分感慨,他从袖中取出那个山狐精心准备的小茶包,递到香兰面前,“姑娘若肯冒险一试,便按楚某说的做。”

“还请姑娘迅速收拾好行囊细软等物,下次玉磬子再来寻你时,你想办法将这包‘安神茶’入他的茶水之中,哄他喝下。之后的事,你不必再管,我会立即安排人手,接应你离开,送去金陵。至于这茶,姑娘尽可放心,只是让他‘安睡’,不会伤及性命。”

香兰怔怔地看着楚曦递来的青纸小包,那小小的茶包,此刻在她眼中却重逾千钧。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琵琶,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深深望进楚曦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半分轻佻或戏谑,既澄澈又笃定,瞬间让她心底生出了几分勇气。她猛地伸出手,紧紧攥住了那青纸茶包,沉声道:“就依公子所言……香兰……香兰永世不忘公子大恩!”

楚曦见她安排妥当,当即起身告辞。只是在即将出门时,看似随意地回头问了一句:“对了,姑娘方才提及的……那个将你卖入火坑的表亲,他姓甚名谁?姑娘可知他如今住在城中何处?”

提及此人,香兰眼中立刻涌起强烈的憎恶,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他叫柳无延,就住在城西的柳条巷,门口……有棵歪脖子枣树。他……简直是个禽兽!”

“天色不早了,楚某先行告辞,姑娘万事小心。”楚曦没有直接回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此等败类,留在世上……也是祸害。

第64章 笑傲行(四十三) “即日起……禁足思……

楚曦走出香兰的房间, 山狐立刻迎了上来,两人默契地不再多言,迅速离开了这喧嚣之地, 登上等候在醉春楼外的马车。

车帘放下,楚曦脸上那点属于风流公子的温和笑意立即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杀意。

“少主有何吩咐?”山狐乖觉地挑起话头,等待圣子钧命。

“接下来几日,派人盯紧醉春楼, 一旦玉磬子出现,立刻报我知晓。”楚曦靠坐在车中, 将半边脸隐在阴影里,“香兰姑娘那边……也需暗中留意,确保她安全,但切勿打草惊蛇。”

“是!属下明白!”山狐肃然应道。

“另外……还有一件小事, 你也顺手将它办了。”楚曦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继续吩咐,“城西柳条巷,有个叫柳无延的败类。此人卖亲求荣, 还可能继续插手香兰之事, 留之无益。派人处理干净,手脚要利落,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山狐眼中精光一闪,毫不迟疑地领命:“少主放心, 这等渣滓,属下知道该如何料理,保证做得干干净净, 绝不会牵连到香兰姑娘。”

“嗯。”楚曦淡淡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接下来……只需静待鱼儿上钩。

之后的几日,楚曦仍旧是那副贵公子打扮,带着几个由日月教众假扮的小厮在城中游玩,同时通过山狐不断传来的消息,密切关注着醉春楼与泰山派的动静。

山狐办事极为得力,不仅干脆利落地除掉了柳无延那个败类,醉春楼四周也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发动。

第三日傍晚,楚曦正在客栈中闭目调息,山狐匆匆而至,沉声禀道:“圣子,玉磬子下山了,看样子,就是往醉春楼去!”

“好得很。”楚曦霍然起身,眸中寒芒如电,瞬间驱散了房内最后一丝慵懒气息,“走,我们也该去‘看热闹’了。”

两人再次乘车来到醉春楼附近,却并未再进入楼中,径直上了对面那家茶楼二楼,走入山狐早已安排好的雅间。雅间的窗户被恰到好处地开了一条小缝,正对着香兰的房间。虽有些距离,但以楚曦的目力,足以看清大致情形。

“少主,那人便是玉磬子。”山狐在楚曦身侧指点,楚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玉磬子果然做俗家打扮,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与淫邪,熟门熟路地钻进了醉春楼,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了香兰房中。

烛火摇曳,映出两个相对而坐的身影。玉磬子见香兰抚琴之后,似乎比往日更加柔顺,甚至主动为他斟茶,色心顿起,不仅没有丝毫疑虑,反而头脑发热,心花怒放!

