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嬷将温好的酒递到她手中,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头:“姑娘长大了,入了国子监,日后便能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
“元嬷真心祝愿姑娘,心境通达,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宋昭宁捧着温热的酒杯,指尖微微发颤。
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桂花酿的甜香在唇齿间弥漫,却压不住喉间突然的哽咽。
“姑娘怎么哭了?”云霓惊呼着递上帕子。
“酒太辣了。”
宋昭宁拭去眼角的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样的日子也很好。
有元嬷、汀兰和云霓、玉鸾两姐妹,她也可以不需要父母。
她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
或许是被宋昭宁倒拎宋承霄之举吓到了,之后的几日,闵氏都十分安分,撷芳院周遭也不敢踏足半分。
宋昭宁乐得清净。
一晃三日过去,到了去国子监报道这一日,宋昭宁换上了汀兰亲手为她缝制的月白色学子服。
国子监的学子服十分简单,国子监也不允许学子佩戴太多的首饰配饰,是以宋昭宁只用一根玉簪将乌发挽起,青色腰带上系一枚同色玉佩。
“姑娘真好看!”
汀兰为她系好最后一根衣带,瞧的眼睛都挪不开。
宋昭宁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素衣玉簪,清雅如竹。
穿上学子服的她仿佛整个人都变得不同了。
好似直禁锢在她身上的枷锁淡去几分。
“走吧。”她轻声道。
汀兰和云霓一路送她到府门口,元嬷也拄着拐杖跟了出来。
然而到了宋府门口,却不见马车停在门口。
汀兰眉心直跳,“姑娘,奴婢一早就叮嘱车夫在此等着的。”
宋昭宁看着不远处那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影子,淡淡道:“马车已经走了。”
元嬷神色大变,“这下如何是好?若是第一日姑娘便迟到,国子监的师长定会对姑娘有意见的。”
不用想,这事肯定又是夫人在作怪!
汀兰也焦急道:“这会儿再去车马行租马车肯定来不及了,可若走过去也太远了……”
话音未落,一辆朴素简单的马车突然从侧门疾驰而出。
车帘掀起,露出宋巍然的面容。
“昭宁。”他亲自掀开车帘,“为父顺便送你去国子监。”
宋巍然的出现完全在宋昭宁的意料之外。
她不动声色地行了一礼:“多谢父亲。”
宋巍然点点头,示意她上车。
马车内,檀香袅袅。
宋昭宁端坐一侧,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街景上。
“昭宁。”宋巍然忽然开口,“为父知道你最是懂事,你母亲有些事做的不好,你别同她一般计较。”
宋昭宁清楚,宋巍然说的不止是今日之事。
她垂下眼眸,没应声。
她最是懂事?
是,她从未奢望闵氏待她有多好,相安无事便可,可闵氏又是如何做的?
所以,凭什么呢?
她凭什么就该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