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宁凑近她耳边,轻声道,“也许,父亲早就想摆脱你了,母亲。”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闵氏踉跄后退。
“不可能!”她尖叫一声。
闵氏脸色惨白,突然发疯似的撕扯手里那封休书:“我不会认的!闵家也绝对不会答应!”
“母亲,闵家再有钱也只是民,而父亲官职再小,他也是官,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
闵氏脸色越发的惨白。
其实,她并非看不出宋巍然对她和闵家的嫌弃。
宋巍然自诩清正,一贯都不喜闵家一身铜臭,故而这些年几乎不与闵家的人来往,就连她想回娘家看看也难得。
知道宋巍然不喜,闵氏也不敢多与娘家人来往,只有需要用到他们时才走动。
闵家人并非没有怨言。
曾有几次回娘家,她父母便屡次三番提出不满,闵氏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可她已经嫁为宋家妇,自然要为宋家说话。
因着如此,她爹娘没少被她气到。
可饶是如此,闵氏还是能感觉到宋巍然无形中对他透露的轻视。
不管闵氏多不愿意承认,都必须认识一点,宋巍然嫌弃她。
闵氏打住思绪,几乎全身都在发抖,一字一句艰难挤出,“你少在这挑拨离间。”
宋昭宁轻笑,“我说的是真话还是挑拨离间,母亲心里清楚得很。”
“父亲其实早就想摆脱您了,只是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而我,刚好给了他这个机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让你父亲休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闵氏双眸赤红,满是恨意,“宋昭宁,你是我的女儿,我若被休,你的名声能好到哪里去?”
“你还影响不到我的名声。”宋昭宁神色淡淡,“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笑了,“母亲记性有些差,我方才不是说了,您别忘了,元嬷是怎么死的。”
闵氏脑中“嗡”了一下,她反应过来,又恨又怒,“你是为了那个老太婆?!”
她眼中带着不敢置信,“你竟然为了一个下人,害你的亲生母亲?!”
宋昭宁的眼神骤然转冷,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亲生母亲?你配吗?”
她一步步逼近闵氏,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剜闵氏的心:
“我两岁发高热,是元嬷彻夜不眠照顾我;我三岁被宋承霄推下池塘,是元嬷拼死救我……我十岁生辰,是元嬷省吃俭用千里迢迢来慈云庵我送来第一支珠钗……”
闵氏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廊柱。
“而您,我的亲生母亲,”宋昭宁眼中泛起血丝,“除了纵容他人欺辱我,可曾给过我一分温情?”
她不是没有期待过闵氏,可一次次的失望让她早已彻底死心。
院中突然陷入死寂,只余风吹落叶的沙沙声。
闵氏眼瞳紧缩,嘴唇颤抖着。
好半晌,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好啊!原来你早就恨毒了我!”
“那你这些时日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对吧?你在父亲面前的乖巧懂事也都是装出来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
“自从你回府家里就没有安生过,连一向懂事的霄哥儿都……”
说到这里,闵氏突然一顿。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点点睁大,“难、难道霄哥儿沾上赌是你设计的?”