他接过茶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重重放下茶杯,咂了咂嘴,似乎还回味无穷。很快,他的目光再次黏在香兰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急迫,伸手便要去揽她的腰肢。

香兰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借着起身添茶的动作,巧妙地避开了那只探过来的手。

她低垂着眼睫,坐回绣墩上后,马上拿起琵琶,说要为玉磬子再弹一曲。玉磬子大喜过望,尽管已经有些许燥热从腹中升起,但他也只当是方才那杯茶饮得太急。此刻温香软玉在前,反倒觉得这股热意更助长了他的“兴致”,岂能还计较这许多?

香兰弹了一会儿琵琶,直让玉磬子听得心痒难耐,身体里那股热流也愈发汹涌。他顿时按捺不住,猛地起身,便朝香兰扑去,口中还含糊不清地道:“好兰儿,还弹什么曲儿,让道爷我好好疼疼你……”

香兰抱着琵琶,有些慌忙地闪到窗边,将香炉看似不经意地拂到地上,又一把将窗户推得大开——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就是要告诉楚曦等人,药效已完全发作,她需尽快脱身!

早就混在醉春楼各处的日月教众,本就一直暗中留意着楼上的动静。见此情形,几个乔装成客人的教众抢先冲上楼去,推开虚掩的房门,正好看见玉磬子双目赤红、衣衫不整的模样,立即高声叫道:“是谁,竟敢对香兰姑娘如此无礼!简直……简直是坏了醉春楼的规矩!”

他大踏步上前一拉一扯,将玉磬子甩了开去。若是平时,玉磬子身为泰山派高手,断不会如此轻易中招。但此刻他体内药性完全发作,神志昏沉,体内真气涣散,竟连半点抵抗之力都没有,闷哼一声,软软地向前栽倒。

另一人则迅速把香兰护在身后,低声安抚道:“姑娘莫怕,是楚公子派我们来接你的!快跟我们走!”

香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柜子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小包袱,抱起琵琶,在那几名教众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下了楼,从后门离开。门外早有接应的马车等候,车帘一掀一合,马鞭声起,香兰与那柄她视作性命的琵琶一起,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玉磬子见香兰离开,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几个日月教众一直等候在外,一见他出门,马上高声喊了起来:

“哎哟喂!这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敢在醉春楼撒野?”

“光天化日……不对,大晚上的在青楼里都能闹事?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老东西,年纪不小了,怎的还这么不知羞?也不知是哪里来的?”

几人扯着嗓子嚷嚷着,唯恐天下不乱,整个醉春楼内瞬间炸开了锅。玉磬子被推搡着下了楼,神志不清,丑态百出,甚至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衫!大堂中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议论声、嗤笑声不绝于耳。待玉磬子又发了一会儿疯,马上又有人叫了起来:

“你们看,这人好生面熟,好像……好像是泰山派的玉磬子道长!”

“哎呀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平日里仙风道骨的,怎么内里竟是这般模样?”

“什么仙风道骨、清修高人?我看就是个色中饿鬼!呸!”

闲汉们卖力地吆喝着,极尽渲染之能事。醉春楼内的宾客、姑娘们也都围了过来,对着状若疯魔的玉磬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中充满了鄙夷。混乱之中,又不知是谁“好心”提醒了一句:

“别杵在这干看着了!快!快去报官……哦不,快去泰山派报信!”

这惊天的丑闻立即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飞上了泰山,更传遍了整个泰安。自然,也第一时间传到了正在为派内事务烦心、略显焦头烂额的天门道人耳中!

天门道人本就对玉磬子极为不满,何况道门清规,戒律森严!玉磬子身为他的师叔,竟做出如此不知廉耻、败坏门风的丑事,这简直是泰山派立派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暴怒的天门道人亲自带上一队精干的执法弟子,风风火火地冲下山,直奔醉春楼!

泰山派众人赶到时,醉春楼已被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天门道人虽已气得须眉倒竖,但他身为道门弟子,又是掌门至尊,直接进入这般所在终是不便。当下只得强压着滔天怒火,厉声对身边一名弟子道:“你!带两人进去,将那……那孽障给我拖出来!”

那弟子领命,带着两名同门,排开拥挤的人群,进入醉春楼大堂之中。玉磬子正抱着大堂中的立柱,一声声喊着“好兰儿”,其状不堪入目。那老鸨知道坏了事,又听说泰山派来了人,怕他们砸了自己的地方,哪敢出来露脸?只能任由玉磬子在此发疯。

三名执法弟子刚踏入大堂,就有人高声叫道:“是泰山派来人了!”

为首的那名弟子自觉羞愧,脸上顿时如火烧般红了起来。玉磬子此刻药力未退,神智全无,只觉浑身燥热难当,眼前人影憧憧,都幻化成香兰的倩影。他的脸颊在粗糙的木头上摩擦,一只手竟还开始胡乱撕扯自己早已凌乱不堪的衣襟,露出里面皱巴巴的中衣。

“师……师叔祖!”为首那名弟子见状,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就又差点被吓得煞白。他抢上一步,想先将玉磬子从那柱子上拽开,又怕他挣扎间做出更不堪的举动,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跟来的两名执法弟子颇为乖觉,立即上前帮手。一人用力掰开玉磬子抱着柱子的手臂,另一人则赶紧为他拢好被撕开的衣襟。玉磬子被这拉扯惊动,猛地一挣,力气大得惊人,竟将一名弟子甩了个趔趄,口中还喊道:“滚开!休要扰了道爷的好事!”

“按住他!”为首的弟子再也顾不得颜面,连忙低吼一声,三人齐上,才勉强将癫狂的玉磬子双臂反剪到身后。饶是如此,玉磬子双腿还在乱蹬,头颅奋力扭动着,口中污言秽语不断。

大堂内一片哗然,又有一人喊道:“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泰山派的高人啊,发疯都跟咱们俗人不一样!”

此言一出,更是引得哄堂大笑。那三名执法弟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狼狈万状地将还在挣扎的玉磬子如同市井无赖般拖了出去,这下更是让他衣不蔽体,丑态毕现!

“孽障!”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陡然炸响,瞬间盖过了所有议论之声。只见天门道人面色铁青,几乎被这场面刺激得背过气去!

他缓了好一阵子,才又厉声喝道:“玉磬子违反门规,败坏泰山派百年清誉,本该就地处死!念他在泰山派多年,又曾立下大功,暂且免死!即日起……禁足思过!不准踏出后山禁地一步!”

第65章 笑傲行(四十四) “贫道自嵩山而来,……

这般处罚, 不可谓不重。如此一来,玉磬子不仅彻底失去了在泰山派的所有权柄,他那些偷摸风流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这一切, 自然都被楚曦透过窗缝看在眼里。

他脸上无喜无悲,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满意。

左冷禅的第一枚棋子, 已经被彻底清除。

他转头看向山狐:“嵩山派与玉音子、玉玑子等人勾结已久,必然会定期派人传讯联络,你可曾查明……他们是如何暗中往来的?”

山狐闻言, 立即躬身回应,语气带着几分邀功般的得意:“回圣子!嵩山派与玉音子、玉玑子等人的联络自以为隐秘, 其实早被我等侦知!”

“嵩山派的密使常打扮成游方道人或寻常商旅,到泰安后,先在城中若无其事地盘桓数日,再到城南的‘听雨茶楼’传递密函。不过, 若有极其重要的消息,便不会经茶楼传信。而是由密使直接从小路上山,持五岳令旗拜访,当面传话。”

山狐说到这里,表情更是自得。他伸手入怀, 小心翼翼地摸出一面五色锦旗来。这锦旗本就用料华贵, 上面还缀满了珍珠宝石,山狐只是随手一展,便在灯下发出灿烂宝光——正是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

“圣子请看,这面五岳令旗, 是数月前兄弟们在嵩山派手中意外截获的。”山狐恭敬地将令旗呈到楚曦面前,“此物虽于我们无用,但属下当时便想, 或许将来能派上用场,便一直小心收藏着。如今看来……果然是天助圣子!”

楚曦伸手接过那面小巧却颇具分量的令旗,赞道:“好!此物确实大有用处!你再为我准备几样东西,玉磬子出事,若是拖得久了,嵩山派必有新动作。趁左冷禅还未得到消息,我正好会一会这个玉音子!”

次日清晨,泰山的一条僻静小径上,出现了一位形貌颇为奇特的道人。

他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道袍,身姿挺拔,如霜似雪的白发被用一根木簪随意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额前,虽然端端正正地戴着道帽,仍是透出几分疏狂之气。

他面容俊美,步履轻盈,眼中却带着与年龄颇不相符的沉静与洞察。他的右手轻轻护在腰间的一个黄色包袱上,身侧还斜挂着一支玉箫,更衬得他如谪仙般飘然出尘。

此人……自然便是改换了道士衣装的楚曦。

他正从容地沿着石阶,向玉音子清修的山院行去。这条小路果然幽僻,行了大半盏茶功夫,竟未遇到一个泰山弟子。楚曦心中了然:这必是玉音子为方便与嵩山来人密会,特意“留”出的路径。

突然,前方树影晃动,似乎有什么人正奔楚曦而来。他面色不变,依旧保持着不疾不徐的步态,继续上行。那人见他步履不停,身形一闪,从树后跃了出来,恰好拦在路中央,沉声道:“这位道长面生得很,此路通往玉音子师叔清修别院,道长须知……非请勿入。”

楚曦微微抬眼,只见拦路之人穿着泰山派弟子的道袍,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眼神锐利,下盘沉稳,显然是玉音子特地安排在此处警戒的心腹。他面上毫无波澜,只将护在腰间布囊上的右手轻轻抬起,口中应道:

“贫道自嵩山而来,奉左盟主之命,有要事面见玉音前辈!”

说着,他右手一翻一抖,那面珠光宝气的五岳令旗已然迎风展开,五彩锦缎上缀着珍稀宝石,熠熠生辉,尽显“五岳盟主”的威仪。

那道人见了令旗,连忙抱拳躬身,语气也变得极为恭敬:“原来是嵩山派的贵客,弟子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尊使恕罪!师叔他老人家就在别院之中,尊使沿着此路再走一炷香时分便到。弟子还需在此警戒,请尊使见谅!”

楚曦将那面珠光宝气的五岳令旗从容收入袖中,微微颔首,并未多言。此人武功不俗,想必是玉音子手下颇为得力的弟子,若他跟来,自己下手时反而不便。当下不再理会那道人,径自快步前行,不多时,便到了一座清幽的院落之外。

这处别院极为偏僻,四周古木参天,幽静异常,寻常弟子绝不会无故来此。玉音子选在此处“清修”,怕就是看中这里不易被人搅扰,好在此与那些心怀不轨的泰山败类一起,勾结左冷禅,尽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他整了整衣冠,上前轻叩木门。院门很快应声而开,不过只开了一条缝隙。一个身着灰色道袍、面容精悍的泰山弟子探出头来,眼中满是警惕:“这位道长倒是面生,不知从何处来,所为何事?”

楚曦并未答话,只是将袖中那面五岳令旗再次抖出。那弟子见是嵩山来使,不敢怠慢,立刻将门打开,低声道:“尊使快请,师父正在静室清修,弟子这就前去禀报,还请贵使在庭中稍候片刻。”

楚曦迈步踏入院中,守门弟子很快去而复返,将他恭敬地引入一间静室,随后快步退了出去。紧接着,一个身着宽大道袍的长须道人从内室迎了出来,一面打量着楚曦,一面笑道:“尊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上座!”

楚曦依言坐下,玉音子见他神色自若,又手持五岳令旗,警惕略消,但还是试探着说道:“前次……左盟主曾有严令,在那件大事准备妥当之前,为免横生枝节,各方需暂缓联络,静待时机。不知尊使此次前来……是否有十分紧急之事?”

他这话看似客气,实则暗藏机锋。什么“左盟主曾有严令”“那件大事”云云,都是真正的嵩山派“密使”才能知晓的关节,楚曦这密使若是假冒,听了这话,怕是很难不被唬住,或是……极易在言语之中露出破绽。

楚曦不紧不慢地一甩袍袖,顺着他的话,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近来泰山派多事,左盟主原本也说,不便常来叨扰。只是……此事关乎前辈切身之利,盟主思虑再三,还是特派在下前来,只为将一重要物件,交到前辈手中。”

他解下那个一直缠在腰间的黄色包袱,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本“秘籍”,封皮上写着“泰山剑法拾遗”六个大字,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恭维:“左盟主深知前辈醉心武学,费了不少心力,寻得了几式失传已久的泰山剑法,辑录成册,聊表心意。”

玉音子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喉头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痴迷武学,对泰山派那些据说威力无穷的失传剑招向往已久,此刻听闻左冷禅竟寻得了这等宝物,哪里还按捺得住?当下伸手就要去接那秘籍,口中还兀自客气道:“这……有劳左盟主费心了!”

“且慢!”楚曦把手一缩,将那本秘籍重新藏入袖中,面上露出为难之色,“非是我信不过前辈,只因盟主吩咐,需得见到前辈亲笔回函,确认前辈已收到此物,并重申愿为盟主大业效犬马之劳后,方能将秘籍交付。毕竟……兹事体大,盟主也需确保万无一失。”

“这……”玉音子紧紧盯着楚曦的袍袖,声音却低沉了几分,“尊使此言,莫非是信不过贫道?左盟主既已寻得本派失传绝学,贫道感激尚且不及,又怎会背弃盟约?回函自然是要写的,只是……”

楚曦见他还未完全上钩,话锋一转,取下那支一直悬在腰间的玉箫,左手捏了个剑诀,道:“为安前辈之心,在下可先为前辈演示秘籍中记载的一招半式,晚辈虽武艺低微,但剑招真伪,前辈一看便知!”

说罢,楚曦手腕一翻,竟以手中那柄玉箫代剑,朗声道:“前辈请看好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动,玉箫随之划出!虽无剑锋,但箫影闪动间,竟带起嗤嗤破空之声!一招一式,古朴奇崛,劲力含而不露,变化精微奥妙,赫然正是思过崖石壁上所刻的泰山失传剑法中的几式杀招!

虽然只是演示,未尽全力,但其神韵、其意境、其运劲发力之巧妙,已展现得淋漓尽致!玉音子看得如痴如醉,双眼瞪得滚圆,呼吸愈发粗重!他精研泰山剑法多年,一眼便看出这几式剑法绝非杜撰,确是他梦寐以求的泰山派失传绝学!

“妙!妙啊!果然是本派失传的神技!”玉音子激动得几乎手舞足蹈,声音都有些发抖,“使快快请坐,贫道立即便写回函!”

玉音子心中再无半点疑虑,三步并两步冲到书案前,铺纸磨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奋笔疾书,表达对左冷禅的感激与忠心,并再三保证,必定全力协助盟主完成大业!

楚曦静静立于一旁,看着他满脸热切地写完回书,吹干墨迹,恭敬地装入信封,仔细封口,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尊使请看,回函在此!”玉音子将信函双手奉上,眼中满是急切,“那剑谱……”

“自当交予前辈。”楚曦从袖中再度取出那本册子,递了过去。玉音子激动得双手微颤,如同迎接圣物般小心翼翼地接过,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口中还不住地喃喃赞叹:“此招甚妙!原来这处竟有如此绝佳变化……”

他看得如痴如醉,浑然未觉楚曦已悄无声息地从袖中放出了什么。就在他继续翻看写着“岱宗如何”那一式的秘籍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脚踝处似乎也被什么东西骤然蜇了一下,顿时浑身麻痒起来!

“你不是嵩山左盟主的密使!你是……呃!”

第66章 笑傲行(四十五) 群芳过后西湖好……

楚曦没有给玉音子任何继续挣扎喊叫的机会, 手中那根淬了苗疆奇毒的银针疾刺而出,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玉音子的心口要穴!

玉音子身体猛地一僵,双目圆瞪, 死死盯着楚曦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眼中惊恐万状!

楚曦面无表情地一抖手腕, 内劲疾吐,玉音子眼中的神采瞬间彻底黯淡,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彻底没了声息。

一切……都很顺利。

楚曦迅速伸手扶起玉音子的尸体,小心安置在蒲团上, 摆成盘膝打坐的姿势。随后又从怀中摸出一本胡编乱造的内功秘籍,塞到蒲团之下,只露出一小角封面。他人乍看之下,只会以为玉音子是练功走火而亡, 就算死因暴露,也大可直接推到玉玑子或嵩山派头上。

楚曦从玉音子身上摸了一串钥匙,立即闪身进入内室。果然如定闲师太所说,玉音子爱好附庸风雅,内室墙壁上就挂着不少字画。其中一幅长卷, 装裱极为精美古雅, 观其内容,正是鼎鼎大名的《自叙帖》!

虽不知是唐代怀素真迹还是后世高手摹本,但其笔意神韵,足以乱真, 应付梅庄那关……绰绰有余!

楚曦小心地将书帖取下,收入随身空间之中。随后,他又迅速将其余字画悬挂的位置稍作调整, 挪动之后,便不易让人察觉少了一幅。做完这些,他才将钥匙放回玉音子身上,确认院中无人看守,这才飞身掠出静室,从另一条小路秘密下山。

回到客栈之中,楚曦也是片刻未歇。

他立即铺纸研墨,将左冷禅如何与玉玑子、玉音子、玉磬子三人暗中勾结,许以重利,意图夺取泰山掌门之位,助左冷禅完成并派野心之事,写成一封长信,与玉音子亲笔写就的那封恭维左冷禅的回函一起,令山狐派人转交到天门道人手中。

待天门道人看过玉音子那封笔迹确凿、语气卑躬屈膝的回函,以他的脾气,恐怕会立时气得浑身发抖,暴跳如雷。泰山派本就因玉磬子的丑闻而颜面尽失,绝不会再放过这个收拾玉玑子的好机会!

至此,左冷禅苦心安排的三枚棋子,在楚曦略施巧计后,尽数沦为弃子。

【叮!提示:支线任务:阻止五岳剑派并派——已完成!】

【任务评价:完美!】

【奖励结算:获得积分800点,自由属性点4点,全属性+2!】

【全属性提升:武力:41,博闻:40,魅力:89,悟性:34,福缘:33】

【是否立即分配属性点?】

楚曦看着系统面板上跳出的提示,长长舒了一口气。这阻止五岳并派的支线任务,兜兜转转,从华山到福建,再到恒山、泰山,往来奔波何止数千里?其间更是历经波折凶险,如今……总算是圆满达成了。

他心念微动,毫不犹豫地将刚刚到手的4点自由属性再次加给了【悟性】。随着一股清凉之意涌入脑海,他对武学的理解似乎又深刻了几分,许多以往有些模糊的关窍也变得清晰起来。

悟性提升,修炼内力、钻研招式的效率都会大大提高,这对于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硬仗至关重要。

【属性提升!当前悟性值:38】

【再次确认宿主属性:武力:41,博闻:40,魅力:89,悟性:38,福缘:33】

【当前积分:1300】

如此一来,计划总算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前往梅庄,救出任我行!

楚曦当即写下两道密令,让山狐安排心腹之人,迅速送到蓝凤凰与计无施手中,约他们二人在杭州西湖畔会合。山狐心中早就对这位圣子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领命之后,不敢怠慢,立即派出手下几个精干之人,快马传递密函!

楚曦自己也不再耽搁,将其余诸事稍作嘱咐后,便带上那四样费尽心思才得来的珍宝,星夜兼程,南下杭州。

恰逢杭州风景绝佳的时节,风光与北地大不相同。进城之后,一路行人络绎不绝,吴侬软语萦绕耳畔,端的是一派江南锦绣气象。

只是楚曦这副白发俊容……即便已经刻意低调,依旧引来了无数或惊艳、或好奇的目光。有些大胆的男男女女,见他形貌出众,气宇不凡,不仅故意放慢了脚步,目光还不住在他身上流连。

还有一位衣着华美的富家小姐,在丫鬟的簇拥下,竟“不小心”将手中的团扇掉在了楚曦脚边,随后含羞带怯地望着他,等着他帮自己拾起。

楚曦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在日月神教众人面前,他是地位尊崇、人人敬畏的圣子,即便是在恒山派,也是被恒山弟子们敬重维护的“楚师兄”,何时被这么多如狼似虎的目光直接包围过?

他面上虽还维持着镇定,耳根却不由得微微发热,脸上也晕开一片嫣红。

但他终究心思缜密,反应极快,当下装作未曾看见那柄掉落的扇子,目不斜视地溜了过去,步履更是加快了几分。周遭的灼灼目光似乎更加密集了,窃窃私语和低低的娇笑声隐隐传来。楚曦只觉得脸颊更烫,几乎要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只想尽快摆脱这令人无所适从的境地。

他寻了个看似僻静的巷口,身形一闪便拐了进去,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息那莫名的心绪。江南的暖风带着水汽拂过耳畔,却丝毫未能驱散那份燥热。见四下无人,趁那些热情的路人还未跟来,他连忙纵起轻功,一路往西湖行去。

好不容易穿过熙攘的街市,眼前豁然开朗。楚曦漫步于西湖之畔,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人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果然非虚。一直穿过一大片梅林,踏上青石板路,便很快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

门上匾额高挂,上书“梅庄”两个大字,旁边还署着“虞允文题”四个小字。虞允文为南宋名臣,姿貌雄伟,慷慨磊落,又擅书法,只是墨宝多有散佚。此处能得他亲笔题匾,只怕这庄院的故主,身份也是不凡。

楚曦站在梅林边缘,并未急于上前叩门。梅庄朱门紧闭,白墙高耸,墙头青瓦连绵,竟无一丝缝隙可窥内里,看似雅致清幽,实则防卫森严,周遭……也是静得出奇。

楚曦心中暗凛,梅庄防守之严密,倒是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那梅庄四友武功各有千秋,庄中的那些下人仆役,也都是日月教中的好手。自己虽然已经集齐四宝,但……若是不能一次得手,定会引起东方不败的警觉,到时再想救人,便难如登天了。

好在任我行被关押于梅庄之事极少人知,梅庄四友与庄中那些仆役更是与世隔绝多年。自己在江湖上闯下的那些名堂,他们必定还未听闻。只等两位强援一到,便可推进下一步计划……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若无任我行和向问天等高手的助力,就算带的帮手再多,恐怕也奈何不了东方不败!

楚曦再次缓步踏入梅林,确认无人跟踪后,迅速穿过林子,来到西湖畔的一座茶楼之下。此处人来人往,又是看西湖景色的绝佳去处,自己就在这里等待蓝凤凰和计无施的到来,想必不会惹眼。

楚曦只在茶楼临窗的座位静坐,一壶龙井,几碟茶点,目光看似随意地流连在湖光山色与往来游人之间,实则将周遭一切动静尽收眼底。如此等了三日,蓝凤凰与计无施两人终于赶至。蓝凤凰穿着汉人服饰,一见楚曦,便先关切道:“圣子弟弟,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计无施紧随其后,拱手笑道:“圣子召见,属下不敢怠慢,日夜兼程,幸不辱命。看圣子气色,想必并无大碍,属下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了。”

楚曦心中一暖,连忙起身相迎,请二人入座,亲自为他们斟茶:“有劳蓝姊姊和计兄挂心了,之前受了点小伤,早已无碍。梅庄之事,事关重大,不便牵扯过多。唯有二位……是我最信任的臂助,这才请你们前来援手。”

蓝凤凰与计无施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还请圣子吩咐!”

“好。”楚曦微微颔首,将计划娓娓道来,“梅庄四友受东方不败之命,在此看守我爹爹,对外人必定十分警惕。不过……我已取得琴、棋、书、画四样至宝,投其所好。到时,就借‘以艺会友’之名拜访,他们必然心动。”

计无施道:“他们贪图四宝,又常年不与黑木崖中人来往,纵有戒心,恐怕更会心存侥幸。只是……这四人武功不俗,只能从这几件风雅之事上找由头胜过他们,若是硬拼,决计不是他们的对手。”

蓝凤凰笑道:“呀,这可让我犯难了。若是要用毒施蛊,我倒在行。汉人的这些玩意儿,我却是一窍不通了!”

楚曦淡然一笑:“这些比试,自然不用蓝姊姊出手。你虽换了汉人的衣裳,但举手投足,依旧是苗家女子风范,那梅庄四友自然能看出端倪。但你的毒术与蛊术,却可让他们防不胜防!”

“因此,你不必随我们入庄,只需潜伏庄外策应。我们若是得手,或是身份暴露,便会立即放出信号。你一见那烟花,就来助我们突围。”

楚曦说完,又转向计无施道:“计兄,你反应机敏,又通文墨,便与我一同换上体面些的衣裳,扮作我的好友,一同拜庄。进入庄中之后,一切见机行事,绝不可轻易动武!”——

作者有话说:[墨镜]笑傲副本要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了(终于!)

整理了V前收到的霸王票数量,折算成18次加更

之前已经完成2次,还有16次,接下来一个多星期会陆续安排上

感谢所有为本书提供过霸王票支持的读者宝宝们[抱抱]

第67章 笑傲行(四十六) 葡萄美酒夜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